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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老曹的指導

  說是請客吃飯,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像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招待會,來參會的除瞭張春林之外,也有縣裡各行各業的企業傢以及鄉鎮的領導。這樣的場合自然不會有人去做一些冠冕堂皇的講話的,大部人的人都是在找著自己比較相熟的面孔閑聊,而張春林則跟在曹書記的身邊跟著他認識縣裡大大小小的官員們,張春林受寵若驚的同時,也有些搞不清楚曹傢這位老爺子打的什麼主意。

  與張春林的鎮定自若不同,李大方就顯得拘束得多瞭,不要說參加,他這一輩子連想都沒敢想有一天自己能參加這種宴會,因此隻是尷尬地站在一角,茫然不知與什麼人說話。原本作為鎮政府的領導層,本應該是他跟著曹書記與與會者觥籌交錯才對,但在場的人哪一個不知道誰才是西溝村真正的主事者,又見曹書記逢人便提張春林的功勞,自然也就不會有那不開眼地提出來疑問。

  「書記,您誇獎得太過瞭。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這是我們鎮領導班子帶領著鄉民響應黨的號召,在縣委縣政府各位領導的帶領下,為瞭創造和諧小康社會做的一點努力罷瞭。」

  隨著張春林一個人一個人應酬下來,幾乎和他接觸過的所有人都很滿意,這些官話,代表著一個人的胸襟和涵養,更能代表著一個人的政治智慧,這在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身上可並不多見。一圈不著痕跡的馬屁拍下來,不光縣委各個部門的領導們滿意瞭,領著他到處走的曹書記更加滿意。

  「張春林,你知道在咱們中國有幾種企業傢嗎?」

  「幾種?」這是一個他從未接觸過的論題,張春林茫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呵呵呵,這些話不能在臺面上討論,不過咱們爺倆私底下討論討論還是沒問題的,縱觀這幾年的發展,我覺得實際上中國就隻有兩種企業傢,一種是緊跟著政府走的,一種則是巴不得政府不來管自己的。」

  「這兩種區別很大嗎?」

  「第一種是咱們國企,央企,也包括跟政府有著各種各樣關系網的地方企業,第二種則大多數是私人企業。這兩者最大的區別其實並不在經營上,而是在別的地方。」

  「別的地方?」

  「呵呵,這也是我今天拉你來開這個會的主要目的,我不知道你對這些瞭解不瞭解,但是眼看著西溝村的鄉鎮企業越開越大,李大方的能力已經不大夠瞭。」

  「書記,請您不吝賜教。」

  「國企與央企,這個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咱們申鋼,這個你很瞭解,這種企業落到地方,是不會受到一點掣肘的,因為沒人敢對國企央企伸這個手,但是地方鄉鎮企業就有些不太一樣瞭,這是介屬於國企與民企之間的一個特殊性質的企業,虧損歸自己,賺瞭錢則大傢分,對於領導班子來說,往往會覺得心裡不平衡,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鄉鎮集體企業開始出現這種聲音。」

  隨著曹書記的話音,他往參會的人中隨手指瞭指,張春林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基本都是縣裡的鄉鎮企業傢和黨組成員。

  「他們要幹什麼?」

  「無非是想要公轉私。更多的,則是錢與權的爭鬥。地方企業與地方政府在大多數的時候利益是捆綁在一起的,但是在一些方面,兩者也存在著利益分配問題。前些日子我去瞭廣東健力寶考察瞭幾天……」說到這裡,曹書記明顯猶豫瞭一下,不過他略微沉思瞭一下之後,還是繼續說瞭下去,「健力寶你應該聽知道吧?」

  「知道。」

  「嗯,健力寶的創始人是李經緯,這些年來,健力寶在他的帶領下創造瞭一系列的商業神話,可是……這一次的考察卻讓我看出來不少問題。」

  「什麼問題?」

  「健力寶領導班子與三水縣政府之間的矛盾與分歧點已經暴露在明面上瞭。隻怕接下來,這傢企業會出事。」再一次沉思瞭一下,曹書記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把話點得這麼明白。

