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奇夾著帕羅跟著一個身材魁梧的騎士,朝著鎮外走去。
剛才就是這個騎士阻止瞭那些預備役兵,也是這個騎士不讓他繼續殺人。
離得很遠,利奇就看到瞭那輛運載車,也看到瞭斜倚在車身上的那位兵團長。
連忙走上前去敬瞭個禮,利奇先是報瞭自己所在軍隊的番號和他的職務,然後將手裡夾著的通緝犯帕羅往地上一扔。
「我抓到瞭這個傢夥。」利奇說道。
「不是我,求求你們相信我,不是我幹的,那個計劃不是我制定的。」帕羅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叫瞭起來。
「你給我閉嘴。」那個兵團長懶洋洋地咒罵道,一股無形的威壓從他的身上散發瞭出來。
帕羅一下子就被壓在瞭地上,動都動不瞭瞭,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利奇同樣感覺到有點壓力,不過他當初剛剛進小隊的時候,第一關就是過精神壓制這一關。那個時候的他還隻是剛剛覺醒的騎士,並不比普通人強多少,都能夠經受住黛娜小姐那狂暴的精神壓制,現在實力大增的他,當然更不會把這種程度的精神壓制放在眼裡。
眼前這位兵團長應該是一個王牌騎士,利奇前前後後已經見到過不少王牌騎士,也就不太在意瞭。
「我叫海格特。你我不相隸屬,還是互相叫名字吧,別長官長、長官短的。」這位兵團長沒有什麼架子。
利奇並不感覺奇怪,騎士裡面也有貪慕虛榮的人,數量還不少,這類騎士實力都不怎麼樣,能夠達到王牌等級的騎士,一般來說對任何事都看得很淡。
當初那個敵方的榮譽騎士,就是一個沒有絲毫架子的人。
「你是後天覺醒的騎士?」海格特問道。
利奇並不感覺奇怪,騎士一般隻和騎士混在一起,他那麼另類,身邊跟著的是一群普通人,自然很容易就猜到他是後天覺醒的騎士。
「是的。」利奇答道。
「那些人是你的父母和親友?真奇怪,我感覺不出她們的身上有絲毫的騎士血脈,倒是有幾個人似乎有成為念者的天賦。」海格特說道。
利奇的神色微微一變,隻有知道他的底細,或者仔細地觀察過他們的人,才能說得出這樣的話,可他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遇過這位兵團長。
「還記得嗎?在離莫瑞納不遠的地方,你曾經觀察過我。」海格特拍瞭拍身後的車門:「那天我隻是想出來走走、透透空氣,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窺探,我以為是有敵人摸上來瞭呢。」
利奇頓時明白瞭,原來他一直都感覺到有人窺探並不是錯覺,真得有人在暗中觀察他,可惜他的實力不夠,而且經驗也不足,所以才沒有發現。
「你是偵察騎士?」利奇問道:「不可能,我沒有聽說過有哪個偵察騎士突破瓶頸,成為瞭王牌。」
「別人這樣說還有理由,你這樣說可就不對瞭,你不是和我一樣也兼修偵察騎士的功法嗎?」海格特用神識上上下下地掃視著利奇,好半天,他的臉上露出瞭一絲驚訝:「偵察騎士修練六感,不過大部分也隻鍛煉聽覺、視覺和直覺,少數人多修一個觸覺,你卻比他們都厲害,連嗅覺和味覺也沒有放過。」
利奇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起這些,諾拉教他的時候從來不用語言,而是直接引導著他的鬥氣走一遍。
他一直以為自己修練的已經是減縮版瞭。
