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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四人行……

  翌日清晨。

  石碑胡同,趙國公府。

  敬義堂上,趙國公薑鐸老臉蠟黃,精氣神明顯不佳。

  昨晚他一直到宮門落鑰前,才匆匆出瞭宮。

  回到傢誰也沒搭理,就臥床睡下瞭。

  既讓薑傢兒孫們吃驚擔憂,也放薑傢內眷們放心,因為這樣就不至於追問她們西斜街買瞭甚麼回來……

  可躲得過初一,卻躲不過十五。

  今兒一早,天剛剛亮,老頭子就起來瞭,來到瞭敬義堂。

  依禮,傢裡不拘男女老少,都要過來請安。

  傢業大瞭,多以孝治傢,晨昏定省少不得。

  今日薑鐸看起來氣色著實不好,看到兒孫滿堂,居然都沒罵人。

  這讓長子薑保愈發擔憂,賠笑道:“父親大人,可要請太醫傢來,給您瞧瞧?”

  薑鐸吊著眼睛看長子一眼,隻發出瞭輕蔑的一聲“哼”。

  目光掃過諸兒孫,忽地皺眉道:“阿泰呢?”

  薑保幹笑瞭聲,道:“受瞭點傷,就沒讓他來。”

  “受傷?”

  薑鐸這才想起,昨兒西斜街那邊有擂臺。

  他瞇一隻眼睜一隻眼,看向薑林,奇道:“你怎麼好好的?阿泰的拳腳,比你強些吧?他把賈傢小子打狠瞭,你沒上去?”

  薑林抽瞭抽嘴角,道:“沒,上瞭,我贏瞭,大哥輸瞭。”

  “嗯?”

  薑鐸有些不信道:“誰能打得過阿泰?是馮傢那孩子?”

  薑林簡直都不敢抬頭,低聲道:“不是,是……賈薔。”

  “誰?你個小狗肏的,愈發沒出息瞭,連話都說不清麼?”

  薑鐸畢竟上瞭歲數,有些耳背,最厭煩聽不清別人說話。

  薑林被罵後,也想起這點來,忙大聲道:“回祖父大人,大哥是被賈薔打倒的。賈薔隻用瞭三招,就把大哥打敗瞭。因為是抽簽打擂,所以他沒遇到我。不過,昨兒他一個人連打瞭五場,都贏瞭。”

  盡管昨天都已經知道瞭,但薑保、薑寧等薑傢人,此刻面色依舊難看。

  薑鐸都楞瞭下,有些懷疑道:“他身手這麼好?其他人也都沒撐過三招去?”

  薑林忙道:“這倒沒有,因為賈薔用的是一套新拳路,大哥最先上,不清楚他的路數,才被他得逞瞭。後來四個,他打起來就一個比一個困難,雖然贏瞭,可賈薔自己也被打的不行,打完第五個,就搖晃著下去瞭。若是重新打過,他絕打不瞭三個。”

  薑鐸看著薑林看瞭會兒,道:“聽你這意思,還挺榮光?”

  薑林忙道:“不是不是,孫兒的意思是,他若再堅持下去,能抽到孫兒就好瞭。”

  “呸!”

  薑鐸啐道:“你比你大哥功夫好?”

  許是今日著實沒甚麼精神頭,也隻罵瞭一句,薑鐸就停下瞭,道:“把昨天那勞什子會館裡的事說一遍。”

  薑林不敢耽擱,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瞭一遍。

  薑鐸聽完後,幾乎失神瞭好一陣後,方喃喃道:“這小球攮的,到底是寧府的種,還是榮府的種?我怎麼瞧著,有點賈代善那個死鬼的派頭。當年,那老雜毛可是把我打美瞭……”

  “咳咳!”

