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馬運華看見黃寧剛想打招呼，就被身後的兒子搶先瞭。

　　「寧子，你這是咋瞭？」楊鴻升問到。

　　「誰道啊，發燒啦！！！這小兔崽子，非得自己回傢一個人住，還跟人艷紅他媽學喂豬，瞅給你厲害的，沒見你掙錢竟得病嚇唬人。」黃寧嚇的沒力氣說話，黃娟替他回答還不忘挖苦老弟幾句。

　　黃寧緩瞭一下，才問起馬運華和楊鴻升為啥也在診所。

　　原來感冒的不隻是黃寧，馬運華光著屁股在大冷天裡站瞭二十幾分鐘，能不發燒麼，所以一大早來打針。

　　馬運華其實沒叫兒子楊鴻升來，而且馬運華本來身體就不錯，雖然著涼有點發燒，可是沒像黃寧這麼厲害，不用人照顧，可是楊鴻升非要跟來。

　　楊鴻升一大早上就起來到後院找線索，啥也沒找到，但是發現後院豬圈根本沒有屎，更加懷疑他老媽昨晚是在這私會野男人，所以一早上跟來想找線索，可是見到黃寧和黃娟，又失望瞭，看來他老媽真的隻是來打個針的。

　　不過楊鴻升又一次面對母親的奸夫，卻根本想不到是他。

　　黃寧不敢看這對母子，跟馬運華對面而坐，一起掛水，竟然不敢說一句話，而在楊鴻升眼裡這反倒正常，因為以前黃寧就怕長輩，又害羞不敢跟馬運華說話，隻是此時連自己也不怎麼理會就太不夠意思瞭。

　　楊鴻升雖然懷疑母親馬運華偷男人，卻怎麼也想不到是這個跟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小兄弟。

