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賈薔和寶釵趕至瘦西湖時,幾近亥時。
今日畫舫是齊傢老太爺的,三層樓船,雕梁畫棟自不必提,珍奇的是,四周窗子是用大塊大塊的透明玻璃制成。
人在大廳坐著,四面八方皆可欣賞瘦西湖夜色之美。
與上回一樣,瘦西湖沿岸各傢園林全部點上瞭燈。
難得晚間未下雨放瞭晴,漫天星輝和人間璀璨燈火,竟在西湖水中,美的不似人間。
至於美食佳肴就更不必提瞭
齊傢、陳傢、彭傢、李傢各出瞭許多精美新鮮的食材,由齊傢大廚烹飪。
倒不是陳傢、彭傢和李傢沒甚麼好大廚,隻是為瞭安全,所以隻齊傢出人。
總之今夜美景與美食相伴,自賈母起,人人受用之極!
“喲,你們再不來,我們也該回去瞭。”
見二人上瞭三樓來,黛玉似笑非笑說道。
賈薔神情還有些凝重,搖瞭搖頭道:“議正事浪費瞭太多功夫”
此言一出,眾人都笑瞭起來。
迎春都笑道:“這話聽著,有幾分像寶玉。”
賈薔嘿嘿一笑,看瞭眼賈母身旁坐著的,神情有些拘謹的寶玉,對迎春道:“今兒難得的好時光,你可別給他添堵瞭。”
探春、湘雲也在不遠處跟著嘿嘿直樂,寶玉怒視二人一眼。
賈薔坐在黛玉、子瑜身邊,二女臨窗挨著坐,倒並未坐在賈母等跟前。
看著桌幾上放著的手抄本,顯然兩人聊瞭好一陣瞭。
黛玉問道:“三娘走瞭?”
賈薔輕輕吐瞭口氣,點點頭,道:“出發瞭。嘖,這一戰要是成瞭,距離咱們乘舟泛海的時間,就不遠瞭。”
子瑜聞言在一旁拿起手抄落筆道:“你果真想出海?”
賈薔笑瞭聲,道:“不是舉傢搬遷的那種,是出去開眼界。到舉傢搬遷那一步,是形勢惡劣到無法挽回,大燕容不下咱們的那一天且不說這些,等能出海的時候你去看瞭就知道瞭。和遼闊無垠的大海相比,這瘦西湖就是個淺水泡子。等造出不畏風暴的大船來時,我們一傢就一起去天和海相接的地方看看。”
子瑜抿嘴一笑,不再多言。
黛玉偏著螓首看著賈薔道:“隻要一傢子在一起,去哪都好。”
這話,讓子瑜都覺得心暖,伸手握瞭握黛玉的手。
賈薔看到這一幕,幸福感爆棚,也有滿滿的成就感。
正這時,李紈走瞭過來,看著賈薔問道:“薔兒,可知道蘭兒他們到哪裡瞭?”
賈薔看著她笑道:“他們還早,在路上一路走一路觀風,是要吃苦的,不然就成瞭富傢少爺出遊瞭,沒甚用處。等著罷,咱們去瞭粵省,在香江或是濠鏡等著他們。這一遭萬裡路行下來,他們會成長許多。”
李紈聞言唬瞭一跳,道:“行萬裡路?”又忙解釋道:“我不是心疼,就是覺著到底還小,走的太遠別傷著,好些地方荒無人煙,萬一遇到野獸”
賈薔呵呵笑道:“遇到人煙處走路觀風,平常都是乘船或坐車。真走上幾千上萬裡路,他們到粵州得過年瞭。”
李紈聞言這才海松瞭口氣,撫著心口道:“我就說若如此,我便放心瞭。”
說罷,與黛玉、子瑜笑瞭笑,轉身走開。
晚風微涼,賈薔看著眼前這一切,目光最後落在黛玉面上,見其眸中滿是靈動,不由彎起嘴角,笑瞭起來。
“你笑甚麼?得意忘形!”