  「書記,您看到的東西對於我們也有很大的警示作用,後人的路都是站在前輩的肩膀上踩出來的,若是沒有您的幫助,我們不可能獲得這麼大的發展。」

  「呵呵。」曹書記心說一句孺子可教,心中再也沒有顧慮,於是拉著張春林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滔滔不絕地講述瞭起來……

  「李經緯這個人是個有本事的,健力寶在他的帶領下創造的效益不可謂不大,但是這個人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極端地剛愎自用,要知道健力寶並不是私人企業,而是屬於三水縣政府的資產,李經緯與健力寶管理層個人的權利與利益,實際上是與三水縣政府深度捆綁的,但是兩者此刻卻因為健力寶未來的發展方向產生瞭不小的分歧,這一絲分歧已經越來越明顯,甚至到瞭兩邊的領導班子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的程度,在李經緯看來,他想要的是企業獲得發展的紅利,想要甩開三水縣這個包袱,但在三水縣政府來說,李經緯的這個行為可謂是離經叛道,你要知道,三水縣一年的稅收額以及持有健力寶公司的股份分紅,同樣也是一份不小的紅利。政績政策與企業的發展相矛盾,他們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任由這個矛盾發酵,那將來這個矛盾也必然會因為一些事情被引爆。」

  「有辦法解決嗎?」這個問題延伸出去是一個非常不得瞭的事情,張春林自認為自己沒有在這種事上發言的權力。

  「我不知道,我也在思考,從廣東回來之後我考慮瞭很久,發現這個問題很不好解決。如果放任這些鄉鎮企業傢們謀求更大的利益,那絕對是有損政府利益的,但是政府有時候出臺的一些政策以及過於龐大的包袱,的確也是不利於一傢企業健康發展的。」

  「也許雙方需要坐下來,好好地就這個問題談判。」曹書記的話讓張春林醒悟到瞭申鋼同樣存在這個問題,那寶華?他猛然醒悟過來,這似乎是政府改革的一個大方向。

  「沒那麼容易。還記得我們一開頭說的那個問題嗎?如果能夠順利解決,也就不存在第二種情況瞭,現在一些私企是能不與政府打交道就不與政府打交道,在他們看來,政府裡的人除瞭吃拿卡要之外,給他們創造不瞭任何的利益,哎,這個問題在咱們縣其實也已經很嚴重瞭,我這裡已經接到瞭不少的企業來投訴。」

  「您不能約束下嗎?」

  「你知道咱們縣裡工作人員的工資是多少嗎?」曹書記露出瞭一個極為難以明述的苦笑,他搖瞭搖頭說道:「這些人手上握著權力,你卻不讓他們用,不讓他們用手上的這點權力去撈取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就獲得的利益,你覺得,攔著他們的那些人會不會被千夫所指?哎,歸根到底,我是真沒有這樣的勇氣,事實上,至今為止我還沒在官場上見到一個如此有魄力的人,而且我覺得,既然現在不會有,那將來也許更沒有,混這個場的人,哪一個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歷朝歷代裡,做那一往無前的孤臣,又有哪一個得瞭好下場?」

  曹書記拍瞭拍張春林的肩膀,這一番教誨絕對是發自肺腑,事實上剛才的一番話談下來,曹書記已然把張春林當成瞭自己最親近之人,因為那些話,他就算是對著自己的兒子也都不願意明說的。

  「和光同塵。」

  「是瞭,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書記,我覺得這樣也會出問題。」

  「不是也會,問題早已經出瞭,隻不過是我們這些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對於我們來說,隻要不出大事,那就可以拿鍋蓋把這一鍋問題都給蓋瞭。」

  「可是萬一蓋不住呢?」

  「逢年過節送點禮,平日裡吃拿卡要,隻要不鬧得人傢企業幹不下去,那就不至於出多大的事,如果這些民企不上道,被穿一點小鞋也是他們自作自受,但是政府裡要是有人做出格,我們自然也是要問的,該查就查,自然不會手軟。」

