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在實施傷害行為時面臨被害人一方暴力毆打,本庭認定被害人對自身的最終傷害負有一定程度的責任,故認定被告人的行為屬於防衛過當致人死亡,本庭宣判……被告人張善淳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六個月……”
“善哥!善哥……”
“啊~~~”一聲驚叫,林嵐從噩夢中被驚醒。
“嵐嵐你醒啦?”一個有些驚喜的聲音傳來。
林嵐揉瞭揉眼睛,努力適應瞭一下這裡的光線。
“這是哪裡?”林嵐發現自己身處一間不大的房間,正躺在一張床上,房裡亮著柔和不刺眼的燈光,窗簾拉瞭一半,看外面的天色還暗著,顯然天還沒亮。
“哦,這是我的房間,放心,很安全。”
林嵐循著聲音轉頭看向那人不由一怔,“善哥,你怎麼在這裡?這是你的房間?你傢?”
“不,不是我傢,你還在會……呃,娛樂城呢,這是我在這裡值班的休息室。”張善淳說道。
“什麼?你在這裡上班?你不是在動遷辦嗎?”林嵐詫異道。
“是啊,在這裡純粹是幫朋友的忙,畢竟我在這裡還有些股份。”
林嵐點瞭點頭,又揉瞭揉還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我怎麼會在這裡的?”
張善淳的臉色陰沉瞭下來,“你被你那同事算計瞭,他給你下瞭藥,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就被……唉。”
林嵐敲瞭敲自己的頭,好讓大腦稍稍運轉起來,“老秦這畜生……後來怎麼樣瞭?”
張善淳嘆瞭口氣,“你當時昏過去瞭,我不知道這是你想怎麼處理,我把他修理瞭一頓扔出去瞭,如果你想追究的話,我這裡還能提供證據。”林嵐剛想說話又被打斷,“不過,這事對女孩子名聲終究不好,你考慮一下吧,但是你放心,懲治他的手段多瞭去瞭,絕對不需要你親自動手,連眼皮都不需要你眨一下我就能搞定。”
張善淳臉上現出一股狠厲的顏色。
林嵐看瞭看他,忽然想起瞭什麼似的看瞭看身上,接著連忙掀開被子往裡面看,“我……誰幫我換的衣服?”
張善淳見她慌裡慌張的樣子有些好笑有些心酸,“放心吧,我沒動你,是思晴幫你換的衣服,你們認識對吧?”林嵐點瞭點頭。
“其實是思晴先發現那間包房不對勁的,她不知道是你,所以先通知瞭領班,她們領班又找到我,她還後悔呢,要知道是你就直接沖進去救你瞭,也不會讓你吃那麼多苦頭。”
林嵐苦笑著搖瞭搖頭,還是覺得有些頭疼,又揉瞭揉太陽穴。
張善淳見狀忙道:“哦,你別擔心,我把那混蛋的藥搜出來瞭,還好不是致幻劑,是一種類似於安眠藥的東西,混在酒裡效果最好,你既然醒瞭就沒事瞭,不用去醫院。”
林嵐又點瞭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對瞭,我那些同事……”
“事情鬧得有點大,他們後來就散瞭,我沒告訴他們具體細節,他們隻知道這老混蛋想非禮你,我說我認識你,讓你在這裡休息,你那個姓馬的女同事堅持要留下陪你,我不想讓她打擾你,安排她去別的地方休息瞭,你一會兒可以去找她。”
林嵐聽著張善淳井井有條的安排,不禁對他展顏笑瞭笑,“真是謝謝你瞭,否則我今天真的……唉,今天還是我的結婚紀念日呢,這搞得真是。”
聽到結婚紀念日,張善淳的嘴角抽搐瞭一下,但隨即又換上瞭一副笑臉,“聽說思晴是你們傢親戚?”
“哦,她是我老公的表妹,遠房的,前段時間來找我們的,小姑娘傢庭條件不太好,最近父親又受傷住院,之前我把她安排在我們酒店上班,但是可能收入根本不夠她維持生活加上給父親治病,所以她沒打招呼就把工作辭瞭,我今天也是偶然發現她居然在這裡上班。”
張善淳聽完隻是默默地看著她。
“你……你這麼看著我幹嘛?”
“太像瞭。”
“什麼?”