「誰讓你兼修偵察騎士的功法?難道你不知道,這樣的選擇會讓你修練的難度大大增加嗎?」海格特對利奇產生瞭興趣,最大的原因就在這裡,他是在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知道瞭一些秘密,才走上瞭這樣一條艱辛的修練之路。
利奇感覺到這個人話裡有話,他隱約感覺到這個人隱藏著什麼秘密,要不然,此人絕對不會吃飽瞭撐著,一路跟著他。
要知道現在是戰爭時期,隻要是軍官,手上都會有一大堆事要做,絕對不會有空管不相幹的事。
想到這裡,他決定祭起莉娜這面擋箭牌:「是和我同一個小隊的莉娜騎士讓我這樣的。」
「莉娜?」海格特琢磨著,女騎士裡面叫這個名字的就算沒有一、兩百,至少有七、八十個,不過要查也並不難,他已經知道瞭小隊的番號,隻要花點時間,很容易就可以查出來。
既然想到要怎麼做瞭,海格特也就不再糾纏在這個話題之中,他之所以顯露身分,是因為今天這件事讓他覺得非常欣賞利奇。
「你動手殺人的時候,沒有想過會因此上軍事法庭嗎?」海格特問道。
「我怎麼會上軍事法庭?我隻是自衛,而且是確認瞭那個人已經起瞭殺意之後自衛。」利奇沒有拿通緝犯當作理由,既然知道這位也兼修偵察騎士的功法,當時的情況肯定已經落在這位的眼睛和耳朵裡面。
對一個瞭解真相,而且還明顯幫他的人撒謊,絕對是傻事,利奇當然不會這麼做。
「做得不錯。」海格特懶洋洋地抬起頭:「我很賞識你,你的腦子很聰明,做事也挺決斷,有沒有興趣跟著我,我給你一個副官的位置。」
「不要。」利奇連連搖頭:「我在原來的小隊挺好的。」
海格特有些意外,不過這也不奇怪,很多騎士對地位和利益看得不重,這類人往往前途無量。
「我不勉強你。」雖然嘴裡這麼說,他心裡多少有些不太甘心:「我介紹你加入一個團體吧,這一次你別再拒絕我瞭,那裡面大多是你我這樣的騎士,你肯定會喜歡裡面的氣氛的。」
「好啊。」利奇說道:「是什麼樣的團體?」
「青年軍,你不會沒有聽說過吧?」海格特說道。
利奇差一點驚呼出聲,這已經是第二個邀請他加入青年軍的人瞭。
海格特一直觀察,他想看利奇有什麼反應。
聽到青年軍這個名稱,年輕一些的騎士大多會表露出好感,甚至狂熱的也不在少數,老一些的騎士則會露出憂心忡仲的樣子,當然也有些固執的老頭將青年軍視作洪水猛獸。
利奇的反應明顯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種。
「在你之前已經有人邀請過我瞭。」利奇老老實實地回答。
海格特聽到這話,立刻開始琢磨瞭。
青年軍雖然到處拉人,卻也不是什麼人都拉,很多對青年軍狂熱擁護的人都沒有辦法進來。
他提出邀請,是因為很滿意這個小傢夥的行事風格,其次是兼修偵察騎士功法。
「你答應瞭那個人的邀請?」海格特問道。
「我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敵人就突然發起進攻,等到仗打完瞭,我早已經把這件事忘得幹幹凈凈。」利奇說道。
一聽這話,海格特立刻猜到,第一個提出邀請的,肯定是增援格拉斯洛伐爾那些人裡面的一個。
「說說看,你對青年軍是怎麼看的?」海格特用閑聊的語氣問道。
「我不知道,我得知有青年軍這樣一個組織是半個月之前的事,除瞭你,我隻看過一個青年軍的成員,他給我的感覺還不錯。而我對青年軍僅有的認知來自莉娜,她對你們的風評可不怎麼樣。」利奇已經摸準瞭這位兵團長的脾氣,這個人不是那種聽不得壞話的人,所以他也就沒什麼可以顧慮的。
又是這個莉娜,海格特的腦子裡面嘰裡咕嚕亂轉,他在搜索每一個叫這個名字的女騎士:「她怎麼說的?」
「沒什麼好話。」利奇聳瞭聳肩:「她對青年軍的評語是:「一幫烏合之眾」,對邀請我的那個人的評語是:「熱血多過腦汁」。她還告訴我,想要嚇唬別人的時候,借用青年軍的名頭,很不錯。」
