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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顛倒黑白

  “爺,甚麼事這樣急?”

  李婧亦是眼睛帶著紅絲,看起來隻匆匆洗瞭把臉就來。

  因為是西府差不離兒都知道的事,所以賈薔也沒避開香菱和晴雯,將寶玉摔碎玉,馬道婆前來作妖的事說瞭遍,最後冷笑道:“弄鬼弄到賈傢頭上來瞭,你去查查看,昨晚西府都有誰出府瞭。尤其是,查查趙姨娘房裡。”

  李婧雖然不解賈薔為何點名趙姨娘,卻沒猶豫,立刻要出去辦事,卻被賈薔叫住,問道:“用早飯瞭沒有?”

  李婧搖頭笑道:“不急,路上買兩個燒餅,吃瞭就好。”

  賈薔溫聲道:“這件事才不急,你與我吃瞭早飯再去罷。”

  李婧看著賈薔,笑道:“不是我矯情,傢裡這樣的早飯,還真填不飽我的肚子,吃的也不痛快。外面的燒餅,就著涼茶,我用的更自在些。爺好生吃吧,我先去打聽清楚。”

  說罷,轉身離去,背影瀟灑。

  賈薔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心裡還是不落忍,這時看到晴雯故意在他跟前來回踱步瞭三趟,眉頭就皺瞭起來。

  晴雯這次卻乖覺瞭,不等賈薔開口就忙道:“爺,我表哥多官最會烙燒餅!讓他進府來,專門烙燒餅如何?”

  看著她一張臉笑成瞭花兒,賈薔盯著她看瞭會兒後,道:“隻此一回,下不為例。不過你最好還是想清楚,他果真進府裡來,不準仗著你的勢在府裡興風作浪,且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寧府軍法治傢,他進來後,連吃酒都不自由,未必在外面過的舒坦。”

  晴雯腦袋點的和小雞吃米一般,笑道:“外面那樣亂,放他在外面胡孱我反倒不放心。進府裡來,有個正經差事,還有軍法治他不許他多吃酒,簡直是阿彌陀佛的好事!再者,我不過一個丫頭,有甚麼勢好讓他仗的?他若堂堂正正做人,不用仗誰的勢也能站的直。若是不能堂堂正正,仗誰的勢也長久不瞭!”

  賈薔看著她笑瞭起來,道:“行瞭,神氣甚麼!去罷,取早飯來。吃完我還要去西府,破事一堆!”

  晴雯偏著頭,抿嘴笑道:“那爺可別忘瞭我表哥的事哦!”

  賈薔拿她沒法,擺瞭擺手,晴雯高興的跑瞭出去。

  ……

  大明宮,養心殿。

  隆安帝看著跪地請罪的尹皇後,頭疼道:“皇後何必如此?李曜那個畜生沒出息,和你有甚麼相幹?”

  尹皇後淚流不止,道:“皇上和臣妾的五個皇兒,打小皆由臣妾一手撫養長大。如今出瞭這樣的事,可見是臣妾這個當娘的沒教好,辜負瞭皇上,也沒臉面對曜兒的親娘……”

  隆安帝聞言,扯瞭扯嘴角,李曜的親娘死瞭多少年瞭,至於為何死去,他隱約也能猜到一點,不過並未多想。

  李曜出生後,就被抱進正房,和長子李景一起教養。

  當時還在廉親王府,隆安帝起初也曾懷疑過尹皇後的用心,隻是觀察瞭一二年後,發現李景和李曜的各般待遇全都一致。

  且兄弟二人一起長大,十分親近!

  等到老三、老四出生後,也一如李曜般,都被抱瞭過來,一起教養。

  兄弟四人當真是長幼有序,相親相愛,和睦之極。

  隻可惜,老三、老四的生母還能看開些,老二的生母郭氏,卻鬱鬱而終。

  尹皇後曾為此事動搖過,後悔過,想著將老三、老四還給他們母親,卻被隆安帝給阻止瞭。

  天傢宗室,再沒哪傢的兄弟手足能如他府上這般和睦友愛,他覺得尹皇後沒有做錯。

  如今……

  “唉,哪裡能算到你頭上去?到瞭這個地步,李景還能去他府上陪他吃酒,能為他出面借重甲,這份手足之義,就足見皇後的功勞沒有白費!是李曜這個畜生,自己實在不爭氣,才被歹人鉆瞭空子!李曉和李時與他一般,也是皇後一手撫育長大的,怎麼沒人去鉆他們的空子?李時更是朝野上下人口稱贊,比李景和李暄得到的贊譽更多,難道這還能不見皇後之功?你莫再往自己頭上攬罪過瞭!”

  隆安帝親手攙扶起尹皇後來,尹皇後擦拭瞭眼淚後,賠笑道:“皇上,縱然生再大的氣,可出繼一事,是不是……”

  隆安帝聞言,面色一沉,道:“朕就知道,你必是為瞭此事而來!你素來極聰慧,如今怎瞧不出,朕這是在救李曜!襲殺大臣內眷,這種下作陰毒突破底線的事,發生在別的宗室身上,便是一個親王,朕也要誅他滿門!別扯甚麼無辜不無辜,重甲是他親口借的,兇手是他府上的衛士,人證物證俱在,還想怎樣?若不是林如海顧全大局,李曜想活命,那是在做夢!你若不想他死,就再不要理他!”

  尹皇後聞言,滿臉痛楚,任誰都看得出心如刀割。

  隆安帝見之,斂住怒火,長嘆息一聲,眼中不無悲色道:“皇後,朕即便為天下至尊,也不能為所欲為。唯有天下至公,方能天下至尊!朕的兒女是兒女,難道林如海的孤女就不算兒女瞭麼?”