“她的經歷,和你太像瞭。”
林嵐輕嘆瞭一口氣,垂下瞭頭,“她說必須在這裡幹滿三個月,你能幫忙早點讓她走嗎?”
張善淳沉吟瞭一下,“你要知道,缺錢是她的現實困難,她在這裡肯定比在酒店做個服務員賺得多,而且我也不太方便插手這裡的人事安排,這樣吧,你就讓她做三個月吧,你放心,有我在我會罩著她的,絕不會讓人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林嵐無奈的點瞭點頭,“好吧,那麻煩你瞭。”
“我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瞭?”張善淳苦笑一聲。
林嵐有一絲尷尬,捋瞭捋自己的頭發,繼而發現自己蓋著被子坐在人傢的床上,而對方則在自己不遠處和她說話,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氣氛著實有些曖昧。
張善淳似乎看出瞭她的窘迫,“我要出去巡視一下,大概半小時時間,衛生間裡可以洗澡,冰箱裡有喝的,你在我這兒接著休息,天亮瞭我送你回去。”說著起身開門,離開瞭房間。
林嵐趁著這個當口趕緊從床上爬起,她身上穿的是一套浴場常見的女性浴袍,她在屋內掃瞭一眼就發現瞭整齊疊放在一邊的連衣裙,她抱起裙子走向衛生間。
半個小時後,當張善淳再次回到房間時,林嵐已經穿回自己的裙子,坐在沙發上喝著一瓶氣泡水。
“看你身體應該是沒什麼瞭,頭還疼嗎?”張善淳關切地問道。
“還有點吧,比剛醒的時候好多瞭。”林嵐答道。
“嗯,那就好。”
張善淳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你那個女同事叫君君是吧?我剛才見到她瞭。”
“呀!”林嵐嚯的一下站起來,“光和你說話瞭,我把她給忘瞭,我現在就去找她。”
“喂喂喂,你還是這麼風風火火的性子,我和她說你沒事瞭,思晴也和她證明我們確實認識,她已經走瞭。”
“走瞭?”
“嗯,我一開始還懷疑她是不是同謀,但是看她的樣子是真的關心你,所以我沒有為難她。”
林嵐不是沒有懷疑過一手促成她參加聚會的馬雯君,但她還是不願意相信相識多年的好閨蜜會幫助一個老色狼算計自己,聽聞她在這裡等瞭大半夜,僅有的一絲疑慮也早就消除瞭。
“還有啊,我自作主張讓她給你請假瞭,你這樣子不適合馬上上班去。”
林嵐點瞭點頭,“謝謝你。”
“你看你,又來瞭,你這麼客氣讓我很不自在。”
林嵐也有些不自在瞭,“呵呵,是嗎?”
張善淳做瞭個深呼吸,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是經過深思熟慮,下瞭萬般的決心一樣。
“嵐嵐,當初……為什麼就那樣走瞭?”
林嵐像是沒聽見一樣,仰頭喝瞭一大口,掩住嘴輕輕嗝出一口氣。
張善淳沒有追問,隻是那麼靜靜地看著她,氣氛一下陷入瞭安靜。
林嵐取過一張紙巾擦瞭擦嘴,順瞭一下洗完澡有些潮氣的頭發,整瞭整身上的裙子,一條修長的美腿擱在另一條腿上,擺出一個極優雅的坐姿,輕輕吐出一口氣。
“善哥。”林嵐輕輕叫瞭一聲。
“嗯?”
“林嵐不是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我當初是鐵瞭心要等你出來嫁給你,陪你一起過日子的,但是……但是我還是低估瞭旺哥死瞭這件事情的影響,旺哥的老婆和他的兄弟都對你隻被判瞭四年半感到不滿。”
“我知道,當時也正好是趕上掃黑除惡的大環境,否則我這麼個小人物搞死一個黑白兩道都吃的開的大人物,死個一百遍都不嫌多。”
善哥點點頭說道,“後來呢?”
“他們放話說先在牢裡弄死你,然後再弄死我,告慰旺哥的在天之靈,但是你的案子影響挺大的,他們不方便對你動手,所以我就成瞭他們發泄的目標,我們傢被噴紅漆,撒狗血,我媽被樓上掉下的花盆砸得頭破血流,我爸騎著三輪車在路上莫名被人碰瓷打瞭一頓,我們傢就這麼一直生活在恐懼中。”
“那你本人呢?”張善淳打斷道,“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林嵐有些呆滯,愣瞭幾秒忽然笑瞭笑,“算瞭不說瞭,總之那裡我們是待不下去瞭,我爸媽去瞭湖北我二姨那裡,我怕那些人追著我不放,留在他們身邊反而連累他們,於是就來瞭上海。”
“那你到上海之後做什麼謀生呢?”
