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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121章

  冰塊撞擊玻璃杯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一股乳白色的液體註入杯中彌散開來,與其中黑褐色的液體慢慢交融在瞭一起。

  林嵐冷著臉坐在椅子上,瞪著一雙蘊含著怨毒神色的眼睛看著對面若無其事擺弄著一杯冰咖啡的王瑀霏。

  “嵐姐你這麼看著我幹嘛?讓人傢怕怕的。”

  王瑀霏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無辜地說道。

  “哼……”長長的一個鼻息,林嵐強壓著心頭的火氣,“王小姐你居然還有臉來找我?”

  王瑀霏淡淡一笑,“我們的塑料姐妹情走到盡頭瞭嗎?”

  林嵐一聲冷笑,“哼,你說呢?”

  “我這不是來跟你談瞭嗎。”

  “跟我談什麼?”

  “談你和沈倫啊,你不是不要他瞭嗎?”

  林嵐心頭火氣,拍瞭一下桌子,啪的一聲引來瞭旁人的主意,但她並不理會,“我們那晚是怎麼說的?而你又是怎麼做的?你把我忽悠去酒店嗎,你自己卻去我傢和我老公……你們……”

  王瑀霏搖瞭搖手指打斷瞭她的話,“那晚隻是個意外,並不是我的本意,而且之後發生的事和我無關吧?我不是個婆婆媽媽的人,不喜歡在沒有意義的糾結上面浪費時間,所以……”她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指瞭指林嵐,“我希望你也聰明一點,爽快一點。”

  “你想幹什麼?”

  “林嵐。”

  王瑀霏慢慢收起臉上好看的笑意,“別騙自己瞭,你心裡根本沒他。”

  “胡說!”林嵐攥緊瞭雙拳使勁捶著桌面,嘶吼著。

  王瑀霏慢慢端起那杯被捶灑瞭一點的咖啡,好整以暇地吸瞭一口,“我胡說?你隻是把他看成是一個被你手拿把攥拿捏得死死的男人而已,她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的父親,是你的感情保障,也是你的托底,一個牢不可破的托底,哪怕你在外面玩得再瘋,回到傢至少有他托著你,時間久瞭,你越來越感受不到這個托底的存在瞭,我說的對不對?”

  林嵐被氣得鼻息咻咻,雙眼紅紅的,“你胡說!他是在我最脆弱的時候給我安全感的男人,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

  “哈。”王瑀霏輕蔑地白瞭她一眼,“虧你還說得出口,你第一次出軌的時候我還同情你,可是當我得知那並不是你的第一次,而且居然也不是最後一次的時候,你猜猜我對你的感受。”

  仿佛被戳中瞭軟肋,林嵐撫著額頭,痛苦地低下瞭頭,任憑淚水從眼眶中滾落。

  “一個星期瞭,你找過他嗎?你把你老公當一塊破抹佈扔瞭居然還敢說愛他?”

  林嵐抬起頭,儼然已是哭花瞭眼妝,“我一直打電話給他,可是他不接,我發信息給他他也不回。”

  “這就是你一次次把身體交給別的男人,天天在外面鬼混的理由咯?”

  “我……”林嵐面對指責竟然語塞,“我……沒有,我是住在閨蜜那裡,我,我沒去幾次。”

  “沒去幾次?那是幾次?兩次三次,四五六七八次?我勸你離瞭吧,對你們都好。”

  林嵐的身體猛地一震,“我不會離婚的!”

  “嘖嘖嘖,林嵐你太貪心瞭,你把身體給瞭情夫,卻還妄想牢牢抓著丈夫的心,啊不,這不是貪心,這是殘忍。”

  “你對我的態度為什麼變成這樣瞭?是不是你看上沈倫瞭,所以你要拆散我們?我求你別這樣,莎莎不能沒有爸爸的。”

  林嵐的眼神透著乞求。

  王瑀霏嗤笑一聲,“看吧,這才是你內心的獨白,沈倫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地位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她頓瞭頓繼續說道,“我承認我是看上他瞭,沈倫在你眼裡隻是個膽小木訥的男人,但在我心裡不是這樣,木訥的他第一次見到我就騙我對著收費欄桿喊芝麻開門,膽小的他敢從一群流氓手裡把我們救下來,這就比我認識的大多數男人都強。”