  「國傢的衰落源於吏治的腐敗,而吏治的腐敗從來都不是一兩個大蛀蟲。」

  「呵呵呵,還是年輕瞭吧!」曹書記再次拍瞭拍張春林的肩膀說道:「要談論這個問題,我們首先就要知道腐敗是怎麼來的?歷朝歷代,腐敗都是與權力掛鉤的,有權力的地方自然就會滋生腐敗,信仰的力量再強大,都敵不過人類想要牟利的人性,這個問題,中國幾千年的任何明君偉人都沒辦法解決,你我自然更不能。算瞭,話題有些扯遠瞭,我們還是繼續講回健力寶的問題吧。」

  對於腐敗這個問題,曹書記自己就是其中的利益牽扯者,自然是越講越心虛。

  「其實剛才我們說到的權力與利益爭鬥,也是滋生出來健力寶此刻問題的最大因素,歸根到底,還是咱們的政府人員已經習慣瞭說一不二的做法,權力能夠滋生腐敗,也可以滋生驕縱,而且我還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越小的官,官威越大,我一個縣委書記,尚且要對著那些企業傢和顏悅色,可那一個個科室的屁大點小官,架子比我都大,時刻對人傢擺著臉子不說,還動不動就敢給人傢穿小鞋,我有時候也納悶,到底是誰給瞭他們那麼大的膽子。」

  「或許正是因為他們手上沒那麼大的權力,這才讓他們更加任意妄為吧。」這樣的人張春林也見過,申鋼就如同一個完整的小社會,什麼樣的鳥人都有。

  「是啊,因為沒有顧忌,失去不失去也無所謂,就壯著膽子胡作非為。因為有瞭一點權力就覺得這個社會沒人治得瞭他們,一旦這個想法蔓延到我們的領導階層,那悲劇也就不可避免瞭。三水縣政府領導班子的強勢,決定瞭他們一定不會向李經緯妥協,李經緯的剛愎自用,也決定瞭健力寶的領導班子並不能很好地解決他們與縣裡領導班子的矛盾。或許用不瞭多久,我就可以看到健力寶整個集團分崩離析瞭。」

  「適當地妥協是一種藝術,一位地進攻隻會喪失自己的陣地。」不得不說,張春林覺得自己學到瞭很多很多東西。

  「你能看到這些,真的很不容易。」這是曹書記對於張春林的肯定,也代表著他真的沒看錯人。

  「書記,那您認為我們的這傢鎮企業要如何發展?」

  「你問我?呵呵呵,小傢夥,你問錯人瞭。」

  「嗯?」

  「我是一個政客,我可以從大的方向上幫你分析問題,但是我沒有辦法給你指出一條明路,這也是我對三水縣政府的所作所為徹夜分析之後得出的一個結論,那就是企業的事就應該讓企業自己去做主,政府就不應該在企業的發展中過多得參與,我們應該做好企業發展的大後方,以及指引地方企業跟隨中央發展經濟的大的方向,在這個方面上引領地方企業傢們應該往哪裡投資,至於具體怎麼幹,我覺得我們絕對不能插手。」說到這裡,曹書記再一次陷入瞭沉思,顯然這個問題的答案也隻是他目前的想法,雖然並不成熟,但他還是說瞭出來。

  「完全的自由市場經濟嗎?」這是他從麥克那裡得知的西方成熟市場理論,便適時地在這裡說瞭出來。

  「不知道,也不應該是。我知道你的理論是從哪裡學來的,我兒子從你那裡回來之後也會時不時地跟我探討這個麥克的理論,我雖然不是經濟學傢,但是我聽著他跟我的講述,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您覺得是哪裡出瞭問題?」