黛玉被他看的有些害羞,輕聲啐道。
尹子瑜在一旁落筆:“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眼睛裡滿滿都是你。”
黛玉見之唬瞭一跳,忙道:“才沒有的事,也有姐姐。”
尹子瑜笑瞭笑,落筆道:“是好事,若隻多情,卻不長情,當不得良人。”
黛玉見之“噗嗤”一笑,拿給賈薔看,道:“如今可知道姐姐的厲害瞭?”
賈薔嘿的一笑,道:“你子瑜姐姐,是比你要厲害一些”
其語氣之蕩漾,讓二女登時漲紅瞭臉,先看瞭看周圍沒人偷聽,隨之一起聲討起這個不要臉的。
“呸!你要死!”
這是有聲版。
“呸!無恥之徒!”
這是字版。
賈薔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嘿嘿笑個不停。
黛玉著惱,與尹子瑜道:“咱們不理他瞭,愈發不知深淺瞭!”
尹子瑜點點頭,頗為贊同。
賈薔立刻求饒道:“我錯瞭我錯瞭我錯瞭!二位賢妻,可千萬不要嫌棄小生啊!”
“咯咯咯!”
不知何時悄悄溜過來的寶琴,見賈薔如此,歡快的笑瞭起來,掩口道:“薔哥哥,你真好頑!”
“去,找小吉祥耍子去!”
賈薔擺手驅趕道。
寶琴與他做瞭個鬼臉,可愛之極。
這時就聽上面鳳姐兒高聲道:“薔兒,老祖宗有話問你!”
賈薔仰頭看去,大聲道:“說罷!”
黛玉在一旁嗔笑的拍瞭他一下,賈母這樣大的年紀,讓她扯著嗓子嚎不成?
子瑜好奇的看瞭賈薔一眼後,落筆道:“他今兒是怎麼瞭?這樣高興。”
黛玉冷笑一聲道:“誰知道背著咱們做瞭甚麼!”
賈薔“欸”瞭聲,正色道:“純粹是因為看到兩位賢妻後高興的,想我賈薔才貌無一,能得天之幸,娶二位為妻,難道還不允許我高興高興?”
黛玉紅著臉催道:“快去和老太太說話去!”
便是今時今日,她仍有些吃不消賈薔張口就來的情話。
尹子瑜也抿嘴笑瞭起來,這種話聽起來,能甜進心裡。
賈薔在二人的催促下起身到瞭前面,道:“你老不多疼疼你的眼珠子,找我甚麼事?”
賈母笑道:“我問你一事,這次南下,要去多久?”
賈薔搖頭道:“這哪說的準?快的話也要半年,慢的話,許是要過瞭年瞭。”
賈母聞言吃驚道:“要這麼久?”
賈薔笑道:“南邊兒熱的厲害,太陽也烈,等回來的時候你老就瞧好罷,回來一傢子黑炭!寶玉,到時候你會不會嫌棄傢裡姊妹們太黑?”
寶玉沒好氣道:“你知道,還帶她們走那麼遠?擱從前,那都是瘴氣橫生發配犯人去的地方,當甚麼好去處?不如隨老太太一道回金陵,數朝古都,紫金山玄武湖,不比粵省強多瞭?”
賈薔呵呵笑道:“你知道個屁!你問問二嬸嬸,金陵逛夠瞭沒有?”
鳳姐兒聞言神情微微變瞭變,金陵發生的事,可並不愉快,因而連連搖頭道:“沒甚意趣,回金陵也是在國公府裡待著,如何能及得上去看大海?寶兄弟,你若想去,就同老爺好好說說,隻說是去長見識。”
寶玉聞言,神情黯淡。
賈母也有些無奈道:“老爺在金陵很有幾個清流故交,往年都是以書信折往,如今要回金陵瞭,就可以見面暢談瞭。老爺是要帶著他一並長長學問見識,等翻年他要和我一道回京,不多教他一些,老爺也不放心。若是你們去個一兩個月,我也做主讓他跟著去瞭。可去那麼久,卻是不得行。”
說著,看向薑英道:“去那麼長時間,便宜不便宜?你們才剛剛成親”
薑英抿瞭抿唇角,垂下眼簾道:“如今正在守孝,老爺又要帶他去見世面,我留在傢裡也沒甚用,不如去長長見識。”
賈母聞言不高興瞭,隻是沒等她再發話,就聽寶玉冷淡道:“她想去就叫她去便是,留在傢裡做甚麼?”