  終於從王瑀霏嘴裡聽到瞭這句話,林嵐仰著頭,臉上滿是絕望的神色,橫亙在她和沈倫之間的障礙已經夠多瞭,現在居然又加瞭這麼個強勁的對手,她真的絕望瞭。

  王瑀霏放緩神色,“你和沈倫離婚,如果他不要孩子,我會以你好友的身份繼續給與莎莎必要的幫助,該給的撫養費一定按照最高標準給,足夠你們母女衣食無憂。如果他要孩子,我會以繼母的身份給莎莎最優質的一切資源,不管我們以後會不會有我們自己的孩子,我都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看。”

  林嵐聽罷呆瞭好久,忽然噗嗤一聲笑瞭處來,好像聽到瞭一個非常好玩的笑話,笑聲越來越大慢慢控制不住,幾乎笑得前仰後合。

  王瑀霏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笑得毫無風度,良久,林嵐自己慢慢收住瞭情緒,整瞭整頭發,擦瞭擦臉,臉上的妝還是有點花,但是神情卻變得堅毅。

  “王瑀霏,你以為你已經贏瞭嗎?我們走著瞧。”

  說完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個倔強的背影。

  林嵐低著頭快步走向大堂一側的洗手間,身邊經過的同事的招呼也視若無睹。

  打開門走進洗手間,鉆進最靠裡的隔間,啪的一聲關上門,強忍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本隨著無聲的啜泣刷刷地往下流著,如果可以的話,她多想把時間倒退回帶著莎莎機場送別沈倫的那一刻,她不會答應去什麼狗屁的聚會,那樣就不會被老秦侮辱,就不會被善哥捕獲脆弱的芳心,就不會有創意園區攝影棚荒唐的開始,就不會有三天兩夜的欺騙之旅,就不會有……可是一切的假設都沒有意義瞭,想到這裡,她摸出瞭戴在胸前的項鏈吊墜,日晷指環,不知道沈倫的那一枚是不是在他盛怒之下被扔瞭,但是她還保留著,看著指環,耳邊仿佛又響起瞭沈倫的話語。

  “這叫日晷指環,可以當戒指戴在手上,女孩子手比較纖細,也可以當吊墜掛在胸前,上面有一個孔看見沒有?把它調整到合適的月份,讓它自然垂下對著陽光,光線透過圓孔投射到它內側的刻度就是當下的時間,是不是很神奇?”

  林嵐苦笑一聲,時間?我們真的還有時間嗎?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瞭,每一次面對善哥都表現出身和心的相互撕裂,心裡不想,但是身體卻很想,每次滿足瞭肉欲之後就會陷入巨大的悔恨之中,可是下一次還會選擇繼續沉淪,可怕的欲海輪回。

  與張善淳,江賢毅,李思晴荒唐的4P大戰之後她又在張善淳的要求下和他共度過一晚,她變得越來越嫌棄自己,聯系不上沈倫讓她每天活在痛苦與絕望之中,每每在這種情緒之下就會做出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的選擇。

  正在胡思亂想間,她的電話響瞭。

  “喂?”她無精打采地接聽瞭。

  “寶貝兒怎麼瞭?不舒服嗎?”是張善淳的聲音。

  “沒什麼。”

  “呵呵,沒什麼就好,今晚來我這兒吧。”

  林嵐心裡苦笑一聲,下意識地摸瞭摸日晷指環,脫口而出,“不瞭,早上姨媽來瞭。”

  “嘖,這樣啊。”

  張善淳的語氣透著失望,“那你好好休息,我找思晴去吧,嘿嘿。”

  “隨便你吧。”

  林嵐的聲音還是很冷淡。

  “喲喲喲,還吃醋瞭,好啦,不找她,老公這幾天為你守身如玉,等你滿血復活再給你安排一頓大餐,嘿嘿嘿。”

  “再說吧,忙著,掛瞭。”

  掛瞭電話,她衣衫完整地坐在馬桶上,雙手撐著頭使勁揉著太陽穴,電話又響瞭,一看來電又是張善淳,林嵐隻覺一陣心煩意亂,回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頓時血氣上湧,一聲嬌叱,狠狠地將手機砸向墻面,音樂聲戛然而止。