海格特大致已經有瞭些印象,這個叫莉娜的女人也不是易與之輩,性格應該屬於桀驚不馴的類型,而且長著一條毒舌。
突然他想起瞭一個很符合這些特點的女人。
「你所屬的小隊裡面,是不是還有一個叫妮絲的女騎士,和一個叫黛娜的女騎士?」海格特一掃慵懶的樣子,盯著利奇問道。
「黛娜是我的師傅,妮絲現在改名叫羅賓。」利奇回答道。
「靠。」海格特一拍大腿:「果然是那個榨汁女。」他的神情頓時變得異常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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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重新上路瞭,不過這一次卻用不著餐風露宿,因為有車可坐。
利奇發現海格特這個人和他一樣,都很會找理由。這輛車是從附近的騎士兵團調來的,理由是抓獲瞭通緝犯帕羅·席爾瓦多,要一輛運載車專門關押犯人。
他堂堂一個兵團長,當然不可能和犯人同乘一輛車。
一輛運載車可以裝下六件戰甲和六位騎士,塞下那幫女人絕對綽綽有餘,雖然仍舊有些擁擠,不過比坐在那輛三輪小車上要舒服許多。
最重要的是,軍隊的車可以行使在大路的中間,一路上暢通無阻,速度想多快就可以多快。
利奇並沒有和父母坐在一起,他上瞭海格特的那輛車,這樣大的一輛車原本隻有海格特一個用,實在有些浪費。
兩個人閑聊瞭幾個小時,利奇從海格特的嘴裡大致瞭解瞭青年軍的情況,說實話,這個組織的宗旨讓他挺欣賞的。
自從戰爭爆發之後,軍隊上層的軍官沒有幾個讓他看得上眼,不是愚蠢怯懦,就是花太多心思在算計上面,要不然就是私心極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而且他越來越感覺到,共和國上層似乎對戰爭並不是很在意,哪怕第一道防線被攻破,邊境的四個省全部陷落,都沒有讓他們有任何動搖,好像他們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最終贏得戰爭勝利似的。
反倒對騎士盯得挺嚴,軍隊條例裡面對騎士的約束非常多,軍政處還有專門針對騎士的調查科,和騎士有關的糾紛,軍事法庭總是會迅速介入。
利奇一開始倒是挺能夠理解這些措施的必要性,騎士的實力和普通人比起來實在太強瞭,一旦失控的話非常容易出事,肯定要有所防范。
但是隨著他看到聽到的東西越來越多,他發現在軍隊的其它的部門,許多軍令形同虛設,軍官之中很多人貪污瀆職,濫用職權,卻沒有人管。對於騎士的控制,卻從來沒有放松過。
一邊是軍令廢弛,一邊是監管嚴厲,偏偏仗還都是騎士在打,犧牲最大的也是騎士。
這就讓人有些很不舒服瞭。
雖然對青年軍有好感,不過最後利奇還是沒有加入,他有莉娜罩著,根本用不著尋找其它的庇護所。
海格特同樣從閑聊之中知道瞭很多事。
當他聽到利奇覺醒至今才一年左右,他頓時對利奇更感興趣瞭。等到他聽利奇描述自己的絕招「鏡·反射」的時候,他那慵懶的模樣立刻一掃而空。
「我們交換怎麼樣?」海格特說道:「我用一個秘密換你的「鏡·反射」的修練方法。」
「我是誤打誤撞練出來的。」利奇連忙解釋,他很擔心海格特拿瞭他的功法,卻練不出來。
海格特並不在意,很多功法最初都是莫名其妙創造出來的,隻要花心思研究,九成以上能夠系統化。
「沒關系,我告訴你的秘密同樣也是誤打誤撞成功的。」海格特說道。