　　劉大夫這個小診所是以前村衛生院的遺留，村衛生院撤瞭，就變成個人的瞭，而這個鄉村大夫也著實沒太多本事，黃寧和馬運華都是發燒、感冒，也都打一樣的藥。

　　不過這退燒針很好用，又掛瞭一瓶感冒藥，很快黃寧和馬運華都好瞭。

　　馬運華和黃寧兩人一起打完針，一起出診所，出來的時候，馬運華偷偷摸瞭黃寧手一把，又給他嚇的一哆嗦，低頭一看，原來是馬運華把鑰匙塞到自己手裡。

　　嚇壞瞭的黃寧燒退瞭，精神卻還是恍惚，也不去找楊惠，幹活也沒勁，又不敢回大伯傢，隻躲在自己傢裡。

　　楊惠很擔心，而且自己在孕期不能幹重活，傢裡沒人幫忙，她也不好過。

　　馬運華雖然被楊青父子看在傢裡，可是白天到楊惠傢裡串門子，還是光明正大的。

　　她知道黃寧被自己害得嚇破瞭膽，也來看看咋樣瞭。

　　「都賴你，你咋這麼沒數呢，著啥急啊，等他爺倆出去瞭，上俺傢來不好麼，得得嗖嗖的整的齁嚇人的幹啥玩意？」楊惠埋怨馬運華到。

　　「我也妹心思到這孩子膽這麼小呢。」馬運華說到。

　　「他還是孩子呀……」

　　「行瞭行瞭，我知道瞭，那咋整啊，我跟他說切呀？」馬運華又問到。

　　「你可拉倒吧，他現在瞅你都哆嗦，你別去嚇唬他瞭。」

　　馬運華知道自己犯瞭錯，看到屋裡一大盆的衣服泡著，想到沒人給楊惠洗，趕緊將功補過，拿起來就洗。

　　「我尋思吧，他是那個叫什麼精神什麼病的，得看看心理醫生。」楊惠一邊琢磨一邊說。

　　「哈哈哈，你可拉倒吧，還精神病瞭，上哪看心理醫生去？」馬運華聽瞭楊惠胡思亂想覺得好笑。

　　「誒？惠兒，你別說我猜哈，他可能是中瞭邪瞭，瞅見埋汰東西瞭。」馬運華又接著說到。

　　「滾犢子，瞅見啥埋汰東西，就瞅你個老騷娘們瞭瞅得。」楊惠罵到。

　　馬運華聽到楊惠罵自己，不甘示弱，抄起洗衣盆裡一條褲衩子，就往楊惠這邊一甩，當然是假扔，不過濺瞭楊惠一臉肥皂水。

　　「誰他媽騷瞭……」

　　「哎呀，你個不正經的老娘們兒……」楊惠擦瞭擦臉上的水，罵到。

　　「哎，你別說，我想起來瞭，俺們村內個老薩太太，厲害，讓她看看準行。」

　　這個老薩太太是馬運華的娘傢村，就是離楊傢村不遠的計嚴村的一個老太太，會跳大神，十裡八鄉的也算是遠近聞名。

　　「那玩意靈麼？」楊惠還是懷疑地問。

　　「咋不靈，俺們村多少小孩招瞭魂兒，都是讓老薩太太給叨咕回來的。」馬運華又說到。

　　「那不是小孩麼？」楊惠還是懷疑。

　　「你傢黃寧不是小孩呀？」

　　「能行麼？」

　　「試試唄，又不要你錢。」馬運華又說到。

　　老薩太太，是少數民族，還不是滿族或者蒙族，誰也鬧不清楚。

　　老太太今年大概快九十歲瞭，這女人不簡單，一輩子也很傳奇，她結婚的時候還是解放前，牛逼的是這女人直接嫁給瞭老崔傢兄弟倆，沒聽錯，是崔傢的兄弟倆人一起娶瞭這一個女人。

　　結婚的時候薩太太都２５歲瞭，崔傢的兩兄弟才１６和１８。那個男尊女卑的年代，為啥會出現一妻二夫的事，也不是拉幫套，因為年代久遠，本人不說，已經沒人去追溯瞭。

　　後來薩太太給兩個丈夫一共生瞭６個孩子，三男三女，也不知道哪個是哥哥的，哪個是弟弟的。

　　這一年，薩太太這兩個丈夫崔氏兄弟已經過世多年，而年紀比丈夫還大幾歲的薩太太卻活瞭快九十。

　　薩太太傢是五世同堂，這傢人除瞭薩太太是晚婚晚育，她的兒女都是早婚早育，大兒子崔敏６３歲，１９歲便生瞭兒子崔熙龍，也就是薩太太的大孫子；然後崔熙龍又早婚，所以重孫子崔喜民已經２３歲，如今崔喜民也生瞭孩子，就是薩太太的重重孫女崔文英，如今也２歲瞭。

　　農村人結婚生子早是正常的，計嚴村雖然面積大，人口多，可是不如楊傢村富裕。

　　這還沒介紹幾個楊傢村的人，各位看官也能發現，楊傢村的人不是種地就是養豬，即便是黃志剛這日子過得苦，傢裡也趁套瓦房，趁個院子，楊惠一個女人也能靠喂豬養活自己跟女兒，原因就是勤勞。反倒是計嚴村，傢傢人丁興旺，可是普遍都懶，富裕的沒幾戶，傢裡人多，萬一出個敗傢子，一傢人都不安生。

　　薩太太傢也是如此，這傢人也是人丁興旺，五世同堂嘛，但生活條件也一般，還不都是農民。人一多，難免就亂瞭輩分，薩太太最小的女兒比大孫子崔熙龍還小，所以傢裡有很多個小輩大的情況，老頭喊小姑娘姑姑的事也是常有。我要是講她們傢的亂事，那就更屢不清瞭。

　　薩太太年輕的時候因為給人跳大神做法事，所以出名的，當然也要收錢，年紀大瞭，就不幹瞭，不過有些信她的鄉親傢裡有點啥事也會登門拜訪，讓薩太太寫到符，給孩子念叨個魂兒啥的，薩太太不拒絕，你給拎筐雞蛋，提一壺燒酒什麼的就行。