  「我總覺得……那是他們用來騙人的鬼話。」

  「為什麼您會這麼想?」

  「一種直覺,從蘇聯和我們現在的實際情況大概推斷的,你看,如果他們真的是支持自由貿易,為何又要對我們大加封鎖,一些尖端技術為何不對我們出口呢?」

  「那不是意識形態問題嗎?」

  「你覺得那是意識形態問題?不不不,我覺得並不是,如果是純粹的意識形態問題,那當年尼克松就不會訪華,所以你看,是不是在西方那些人的眼中,意識形態其實並不重要。」

  「嗯……」張春林感覺就像是有一把錘給自己的腦袋瓜敲瞭一個口子,更有一種似透未透的感覺。這種感覺很難受,但是很顯然,站在他對面的曹書記同樣也是一位處於迷茫中的人,甚至還有可能比他更要迷茫。看到瞭問題,但是得不到答案的這種感覺太難受瞭,以至於接下來二人一直在思考,也沒有再繼續這個問題進行更深入的討論。

  「老師!」一聲清脆的呼喝拉回瞭張春林的心神,他那急劇思考的大腦才猛然停瞭下來,看著站在眼前的曹書記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瞭一個妙齡女子,他還有些愣神。

  「你是?」她的穿著打扮極為時髦,有一種並不屬於此時中國的美,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跟國外的人有聯系啊?

  「老師,我是劉曉穎啊!」那女子看到張春林並未認出自己,也沒有多介意,畢竟這幾年她的變化真的很大,老師認不出來也正常。

  「劉曉穎?劉曉穎……」低聲地念瞭幾聲女子的名字,張春林終於想起來她是誰瞭,也終於明白她這一身時髦並且不屬於國內時尚的打扮是從哪裡來的瞭「是你啊……哈哈哈哈……你這……我認不出來瞭都……曹軒不是說你出國瞭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國外的學業結束瞭?」

  「沒呢老師。」女子露出瞭一個淡淡的笑容,隨後說道:「我隻是湊巧回來一趟,聽我爸說曹書記辦瞭這個宴會,您會來,我就找我爸要瞭張請帖,本來想早一點來找您的,這不是看曹書記一直帶著您說話,才等到現在。」

  「哦哦哦,對瞭,你去的哪個國傢?」

  「英國。」

  「哦哦哦,不錯不錯,讀的什麼?」

  「商學院。」

  「嗯,學成瞭打算回來嗎?」

  「我是想回來的,隻不過我爸不想我回來。」

  「明白明白,可以理解。」這是現在的一個潮流,也是張春林很不滿的一個地方,但是他也沒能力阻止,事實上,他認為這會大大地增加官員貪污腐敗的可能。

  似乎是聽明白瞭張春林言談中的不悅,劉曉穎也沒再繼續說什麼,她大概猜得出來這是為什麼,事實上自從她出國之後,就連曹軒他們都跟自己漸漸疏遠瞭,她曾經問過父親這是為什麼,但是父親那個時候隻是笑瞭兩下,卻並沒有給自己解釋,直到她幫父親做瞭許多事,直到她在父親的推薦下認識瞭許多許多跟她一樣的人。

  「老師,現在很多事情我也做不瞭主,如果有可能,我以後一定會回來的。」

  「你的父親恐怕並不想你回來。」如果是別人,他肯定不會這麼說,但是劉曉穎畢竟是自己的學生,他始終少瞭一些顧忌。

  「我知道,但是我的意志不由他來決定。」

  「呵呵。」聽到劉曉穎如此說,張春林隻是笑著搖瞭搖頭,劉雲既然將女兒送出去,那就說明他有辦法操控這個女兒,至於是用的什麼辦法,那他就不知道瞭。

  「曉穎,你現在還小,此時此刻的想法並不能代表你五年後,甚至是十年後的想法,我也不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憤青,本著咱們僅有的一點師徒情分,事實上我也覺得你可能最好不要回來。」

  張春林的這句話惹得劉曉穎一陣沉默,她當然知道師父是為瞭自己好,過瞭好大一會,這個亭亭玉立的女子才從胸口掏出來一塊玉佛,隻看那通體晶瑩的純凈度就知道那東西價值不菲。她將這塊還帶著體溫的玉猛地從自己的脖子上拽瞭下來,再將其遞到瞭張春林的手裡說道:「老師,這是我媽給我的,說是她傢裡祖傳的好東西,從我小時候就一直帶著,我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沒福氣跟在老師身邊,那就讓它替我陪著老師吧。」

