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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活曹操!

  “殺!”

  “殺!”

  “殺!!”

  西苑已經殺瘋瞭,武成侯盧川、安平侯陳巖不愧是邊軍大將,振威營和耀武營也是京城十二團營中戰力拔尖兒的精銳。

  盡管雄武將軍衛郴率兩千禦林拼死攔截,可又如何攔得住?

  衛郴戰死後,兩千禦林、三百龍禁尉戰死三成後隨之潰敗,投降大半。

  振威營和耀武營圍住西海子,朝海子上漂浮的龍舟,瘋狂嘶吼吶喊著,如同兇獸!

  義項郡王李向此刻業已換成金盔金甲,騎在高頭大馬上,意氣風發的望著海子上的那艘龍舟。

  景初年間天子要傳位,那時他以為非他莫屬,距離大位隻一步之遙。

  但現在看來,今時今日今刻,才是他距離那個位置最近之時。

  父皇,你看到瞭麼?

  你不給孤王的,孤王親手取之!

  前刑部右侍郎李勉左右看瞭看形勢後,當即跪地叩首,淚流滿面道:“天下苦妖君久矣,妖君登基七載,弒君弒父,囚禁太後,重用奸邪,禍亂天下,致使民不聊生,黎庶哀嚎。天咒暴君,以地龍翻身罰之。賢王今日舉兵罰逆,更有皇太後衣帶血詔為本,堂堂煌煌,萬眾歸心之所向。如今妖君伏首就在眼下,臣恭請皇上登基正位,以帝王萬金之體,威臨妖君!”

  前禮部左侍郎祝潛聞言,心裡差點沒悔死,晚瞭一步,就丟瞭勸進首功,這李勉老賊,當真狡猾該死。

  勸李向起事的首功被趙陽中給占瞭,勸進的大功又被祝潛搶瞭!

  不過卻不能丟瞭勸進第二功瞭,念及此,祝潛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附和道:“萬歲天定之君也!非如此,妖君登基後,為何會災禍連年?天下大旱,億兆百姓苦不堪言。寵幸奸佞,大肆捕殺忠良,逼迫天下士紳無容身之地!如今萬歲登高一呼,應者如雲,此非民心所向,又是甚麼?臣懇請萬歲,就皇帝位,以順應天意民心,吾皇萬歲!”

  前太仆寺卿趙陽中別無他言,隻跪地三拜九叩,高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一人喊,就有十人喊,有十人喊就牽動瞭百人,千人,至所有人……

  這一刻,李向再也不掩得意,對著西海子上孤零零的一艘龍舟,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李哲,終究是你敗瞭!!”

  ……

  龍舟上,禦殿內。

  戴權心中滿是狐疑的又看瞭尹後一眼……

  這些時日來,尹後面上一直都是晦暗憔悴,地龍翻身前艷絕天下的容顏上,始終黯淡無光。

  然而這一刻,卻不知為何,尹後面上重新白皙起來,發髻由一根鳳釵綰起,鳳眸明亮,仿佛時間一下倒退回半年前……

  再看看躺在禦榻上昏迷不醒的隆安帝,戴權心裡微微有些寒意,卻不敢多想。

  “海子上的船都焚毀盡瞭?”

  尹後坐於禦案後,淡淡問道。

  牧笛一身大紅宮袍,侍立一旁。

  戴權心中愈發不安,隻是都到瞭這個時候,不過一根繩索上的螞蚱,且船上中車府衛士都是他的人,他也未想許多,躬身道:“回娘娘,海子上的船除瞭龍舟外,都焚毀盡瞭。隻是……”

  “隻是甚麼?”

  尹後淡淡問道。

  戴權哭喪著臉道:“隻是怕也堅持不瞭多久瞭……”

  外面山呼海嘯萬歲的聲音,和誅妖君的聲音一波一波如山崩地裂般,著實讓人驚恐。

  尹後斥道:“慌甚麼?船上不是還有三百中車府衛士?好生防守。他們一時間尋不到大船,便是能找來幾艘小船,又能有幾人?你們防守住,眼下已近天明,待天亮之後,勤王大軍必至。這些不過屑小蟊賊罷,蠢不可及!你若不敢,就將兵權交出來,讓牧笛帶人去守。他守不住,本宮摘他的腦袋!”

  戴權聞言心裡一激靈,下意識的看向隆安帝。

  可是隆安帝此刻隻能看出在平緩的呼吸著,毫無動靜。

  戴權幹笑瞭聲,道:“奴婢遵娘娘懿旨就是,這就去安排,這就去安排……”

  戴權走後,牧笛輕聲問尹後道:“娘娘,援軍真的會來?”

  尹後聞言奇瞭,道:“你問本宮?”