“我除瞭這一行之外什麼都不會,我唯一的工作經歷隻是超市的收銀員,我去應聘過公司前臺,但是我沒有相關工作經驗,連辦公軟件都操作不順,像樣點的大公司不會要我,後來終於找到一傢小公司肯用我,可是呵呵。”林嵐說到這裡自嘲地笑瞭笑,“那是因為老板看上我的人瞭,上班的第一天還算規矩,第二天就把狐貍尾巴露出來瞭,對我動手動腳不算,知道我隻身一人來上海,還想讓我跟他同居,包養我。”
“那你……”
“我以為經歷瞭那麼多,我對於這種事已經看開瞭,無所謂瞭,而且我當時幾乎面臨無法生活的困境,可是我下意識的反應居然是二話沒說,拿瞭包就走瞭,連工資都沒問他要。”
“後來呢?”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認識瞭一個模特經紀人……”
“偶然的機會?”張善淳再次打斷瞭她的話。
林嵐遲疑瞭一下,“對,偶然的機會,他也姓張,我通過他接到瞭一些平面模特的活,收入不是很多,但是足夠維持生活瞭。”
“這地方被稱為魔都,對有能力在這裡生存的人,它會展現出絢麗魔幻的一面,但是對另一些人,它所展現的是可怕魔鬼的一面,平面模特其實賺不瞭多少錢,你在這裡的生活可想而知,對瞭,你當時租房要花多少錢?”
林嵐又遲疑瞭一下,“善哥,我不想騙你,所以有些事,你還是不要問的好。”
張善淳深深地看瞭她一眼,“你現在告訴我的這些你老公知道嗎?”
林嵐苦笑著搖瞭搖頭,“我怎麼敢對他說這些?我和他認識之前的事我一概沒有說實話,我心裡也很愧疚,但是……但是這是我們能幸福生活下去的唯一選擇,我不想傷害他。”
“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能說說嗎?”
“因為發生瞭一些是事情,我離開瞭那個經紀人,我當時手裡也有瞭一些屬於我個人的資源,我還是個小有名氣的網絡主播,獨立生活養活自己是不成問題的,有一次我報瞭個歐洲旅遊團,因為我聽圈中姐妹說巴黎米蘭是時尚之都,奢侈品也便宜,我想去見識一下,那個團就是我老公帶的,我還記得團員一共是45人,除瞭我之外的44人就是年齡不一的22對夫妻或情侶,我是最特殊的一個,我有些觸景傷情,因為我……想到瞭你。”
林嵐說到這裡低下瞭頭,輕輕吸瞭一下鼻子。
張善淳沉默瞭,林嵐繼續說道:“開始那幾天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我的身體狀態很差,他一直照顧著我,但是又保持一個合理的距離,這感覺讓我很舒服,我感受到瞭一種久違的尊重和關心,大概四五天之後,我的身體也恢復瞭,和他關系也近瞭,我們的話多瞭起來,我瞭解到他離婚不久,前妻因為他長時間忙於工作耐不住寂寞出軌瞭,我們晚上會一起到酒吧喝酒,互相聊一些開心的或者不開心的事,那段時間我很開心,我甚至覺得是我有生以來最開心的幾天,我甚至像他的助理一樣幫他清點人數,幫他活躍團裡的氣氛,那些叔叔阿姨說我們好的跟情侶似的,勸我們回國之後在一起算瞭,沒想到居然……哈哈哈。”
林嵐說到這裡發出瞭會心的笑聲,心裡甜絲絲的,可是張善淳的臉上卻閃過一抹異樣的失落,隻是等到林嵐覺得不妥抬頭看向他時,那一抹異色早已被隱去。
“我說瞭這麼多瞭,跟我說說你的事吧,你怎麼會來的?”
