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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六章 未想賈薔如此重口味……

  翌日清晨,賈薔不到辰時就起床來。

  天還未亮。

  他起身去前院校場處,與親衛們一道打熬筋骨……

  如今親衛們的訓練早已和過去不同,每日負重晨跑十裡地隻是等閑。

  校場內還有各式障礙物,平衡木、鐵絲網、單雙杠、石鎖……

  每三天,還會去城外莊子附近的運河段負重遊泳。

  總之,漸有強兵之勢。

  雖然如今隻百五十人,但用得好,足可以一頂十,乃至頂百!

  但凡有空閑,賈薔必與他們一同訓練。

  有主將作則,親兵們訓練起來,也就愈發努力用心瞭。

  一個時辰後,賈薔方回後宅寧安堂,在庭院就將遍身是汗的衣裳去瞭,露出雖非虯紮鼓起但是流線優美的肌肉,拿起丫頭們早準備好的涼水,擦洗瞭起來。

  正巧,這時李紈從屋內走出來,著一身素雅的乳雲紗對襟衣衫,內裡是雲雁細錦衣,下面則是軟銀輕羅百合裙,看到賈薔周身冒著火熱的煙氣在那擦洗,目光在身子上劃過,俏臉暈紅,含羞嗔道:“這樣冷的天,還未過臘月哩,你也不怕凍壞瞭。”

  賈薔呵呵笑道:“早就習慣瞭,這樣反而更能鍛煉健壯……昨兒李崢又勞煩大嬸嬸瞭,說來也是奇瞭,兩府裡,獨他和大嬸嬸投緣。若非才出生,話也不會說,平兒都要懷疑李崢是我的托兒瞭,專門請大嬸嬸過來。”

  李紈啐瞭口,目光也不看他,道:“再說瘋話,可不依你。”

  說著,帶著同樣低著頭的素雲往回走去。

  “爺……”

  賈薔剛洗罷,就見晴雯過來,目光不無幽怨的看著他。

  賈薔笑道:“晚上爺去尋你,我想你瞭。”

  晴雯聞言,原是幽怨的臉,登時放晴,抿嘴笑道:“前面傳話進來,嶽之象要見爺。”

  賈薔點點頭,道:“幫我換身衣裳去,以你的能為,也就一柱香功夫,讓老嶽等等。”

  晴雯俏臉暈紅,偏著螓首啐瞭聲,隨賈薔進瞭裡屋……

  ……

  半個時辰後。

  寧府前廳,賈薔看到嶽之象坐在那翻著一本書看,奇道:“前廳沒放過書罷?”

  嶽之象呵呵笑道:“國公爺說笑瞭,這是卑職自己帶來的。”

  賈薔也沒問他到國公府來為何還要帶一本書打發時間,難道事先知道會多等許久?

  隻贊道:“好,活到老學到老,不錯。”

  嶽之象哈哈一笑,開門見山道:“今日來叨擾國公爺,是有兩件事要稟報。”

  “說。”

  嶽之象道:“第一件事,宣德侯府世子董川,因為執意要入海師衙門,為國公爺您牽馬墜蹬,鞍前馬後,因而被董輔震怒之下,驅逐出侯府,廢黜世子位應該也不在話下。”

  賈薔聞言皺眉道:“董輔老兒是不是老糊塗瞭,宣鎮案子不會就此完結,這不是頑笑的。就眼下之形勢來看,宣德侯府處境並不是很好。就算能洗清勾結博彥汗裡通敵國之大罪,可范傢和侯傑二人與董傢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無論如何董傢都脫不瞭幹系。有董川立下的功勞在,還有轉圜的餘地。果真和董川分開門戶,董傢侯位能不能保住都難說……嗯?不對……董輔老兒這是故意留一手罷?”

  嶽之象點頭道:“卑職也這般料想,董川立下的功勞,也填補不瞭范傢和侯傑兩方對董傢的連累之罪。董輔應該是做好瞭最壞的打算,如果董傢仍難逃問罪,董川投靠國公爺,以軍功說不得能封一個爵位,哪怕是個子,以董傢在軍中的根基,早晚還能東山再起。世傢生存之道,著實精明過人。”

  “董川現在何處?”賈薔問道。

  嶽之象道:“在西城一傢客棧裡暫時落腳。”

  賈薔笑瞭笑,道:“罷瞭,既然人傢指明瞭是老奔投我的,那豈能不管不顧?且這小子,的確人才難得。同輩中人,薑鐸那個忘八孫子勉強算個人物,但仍比不過董川。此子有勇,有謀,還豁得出去有膽略。果真想入海師,我倒是省心瞭。”

  嶽之象沉吟稍許,道:“國公爺用人之道,原不該卑職多嘴。隻是……世傢子弟,終究以傢族為重。”

  賈薔笑道:“我省得。這樣,你派人去尋他,找他來,等我自宮裡回來後見他。”

  嶽之象笑道:“國公爺進宮,可是為四海王來人之事?”

  賈薔呵呵笑道:“這等事,連你們都瞞不過,又如何能瞞得過中車府?”