  牧笛悻悻一笑後,還是有些遲疑,緩緩道:“畢竟,對寧國公來說,晚些來或許更得利……”

  尹後目光清冷的看瞭牧笛一眼,道:“你還是覺得,沒人能放棄權傾天下,坐一坐江山的誘惑?即便皇上和本宮都歿瞭,他就能坐到那個位置上?”

  此時此刻的尹後,是在任何人前都不曾出現過的清冷模樣。

  不是隆安帝面前的溫婉皇後,不是皇子們面前的慈恩母後,更不是臣子們當面的千古賢後。

  冷靜的看不出分毫情感波動。

  牧笛卻並未驚奇甚麼,他細聲道:“娘娘,以太子殿下對寧國公的交情喜愛,若是西苑盡歿,太子殿下登基後,寧國公權勢必然大增……”

  尹後皺眉道:“不是幾經推斷,賈薔的確一心出海向外麼?他真真切切的投入瞭所有傢底在小琉球,難道是假的?”

  牧笛忙道:“這倒不假,千真萬確。隻是奴婢擔心,人心會變啊……涉及天下大權,這種事自古不鮮見。”

  尹後沉吟稍許後,問道:“那依你之見,眼下又當如何?”

  牧笛苦笑道:“到瞭這個地步,奴婢也沒甚好法子瞭……”

  尹後聞言,鳳眸睜圓,啐道:“以後再說這種沒來由的廢話,你仔細著!”

  不過聽到外面傳來愈發嘈雜興奮的嘶吼聲,她又明白瞭為何牧笛會說這些,嘲笑道:“你平日裡自詡也是經過大世面的,如今果真到瞭大世面,就這?”

  牧笛苦笑道:“奴婢是怕瞭,奴婢自身生死不足掛齒,可娘娘……都是奴婢的罪過,這些日子隻顧和戴權鬥法,竟未發現李向居然有如此悖逆膽量……”

  尹後似笑非笑道:“此事必有人故意替李向遮掩瞭番,不然絕不會如此悄無聲息,中車府、繡衣衛和龍雀,都發現不瞭。李向若有這般手段,還用等到今日?”

  牧笛聞言一驚,道:“何人……娘娘是說,寧國公的夜梟?”

  尹後咬牙啐道:“這個混帳,從來就不是省油的燈!他早就料到做刀的下場,怕也早等著今日呢。還會挑日子,九月八!你說說,天下間可有如此膽大的臣子?”

  言至此,尹後忽然想起地龍翻身那一天,這個混帳不就是膽大包天?

  將那一縷雜思掃出腦海,尹後看著牧笛沉聲道:“不必擔憂賈薔,他是極聰明之人,知道果真謀反,斷無一絲一毫能成事的可能。隻是,必會做些甚麼罷。做完後,他就準備離開。想的倒美!留下這麼個爛攤子,沒人與本宮出力,又能指望誰?”

  牧笛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艷羨,顯然那位捅破天的年輕權貴,好日子還在後頭……

  聽到外面戴權正指揮著中車府衛士同乘坐小船過來的叛軍作戰,叫喊的歇斯底裡的,牧笛心中還是不安,問道:“娘娘,您說這寧國公甚麼時候才能到?李向反賊拿著太後娘娘的衣帶詔,除瞭寧國公外,其他人敢賣命插手此事的,並不多……”

  這就是擁有大義,站在禮法制高點的好處。

  那份衣帶詔,著實太驚人。

  尹後淡淡道:“等著罷。既然他的人手已經開始動手,說明他已經到瞭京城。他讓人在小琉球練瞭那麼多兵,帶瞭幾千人北上,總不會是為瞭打漁……”

  如她這般智慧的人,通常都是極自信者。

  認定一事,少有動搖者。

  而這番話話音剛落,忽地就聽到遙遙傳來一陣地動山搖的聲音:“轟!”

  “轟轟轟轟轟!”

  尹後傾國鳳眸,驟然明媚!

  ……

  西苑外。

  賈薔雙手袖於長袖間,在他身前十步處,三十門火炮由車馬行牽引而至,對準叛軍的後腚齊射。

  一隊又一隊腳蹬膠底鞋,打著綁腿,未著甲穿著輕便軍服的火器兵於硝煙中不斷湧入西苑,向前向前。

  面對驚慌失措舉刀殺來的叛軍,一輪又一輪的射擊。

  而振威營和耀武營雖是馬步軍精銳,可一來受限於西苑內的地形,二來,麻痹大意,以為大事已定,最重要的,則是炮火不停,覆蓋轟炸,戰馬雖然都是經過訓練的,可是能經受的住冷兵器碰撞的聲音,卻經不住火炮的轟炸聲,戰力十不存一!