想瞭一會兒,最終利奇同意瞭,功法這東西,除瞭傳給子孫後代,好像沒有其它什麼用處,如果他有後代的話,他也情願把雙修秘法傳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好東西。
把「鏡·反射」的運用之法和相關的功法抄錄瞭一份,然後利奇又解釋瞭一下,當時突然間第一次運用出「鏡·反射」時的情景。
海格特仔仔細細記在瞭本子上,他不時還插嘴問上一兩句。
這個傢夥見識極廣,問出的問題全都擊中要害,有很多問題,利奇以前甚至沒有考慮過。
有海格特幫著將「鏡·反射」前前後後仔細梳理瞭一遍,利奇愕然發現,他原本以為已經沒有發展餘地的「鏡·反射」,其實擴展的空間還很大。
兩個人越說越起勁,發掘出來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等到兩個人再也想不出什麼東西瞭,那本小冊子已經快寫滿瞭。
海格特對於這樣的收獲非常滿意,他也不藏私,把承諾過的那個秘密拋瞭出來。
「偵察騎士的功法難修難練,消耗還特別大,對於實力的提升又沒有明顯的好處,所以很少有人會兼修。但是等到突破到榮譽等級之後,這類功法的好處就會漸漸顯露出來,因為到瞭榮譽等級之後,鬥氣的強弱已經不重要瞭,反倒是精神力的強度成瞭關鍵。」
利奇聽得有點暈瞭,對他來說,成為王牌騎士都是非常遙遠的事,更別說比王牌再高一級的榮譽騎士瞭。
「那還不如成為榮譽騎士之後再兼修這類功法呢。」利奇搶白道。
「說得對,很多榮譽騎士就是這麼做的。當初我就是從一個老榮譽騎士那裡得知瞭這件事。」海格特既然敢拿這個秘密交換利奇的「鏡·反射」秘法,當然不會隻有這點料。
他繼續說道:「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是已快要突破成為王牌瞭,可惜就差著一絲契機,所以我想試試兼修偵察騎士的功法,能不能給我帶來這絲契機。」他苦笑瞭一聲:「沒有想到,這個決定將我成為王牌騎士的時間拖延瞭整整兩年,偵察騎士的功法實在太難修練瞭,對鬥氣的消耗也實在太大。」
「突破之後的收獲,肯定很大吧。」利奇急問道。
海格特點瞭點頭:「我用瞭兩年時間,也隻把視覺、聽覺修練到第一級「敏銳」,突破成為王牌騎士之後,這兩項感知一下子提升到瞭第四級「通明」 ,而且精神力強度比其它的王牌騎士至少強四倍,所以我現在已經開始在為晉升榮譽等級做準備瞭。」
海格特說到這裡,那慵懶的神情之中多瞭一絲希翼,他很想看看突破進入榮譽等級之後,他又能夠得到什麼樣的收獲?
或許他還將有機會挑戰更高的層次。
利奇則在一旁咬牙切齒,他如果早一個月知道這個秘密就好瞭,那時候他還沒有突破見習騎士和騎士之間的那道瓶頸。
「你兼修偵察騎士的功法已經到第幾級瞭?」海格特問道。
「你最好別問,我不想打擊你。」利奇隨口說道。
「操,我有那麼脆弱嗎?」海格特一點都沒有長官的樣子。
利奇豎起瞭三根手指,當初諾拉引導著他的鬥氣轉瞭一圈,將鬥氣循環固化下來之後,他就直接達到瞭第二級「攬遠」,在出發之前又突破瞭一級。
海格特撇著嘴,雖然嘴裡說得很硬,其實心底還是頗受打擊。
鬱悶讓他閉上瞭嘴巴,之後的半個小時裡面,他一句胡話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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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計劃不是我制訂的……他們把我當作代罪羔羊……」帕羅被捆綁著躺在地上,他嘰裡咕嚕不停地說著夢話。
利奇聽得挺煩,他看瞭一眼旁邊的海格特。