  “喂,小吳,我是林嵐,我手機摔壞瞭我得去修,如果有什麼事著急的你幫忙處理一下,不急的話等我明天上班來處理。”

  用前臺的電話打瞭個本部門的直線交代完工作,林嵐轉身離開瞭酒店,姨媽的事情不是真的,工作時間本就寬松自由,再加上這幾天實在沒什麼好心情,她隻想修好一怒之下摔壞的手機,然後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待著。

  手機用瞭大半年還在保修期內,但是這種情況明顯不在保修范圍,於是她在附近商圈找瞭一傢手機維修店鋪。

  “美女,你這是不小心摔的?你這是攢著勁砸的吧?”維修師傅看著傷勢嚴重的手機疑惑地問道。

  “哎呀這你就別管瞭,那就看看修一下多少錢吧。”

  “你這前後蓋和屏幕都得換,這就得一千多瞭。”

  “什麼?!”林嵐瞪大瞭眼睛,“這麼貴?”

  維修師傅被她的表情逗笑瞭,“你要是去專賣店修,估計人傢直接勸你換新機瞭。”

  林嵐沒想到一怒之下居然損失瞭一千多,不由得有些沮喪,但是沒辦法,手機還得修,隻能捏著鼻子認瞭。

  百無聊賴的逛著商場,路過一傢零食店忽然想起這是自己和莎莎的最愛,一個星期沒見到女兒瞭可把她想壞瞭,打定主意今天無論如何硬著頭皮回去看一次女兒,於是她走進店裡選瞭一堆女兒愛吃的零食,到門口結賬才想起手機還在修,而身邊又沒帶現金,她隻能請求店員將她選的商品暫時保留,一會兒再來結賬。

  看著時間差不多瞭,她溜達回維修店,手機果然已經修好,她開機操作瞭一下,確認前後面板和屏幕都已經煥然一新就準備付錢。

  “哎美女。”維修師傅問道,“你這手機最近有沒有給過別人?”

  林嵐愣瞭一下,“沒有啊,怎麼啦?”

  維修師傅遲疑瞭一下,“我發現你這手機好像被人做過手腳。”

  “什麼?”林嵐一驚,“做過什麼手腳?”

  “這手機後臺被人動過。”

  林嵐似乎想到瞭什麼,“會有什麼後果?”

  “嗯……這麼說吧,對方應該是行傢,至少對系統比我精通,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弄的,但我大致看出來目的應該是鎖定通訊錄。”

  “什麼意思?”

  “就是讓你聯系不上,或者有限制的聯系通訊錄上某個人。”

  林嵐的腦袋嗡的一下,無數個畫面片段在腦海中閃現,沖擊著大腦皮層,到底是誰幹的?張善淳嗎?他有這個動機,可是和他相處的時候幾乎都是在他傢,他能做到嗎?王瑀霏嗎?除瞭不敢回傢那次約她出來之外,一直到今天才見過她,她應該也沒機會啊,做這件事的人得有動機和技術,那會是誰呢?百思不得其解!

  “師傅,你會破解嗎?”林嵐問道。

  師傅搖瞭搖頭,“我不會,但是我肯定能找到會的人,隻是需要時間,而且……得花錢。”

  林嵐剛想說花錢不在乎,可是一轉念把話咽回去瞭。

  “師傅,那……如果改回來,那麼當初改的人會發現嗎?”

  “這個……不好說,那你還要改嗎?”

  林嵐堅定地搖瞭搖頭,“算瞭我不改瞭,我掃碼付錢吧。”

  林嵐從最初的震驚中慢慢冷靜下來,是誰改的手機還不知道,但是針對的是誰她已經猜到八九不離十瞭,有人不希望她聯系上沈倫,是誰暫時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知道瞭,這就足夠瞭。

  市中心的繁華商圈,商品應有盡有,不一會兒的功夫,一臺顏色型號完全一樣的嶄新手機就到手瞭。

  此時的沈倫靜靜地坐在傢中看著電視,喝著啤酒,看似輕松愜意,其實滿臉寫著頹廢。

  女兒每天都會問至少三遍“媽媽去哪兒瞭?什麼時候回來?”沈倫的回答都是“媽媽又去出差瞭,很快就回來瞭。”

