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參見國公爺!”
陸廣昌入內後,以軍中大禮拜下。
此非諂媚之舉,不提今日驚天動地之行,便是當日在宣鎮斬殺博彥汗,賈薔位列國公,就當得起此禮。
更何況,薑英還細說瞭,祖父薑鐸對賈薔的器重,更甚薑林、薑泰。
賈薔微笑著先與薑英拱手一禮,不過見他沒有自覺規避,想瞭想也沒趕人,不好過河拆橋太狠瞭
薑英見他如此,俏臉也是一紅後,就板起神情來,一臉光明磊落的看著他。
賈薔好一番忍才忍住沒笑出來,點點頭後,叫起陸廣昌道:“陸都督能在粵省這等復雜省份,保持孑然一身不與其同流合污,可見我大燕即便在最敗壞之地,仍有忠良之臣。”
陸廣昌聞言,雖然覺得此話出自一小年輕之口,稍顯別扭,但仍十分受用,拱手道:“不敢當國公爺謬贊,末將不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罷!”
賈薔點瞭點頭,道:“此言甚好,本公又何嘗不是世受皇恩深重,忠於王命?”
一旁薑英聽著不由悄悄彎瞭彎嘴角,她和賈傢內宅那些姑娘女孩子們不同。
她出身趙國公府,因好武事,再加上趙國公偏寵之極,所以對外面的事,知之不少。
而就她看來,賈薔太多太多行徑,和忠君完全牽扯不上幹系。
分明有自立之相!
不過讓薑英高看一眼的是,賈薔並非想著窩裡鬥,禍亂大燕。
恰恰相反,他始終以大燕黎庶的利益為重。
與此同時,也在不斷壯大他賈傢的勢力。
薑英到現在才隱約看明白,祖父那樣的蓋世英雄,為何會如此看重這個年輕男人
“今日叫陸將軍來,隻為一事相托。”
寒暄罷,賈薔開門見山說起正事來。
陸廣昌自然知道輕重,抱拳禮道:“請寧國公鈞令!”
他已經得知,賈薔攜“如朕親臨”禦賜金牌南下,再加上他天子親軍首領、繡衣衛指揮使和當朝一等寧國公的身份,已經足以讓他聽令瞭。
當然,這個“鈞令”是常規的,符合大義的。
若是讓他起兵造反,那自然是另一種結果
賈薔笑瞭笑,道:“沒別的,就一點,保證粵省安寧。內洋水師那邊已經派人去交接清洗瞭,但難保萬一發生。所以希望陸將軍能派一營兵馬,於內洋水師大營外坐鎮,以防不測。不用太久,等張懋丞穩定局勢後,即可撤回。”
陸廣昌自然明白賈薔之意,抱拳道:“末將親自帶兵前往,必不使亂事發生。”
賈薔笑道:“那最好!”
陸廣昌領命而去後,賈薔坐在那,腦海中想著這裡面的每一環,等盤算一周,發現大體不會有太大差池發生後,緩緩呼出口氣。
回過神來,就見薑英正一臉神情磊落的看著他。
賈薔見之忍不住笑瞭起來,就見薑英頗有英氣的眉毛豎起,問道:“你笑甚麼?”
賈薔擺手笑道:“沒甚麼,就是覺得三嬸嬸你何必如此大義凜然?好似一不留神我就成壞人瞭。上回不是說過,心懷坦蕩就好瞭?”
薑英緩緩搖瞭搖頭,道:“我高估瞭你。比武前這樣想,比武後,就不這樣想瞭。”
賈薔拱手求饒道:“三嬸嬸,天地良心!前兒比武,是夜色漸深沒看清,也是三嬸嬸你武功太高強,招式太炫目,一腿力劈華山使出,我下意識的使出直搗黃龍”
“別說瞭!”
薑英面色又恢復磊落神色,起身道:“拳腳無眼,我認瞭。但你用如此招式,可見心裡並不光彩。可還有正事沒有?”
賈薔嘆息一聲,搖頭道:“正事沒有瞭。不過我還是要分辯一句,真不是故意的。再說這招直搗黃龍,原是跟三嬸嬸學的罷瞭,不多說瞭。日後,還是等小婧或是三娘回來瞭,再和你過招罷。”
薑英聽聞無事,就起身離開瞭,毫不拖泥帶水。
若非過門檻時踉蹌瞭下,賈薔還以為這小娘子刀槍不入呢。
再說,就是一拳打到瞭大腿根兒,還是腿上,著實沒甚見不得人的
又等瞭片刻,見無人登門,賈薔起身去瞭荷園。
荷園上房。
賈薔進來時,姊妹們正安靜用飯。
畢竟這園子裡今天見瞭血,甚至黛玉還親口下命令,拖出去瞭幾個。
所以今日難得的安靜。
不過看到賈薔進來,還是熱鬧瞭起來。
“哎呀!薔兒回來瞭!”
鳳姐兒最先起身招呼,不過剛邁出半步去,又回頭看向黛玉。
黛玉生生氣笑,啐道:“你看我做甚麼?我倒成羅剎夜叉瞭不成?”
這話真是
寶釵在一旁都禁不住“噗嗤”一聲噴笑出來,蓋因當初鳳姐兒在榮府作威作福時,便是出瞭名兒的“羅剎母夜叉”!
這張嘴喲,本色難改!