「看我幹什麼?你想塞住他嘴巴的話,就自己動手。」海格特斜躺在座位上,似乎一點都不受影響。
「你相信他的話嗎?」利奇突然對這個通緝犯的夢話感興趣瞭,因為他記得有一本書上說,做夢的時候是不會撒謊的。
「這有什麼好懷疑的?莫瑞納死瞭那麼多人,肯定要扔一個代罪羔羊出來。」海格特身處高位,而且是青年軍上層的人物,當然有管道得到內幕消息:「那份作戰計劃主要是兩個人的手筆,他就其中的一個,不過他們制訂的計劃沒有什麼大的差錯,出餿主意的是另外一個人。」
利奇斜眼看著海格特,好半天才非常不屑地說道:「我曾經聽人說過,青年軍嫉惡如仇,甚至在計劃暗殺那個有罪的前線總指揮保得利,給慘死在莫瑞納的那些人報仇,沒有想到這都是假的。」
海格特的精神稍微振作瞭一些:「我越來越欣賞你瞭,對於殺保得利,我是絕對舉雙手贊成,青年軍裡面也確實有人打算那麼做,不過,要殺他首先要知道他在哪兒!」他抓瞭抓蓬亂的頭發:「上面有人不希望保得利死,他被藏得非常好。」
「那麼另外一個人呢?不是說有兩個人制定瞭作戰計劃嗎?」利奇問道。
「已經死掉瞭,不過不是我們殺的,最大的可能是保得利派人下的手,那個傢夥可能掌握瞭某些不利於保得利的東西。」海格特對於軍隊上層那些齷齪事瞭如指掌,他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我知道。」原本躺在地上的帕羅,一下子坐瞭起來,這個傢夥一直在裝睡,說夢話也是假的,隻是想引起車上的這兩個人的同情。
「卡茲和我都是被逼著負責制定作戰計劃,我們都擔心計劃會出紕漏,所以還制定瞭一整套後備方案,可惜這些方案全都被否決瞭,我對此很灰心,那個時候我就打算,事情不妙時立刻逃跑,卡茲卻想抓住保得利的把柄後,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不知道他用瞭什麼辦法,偷來瞭保得利和一些大人物來往的信件,這些信足夠送很多人上軍事法庭。」帕羅說到這裡時停住瞭。
這個傢夥逮到這樣一個活命機會,當然不會將所有的秘密和盤托出。
能夠做到參謀,帕羅的腦子絕對是一流的,他最高明的地方就是,他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圓滑,不如卡茲那樣會算計別人。
結果就是他成功完成瞭逃跑的準備,而且在局勢稍微有點不妙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逃跑瞭。
所以別人下獄的下獄,被殺的被殺,隻有他逃出生天。
他之前的表現甚至還瞞過瞭那個狡詐陰險的卡茲。
他和卡茲住在一起,趁著卡茲沒有防備,他從卡茲辛辛苦苦偷來的證據裡面,悄悄地取走瞭一部分,他取走的是最重要也最有用的那些信。
這是他最後的王牌,也是保命和護身符。
「求求你,海格特將軍,幫幫我,隻要我能夠保住性命,我就為青年軍服務,你們肯定需要完全信得過的參謀替你們謀劃,我知道你們最討厭什麼人,我有辦法對付他們。」帕羅臉頰不停抖動著,這既是因為緊張,也是因為痛恨,青年軍痛恨討厭的那些人,同樣是把他害得如此淒慘的傢夥。
海格特悠然地翹著腿,他的右手不停地摸著下巴。
這個提議讓他挺動心的。
青年軍裡面大多數是騎士,騎士隻需要學習戰術理論,最多也就指揮兵團作戰,在戰略部署方面確實非常缺乏。
對這方面擅長的軍官都是從軍事學院出來的,全都隸屬於參謀部,這些軍官從培訓到晉升,全都掌握在參謀部手裡,根本不受他們的控制。
「隻有你一個……有什麼用?你一個人就能抵得上那麼多參謀?」海格特摸著下巴淡淡地說道。