  可是瞞得住小的卻是瞞不住老的,兒媳婦幾天沒回傢,做婆婆的怎麼可能會真的以為她去出差瞭,再加上那天把孩子送來時的情形,兩相結合依然是猜出瞭八九不離十。

  老媽不舍得太過苛責兒子,但是看向他的眼神總是透著責怪加心疼的復雜情緒,時不時地嘆息一下自己苦命的兒子為什麼老是被女人傷害。

  范小雪幾乎每天都來噓寒問暖,這讓心中早就對她起疑的沈倫心煩不已,每次都沒好臉色,反而是王瑀霏難得的來電和來訪會給他帶來一絲心靈的慰藉。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瞭,音樂鈴聲將沈倫從自我意識與不知所謂的電視節目聯合營造的虛幻世界中拉瞭回來,他伸手取過手機,漫不經心地看瞭一眼屏幕,就是這一眼讓他的身體過電一般一陣顫抖。

  來電顯示是兩個字,“老婆”一股屈辱合並著憤怒的情緒湧上心頭,他的拇指下意識地就要去按紅色的掛斷鍵,可是堪堪距離屏幕隻剩不到一毫米的距離時,他的手卻停住瞭。

  鈴聲還在繼續,莎莎從自己的房間光著小腳丫跑瞭出來。

  “爸比,是不是媽咪的電話?”稚氣的聲音,問的卻是最紮心的問題。

  “哦,不是的。”

  小丫頭眼中的神采暗淡瞭下去,小臉垮瞭下來,小嘴噘瞭起來。

  “誰的電話?你怎麼不接啊?”老媽從廚房中走瞭出來,一臉狐疑地問道。

  “沒什麼。”沒有過多解釋的話語,沈倫拿起手機徑直走進瞭臥室關上房門。

  他的手在顫抖,心裡天人交戰,短短幾十秒時間裡,大腦仿佛一臺馬力全開的計算機計算著各種動作導致的可能性。

  這個目前還是他妻子的女人一周時間內音訊全無,打瞭幾個電話都是無法接通的狀態,時間的推移消磨著他僅有的一點對這段婚姻的眷戀,這讓他恨得牙癢。

  但是整件事情中存在的疑點又讓他無法確定妻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相處五年的枕邊人有朝一日居然變得如此神秘而陌生又讓他想要說個清楚的念頭如此強烈。

  音樂聲還在繼續,時間還在流逝,沈倫的心還在掙紮,音樂即將進入尾聲,他的拇指慢慢移向瞭綠色的接聽鍵。

  接還是不接?這在目前是個難題,一個讓人無比頭痛的難題,可是生活中再難的難題也要迎難而上的去面對,想到這裡,沈倫抓住腦海中一閃即逝的一個光點,果斷地將拇指按瞭下去……音樂聲戛然而止,可是電話那頭也沒有傳來一絲聲響,終究還是慢瞭一拍,也許這就是天意吧,沈倫談不上慶幸還是懊惱,隻有一絲沒來由的惆悵,一切都是命吧。

  要不要回撥過去?會不會還是無法接通的結局?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sorry……”唉,還是這樣,沈倫心裡嘆瞭口氣,該來的終究會來,該走的也終究留不住,他已經麻木瞭。

  把手機扔在桌上反身準備走出臥室,手機鈴聲卻再次響瞭起來,這次沒有絲毫的猶豫,沈倫一個轉身一把抓過手機,看都沒看就按下瞭接聽鍵。

  “喂。”短促而有力的一聲。

  噗嗤一聲笑聲傳來,“怎麼回事?鈴聲都沒響呢就接瞭,等著我電話呢?”

  “哦,霏霏啊,正好拿著手機呢,看到電話就接瞭,有事嗎?”

