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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警告

  聽聞外面傳報聲,賈母、賈赦甚至連賈政、邢夫人都一迭聲叫道:“讓他(滾)進來!”

  西暖閣,李紈帶著寶釵、迎春、探春、惜春、寶玉、湘雲姊妹們靜靜的坐著,聽著正堂上的動靜。

  原本,賈母是準備得瞭準信兒後,這邊要準備擺宴席慶賀一番的。

  雖說那孽障王八犢子不怎麼懂事,可襲爵到底是一件喜事。

  誰曾想,居然會鬧到這個地步!

  騎射十五箭零中,步射十五箭居然還是零中!

  簡直天秀!!

  如今聽大人們話裡的意思,這是賈薔故意的……

  迎春、惜春倒也罷瞭,不關心這類事,隻當是奇聞趣事來聽。

  倒是對大人們的憤怒感到有些害怕和擔心……

  而寶釵、湘雲、探春三人,則連連搖頭,以為不可思議。

  她們都是飽讀書史之人,總以為好男兒大丈夫,要麼出為將,要麼入成相,如此才是男兒本色。

  如賈薔這般,分明爵位都要落到頭上瞭,不抓住機會成就一番事業,反而故意這般,實在讓人看低瞭去……

  卻說賈薔剛進門廳,就聽到一陣震怒的呼喝聲傳來。

  他眉頭微皺,目光深沉瞭些,在一雙雙似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的眼神下,一步步走進堂上,與賈母見禮。

  賈母根本等不及,厲聲道:“薔哥兒,我問你,你璉二叔說你騎射十五箭中瞭零個,步射十五射還是一箭未中,你考封未過,是真是假?”

  賈薔清冷的目光瞥向賈璉,賈璉被他這眼神看的,心裡一個激靈,叫道:“你看我作甚?你敢做,還不敢認?”

  賈赦張口就罵道:“好你個孽障,祖宗的臉都讓你給丟盡瞭!我當年雖本領不濟,騎射十五箭也能中十箭,步射十五箭能中十二箭。再看看你這畜生……”

  “夠瞭!不要得寸進尺!”

  賈薔凌厲喝斷,從袖兜中取出一份考封公文副件,遞給迎上前的鴛鴦。

  鴛鴦接過手低頭一看,面色便微微一變,有些擔憂的看瞭賈璉一眼後,送上給賈母。

  賈母冰寒的眼神,在看到考封文書上的成績後,“咦”瞭聲,瞬間軟化,高興道:“騎射十五中十,步射十五中十二?這是,過瞭?”

  賈薔淡淡道:“恩襲三等威烈將軍,加繡衣衛千戶銜,五城兵馬司東城指揮。”

  “好!好啊!”

  賈母聞言大為高興,看賈薔的眼神也順眼瞭許多。

  然而賈赦似乎反而更怒瞭,隻是不好朝賈薔發難,轉頭看向賈璉劈頭蓋臉罵道:“球攮的畜生,讓老太太和我們等瞭一上午,就回來謊報軍情來瞭?你且等著,打不爛你這張好皮!”

  賈政等人也都皺起眉頭來看賈璉,不知怎麼回事。

  賈璉快冤死瞭,急眉赤眼道:“我也不知怎麼……不對啊,薔哥兒,你莫要弄假,你是不是和恪勤郡王吵架瞭,還和忠順王頂嘴?!你敢說不是?”

  賈薔皺眉道:“你怎麼知道?”

  賈璉聞言,激動叫道:“老爺你聽,你聽,他認瞭!”

  不是他太不堪,實是賈傢老子管兒子,是真的往死裡打。

  賈政打寶玉都不去提,賈璉成親幾年瞭,還時不時被心情不暢的賈赦打個半死,他豈有不怕之理?

  聽聞賈璉之言,賈赦等人又看向賈薔。

  賈赦想罵,但不知怎地,心裡有些顧忌,一時似有些張不開口……

  高臺上,賈母皺眉道:“那恪勤郡王聽說還是皇子?你就和他吵?好端端的,人傢一個王爺會尋你的不是?必是你輕狂瞭去,招惹人傢。”

  賈薔淡漠道:“恪勤郡王府的側妃白氏,出身揚州白傢。白傢是八大鹽商,天下巨富,每年往恪勤郡王府送大筆金銀。在揚州,我助姑祖丈覆滅瞭白傢,斷瞭恪勤郡王的財源,是以,他見到我後,以奴才為名羞辱於我。”

  賈赦終於尋到由頭瞭,罵道:“斷人財路,更甚殺人父母。在揚州妹婿的鹽院衙門權勢最重,你就仗著胡作非為?該死的孽障,為賈傢惹下大禍來!”

  賈政倒替賈薔分說瞭句,道:“此事我知道些,的確不是薔哥兒去招惹的事,說起來,還是半山公和妹婿托他出的面,此事以後再說……隻是,你怎又和忠順親王起瞭沖突?我傢和他傢素無來往,難道他也欺你?”

  賈赦冷笑道:“他算甚麼好下流種子,無緣無故人傢會欺他?”

  賈薔淡漠道:“忠順王倒是沒欺負我……”

  “那你這是?”賈政皺眉,不解問道。

  賈薔陡然凜冽的目光直射賈赦,寒聲道:“忠順王誇我文章寫的好,武藝雖不強,但也未必是壞事。因為當年榮國先祖,一桿銀槍打穿元平功臣,到頭來,還不是死成一堆臭肉?赦大老爺,聽聞此言,我該不該和他起沖突,嗯?”