  尹皇後搖頭道:“臣妾隻是痛恨,到底是誰,如此歹毒,要害臣妾的皇兒!”

  隆安帝眼中閃過一抹深沉和怒恨,咬牙道:“皇後放心,朕一定不會放過他。”

  尹皇後強笑道:“臣妾自然深信,誰又能瞞得過皇上?隻是有一件事,臣妾不是很高興。那賈薔也忒大膽瞭些,若不是陳氏進宮告狀,臣妾都沒想到,賈薔居然敢帶兵圍瞭趙國公府和雄武候府,還敢圍瞭皇子府,毆打皇子!皇上,這賈薔是不是恃寵而驕啊?”

  隆安帝嘆息道:“朕初聞此事,也勃然大怒。可是後來和林如海交談一番,卻才發現,林如海和賈薔,才是真正的忠誠。皇後想想,林如海果真心生怨望,根本不會讓賈薔去打李曜。他們翁婿甚麼都不用做,線索查到李曜那就停止,往皇門前一跪,誰還保得住李曜?以林如海的聰明才智,會想不到這個?

  打一頓就打一頓罷,能留下李曜一條命,已經算人傢顧全大局瞭。多虧瞭賈薔,還有幾分小聰明,還知道預防一二。若果真昨夜林如海獨女喪生火海,那驚天動地的大禍事!莫說李曜,便是李景都逃脫不得幹系!所以,罷瞭,且饒他這一回罷。”

  尹皇後聞言,心中有數,面上笑道:“昨兒才是大喜的日子,沒想到晚上鬧出這麼一出事來。既然如皇上所說,這次又多虧瞭林侍郎和賈薔,那還是要有所表示才是。”

  隆安帝搖頭道:“林如海那個性子皇後又不是不知道,賈薔……年少驟貴,封賞過重,非保全之道。林如海也央瞭朕,莫要再給賈薔升官,他寧願賈薔做一輩子六品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朕應下瞭他,一二年內不好變卦。還能怎麼表示?”

  尹皇後笑道:“昨兒皇上不是要恩賜林傢女一架鳳輦麼?讓內務府去新造,不定要多久。不如就從臣妾的鳳輦中挑出一架送過去,以示天傢對林侍郎和他女兒的慰問。臣妾還想看看,是不是還有人,準備連臣妾的鳳輦,也一並燒瞭去!”

  ……

  榮國府,榮慶堂。

  榮府從昨晚到今天,氣氛都壓抑的驚人。

  往日裡一年到頭,也不見賈母房和王夫人房打一人,然而便是這一天內,就有四五個丫頭和三個婆子挨瞭打,罰瞭月錢。

  連賈政這樣往日裡不信鬼神的,昨晚也是一宿未眠,總感覺似乎少瞭甚麼,長籲短嘆。

  榮慶堂上,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道婆,正滔滔不絕的引用佛道兩傢經典,講述著如何使得寶玉再度通靈。

  賈母頭上繃著藥帶,躺在軟榻上仔細聽著。

  王夫人身子也不適,面色慘白,可同樣堅持靠在椅背錦靠上,比賈母更專註的聽著。

  正說著熱鬧,襲人回來,臉色有些難看,繞到王夫人身邊,小聲說瞭幾句後,王夫人的臉色愈發難看瞭,眼中幾欲噴火!

  賈母看出不對勁來,先讓馬道婆止住,問王夫人道:“怎麼瞭?”

  王夫人道:“方才我打發襲人去請薔哥兒過來,商議商議此事如何解決,不想請不動他!”

  王夫人的語氣很是生硬,賈母倒也能理解,畢竟,寶玉的通靈寶玉是因為黛玉的事才壞瞭的。

  而黛玉之所以有事,是因為賈薔惹瞭那麼多禍,得罪瞭太多人,才會有人伏殺。

  所以終歸到底,是賈薔的鍋。

  如今他居然避而不見,面都不露,豈不氣人?

  賈母問道:“薔哥兒怎麼說?”

  襲人看賈母是問她,忙賠笑道:“並沒見到,是侯爺院子裡的一個丫頭,把我擋下瞭。”

  賈母聞言一怔,隨即罵道:“你也是個沒能為的,你沒告訴她,是太太讓你去請的人?她一個丫頭,也敢攔你?”

  襲人被罵的羞臊臉紅,道:“老太太,我……有些話,便是轉述,也不是我這個當奴婢的敢說出口的。”

  這話讓滿堂人都變瞭臉色,賈母大怒道:“她說甚麼瞭?那個賤婢,不知死活,還敢拿太太說嘴不成?”

  王夫人對襲人道:“既然老太太都問瞭,你直回便是。”

  襲人滿臉作難,猶猶豫豫開口道:“我說奉瞭太太的命來請侯爺,門都沒讓進,還說我不知是襲人還是去偷人,若是屋子裡丟瞭東西,又算誰的?我又說瞭,正經是太太的命,我算甚麼?我不進就是瞭,勞她貴足,請一請侯爺。她還是不答應,隻說誰想請人誰自己去,看侯爺不砸爛她的狗頭!老太太,奴婢若有半句話是杜撰的,必不得好死!”

  她是沒有杜撰,隻是將事情的順序調整瞭番……

  這可將賈母氣壞瞭,王夫人更不必說,白眼都翻瞭起來,身子晃瞭晃,險些再度暈倒過去。

  賈母指著鳳姐兒道:“你去,將薔哥兒喊來,連那個賤婢一並帶來,我倒要看看,今天治得伏治不伏這個小***!”又轉頭問襲人道:“那小***叫甚麼名字?”

  襲人忙道:“回老太太,說是叫晴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