  “今天挺涼快的,晚上陪我出去走走吧。”

  “呃……”

  “大男人爽快點,老是窩在傢裡也不好,出來散散心。”

  “哦,那好吧。”

  “呵呵,這就對瞭嘛,我晚點來你傢找你。”

  “好的。”

  這位王小姐的殷勤連老媽都看出來瞭,沈倫如何會看不出來,一個自覺有些瘋狂的想法冒出頭來,這難道會是自己的第三段婚姻?終究還是沒有接到林嵐的電話,這讓沈倫有些後悔,雖說對她恨得牙癢,但是隱藏在心底的那一份牽掛始終還在。

  陪著老媽和女兒吃瞭飯,沈倫將莎莎抱在大腿上,翻出瞭一本故事書,這幾乎成瞭林嵐走後每天的固定節目,而以前給女兒講故事的活是專屬於她的。

  叮咚兩聲,門鈴響瞭,沈倫將莎莎放下就去開門,莎莎見過王瑀霏,每次都會乖巧地叫一聲阿姨。

  沈倫走向大門,莎莎像個小跟屁蟲一般跟在身後,走到門邊打開門,預想中王瑀霏那嬌小可人的身影卻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挑的身影,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一個讓沈倫瞬間石化的身影。

  “媽咪!你出差回來啦!莎莎可想你啦!”三歲多的小女孩不知哪來這麼大的力氣,一把將擋在身前的爸爸推開,哭叫著撲進瞭林嵐的懷抱。

  林嵐一把摟住女兒,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淌,沈倫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瞭,好多話想要說,好多問題想要問,可是一時間愣在那裡居然毫無反應。

  就在母女倆抱頭痛哭的時候,電梯門開瞭,王瑀霏見到這一幕也是一呆。

  “這是……怎麼瞭?”王瑀霏遲疑著開口問道。

  一聽身後傳來她的聲音,林嵐松開女兒,像一隻被踩瞭尾巴的貓兒一樣幾乎跳瞭起來。

  “你來這兒幹什麼?!”

  “我?我來找沈倫啊,嵐姐你怎麼瞭?”王瑀霏一臉無辜的問道。

  “怎麼瞭?你還有臉問我怎麼瞭?我的手……”林嵐想問手機是不是被她動瞭手腳,但是一句話沒說完,她卻生生將後半句咽瞭回去,畢竟是經歷過風浪的,如此情緒之下還能保持一份冷靜。

  到底是誰對她的手機動瞭手腳還不好說,暫時還是不打草驚蛇的好。

  “我的手足姐妹居然背著我來找我老公,我和他還沒離婚呢,你想幹什麼?”林嵐厲聲問道。

  吵架的動靜驚動瞭鄰居,已經有人偷偷將房門打開一條縫偷看外面的動靜。

  “你這話算什麼意思?你自己離傢出走一個星期,你知道你老公和女兒是怎麼過的嗎?我隻是作為朋友來關心一下而已啊。”

  “呵呵。”林嵐氣極反笑道,“隻是關心一下嘛?你對他存瞭什麼心思是你不知道還是我不知道?”

  王瑀霏冷笑一聲,“嵐姐你這麼說就沒意思瞭,在這裡吵架讓鄰居看笑話,你進去嗎?你不進去的話別擋著我。”說罷就要繞過她。

  林嵐恨得牙根癢癢,“你別走!”說罷一把拉住瞭王瑀霏的手臂。

  “你這是幹什麼?你弄疼我瞭!”王瑀霏想要掙紮卻怎麼也甩不脫林嵐的糾纏。

  莎莎看著媽媽和那位和藹的阿姨怒氣沖沖地糾纏在一起被嚇壞瞭,抱著林嵐的大腿被她帶得忽前忽後。

  此時的沈倫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一個是妻子,一個是關系升溫迅速的紅顏,兩個不久前情同姐妹的女人此時卻在狹窄的樓道內,在眾多的鄰居面前拉拉扯扯,可憐的女兒猶如狂風呼嘯下的一株小樹苗被吹得東倒西歪,眼前這一幕讓他想起瞭動遷辦公室林嵐和范小雪的那場大戰,想到這個女人總是這麼不給自己面子,他的怒火一下被點燃瞭。

  沈倫跨前兩步,一把拉過莎莎將她護在身後,一手一個準確捉住兩女糾纏在一起的手臂用力一分,由於角度位置的關系,被分開後的王瑀霏一個閃身躲到瞭沈倫的身後,那樣子就好像是沈倫將她主動護在瞭身後,而猝不及防的林嵐往後退瞭幾小步才堪堪站穩,就像是被推瞭一把。

  林嵐被這一幕驚呆瞭,她知道沈倫恨她,她今天來瞭就是準備挨罵甚至挨打的,但是自己的丈夫居然眼見自己和別人起瞭沖突卻出來拉偏架,把自己置於如同動遷辦裡范小雪的位置,她的心被深深地刺痛瞭。