「我可以幫你們拉人啊,參謀這份工作不是那麼好幹的,制訂一份作戰計劃不知道要死多少腦細胞,可十份計劃中有九份會被指揮部的人否決,很多理由根本就是狗屁,裡面問題特別多,作戰失敗的話,制訂計劃的人卻又逃不瞭,絕對是第一個被拋出來頂罪的人。」帕羅越說越氣,滿腔的鬱悶不停地發泄著: 「最氣人的是,參謀很難往上升,想升上去必須上面有空位,而這個空位還很容易被其它系統的人搶走,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指揮系統的人是親娘養的,參謀系統的人是後娘養的……」
帕羅在參謀部那麼多年,對於其中的黑暗知道得一清二楚,此刻為瞭保命,他毫不猶豫地把這些骯臟事全都倒瞭出來。
利奇暗自慶幸他是個騎士,相對軍隊裡面的其它部分,騎士系統還算是純潔。原因是,騎士除瞭軍階,還有騎士等級。
後者是沒有辦法作假的,也沒有辦法靠關系提升。
等級高的騎士,影響力就大,而這些高等的騎士往往比較公正平和,因為性格陰暗的騎士很難突破瓶頸。
高等騎士未必占據高位,就像105小隊,隊長是嘉利而不是莉娜。但他們是最好的監督者。
所以在騎士系統裡面,敢亂來的人少之又少。
這同樣也是青年軍,希望由騎士接管軍事法庭和憲兵系統的原因。
現在的軍事法庭和憲兵,實在太讓人失望瞭。
※※※ ※※※ ※※※ ※※※ ※※※
兩輛車日夜兼程,隻用瞭三天兩夜就到瞭首都裴內斯。
利奇從來沒有來過首都,聽到海格特說快要到裴內斯瞭就立刻興奮瞭起來。
首都畢竟是首都,一點都沒有讓他失望。
離開市中心還有幾十公裡,大路的兩旁已經全都是房屋瞭,如果是在格拉斯洛伐爾,同樣的距離連農田都看不到,隻有丘陵和森林。
這兩輛一路暢通無阻的運載車到瞭裴內斯,速度一下子慢瞭下來,因為路上的車實在太多瞭。
「那個榨汁女有沒有幫你安排住的地方?」海格特問道,這一路之上他和利奇聊得很開心,所以很願意幫點小忙。
「有啊!我記得地址好像是薔薇區菲尼絲路1275號。」利奇說道。
「你早說啊。」海格特嘆瞭口氣,他敲瞭敲前面的隔板:「調頭,去薔薇區菲尼絲路1275號。」
當初莉娜曾經說過,她幫忙找的房間是在郊外。
到瞭這裡,利奇翻瞭翻地圖,總算對裴內斯的郊外有瞭一些概念。
這裡離開市中心至少有四十公裡,而且偏離主要公路。
房子倒是不錯,是一棟兩層樓的別墅,利奇猜想,這可能是莉娜的傢族所擁有的產業。
繞著房子轉瞭一圈,海格特說道:「房子不錯,就是遠瞭一些,買什麼東西都不方便。」他看瞭看那輛小車:「不過你有這玩意兒,倒也不怕距離遠。」
把人送到瞭地方,海格特自己也要走瞭,他走到運載車門口的時候,對利奇說道:「過兩天再來看你。」
之後兩輛車絕塵而去。
利奇朝著那兩輛車揮手告別,一直到車的影子消失在小路的盡頭,他這才和老爸以及那一大群女人,朝著房子走去。
這幢別墅就一扇門,門其實早就開瞭,門裡面站著一個圍著花佈圍裙的老太太。
「我是在這裡看房子的。」老太太嗓音有些沙啞,人有些瘦小,模樣看上去挺和善。
「您老人傢有沒有接到過莉娜小姐的信?她安排我們暫時住在這裡。」利奇走上前說道。
「有,有。」老太太眉開眼笑著連連點頭:「你們來得可真快,小姐的信昨天才剛到,你們就來瞭。」她將眾人讓進屋子。
進門是一個大客廳,這間房間是那種鄉村別墅的構造,沒有門廳之類的地方,也沒有那麼多走廊。
「房間早就幫你們收拾出來瞭,一樓就隻有這間大客廳和一個廚房,那邊的樓梯通向二樓,二樓有六間房間,最東側的那一間是廁所,也是浴室。」她走到一個矮櫃旁邊拉開第一隔抽屜,從裡面拿出一串鑰匙:「所有的鑰匙都在這裡……」
老太太嘮嘮叨叨地說瞭半天,可惜沒有人願意聽,趕瞭那麼久的路,大傢都累到不行瞭。