張善淳喝瞭一口水,清瞭清嗓子,“我因為在獄中表現好,經歷過幾次減刑,所以提前半年就被釋放瞭,也就是去年初的事情吧,後來得知旺哥那群人經過一段時間掃黑也基本不成氣候瞭,我出來後還想從事老本行幫人拍照,但是我畢竟是進去過的人,還是得罪的黑社會,這圈子又很小大傢都熟,所以沒人敢用我,後來我想自己創業就去和父母借點錢,也就是那次他們說漏嘴我才知道,你根本不是不辭而別,你隻是沒有親口對我說而已,但是你離開前去見過他們。”
林嵐微微點瞭點頭,“我不敢當面對你說我害怕瞭想逃走,我怕你說我不能堅守承諾,如果我隻是孤傢寡人一個,我就算拼著魚死網破也要等你出來,可是……可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感情就無視我對父母的感情,所以我……”
“我知道,所以自從我知道你不是不辭而別,一周瞭之之後我就不怪你瞭。”
林嵐怯生生地問道,“那你也不怪我事後沒有回去找你嗎?”
張善淳搖瞭搖頭,“我不怪你,你都在這裡找到自己的幸福瞭,還回去找我幹嘛?我也不想讓你為難,嵐嵐,我隻想問你一句,如果你沒參加過那個旅行團,你會回去找我嗎?”
林嵐仰著頭陷入瞭沉思,良久之後開口道:“應該會吧,那幾年我就像是生活在叢林中的一隻小白兔,誰都把我看成獵物,我能做的隻有不停地逃,我很累瞭,旁人都無法理解我想找個歸宿的心情有多強烈,我承認我怯懦瞭,我等不及瞭,所以當身邊有個溫暖的大哥哥出現我就毫不猶豫的撲進瞭他的懷抱,對不起。”林嵐說著擦瞭擦眼角,“你接著說吧,你還沒說怎麼來的上海。”
“我用自己的積蓄和父母的贊助開瞭一傢攝影工作室,可是當瞭老板之後我才發現我隻會拍照,對經營的事情一無所知,沒多久就把本錢賠個精光,為此我和父母也鬧翻瞭,當時正好有個朋友問我想不想去上海闖蕩一下,我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瞭,你要知道動拆遷這行水很深,我坐過牢的經歷在別的地方是我的枷鎖,但是在這行卻是一張通行證,沒多久就混成瞭動遷辦張主任,而這裡的老板也是看中我這個身份主動邀請我入股的。”
“對瞭,昨晚這事兒你雖然沒失身,但畢竟是吃虧瞭,我也實在看不下去,你想怎麼處理?有我在,你除瞭報警還有別的選擇。”
張善淳臉上現出一股狠厲之色,配上那道傷疤,讓人看得有些不寒而栗。
“善哥。”
“怎麼瞭?”
“你也知道我們以前經歷過什麼,我不想你步那些人的後塵,千萬別讓自己混成旺哥那樣,答應我好嗎?”林嵐柔聲說道。
“那這件事……”
“你已經打瞭他一頓瞭,剩餘的我想自己解決,好嗎?”
張善淳遲疑瞭一下,但是看著林嵐堅定的眼神,還是微笑著點瞭點頭,“嵐嵐我答應你。”
林嵐看瞭看窗外,遠處的天際線已經泛出魚肚白,一縷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射進室內。
“天亮瞭,我該回去瞭,謝謝你善哥。”
張善淳嘆瞭口氣,臉色有些失落,“這是你今天第三次對我說謝謝瞭,我們真的這麼生分瞭嗎?”
林嵐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不是啊,我們今後可以是最好的朋友。”
“有多好?”
林嵐站起身走到張善淳身邊,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輕輕啵瞭一下,“最好的。”
張善淳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一把摟住林嵐的纖腰,力氣之大讓她猝不及防之下幾乎透不上氣來,他扭頭噘著嘴就去探尋林嵐的雙唇,林嵐被嚇瞭一跳,沒想到自己善意的一個舉動居然引來如此強烈的回應,她慌忙之間左支右拙躲避著張善淳的強吻。
“善哥,別這樣,你別這樣,你再這樣我生氣瞭!”