  嘈雜的樓道瞬間恢復瞭安靜,詭異的安靜,除瞭莎莎的啜泣聲之外居然沒有一點聲音。

  林嵐看著滿臉怒氣的沈倫,一臉委屈的王瑀霏,眼淚鼻涕糊瞭一臉的莎莎,臉色鐵青把莎莎抱回屋裡的婆婆,周圍神色各異看著熱鬧的鄰居,這一張張臉在她的眼中越來越小,越來越遠,她感覺被整個世界拋棄瞭。

  她忘記是怎麼走進電梯離開大樓的,一直走到華燈初上,車水馬龍的馬路邊,她的魂靈似乎才重新回到行屍走肉一般的軀殼中。

  她在偶然的情況下知曉瞭無法聯系上沈倫的原因並且成功破解瞭,但是他對自己的積累的怨氣太深瞭,以至於根本就不接自己的電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門,卻在王瑀霏,這個曾經的閨蜜眼前受盡羞辱。

  她望著手裡的一袋零食苦笑一聲,那是買給莎莎的,可是這麼折騰一圈還是在她的手裡,上一次獨自行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是白天,那一次她甚至萌生瞭走上馬路被車撞死,從而一瞭百瞭的念頭,可是這次她沒有。

  上一次,無助的她做瞭個最終讓她在肉欲的沉淪上越走越遠的選擇,可是這次她沒有。

  在這裡居住瞭五年,周邊的道路對她而言無比的熟悉,她忽然想到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有個小酒吧,她和沈倫在沒有莎莎之前經常會在晚飯後手牽著手逛去那裡,兩個人點上一紮啤酒或是兩杯五顏六色的雞尾酒,像一對初識的戀人一樣,在音樂聲中暢談著彼此的愛慕,那段日子,甜美極瞭。

  想到這裡,她的鼻子有點酸,好想不管不顧的大哭一場,如果沈倫真的鐵瞭心要離婚怎麼辦?她是過錯方,很可能什麼也得不到,甚至最心愛的女兒都會失去。

  莎莎是不是沈倫的?她自己心裡最清楚,隻是她現在卻巴不得莎莎不是沈倫的,至少這樣他還有可能不要這個孩子,但是可能嗎?以她對沈倫的瞭解,就算孩子的身世存疑,沈倫也會因為這些年積累的父女之情拼命搶奪孩子的歸屬權,他是上海土著,傢裡有車有房,哪怕她林嵐能證明自己的工作足以負擔母女二人在上海的生活,並且確保孩子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她在一開始就落瞭下風,況且還要加上王瑀霏這個對沈倫虎視眈眈,極有可能對他接盤的深不可測的富二代。

  況且,親子鑒定在如今的社會是一件很難的事嗎?當然不是。

  對瞭,還有工作,酒店銷售經理的工作,林嵐能將這份工作做得風生水起,最開始就是得益於丈夫在圈內的人脈關系,之後則是王瑀霏的有心提攜,可是這兩個人已然站在瞭自己的對立面,就算他們出於施舍不去計較,但是她還有臉繼續使用嗎?或者說,她一個經歷瞭不光彩的婚變的外地女人,還有臉繼續做著這份工作繼續留在這裡生活嗎?灰溜溜地離開似乎成瞭唯一的選擇。

  善哥呢?有可能是自己的下一站歸宿嗎?想起這個最近和她零距離甚至負距離最多的男人,林嵐心裡就像陰雨天傢裡附近那條河道一樣,泛起一陣陣讓人難以名狀的味道。

  是他的出現讓自己身處如今這樣淒慘的局面中,但奇怪的是林嵐居然不恨他,是的,她情願把恨意全都指向自己也不願意恨他半分,她知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曾經對不起善哥,而在善哥想要通過肉欲來緩解相思之苦之時,她沒有權衡好過去與現在,恩情與愛情之間的關系,一步錯,步步錯,在善哥的溫情攻勢下她一步步走偏,沒有人拉她推她,全都是她自己走的路。

  心中的胡思亂想沒有遲滯她的腳步,穿過一個小區,經過一條小巷,她以一個對路徑無比熟悉的本地人的姿態快速到達瞭那間小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