他心裡想,既然想走,又何必強留?
果然強留下,也隻能留下一具木頭,心也不在這裡。
聽聞此言,賈薔都怔瞭怔,已經厭棄到這種地步瞭麼?
鳳姐兒在一旁悄悄的給賈薔使瞭個眼色,賈薔是真沒看懂
賈母深深嘆息一聲後,也不開口瞭,強扭的瓜不甜,兩人眼下明顯不對付,強擠在一起,反倒容易壞事。
且有黛玉作保,賈母也不虞擔心出事。
誰都知道,賈薔拿黛玉當心尖尖在疼。
薛姨媽在旁邊笑道:“出去逛逛也好,開開眼界和胸懷。”
如今她也是沒法子瞭,寶釵顯然一顆心系死在賈薔身上,若非如此,這個傻丫頭也不會糊裡糊塗的讓人沾瞭身子。
得手沒得手不知道,想來應該能守住最後一步,可親密事必然也沒少做。
這還有甚麼後路可言?
不過,眼看著賈薔一步步興盛到這樣的地步,那日在青石碼頭上,更是見到瞭他的威風。
再加上薛蟠恨不能將他妹妹倒貼給賈薔
罷瞭,薛姨媽即便心疼又能如何?
隻能在心裡嘆一聲兒女都是債!
另外,賈薔房裡平兒和香菱都有瞭身子,先前已經有一雙兒女瞭,再熬下去,誰知道還會有多少個?
都說物以稀為貴,兒女也一樣。
果真生出十幾二十個來,那越往後面出生的,就越沒前面的受寵。
皇帝愛長子,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對一些事,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瞭,樂得看到賈薔帶著寶釵一並南下
賈薔看著寶玉笑瞭笑,道:“男人還是要有胸懷的,多包容包容,過日子較不得真。日子到底怎麼過,是過的和和美美詩情畫意,還是過的一地雞毛冰天雪地,其實都在男人。不過也不急於一時,你也多尋思尋思,想一想。”
賈母對賈薔的話顯然十分滿意,點頭道:“這才是過日子的道理!”
又見香菱正和小吉祥、小角兒還有十二個小戲官在不遠處頑的歡實,極受用當老大的感覺。
又有平兒在另一處,和可卿、晴雯、紫鵑等在說笑著甚麼。
這麼一大傢子,居然也能其樂融融,沒打出狗腦子來,賈母看向賈薔道:“你是會過日子,賈傢到瞭你這一代,也合該興旺!等你們回來時,那兩個許是都要生瞭。穩婆都要帶上,不是頑笑的。”
薛姨媽在一旁笑道:“想想都覺得喜慶,得下回再見,老太太傢裡還不定要添幾口人呢,到時候,還得多叨擾老太太幾頓東道才好!”
賈母聞言,樂得合不攏嘴,笑道:“這還不好說?要吃多少有多少,管夠!”
不過,忽地又變得感傷起來,道:“就是不知道,那時我這老婆子,還在不在”
神京,皇城。
西苑龍舟上。
尹後看著病痛發作,服用阿芙蓉後沉沉睡去的隆安帝,她鳳眸微微瞇起,心中輕輕一嘆。
造化弄人吶。
每次病痛發作時,天子都會失禁。
而一天的理智,都會在這個時候消失殆盡。
她也不知道,這個英明瞭大半輩子的男人,到底會變成甚麼模樣。
夜色漸深,尹後行至窗前,望著天上一輪皎月,鳳眸中的目光,漸顯清冷
不過並未低沉許久,她就重回禦案後,拿起朱筆,替隆安帝批起奏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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