鳳姐兒差點沒氣出個好歹來,不過她自忖年歲長些,不一般見識,還恭維人傢,同賈薔道:“薔兒,你不知道,今兒你的林妹妹可威風瞭!連巡撫誥命、佈政使誥命、提刑按察使誥命都一並讓人拖瞭下去斬首!”
探春也聽不下去瞭,沒好氣道:“二嫂子你渾說甚麼?哪裡就斬首瞭?”
湘雲一語道破玄機:“怕是鳳姐姐想著她若是林姐姐,就要將人通通殺頭罷?”
迎春悄悄吃瞭顆荔枝,甜的讓她彎起瞭眼,見賈薔看來,登時有些不好意思,偏過臉去,道:“二嫂子不會那樣,她隻叫人把太陽地兒下鋪上碎瓷片,讓人跪上面”
“啊?!”
“好歹毒!”
“原來鳳姐姐是這樣的人?”
一陣誇張的取笑聲響起,鳳姐兒見被圍攻,氣的笑道:“你們這些沒良心的,聽風就是雨!拿那些糟婆子們在背後編排我的話來笑我,天下間可有這般道理?”
眾人好一陣笑罷,黛玉終究還是沒忍住問賈薔道:“那些婦人,到哪裡去瞭?”
賈薔笑道:“放心罷,我又不是嗜殺之輩。那些犯官傢眷,不會如從前那樣遭受折辱。隻是失去瞭榮華富貴,以後隻能靠她們勞動來換取衣食住行,和尋常百姓一樣。”
黛玉聞言,心裡大大松瞭口氣,一塊壓在心頭的巨石落地。
盡管先前有子瑜寬慰她,那些人自得其罪,也自得其死,隻是黛玉仍不願自己的雙手,沾上別人的血和性命。
若隻是去勞作,那就好瞭許多。
“薔哥哥,你可真操勞!到哪裡,都有那麼多的大事要你來幹!”
寶琴巴巴的看著賈薔,心疼道。
引得探春、湘雲聯手鎮壓,逗得她咯咯直樂。
賈薔笑瞭笑後,挨著黛玉、子瑜落座,舒展瞭下筋骨笑道:“最棘手的時候過去瞭,明面上敢使壞的人,也都幹掉瞭!剩下的,除瞭尋一些人談一談外,都可交由下面人去辦就是。你們再在這園子裡頑兩天,最遲大後天,咱們乘船去香江海邊頑。一起看日出日落,點燃篝火燒烤魚蝦,唱曲兒跳舞”
眾人本來聽著向往,最後又紛紛取笑起來。
湘雲忽地問角落裡坐著慢慢吃東西的薑英道:“三嬸嬸,等到瞭海邊,你和薔哥哥還比不比拳腳功夫瞭?”
寶釵在一旁啐道:“快吃你的罷!哪壺不開提哪壺!”
薑英眉頭蹙瞭蹙,看向賈薔,道:“昨兒晚上天色太暗,才中瞭你一招,等到海邊再比過!”
賈薔撓頭道:“行罷,你自己瞧著辦。一個不行,可以叫你帶來的丫鬟一起上。”
黛玉在一旁冷笑道:“巧瞭,我身邊也有十來個會拳腳功夫的,要不要也一起上?”
賈薔打瞭個哈哈笑道:“蟻多咬死象,太多就算瞭。不說這個等去瞭海邊,我教你們好頑的,絕對有趣!”
黛玉沒好氣白他一眼,眾人一起說笑著,用瞭晚飯。
“嗯?你今兒怎來瞭?”
夜色已深,寶釵正要睡下,忽聽敲門聲。
鶯兒從陪榻上起來前去開門,邊走邊問道:“誰呀?大半夜的”
“我。”
賈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本來困意綿綿的鶯兒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回頭向同樣神情一震的寶釵笑道:“姑娘,國公爺來瞭!”
寶釵已然是紅瞭臉,啐道:“這大半夜的,那樣晚瞭,不給他開門,叫他去旁處罷!”
素來最聽寶釵話的鶯兒這會兒卻陪著笑臉,加快步伐趕緊上前,將門閂打開,道:“許是國公爺有要緊事哩,且先讓他進來,問個明白才好。”
寶釵還想說甚麼,可賈薔已經進來瞭,她隻一扭臉不去看。
賈薔進來後,捏瞭捏鶯兒的俏臉,眨瞭眨右眼,鶯兒抿嘴一笑,嬌俏可愛。
倒是有眼色,知道賈薔和寶釵有話說,就道:“我去給爺倒些熱水去。”說罷趿著繡鞋就出去瞭。
鶯兒出去後,寶釵回過頭來,正經問賈薔道:“今兒是林妹妹的日子,你跑我這來做甚麼?”
賈薔壞笑一聲,道:“喂你吃荔枝!”
寶釵俏臉大紅,從旁邊抄過野鴨子毛撣子就要丟,賈薔忙舉手投降道:“今兒她心裡還是頗有壓力,我說要陪陪她,她竟瞧不上我,跑去找子瑜去瞭,說今晚在她那睡下!我也是納瞭悶兒瞭,甚麼時候子瑜比我還要重要瞭?她倆不要丟開我單過罷?”
寶釵聞言放下心來,高興道:“合該如此!”
賈薔又壞笑起來,道:“我這不就來尋你來瞭?好寶兒”
“呸!哎呀,你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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