  薑保幹咳兩聲,提醒老爺子不要自爆不光彩的過往。

  誰料薑鐸卻不領情,反倒罵道:“瞧你那點德性!挨打很丟人麼?賈代善再厲害,他現在又在哪?老子當年在六大國公裡拳腳本領最差,可眼下就老子活的最久,趙國公府最榮光!所以說,認清大勢,比攢一身肉疙瘩強一百倍。瞧你們一個個,哪點像老子的種?倒是賈傢那小雜毛……怎麼看他的形勢做派,有點像老子?他要是老子的種就好瞭,也不用整日裡提心吊膽,被你們這群叼毛忘八連累的給人掘瞭墳包。”

  薑保被罵瞭幾十年,如今已經到瞭可以自動過濾這些罵人話的地步,他皺起眉頭來,道:“父親大人,你的意思是,昨兒個你老在朝廷上的上書,是大勢所趨?”

  薑鐸是真嫌棄這個長子,“嘖嘖”瞭兩聲,連回他話的心思都沒有。

  老人搖瞭搖頭,嘆息一聲,老臉上滿是疲色,道:“要是賈代善的孫子這樣出挑,老夫也就認瞭。可賈代化……還是賈代化雜毛兄弟的重孫,居然能用這樣的法子站出來,實在是讓老夫氣不平哪。”說著,他目光略過一眾兒孫,最後停留在薑林身上,問道:“你可看明白賈薔的路數瞭?”

  薑林算是薑鐸親自教瞭幾年,其天賦,被薑鐸認為傢門第一。

  此刻聞言,略想瞭想,道:“賈薔是想通過這個法子,把開國功臣一脈的子弟,都攏在手裡……”見薑鐸聽至此,眉頭皺瞭起來,顯然不滿,薑林靈光一現,又忙改口道:“也不全是這個,如今開國一脈的大人們,其實已經多認投瞭賈薔。賈薔自身不算甚麼,可他背後還有一個將來勢必入軍機的林如海。但孫兒想著,這些大人未必真會服一個毛頭小子。所以……”

  “所以你娘瞭個腿!老子教你這些年,都教到狗身上去瞭!”

  薑鐸氣的破口大罵道:“賈傢那小子需要所有人服他麼?當初跟著他一路從趙國公府殺到雄武候府,又從雄武候府殺到皇子府的開國雜毛就有十二傢,將這十二傢攏齊瞭,他還用得著其他廢物?再想,想不出,就滾到甘肅鎮好好吃幾年沙子去!光立意,人傢想的就比你高明多少?真是丟人現眼!”

  薑林聞言,一張長臉羞愧的通紅,他仔細想瞭想,也不敢靈光一現就亂說瞭,沉著道:“祖父大人,賈薔是想借我們元平子弟,來磨礪開國子弟?果真這樣打下去,打個三年五載,他們說不得會越來越強,將來,就有機會和我們元平子弟在軍中一較長短瞭!”

  薑保、薑寧等大人紛紛頷首,在他們看來,也是這樣。

  然而薑鐸卻再嘆息一聲,道:“明面上的確如此……我問問你,現如今,開國子弟和元平子弟私下裡如何相處的?”

  薑林搖頭道:“勢同水火,老死不相往來,和仇人差不多。”

  薑鐸再問道:“那,打上三年五載呢?昨兒他還和董傢小子吃瞭酒,他一連打瞭五個,多少人對他刮目相看?連這點都看不破,你們一個個都是吃糞水黃湯長大的麼?”

  此言一出,薑傢人紛紛變瞭面色。

  連薑保都皺眉道:“父親大人,你老是說,賈傢子還想把手伸到元平功臣這邊來?怎麼可能……”

  不用薑鐸開口,薑林就面色難看道:“還真不好說,早先他還未襲爵時,就和淮安侯華傢,懷遠侯興傢,荊寧侯葉傢、景川侯張傢和定遠侯周傢一起搗騰那烤肉營生。先前和董川、陳然他們在菊月樓發生沖突後,雖然打狠瞭楊魯,可因為占著道理,後面還一直給楊傢送冰,居然開始有些不打不相識……老祖宗說的對,賈薔此子城府太深,實在陰險!”