　　楊惠自己大肚子，可不敢出門，而且要走那麼遠的路，去不瞭，於是鼓動馬運華幫忙帶黃寧去。

　　「那你帶他去看看，我給你出錢，再給你買筐雞蛋。」楊惠對馬運華說到。

　　「我哪有空啊，那挨千刀的爺倆，看得我死死的，那有空出去，再說小寧現在瞅見我都怕，我咋帶他去？」

　　「那我不是也找不著別的人瞭麼？」

　　眼下確實找不到其他人，而且馬運華自知有愧，還挺想幫忙的。

　　「那行吧，我想想招……」

　　馬運華還挺上心，第二天她就來找楊惠。

　　原來馬運華偷偷給自己弟弟馬運卿打瞭電話，叫他給楊青打電話，就說娘傢有事，讓馬運華回去一趟，還答應給馬運卿５０塊錢，叫他弄個摩托車來接自己。

　　馬運卿多會撒謊，為瞭這５０塊，他打電話給楊青手機，騙說他大姐馬運雲傢的兒子因為失戀非要去南方打工，馬運雲勸不住，所以鼓動全傢人回來一起勸他留在老傢。

　　楊青一聽就答應瞭，這馬傢人又窮又事多，他才懶得管，隻要不是借錢，愛咋地咋地。

　　因為馬運華娘傢窮，也不好玩，所以她提出回娘傢，楊鴻升也不會跟著。

　　就這樣，第二天一早，馬運卿就弄瞭個車來接姐姐瞭。

　　馬運華以為，給你５０塊，好歹借個摩托車，加１０塊的油，你還能賺４０，哪成想，馬運卿為瞭賺這五十塊，竟然蹬瞭一輛倒騎驢來，也不知道是哪弄的。

　　也好，車鬥寬敞，坐倆人沒問題姐弟倆從楊青傢出來，馬運卿樂的都不行瞭，因為他這次來不僅賺瞭姐姐這５０塊，而且還從楊青傢順瞭點倭瓜、苞米啥的，真是沾便宜就撿。

　　出瞭楊青傢，馬運卿剛想加速蹬，馬運華卻叫他減速，然後回頭瞅瞅，見楊青父子沒有跟來，又往前找瞭半天，伸手往前一指，說到：「那呢！！！」

　　原來楊惠晚上也做好瞭黃寧的思想工作，叫他早上到村西邊路口躲遠一點，等馬運華來瞭跟她去趟計嚴村。

　　其實黃寧也不是被馬運華嚇到的，所以也不怕馬運華，隻是連續偷情被人撞見，對這事害怕，想到馬運華的老公在傢，楊惠也是有夫之婦，所以越想越覺得害怕，才不敢見這倆女人。此時過瞭兩天瞭，心裡也沒那麼怕女人瞭，隻是不敢再想肏女人的事，也沒心思幹活，人像丟瞭魂一樣。

　　馬運卿拉瞭剎車，看著這個抱瞭一筐雞蛋的小孩，不知道姐姐這是要幹啥。

　　「二姐，這小孩誰呀？」

　　「鄰居傢的，我帶他去趟老薩太太傢，你別管瞭。」馬運華說到。

　　「哦，就這事啊，那幹哈還悄摸的呢，還樣我撒謊，我都跟我二姐夫說明白的瞭，就說咱姐傢大康……」

　　「哎呀，別嘚嘚瞭，誰聽你說這些玩意～～」馬運華制止瞭弟弟亂扯，知道他一肚子瞎話，編個理由叫自己回娘傢還不是小事。

　　「這雞蛋給薩太太的呀？」

　　「小孩兒多大瞭？」

　　「咋的瞭，中邪瞭？」

　　「二姐你回傢不？」

　　……

　　一路上馬運卿說個沒完，而黃寧隻是悶聲不作答，馬運華隻說：「蹬車這麼累還堵不住嘴。」

　　其他也不回應弟弟。

　　馬運華兄弟姐妹四個，自己排老二，姐姐馬運雲和兩個弟弟都在計嚴村，三姐弟過得也不咋地，馬運雲和丈夫徐宇的房子跟馬傢老宅聯排，各自住瞭一間土房，隻是用道院墻隔開，三弟馬運滕今年３７歲瞭，經歷過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如今一個人過，還跟老父母一起住在馬傢老宅，而這個馬運卿，３２的年紀瞭也沒地種，也沒出去打工，更沒結婚，幾乎沒啥收入，整天這混混，那混混。所以馬運卿對馬運華這５０塊錢，看得很重。

　　雖說這馬運卿沒收入，可是卻不跟父母住一起，而是外面有個小土房，也不知道咋過活的。

　　剛才說到的姐姐馬運雲的兒子要去南方打工，還真有這回事，不過已經是上個月的事瞭。馬運雲的兒子叫徐虎，也是馬運雲的獨子，今年２３歲瞭，長得挺漂亮的，大高個，也是繼承馬傢人黝黑的皮膚，沒怎麼上學，前段時間失戀瞭，非說要去南方打工，傢裡人怕他是因為失戀想不開，一個人出去不安全，所以都勸他留在老傢，過幾年再出去打工，其實一勸就好瞭，根本沒有拉也拉不住的事。