老太太原本就是在這裡看房子的,人既然來瞭,她當然不會再待下去,事實上她也不想多待,雖然這裡住著舒服,但是離開城裡太遠,想要買點什麼東西都十分困難。
把別墅的情況說瞭一遍,老太太和善地向每一個人道別,然後拿起一個花佈小包出瞭門。
利奇和他的父親當然不能讓一位老太太獨自一個人從這麼荒僻的地方回去,兩個人商量瞭一下,最後決定由利奇送老太太一程。
一直送到瞭大路邊,攔下瞭一輛進城的馬車,讓老太太上去,利奇這才轉身回別墅。
回到別墅的時候,這裡一片寧靜,不過不時會傳來低沉的鼾聲。
用鑰匙打開門走進去,利奇就看到老爸穿著衣服,什麼都沒蓋就躺在沙發上,那輛車滿是泥水,卻停在客廳的正中,雨衣、行李扔瞭一地,本來挺整齊的客廳現在變成瞭垃圾堆。
原來他送老太太回去的時候,其它人都已經困極瞭,大傢都把東西一扔,全都跑到瞭樓上。
樓上六間房間除瞭那間浴室,另外五間全都能夠住人,不過五間房間裡面,靠北的那兩間被佈置成瞭書房和小客廳,雅是很雅,卻隻能打地鋪,靠南面的三間是臥室,床也挺大。
這幫女人嘰嘰喳喳地商量瞭一會兒,因為實在太累,全都想著早點休息,所以全都挺客氣,很快就把分配方案確定瞭下來。
能夠來這裡,全都是因為利奇的關系,利奇一傢當然應該挑最好的房間。
利奇的老媽、玲姨和表姐選擇瞭最靠近樓梯的那間朝南房間,克絲琴娃、夏婭和恬蒂作為女孩們的媽媽,當然也多少享有一些特權,所以緊靠著的朝南房間,給瞭她們。
這裡還有四個小傢夥,他們也受到瞭特別的照顧,伊莎貝拉因為要帶他們,所以就和弟弟妹妹們,占據瞭最後一間朝南房間。
金妮、索菲、梅麗莎和卡羅琳住在朝北的小客廳裡面,這裡正好有四張雙人沙發,勉強可以當床。
英格瑞和艾米麗母女倆占據瞭書房,這裡也將成為工作間和實驗室。
利奇的媽媽、玲姨和表姐並不明白為什麼要有工作間和實驗室。不過她們很知趣地沒有多問。
利奇的媽媽在路上已經挨過一個耳光瞭,那記耳光讓她覺得非常委屈,卻也讓她異常害怕。
如果是以前的話,她肯定會找機會發飆,但是現在她一點都不敢,因為她周圍全都是失去丈夫的女人,這些女人以前都比她優越,不說別人,就連她的妹妹也比她混得好,但是現在她卻是這個圈子的中心。
這還不是因為她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兒子,和一個可以依靠的丈夫?
想通瞭這些,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幸福。
分配好瞭房間之後,女人們互相道瞭晚安,關上門休息瞭,一刻鐘之後,整幢別墅一片寂靜。
利奇的老爸似乎被遺忘掉瞭,當然身為一個男人,他也不好意思和一群女人爭,他隻得到底下的大客廳。
大客廳裡面也有一張長沙發,他幹脆把這裡當作床瞭。
看著老爸安然熟睡,利奇的心徹底平靜瞭,能夠做的他都已經做瞭。
首都裴內斯可以說是最安全的地方,雖然不知道這場戰爭要持續多久,也不知道戰爭最後會打成什麼樣子,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住在這裡的人能夠支撐得最久。
突然間他也感覺到無比的勞累,這一路上最辛苦的就是他。
利奇朝著四周張望著,可惜長沙發就隻有這麼一張,他朝著壁爐走去,壁爐邊上放著一張搖椅。
利奇坐瞭下來。
這東西是老頭老太太喜歡的。
利奇的腳尖一點,搖椅輕輕晃動起來,這種節奏緩慢的晃動,給他的感覺就是悠閑。
晃著晃著,他的眼皮漸漸重瞭起來。
他也睡著瞭。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