  薑鐸“唔”瞭聲,道:“總算沒蠢透嘍!”又問道:“那你以為,該如何應對?”

  薑林沉著臉道:“老祖宗若是不提醒,果真讓元平子弟在那破院子裡打上幾年擂,怕都要被他收買過去不可。如今既然知道瞭他的詭計,孫兒自然會告誡其他人,不許再去那破地方。他會擺擂臺,我們自然也會!”

  薑鐸聞言生生氣笑道:“剛誇瞭你,沒想到終究還是個不成器的。你擺擂臺,他帶人來打,你還能不讓進?果真讓他打上二三年,又有甚麼分別?你若擺的沒人傢弄的好,反而賠瞭銀子還丟瞭臉去。再說,你以為你是哪個,你說的話,元平子弟都聽你的?果真到時候分成兩派,一邊去這邊,一邊去那邊,你反倒成全瞭人傢。老夫怎麼就教出瞭你這麼個野牛肏的小畜生?再想!!”

  薑林面色一陣青紅不定,仔細想瞭好一陣後,其他大人都不耐煩瞭,方開口道:“老祖宗,往後孫兒再不擺國公府孫少爺的架子,好好和其他元平子弟相處……”

  “嗯,勉強還行,還有呢?”薑鐸說道。

  薑林又停頓瞭稍許,咬牙道:“既然隔不開這狗皮膏藥,那就狠狠的打!往死裡打!打到開國子弟都嚇破膽,打的他連開國子弟都攏不住!”

  “好!”

  薑平、薑寧等薑傢人大聲喝彩。

  薑鐸罵道:“好個屁!”

  “……”

  眾人不解,難道還有比這個法子更好的辦法?

  薑鐸看著薑林問道:“這賈傢小子能想到,從元平子弟裡籠絡人,你就不能想到,反過來從他手裡挖人?不用多,用幾個無關緊要的好位置,籠絡過來三五個,他那邊就要潰不成軍!不要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要多動心思!”

  薑林聞言大喜,簡直無限敬仰的看著薑鐸,道:“老祖宗,高明!果真能拉過來幾個,別說小輩,便是他們大人間,也要出現異心!”

  薑保卻不大關心小兒之事,他幹咳瞭聲,猶豫瞭下,問薑鐸道:“父親大人,籠絡好人心,的確是應該的。人心若是散瞭,根基都要動搖。這個……”

  薑鐸嫌棄的看著這個長子,罵道:“你還不如你這個兒子,你當老子不知道你想說甚麼?滾滾滾!都滾!自己好好想想,如今哪些人,才是真正的大勢!”

  其他人都離開瞭,薑保卻不能走,等隻有這一對老父子在時,薑鐸也不願再浪費唾沫瞭,直白道:“京裡掌軍這幾傢,這些年越來越不懂事瞭,甚麼事都敢摻和,要同他們劃清界限。和整個元平勛臣比,這幾傢才是少數,明白瞭嗎?再說,從九邊調回來的人裡,仍有半數和薑傢親近的。比那幾傢養不熟又自大的,強的多!你啊,年歲也大瞭,往後少在外面晃蕩吧。就在傢好生養上二年,老子沒死前,你就在傢裡盡孝。

  老夫實在不想見你被那起子蠢貨給誆騙牽連進去,到時候,還要讓老子白發人送黑發人,還得親自砍下你的狗頭來,送你上路。即便你們瞧不起大明宮那位,難道以為九華宮裡的已經死瞭不成?狗肏的畜生,別忘瞭,即便是藏在深水裡的老龍,那也是龍王,隨時可以張口吃人的!”

  看著薑鐸臉上比往常疲憊的多的臉色,薑保心中一寒,他隱約明白過來,昨晚上在九華宮,他這位老父親,怕是吃瞭不少苦頭。

  太上皇!