林嵐的嬌叱似乎喚醒瞭他,他慌忙地放開林嵐,嘴裡連連說著對不起,甚至舉起手抽瞭自己一巴掌,林嵐再次被他的舉動嚇瞭一跳,連忙拉住他的手。
“善哥別這樣,我沒生氣,我開玩笑的,我真沒生氣,真的。”
“不,嵐嵐,你信任我,我卻想著褻瀆你,我不是人,這一巴掌是我應得的。”說著又要舉手去打。
林嵐使勁渾身力氣按下瞭他的手,“你再這樣我可就真的生氣瞭。”
說著真的板起瞭俏臉。
張善淳這才慢慢放下瞭手。
林嵐謝絕瞭善哥送她回去的好意,而是選擇自己開車回傢,清晨的娛樂會所寂靜無人,鴉雀無聲,與夜晚的喧囂相比恍如隔世,仿佛被暗夜承載的欲望猶如吸血鬼一般在陽光下灰飛煙火,林嵐打瞭個電話給馬雯君,從她秒接的狀態和疲憊的聲音看來也是一晚沒睡,馬雯君在電話裡哭著對林嵐不停道歉,弄得林嵐倒要主動去安慰她,掛瞭電話她才認真去想昨晚那件事。
這件事在她心裡當然沒有過去,也不可能過去,她林嵐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她不想張善淳插手隻是不想他用些黑道手段從而惹禍上身,她也沒想要去報警,強奸末遂這種事不能傷其筋骨,卻會惹得自己一身騷,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她還是不想幹,雖說暫時沒有一個頭緒,但是這件事她絕不會善罷甘休,邊想著心事邊開著車,清晨的街道空曠異常,不到半個小時就到瞭傢。
一回到傢躺倒在屬於自己和丈夫的床上,林嵐才感到疲憊無力又重新回到瞭身體,占據瞭四肢百骸每一個角落,眼皮灌瞭鉛一般不受控制地耷拉下來,她甚至沒有換去身上的裙子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著瞭。
這一覺是真正意義上的淺層睡眠,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像是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不斷上映,異常清晰,在夢中,善哥的破門而入並沒有如期而至,她就像是靈魂出竅一樣以上帝視角觀看瞭一場老秦與她自己的活春宮,在那個逼真的場景中,那個“林嵐”表現得異常風騷,各種配合甚至主動出擊,這哪裡是強奸誘奸,這就是一場你情我願的通奸,以上帝視角漂浮在空中的她心急如焚,拼命想要去喚醒沉浸在肉欲中的另一個“她”可偏偏兩人像是分處兩個維度一般遙不可及,任她喊破喉嚨也無力阻止,終於她再次被自己的夢嚇醒瞭。
醒來後的她隻感覺四肢酸痛,頭暈乏力,她不知道是不是藥勁的關系,想到這裡對老秦的獸行更是咬牙切齒。
她看瞭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瞭,她這一覺迷迷糊糊睡瞭三個小時,林嵐下意識地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隻見上面赫然有三個末接來電,居然全都是沈倫打來的,林嵐原本一片漿糊的意識瞬間被沖洗幹凈瞭,昨晚發生的事以及下半夜的長談讓她模糊瞭時間概念,她才意識到丈夫今天就要回來瞭,想到這裡她一咕嚕爬起來就準備回撥電話,可就在這時,沈倫的電話再一次打來瞭。
“喂,老公。”
“老婆你怎麼瞭?不舒服嗎?聽聲音像是剛醒?”電話那頭傳來沈倫緊張的聲音。
“呃……啊,是啊,那個……昨晚和君君他們唱K去瞭,喝瞭點酒回來有點晚,所以今天請假瞭多睡一會兒。”
“哦,這樣啊。”
沈倫松瞭一口氣,轉而調笑她,“你啊,自從搭上王小姐這個大金主,你們經理現在看到你都是點頭哈腰的,看你這自由散漫的,呵呵。”
“對瞭老公,你今天幾點到上海?我去接你。”
“唉,正想和你說這事呢。”
“怎麼瞭?”