  在德林軍成規模的炮轟和火器輪射下,叛軍損失慘重,未堅持多久,便如先前的禦林軍一般,成潰敗之相。

  等先前投降的禦林軍再度率先跪倒投降時,戰況徹底崩壞……

  “走吧,進去收尾瞭。”

  看著熱兵器對冷兵器的一場屠殺,賈薔反倒有些意興闌珊。

  相比於大海之上巨艦之間的炮決,大燕猶如還未睜開眼的嬰孩……

  其實神京城門上也有炮,還是巨炮,可又有甚麼用?

  幾千年來刀槍箭矢的力量迷信,不狠狠吃幾回虧,又怎舍得改變……

  在商卓、鐵牛等一眾高手的層層護衛下,賈薔往西海子方向行去。

  閆三娘未至,她仍在津門。

  那是一條後路……

  “你說甚麼?”

  李向簡直要瘋瞭,片刻前的志得意滿全成飛灰,他無法相信,更不願相信,會有一營勞什子火器兵從天而降。

  就算是火器營,也不該如此輕松的就打的振威營和耀武營兩營精銳兵馬潰敗才是!

  李向對面色蒼白失魂落魄的武成侯盧川、安平侯陳巖咆哮道:“與朕頂住!隻要拿下妖君邪後,朕就仍是贏傢!有太後的衣帶詔在手,誰敢逆朕?”

  李向身邊的文臣和宗親們連連點頭,一並催促,不肯服輸,還抱有一絲希望。

  盧川和陳巖二人卻是滿面苦澀,精氣神頹敗。

  盧川道:“來的根本不是火器三大營,是賈薔帶回來的兵,身上的兵服都不是大燕的。火器之猛,非肉體凡胎能擋。光馬匹受驚後摔倒踩踏而死的兵卒都超過百人,擋不住,完全擋不住,根本就是一場屠殺……”

  李向顫栗起來,聲音蒼白道:“朕不信!擋不住,也要給朕擋!朕乃天命所歸,有朕在,又怎會擋不住?”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群潰兵狼奔豕突如被羅剎惡鬼追在身後一般狂跑過來。

  任憑李向身邊的親衛如何呵斥,都無法阻攔。

  不遠處的火器聲,恍若世上最恐怖的催命鑼聲一般,使得潰兵一瞬間將王府親衛沖散。

  到瞭這會兒,任誰也看出大勢已去。

  不過半個時辰前,涕淚橫流勸進的前刑部右侍郎李勉、前禮部左侍郎祝潛等,此刻見大事不妙,居然任由亂兵裹挾著,四處逃散開……

  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前太仆寺卿趙陽中居然逆勢而行,迎著煞氣騰騰轉眼追殺而來的德林士卒大聲道:“我是國公爺的人,我是……”

  話沒說完,一道槍聲響起,趙陽中滿臉不甘的倒地。

  看到這一幕,李向喉頭一陣腥甘,嘴邊已是溢出殷紅來!

  就是這個忘八,一力鼓噪著他起事的,他居然是……賈薔的人?!

  隨著身邊的人或逃或死或降,最後隻李向一人站在那,看著賈薔在一眾虎狼之師的護從下,不疾不徐的行來。

  目光淡漠的看著他,猶如看一條喪傢之犬!

  “賈薔,你這個蠢貨!李哲用盡心思要殺你,囚禁瞭你的兒女,囚禁瞭你先生,囚禁瞭你舅舅一傢!你居然還幫他?!”

  李向覺得冤,更想不通。

  賈薔淡淡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賈傢世受皇恩,又怎能見叛逆而不理?”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李向忽地覺得好笑,無比的可笑,他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落瞭下來,最後在無數雙目光的註視下,盯著賈薔道:“朕原以為,李哲是世上最無恥最卑鄙之人。但今日才算開瞭眼界……你看看你周圍的兵,你居然還有臉自稱忠義?不過,就算你再陰險狡詐,這天下,仍是大燕的江山!就憑你這些人,休想成事。朕,絕不是李燕的罪人!”

  說罷,李向拔劍,往脖子上揮去,隻是架到脖頸上,手卻顫抖著無法著力……

  千古艱難,唯死而已!

  賈薔目光淡淡的看著他,淡淡道:“因王爺之過,十王街上的王公府第,百不存一,皆為叛軍所屠。”

  李向聞言,如遭雷劈,目眥欲裂的看向賈薔,嘶吼道:“活曹操,你必不得好死!”

  絕望之下,猛一抹脖頸,倒地身亡。

  賈薔卻未再多看他一眼,而是看著西海子上的龍舟,緩緩的劃瞭過來……

  PS:捂臉,今天沒瞭,不是我不努力,老婆真的發火瞭,說一個人白天黑夜帶娃,我啥也不管……雖然我覺得很冤,畢竟我也沒閑著,也在沒黑沒白的工作。但這個時候不好講道理,隻能認瞭。多陪一陪,幫著抱一抱娃,諸位多擔待,實在是沒法子……對瞭,抱娃都不能說幫這個字,一說就炸鍋,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