  此言一出,賈母、賈政等人無不面色陰沉,賈赦則滿臉羞惱。

  賈薔冷笑一聲,看著賈赦道:“我雖為寧國玄孫,然榮國先祖,文韜武略,亦為我所敬仰。有人敢如此踐踏榮國之名,我若如縮頭烏龜一般不敢出聲,賈傢的臉面才會被真真丟盡!”

  賈赦聞言暴怒,厲聲喝道:“你在罵哪個?”

  賈薔眉尖一挑,道:“我罵你瞭麼?倒是忠順王李佑罵瞭先榮國,你為榮國長子,難道不該去報仇?”

  “你……”

  賈赦還未說完,賈母就攔道:“好瞭,有薔哥兒出過一次頭,此事就作罷瞭。你們一個個都能平平安安,無災無難,國公爺在天之靈,也就安心瞭。”

  不過到底“關心”瞭賈薔一句,道:“你一次得罪狠瞭一個親王一個郡王,往後可有甚麼難處沒有?你自己要多仔細小心些。”

  言下之意:自己的事,要自己扛……

  賈薔也不意外,本非一傢人。

  他嘴角彎起一抹譏諷,道:“我這裡倒不用老太太掛念瞭,隻是有一言,不得不提前相告,以免連累西府。”

  賈母等人聞言心頭一緊,皺眉道:“甚麼話?”

  賈薔垂下眼簾,淡淡道:“天子賜爵於我,自然是皇恩浩蕩,為報皇恩,我為臣子,自當要竭盡全力,辦好差事……”

  賈母奇道:“你辦你的差事,又和我們西府甚麼相幹?縱然一時辦差瞭,難道還能罰到我們頭上?”

  賈薔呵呵一笑,道:“我要辦的差事,都是極得罪人之事,若是辦差瞭,懲罰自然隻落到我一人頭上。可若是辦好瞭……天子倒會嘉獎我,可得罪之人,必將恨我入骨。隻是,東府如今隻我一個,蓉哥兒又癱在床上,想來別人也遷怒不到他頭上。至於我……差事辦好瞭,他們想彈劾一時間也沒法彈劾。如此,少不得有些人昏瞭頭,就會恨錯人……”

  賈母、賈赦等人聞言,臉色登時陰沉下來。

  賈母惱怒道:“照你這麼說,你辦好瞭差事,自己得瞭嘉獎,倒讓別人記恨起我們來?”

  賈薔“無奈”道:“恪勤郡王就是例子,他知道我要為皇上當差,所以恨成那樣,氣的發抖,也不敢拿下我打板子。今日若是換瞭旁個賈傢人,怕是少不得一個沖撞王駕的罪過,被按倒打個半死……我說這些,就是提前同這邊說一下,今後對外行事,務必要小心仔細著,要夾起尾巴做人。如放印子錢,插手訴訟,結交外臣之類的勾當,往日裡旁人不會計較甚麼,可今後再做,多半會被人記住,往死裡去整。真到那時,怕就危險瞭。”

  賈母聞言,臉色雖氣的發白,卻還是強撐道:“這些用不著你操心,西府也沒這些醃臢見不得人的混帳事!”

  賈薔聞言呵呵一笑,目光在鳳姐兒發白的臉上頓瞭頓,看得她心裡一驚,隨後淡淡道:“若沒有自然極好,可若是從前有的,最好盡快掃清,不然少不得被人翻舊賬……”

  最後,他對賈政道:“東府要開宗祠祭祖,禱告先祖爵位承襲之事,因才有喪事,所以我以為不必大辦,一切從簡,我去上柱香即可……二老爺以為如何?”

  賈政聞言,連連搖頭道:“這等大喜事,必是要該好好操辦一場的。要會宴世族老親,告訴大傢你承瞭爵,往後東府你當傢做主。沒有偷偷摸摸從簡辦的道理,怕是讓人笑話瞭去,說賈傢不知禮數……”

  賈薔輕聲道:“若沒接這份差事,大辦一場也不是不行。可接瞭這個差事,往後盡是得罪人的活計,總不能前腳剛收瞭人傢的禮,後腳再去辦他們吧?所以,不如先不辦瞭。甚麼時候去瞭差事,甚麼時候再說。不然,還要連累西府跟著挨罵。”

  賈政聽他說的唬人,再想想賈薔的為人,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賈母已經心累的受不住瞭,連連擺手往外轟趕道:“去罷去罷,你想怎麼折騰都隨你,寧國是長房,我也管不得你,哪怕你把天捅破個窟窿出來,也是你自己的事,和我們不相幹。”

  賈薔聞言輕笑,不再多說甚麼,拱手一禮後,在西府諸人疏離冷漠的目光下,轉身而去。

  賈薔走後,榮慶堂上氣氛愈發低迷。

  今日著實壞消息多過好消息,賈薔這樣的賈傢子弟,帶給他們的完全沒有分毫榮耀,如同眼中沙肉中刺一般,讓他們實在不舒服。

  偏偏一時又奈何不得……

  賈母看著賈赦、賈政、賈璉等人嘆息一聲道:“那孽障話已經說的明白瞭,他承爵襲官後,是要做得罪人的差事,別人拿他沒甚辦法,隻怕會盯著你們,你們心裡要有數,莫替他分擔瞭罪過。行瞭,沒其他事,都下去罷。”

  話音剛落,就見林之孝傢的急急進來,道:“老太太、老爺,前面傳話說,外面來瞭宮裡的天使,說是要招大老爺、二老爺速速進宮呢。”

  賈母、王夫人聞言,眼睛登時一亮!

  來瞭!

  ……

  PS:一滴也麼得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