“這裡的事情有些復雜,我可能要明天才能回來。”
“啊?”林嵐聽瞭心裡頓時無比的失落,出瞭昨晚的事,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撲進自己最愛的丈夫懷裡好好地哭一場,哪怕將他弄得莫名其妙,她隻想這麼做而已,可是沈倫今天居然不能回來,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親愛的,我……唉,我答應你們早點回來的,是我不好。”
“算瞭沒事,這也是你的工作,你還是安心處理吧,傢裡有我別擔心,明天記得一定要回來。”
“嗯嗯,一定,明天就算有天大的事我也撂挑子瞭,老子傢裡還有兩個女人等著我呢,下刀子我也得回傢,哈哈。”
林嵐噗嗤一笑,被沈倫這麼一表態,心中的不快算是消去瞭一半。
“莎莎在嗎?爸爸親自和她道歉。”
“呵呵,算瞭,媽讓我玩開心點,所以昨天就把莎莎領去瞭,我一會兒去接她回來。”
“哈哈好啊,那你再睡會兒吧,我也要去忙瞭,我們明天見,愛你。”
“嗯,我也愛你,要按時吃飯,早點睡覺,明天一定要回來哦。”
“好的。”
結束瞭和沈倫的通話,無所事事的林嵐又躺回瞭床上,剛才那個身臨其境的夢境又讓她回憶起昨晚的一幕幕,她在慢慢失去意識前清楚地記得老秦對她做的一切,甚至記得脖子上的小指環曾經短暫喚醒她的意識,想到自己的身體曾被那個骯臟的男人如此褻瀆,要不是善哥及時趕到那就是終生的遺憾,甚至可能被他以視頻或照片繼續要挾。
想到這些她哪裡還睡得著,於是拿出手機撥通瞭婆婆的電話。
“媽,我是嵐嵐。”
“沈倫今天不回來,要明天才回來呢,我一會兒來接莎莎吧,我們一起去外面吃午飯。”
“啊?你帶她出去啦?你們什麼時候回來?下午啊?哦哦好吧,那我下午再來接她吧。”
不用上班,不用帶娃,林嵐幹脆起床換上瞭居傢服做起瞭傢務,她先是裡裡外外將地板吸瞭一遍,又擦瞭廚房,擦瞭衛生間,等到全部忙完,身上已經出瞭一層細汗,雖說在張善淳那裡洗瞭澡,但是身上的內衣卻沒有換,於是她幹脆拿瞭換洗衣物準備再洗個澡,就在她拿好內衣準備走向衛生間時,她的手機又響瞭。
她以為是婆婆提前回來瞭讓她去接孩子,可是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善哥打來的。
“喂,善哥。”
“呵呵,我還擔心你沒存我電話,得問我是誰呢。”
“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就是想知道你現在怎麼樣瞭。”
“哦,回來睡瞭一覺,現在剛性還有點暈暈的,正準備去洗個澡呢。”
“如果你到瞭下午還是覺得不舒服的話還是建議去醫院看一下,那藥應該是沒什麼,但就怕成分不純摻瞭別的東西,那就不好瞭。”
“我覺得應該沒事,可能還是這麼一折騰太累瞭吧。”
“嗯嗯,那就好,不過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好的,謝謝善哥,沒什麼事的話我先掛瞭,我要去洗澡瞭。”
“呃,其實……”
“嗯?還有什麼事嗎?”
“呃,你今天有空嗎?”
“我……”林嵐差點脫口而出我老公今天不回來,但是話到嘴邊又生生的忍住瞭。
“善哥你還是先說有什麼事吧,我再看下我有沒有空,再說……我們今天已經聊瞭不少瞭。”
“哦哦,本來沒這檔子事我也是準備這幾天主動找你的,大半夜的跟你聊瞭那麼多以前的事,我偏偏把這事給忘瞭,是這樣的,我除瞭動遷辦和娛樂城的工作之外,我還有個活。”
“呵呵,你倒是忙得過來,是什麼呀?”
“是我的老本行。”
林嵐愣瞭一下,“攝影?”
“嗯。”
“哈,原來你還有時間玩這個呢?”
“有興趣嗎?值不值得你抽點時間來幫我看看,給點建議?”
“我能給你什麼建議?”
“你畢竟也是資深模特瞭,我那裡以後也是要對外營業的,你可以用你的專業經驗給點建議。”
“這樣啊……”林嵐有點心癢癢的,她名義上還是個兼職的模特,不定期會幫人拍一些平面,一方面貼補傢用,另一方面也是樂於展現自己順便過把模特癮,但是因為工作和孩子,她能接活的時間越來越少,推脫幾次之後找她的邀約也就少瞭,現在平均一兩個月能拍一次就算多瞭。
“怎麼樣?能不能賞個臉?不占用你多少時間。”
“嗯……”林嵐猶豫瞭一下,但也隻是那麼一下,“行啊,就下午吧,不過時間別太久,我還得去婆婆傢接孩子呢。”
“放心,不耽誤你傢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