  ……

  寧國府,賈薔院。

  正臥房的架子床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四個人……

  賈薔赤著上身,好吧,下面也沒穿啥。

  不過其她三個女孩子卻是衣衫完整,一個個頭上還隱有汗漬,看起來是累壞瞭,酣睡香甜。

  賈薔身上的青紫紅腫雖未消散完,但比昨晚駭人的模樣已經好瞭許多。

  那藥酒是從揚州時得來的,齊傢沒腦子的蠢貨伏殺他不成,齊傢送來的賠罪寶物裡,就有五罐名醫大傢精心泡制的藥酒。

  藥效的確不凡,再加上三個女孩子細心的擦揉推按瞭大半宿,總算不疼瞭。

  此刻,香菱睡在最裡面,緊緊抱著賈薔的胳膊。

  晴雯豎著睡在床尾,也不知怎地,抱著賈薔一雙腳……

  平兒則靜靜睡在床邊,枕著右手,背對著賈薔。

  賈薔醒來時,便是這樣一個溫暖的畫面……

  他先試圖將手臂從香菱懷中取出,失敗……

  又試圖將腳丫子從晴雯懷裡取出,也失敗……

  其實他也有些舍不得。

  最後,他張開右手,緩緩伸向瞭平兒方向,試圖將她攬到身邊。

  碰到削肩時,平兒並無反應……

  賈薔稍稍用力,將她往裡面方向移動……

  起初倒也順利,隻是剛轉到一半,平兒卻忽地又轉瞭過去。

  賈薔不死心,又掰,平兒卻是不肯過來……

  賈薔賭狠,趁著平兒的手從頭下收回之際,右手忙伸瞭進去,攬住纖細的脖頸,一把用力撈瞭過來。

  “哎呀!侯爺哪!”

  平兒哪裡還裝睡的下去,俏臉通紅,溫婉的明眸中滿是乞求,求饒的看著賈薔。

  果真當著香菱和晴雯的面被賈薔辦瞭,日後她再也沒臉見人瞭。

  賈薔聲音輕柔,道:“放心,就抱一抱!”

  平兒信瞭,緩緩閉上眼,任賈薔將她抱緊。

  可隨即,她杏眸陡然睜開,羞不可抑的看向賈薔。

  雙手抱緊賈薔放在她懷裡欲伸向裡面的手……

  賈薔幹笑瞭聲,小聲道:“放心放心,我就放在這,不亂動。”

  平兒將信將疑的放開後,在賈薔炙熱眼神的註視下,又羞紅著臉,緩緩閉上瞭眼。

  然而這一次閉目同樣沒有多久,平兒口中就發出“嚶嚀”一聲淺吟,再睜開眼,眼眸中的目光如泣如訴,似要凝出水來,幽怨的看著賈薔。

  蓋因,賈薔又未說話算話,將手伸瞭進去,握住瞭她……

  見她如此嬌俏動情,賈薔哪裡還按捺的住,正要欺身而上,忽然聽到身邊傳來一道迷糊的聲音:“哎喲,誰掐我的腳?”

  平兒聞言,胭脂似的俏臉愈發泛紅,一下扭過身去,不敢見人。

  賈薔鬱悶的回頭看瞭看正揉眼睛的香菱,放過,再低頭去看床尾,已經放開瞭他的腳,卻緊緊閉目裝睡的晴雯。

  “咦,爺,你身上的傷好許多瞭呢!”

  香菱清醒過來後,看到賈薔身上的傷不再紅腫的那樣厲害,欣喜說道。

  賈薔抱住香菱,長嘆道:“唉,還是我的香菱最好啊!”

  香菱聞言,也羞紅瞭臉,看瞭看床榻上的兩人都還沒醒,小小得意的笑瞭笑,悄悄抱住賈薔,道:“爺也最好!”

  ……

  PS:有沒有看標題想歪的?我鐵骨錚錚風吹涼,會寫皇叔麼?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