　　不到倆小時，也就到瞭，馬運華讓馬運卿自己回去，晚上再送她倆回去，馬運卿就不樂意瞭，覺得５０塊太少，還想再敲詐一點，被馬運華罵瞭一通，這才灰溜溜回傢。

　　馬運華此次來隻為幫黃寧看心病，沒機會回傢看看，兩人抱著雞蛋來到薩太太傢。

　　「薩婆婆在傢麼？」

　　「誰呀？」一個女人開瞭門，見到馬運華很親切。

　　「秀穎姐～～」馬運華認出瞭開門的女人，是薩太太的長孫媳婦安秀穎。

　　「呀，小華回來瞭呀，快進屋。」

　　安秀穎讓進瞭馬運華和黃寧。

　　這薩太太一傢三十多口人，前面也介紹瞭五世同堂，不過一傢人其實過得一般，在計嚴村裡也就是個中等，這個小院，是村裡為數不多的正四合院，倒不是早年間留下的大院子，隻是因為她傢人口多，所以房子就沿著院墻砌，最後成瞭四合院。

　　現在院裡住的就８口人，薩太太、大兒子崔敏兩口子、長孫崔熙龍和安秀穎兩口子和二孫子崔熙文兩口子，還有崔熙文的女兒，１３歲的月月。

　　別看安秀穎是薩太太孫媳婦，其實年紀也都快５０歲瞭，她比４４歲的崔熙龍大幾歲，也是計嚴村的人，從小跟馬運華就認識，馬運華從小便叫她秀穎姐。

　　「這你兒子呀，長得真白凈。」安秀穎問到。

　　因為楊青傢人很少來計嚴村，所以安秀穎也沒見過馬運華的兒子。

　　「哎呀，不是，這俺傢鄰居的孩子，他媽不得勁兒，來不瞭，俺帶他來給薩婆婆瞅瞅。」

　　「咋的瞭？」安秀穎又問。

　　「嚇著瞭。」馬運華回答到。

　　「哦，俺奶在正屋炕上盤葫蘆呢。」說著安秀穎把馬運華和黃寧領到正房屋。

　　隻見老太太精神矍鑠，在炕上擺弄幾個紅色的小葫蘆，小葫蘆很小，大概是算卦呢。

　　「奶呀，小華來瞭，你給這孩子瞅瞅。」安秀穎大聲喊著告訴老太太。

　　「咋瞭呀？」老太太也不抬頭，問到。

　　「薩婆婆，我是運華呀，你給俺傢這孩子瞅瞅唄，嚇著瞭，魂兒丟瞭。」馬運華也喊著回答。

　　老太太一隻手兩三下把葫蘆一收，慢慢抬起頭，這年近九十的人，臉上沒多少肉，皮膚耷拉著，眼窩深邃，似乎看不到眼珠，像兩個黑洞，要是沒表情，本來就挺嚇人的，這一抬頭，又嚇瞭黃寧一個激靈。

　　薩太太一看就知道黃寧魂兒都沒瞭。

　　「過來，讓婆婆看看。」薩太太對黃寧喊道。

　　黃寧雖然害怕，也還是走過去，然後坐到薩太太旁邊。薩太太兩隻手摸黃寧的腦袋、臉和脖子，閉著眼睛嘴裡好像念叨著什麼。

　　摸瞭一分鐘，薩太太睜開眼睛說到：「見著不該見的東西瞭吧。」

　　「婆婆，你說啥東西啊？」馬運華在旁邊回答到。

　　「看雞牡眼兒瞭吧～～」薩太太又說到。

　　馬運華趕忙回頭低聲問安秀穎：「雞牡眼兒是啥？」

　　「嘻嘻，就是女人撒尿那地方。」安秀穎回答到。

　　「哦～～」馬運華沒過腦子，答應瞭一聲，她想的是那肯定見過，還見過不止一個。

　　「見的還是個有籽兒的雞牡眼兒～～」薩太太又說到。

　　「啥意思？」馬運華又低頭問安秀穎。

　　「就是懷孕的女人。」安秀穎回答她。

　　這一下子就給馬運華和黃寧鎮住瞭，要說剛才薩太太說「雞牡眼兒」的時候，馬運華和黃寧還以為薩太太看出黃寧剛懂人事，想女人又看瞭屄，才魂不守舍，可是聽到薩太太竟然算出黃寧是看瞭懷孕女人的屄，這才覺得薩太太真靈。

　　「沒啥事，有籽兒的雞牡眼兒有陰風，喝瞭陰風瞭，散散陰風就好瞭。」薩太太接著說到。

　　馬運華一聽好辦，心放下來瞭，因為她現在覺得黃寧這次被嚇到主要責任不是她，而是因為楊惠給他灌瞭陰風，所以自己的罪惡感減輕瞭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