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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雞飛蛋打

  “請姑母大人安!”

  史傢兩哥倆笑吟吟拜下。

  賈母雖然不待見,可到底是娘傢人,也隻能叫起道:“不年不節的,你們過來作甚?”

  保齡侯史鼐笑道:“一來探望探望姑母,二來,聽說賈傢出瞭個俊傑,便過來瞧瞧。”

  賈母冷笑道:“如今探望也探望罷,薔哥兒便在那,你瞧也瞧過瞭,沒事早點傢去罷。這兩日府上亂糟糟的,過些時日,我再尋你們來說話。”

  “這……”

  史鼐幹笑瞭聲,和史鼎對視一眼後,道:“還有些事,想求姑母一番。”

  賈母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醜話說在前頭,我如今隻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廢老太婆,沒甚麼能為幫你們做些瞭不得的大事。若是內宅的事,你們問問也就罷瞭,興許我與你們出點主意,若是外面的事,我勸你們趁早連這貴口也別開,好多著呢。”

  忠靖侯史鼎在一旁忍不住道:“姑母大人到底姓史,如今史傢過的艱難,求上門來總要拉扯一把才是!怎說這等絕情之言?”

  此言一出,賈母氣的發抖,一時說不出話來,賈薔冷眼旁觀,見賈政、王夫人居然也沒開口的意思,覺得納罕,這賈傢人都傻瞭嗎?

  念及方才賈母開口之義,他尋思稍許,上前道:“老太太這麼高的年紀,你們這些娘傢侄兒不說多來看看,多孝敬孝敬,半年不來一回,如今來瞭,也有臉張口要拉扯?老保齡侯當年英雄蓋世,就生瞭兩個指著嫁出去的姑奶奶拉扯一把的孫子來?”

  史鼐、史鼎哥倆聞言面色臊紅,史鼐大怒道:“賈傢就是這樣的規矩?長輩說話,也有你插嘴的餘地?”

  賈政終於醒悟過來,也開始幫場子道:“明誠,薔哥兒不止是東府的襲爵人,還是我賈傢的族長。除瞭至親外,和外人說話時,原不論輩分。”

  史鼐氣急反笑道:“我倒成瞭外人?”

  賈薔納罕道:“史傢自先榮國在世時,就反叛到元平功臣那邊去瞭,誰給你的臉面來裝自己人?你若放尊重瞭和老太太說話,我們倒也可給你三分薄面。你們連人話都不會說,還想讓我們奉你們為上賓?”

  賈政在中間勸和道:“罷瞭罷瞭,終是自傢親戚,且看在老太太的面上,都撂開手罷。”

  他還是知道自己母親的心事的,若是不心裡牽掛史傢,也不會隔三差五將雲丫頭接來。

  保齡侯夫人朱氏和忠靖侯夫人趙氏也趁機說起好話來,給賈母再三道惱賠不是,賈母心軟,最後道:“有甚麼事,且坐下說罷。”

  賈薔沒興趣聽他們化幹戈為玉帛,就要告辭,賈母卻道:“薔哥兒慢走,我尋思著他們的事多半還要牽扯到你,我也懶得做個說客,就讓他們自己開口說罷。”

  史鼐忙道:“倒也不必勞煩寧侯,隻要老太太和太太,對林侍郎和王傢王部堂打個招呼就行。”

  賈母聞言,看瞭王夫人一眼,奇道:“和如海打招呼,我大概猜到甚麼事瞭。可親傢老爺打聲招呼?打甚麼招呼?”

  史鼐嘆息一聲道:“如今朝廷不顧咱們生計艱難,一味的追繳虧空,我們傢一門兩侯府看著光耀,可老太太又不是外人,自知道世祖爺封元平功臣時,壓根兒就沒賞下來多少銀子。忠靖侯府幹脆就是從保齡侯府拆出去的,若不是這樣,保齡侯府的底子在,也不至於這般難。如今一份傢業養兩座侯府,哪裡供得起?少不得從戶部拆借瞭不少銀子,如今要還,哪裡還得起?我和老三就商量著,幹脆還是出去尋分差事,找個官來做做,一來也可償還虧空,二來也能貼補傢用……”

  賈母聞言,面色舒緩下來,道:“能有如此念頭,豈不很好?”

  史鼐苦笑道:“旁處都沒合適的官,恰好聽說王傢老爺拿下瞭豐臺大營提督大將軍的位置,想來他手下多要用人,不然怎能穩住豐臺大營四萬將士?我兄弟二人便自告奮勇的前去,誰料王部堂說,想入營,先得將戶部虧空還瞭,不然他也沒法子。所以我們隻能來求老姑母大人,幫我兄弟說說情面瞭。”

  賈母聞言,連連擺手道:“如海早早同我說明白瞭,此事再沒有回圜的餘地。你們也別不信,我隻給你說一件事,你們就明白瞭。大老爺從戶部借瞭五千兩銀子的虧空,也隻能巴巴的想法子還上瞭。如海半點情面也沒留……你們和如海掛著點親,可能比你們大表兄和他還親?連你們大表兄都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你們?”

  史傢兩雙公母聞言都傻瞭眼兒,兩個侯夫人甚至放聲哭瞭起來:

  “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連點盼頭都沒有瞭!”

  賈母聞言,真真氣個半死,一屋子賈傢後輩在這,這些娘傢人就這樣給她掙臉?