  嶽之象點頭道:“在京裡待瞭些時日,愈發感覺到繡衣衛、中車府的強大,此事很難瞞得過他們。不過,卑職要說的第二件事,是另一夥比中車府更神秘的人,兩方秘密交過手,中車府的人甚至還吃瞭虧,死瞭好幾個……”

  賈薔聞言精神一震,道:“甚麼人?”

  嶽之象搖頭道:“不知道,我得瞭信兒親自跟蹤瞭一人,最後拿下瞭他,隻是此人發現不敵時居然提前咬破瞭藏在嘴裡的毒囊毒發自盡瞭。不過,我根據他的相貌、衣著和腳上的靴子等線索追查瞭下去,最後摸到瞭他所在的一處窩點,發現瞭一大筆銀子,和一個小紙條。我隻取瞭紙條,將中車府的人引至此處,抬走瞭銀子。紙條在此……”

  嶽之象翻手拿出一張紙條奉上後,賈薔隻看瞭一眼,臉色就肅煞起來,隻見紙條上寫著:

  采買自生火銃,五百把!

  字下,還畫瞭一個的圈,朱砂所畫……

  ……

  崇賢坊,齊府。

  前廳,看著一宿未睡的閆三娘,還有修整瞭一宿仍氣色不佳的司馬傢主坐在那等他,齊筠笑道:“何事這樣急?”

  司馬傢主不客氣道:“德昂,你和賈薔相熟,也是運氣,如今他正掌著總理大燕海師衙門,天下海疆之事都歸他管。隻要他開個口,批個條子,借個港口碼頭給四海王落腳修整就行。就這麼大點事,他就要吞並瞭人傢幾十年打下的船隊?你能不能同他好好談談……”

  不等司馬傢主說完,齊筠就笑瞭,道:“世叔,你隻道寧國公惦記四海王這點東西?你當知道德林號如今正在濠鏡和葡裡亞人做生意,可你老可知道,濠鏡那位葡裡亞伯爵夫人,為瞭將女兒嫁給國公爺,開出瞭甚麼價碼?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一千支最新的自生火器,三門威力極大的加農火炮,一艘福祿特帆船……這還隻是點甜頭,連一成都不到。我以我祖父的名義起誓,沒有一句虛言。你覺得,國公是貪圖小利之人麼?”

  司馬傢主原不信,可齊筠連齊太忠都搬瞭出來,就由不得他不信瞭,老頭震驚道:“那賈薔……寧國公可是收下瞭?”

  一旁閆三娘面色愈發黯淡……

  任誰想來,收一個洋娘們兒,就能得如此大一份傢業,豈有不樂意的?

  可如此一來,四海船隊的籌碼也就越發不值錢瞭……

  然而卻聽齊筠搖頭道:“國公何等錦繡人物,豈會為瞭這些東西,與一番邦異域做交易?國公爺常與我等說一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管和那些番邦洋人打交道時他們表現的再有禮數,再謙卑,可他們骨子裡,流著的一定是畜生的血脈,胸口處跳動的,是一顆野獸的蠻心!當然,若是那葡裡亞伯爵夫人肯在賈傢換一個人聯姻,國公興許就答應瞭。但那位伯爵夫人未必會答應,當然,不答應也沒甚要緊的。”

  司馬傢主聞言,面色感慨道:“怪道寧國公短短幾年就能走到這一步,還有德昂你這樣的年輕俊傑都願意與其結交,果然胸中有大格局,大氣魄!太忠公好眼力,果然非我可比也。隻是,既然他連葡裡亞人的東西都瞧不上,為何還要和四海王做交易?四海王如今那點傢底……”

  齊筠苦笑瞭聲,“不動聲色”的看瞭閆三娘一眼,幹咳瞭下道:“我如何能明白?老實說,搭救四海王,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剛剛四海王的船隊才劫持瞭朝廷海糧,犯瞭大忌諱。莫說救人,哪怕接觸一番,都會讓人彈劾。國公爺答應下來,或許有更深遠的思量……”

  他這番光景,登時讓司馬傢主將註意力看向瞭閆三娘。

  平心而論,以當世審美來看,閆三娘和閨秀絕色實在沾不上邊。

  不是說她相貌形容不好,她生的倒很好看,可一雙直插雲鬢的劍眉,眸光銳利,鼻梁挺直,一看就是英武強勢之輩。

  更不必提其手上有多少條人命……

  司馬傢主心中隱隱震驚,他沒想到,賈薔如此重口味……

  不過再想想市井中流傳的關於賈薔癖好的傳說,似乎又不難理解。

  畢竟,前面已經有一個江湖幫派的少幫主瞭……

  果然非常人好非常女!

  司馬傢主對閆三娘道:“好侄女兒,無論如何,先救你父親要緊。如今寧國公是總理大燕海師的大都督,天下海疆皆為其治下。若是他應下瞭此事,四海王就能有一個容身之地,能有喘息之機。以你父親的能為,隻要他能喘過這一口氣,就能將那群反叛攮的一個個全部捏死丟進海裡喂忘八!”

  閆三娘聞言抿瞭抿嘴,點瞭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