  而賈薔對於勛臣的腐化墮落,也有瞭新的認識……

  等到史傢兄弟開口向賈傢借銀子時,賈母就再也按捺不住,開始趕人瞭。

  等史傢哥倆滿腹怨氣的帶著夫人離開後,賈母面色也難看之極,隻覺一張老臉丟盡。

  王夫人雖心知,回過頭賈母必是要讓人送些銀子去史傢,卻也隻當做不知,勸道:“老太太何必動怒,如今除瞭一二傢咱們這樣的人傢,大多數都不過是空架子罷。進的少出的多,每年迎來送往的應酬就不知要花去多少嚼用。所以,大傢誰也不用去笑話誰瞭。”

  賈母聞言,面色舒緩瞭稍許,道:“要不,你和親傢老爺說說看?”

  王夫人聞言,遲疑瞭下,緩緩點頭道:“我打發人去說說看罷。”

  賈薔卻開口道:“也不必費這個功夫,若能辦,王部堂不用他們來這一遭。十二營將必須都是還清虧空的,這是宮裡的意思,誰敢違背?”

  賈母奇道:“皇上還管這事?”這種要錢方式,可並不體面,甚至有種賣官的嫌疑。

  賈薔笑瞭笑,道:“皇上當然不管這事,是我提出來的,皇上沒反對,就算是答應瞭。不如此,這賬就不好要,我先生的皇差就不好交差。”

  “……”

  賈母無語瞭好半晌後,對賈薔淡淡道:“明天的事,可準備好瞭?”

  賈薔揚瞭揚眉尖,道:“準備甚麼?”

  賈母聞言,一股惱火湧上頭,有些犯暈,卻還是強撐道:“你去給皇後娘娘的母親拜壽,壽禮總要用點心罷?”

  賈薔點頭道:“這個啊,從揚州帶來的上等絲綢還有些,選三匹送去,可還行?”

  “三匹?!你怎不去問問皇後娘娘,三匹可還行?!”

  賈母壓抑不住怒火道:“就是給尋常人傢的誥命送壽禮,光三匹綢緞,就能打發瞭?”

  賈薔點頭道:“那我明白瞭,一會兒使人去萬寶樓買些珍寶。”

  賈母又奇道:“東府庫房裡的寶貝還少瞭?”

  賈薔搖頭道:“那是大房的產業,我不會去動。”

  此言一出,賈母和王夫人對視瞭眼後,隱約明白瞭些甚麼。

  一來,賈薔曾答應過,東府的傢業大半留給賈蓉。

  如今賈蓉還沒死,他不好動,否則便是失信。

  二來,他要娶皇後侄女兒為大房兼祧之妻,按賈薔之意,這份傢業,難道就是那位尹傢女的瞭?

  那黛玉日後怎麼辦?

  她們自然不知道,東府庫房裡堆的傢業,頂破天也就值個十萬二十萬兩銀子的死財。

  可賈薔在揚州佈下的基業,那才是一隻下金蛋的金雞。

  隻是他自然不會告訴賈母等人。

  賈母、王夫人隻當賈薔心裡其實還是想要攀附皇後,面色隱隱古怪,心中更是忌憚。

  這小子見到利益就往上猛撲,先前當著林如海父女的面演的那麼真,如今為瞭攀附皇後,連大房的傢業都要交出。

  不擇手段啊!

  賈母面色一下冷淡下來,也不再留賈薔,擺擺手讓他回去瞭。

  ……

  榮禧堂,東廊下三間小正堂。

  薛姨媽坐在炕上,就這炕桌撥著瓜子吃,看著對面臉色不是很好的王夫人笑道:“這二三日沒見,府上忙甚麼呢?隱約聽著亂糟糟的。”

  王夫人淡淡道:“不過還是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邊事多……”頓瞭頓又問道:“蟠兒如何瞭?”

  薛姨媽含氣搖頭道:“也還是那樣,不過看著好些瞭。就是不知道,怎麼就被你們那位薔哥兒給灌瞭迷魂湯,就覺得那是天下第一大好人!連我這個親娘,都比不上瞭。”

  王夫人聞言,呵呵一笑,問道:“薔哥兒原是不錯,你且說說看,咱們傢這些孩子,哪個能及得上人傢?”

  薛姨媽聞言一怔,隨即忙笑道:“蟠兒那孽障自然是及不上,寶玉難道也及不上?我瞧著寶玉比哪個都好!”

  王夫人淡淡一笑,嘆息一聲道:“又能有甚麼好的?今兒老太太又說瞭,寶玉不能早成親,怎麼著,也要再等上三五年。你說說,三五年後,我都多大瞭。”

  薛姨媽聞言,心裡登時一涼,再熬上三五年,三年還好說,可再熬五年,那寶丫頭豈不熬成老姑娘瞭?

  那可不成!

  然後就聽王夫人壓低聲音,語氣有些神秘的說道:“我且與你說一事,你萬不可說出去。”

  薛姨媽聞言按下心裡的焦慮,奇道:“甚麼事?”

  王夫人輕輕一笑,道:“你可記得薔哥兒襲爵時,老夫人曾讓他兼祧東府長房?”

  薛姨媽聞言,心裡咯噔一跳,驚魂不定的看著王夫人,聲音都有些不自然瞭,道:“記……記得,怎麼瞭?好端端的,怎說起這個?”

  王夫人呵呵一笑,道:“說來你怕不信,中宮皇後娘娘,居然相中薔哥兒瞭,通過宮裡的貴妃,寫信到傢裡來,說要將她的嫡親侄女兒,許給薔哥兒,做兼祧之妻!”

  劈啪!!

  此言如一道閃電,劈中瞭薛姨媽那顆幾乎停滯的心。

  一片焦黑!

  ……

  PS:臥槽,終於有還完的一天!啥也不說瞭,去浪瞭,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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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