  如果是送禮,張春林可以拒絕,但是這夾雜著濃濃少女情誼的貴重東西,張春林卻知道他應該收下。這東西的貴重已經脫離瞭它器物本身的價值屬性,隻因它代表的心意是無價的。看著眼睛裡已經帶著淚花離開的劉曉穎,張春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隻是握著手中尚帶著少女體溫的貴重玉佛,重重地嘆瞭一口氣。

  「老師!怎麼將劉曉璐氣跑瞭?她很喜歡你的,連那個貼身玉佛都送給你瞭。」曹軒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裡冒瞭出來,這傢夥明顯是看到瞭剛才發生的一切,因此臉上帶著很明顯的壞笑。

  「我記得當時你們兩傢不是有可能要成親傢的嗎?怎麼事態發展成這樣瞭?」

  「劉曉穎又不喜歡我,她的心裡隻有老師你,再說,劉叔叔他……我爸反正就說讓我以後離他們傢遠點。」

  「你爸為什麼不阻止著些。」

  「老師啊,我爸管得過來麼!」

  「哎。這裡現在也變成這樣瞭?」

  「老師,現在全國哪裡不是這樣?」

  「說得也是,哎!」張春林重重地嘆瞭一口氣,全國都如此,他一個人又能改變什麼呢?從縣裡到市裡再到省裡,腐敗的風已經吹遍瞭每一處。他悲哀地搖瞭搖頭,知道即便是丁梅用自己的性命去警告也不會有什麼作用,因為這已經形成瞭一股風氣,隨著改革開放的進一步推進,腐敗已經充斥瞭國傢的上上下下,人心再也無法像那個淳樸的年代一樣,一切都回不去瞭。

  宴會結束瞭,隻是纏繞於人心中的糾結卻並未散去,在曹書記的引薦下,張春林認識瞭許多大人物,也認識到瞭自己的鄉鎮企業所面臨的問題,當然,還有曹書記那並未放在明處的指點,看來,此時的縣裡已經有人開始對他的企業有些不滿瞭,想想也是,在這個所有人都開始墮落的年代,他和他的鄉鎮企業卻宛如市場裡的一股清流,既不和上面走動,也不逢年過節的表示表示,人傢沒給自己穿小鞋那就是已經看在自己跟曹傢關系不錯的份上瞭。隻是,縣官不如現管,他總不可能事事都去找曹老爺子出面,再說有些部門的獨立性質,就連曹老爺子也是插不上手的,所以等這次回鄉之後他就得安排下去,接下來逢年過節對各個部門的孝敬,該出的也必須得出瞭。

  這場宴會對於張春林的啟發是非常巨大的,在面對秦榮他們時,他實際上處於一個非常劣勢並且極為不對等的地位上,所以對那些人,他根本就產生不瞭一絲的認同感,但是在面對曹書記的時候,他卻能夠和他平等地交流,總結成一句話就是,他聽勸。對於社會的現狀,他從憤怒,到無奈,到接受,曹傢老爺子就像是他的父輩一樣在指導著他認清這個世界,在這種諄諄教導之下,他也在飛速地成長著,並且接納瞭這個看起來十分醜陋卻又同時充斥著許多光明的世界。有的時候張春林自己也在慶幸,如果他的身邊都是秦榮胖子曹軒這樣的人,那他的世界觀肯定會被這些人影響,會變成什麼樣那就真的不知道瞭。

  可幸好,他的身邊除瞭這些人,還有林司,馬局,甚至丁梅,老塊這種為瞭一個普普通通的理想和信念,可以堅持一輩子的人,同樣也有師父,林建國教授這樣引導他走入正途的人。至此,他不再堅持絕對的光明,也不會徹底淪入黑暗,而是半光明,半黑暗地融入這個本就渾濁的世界。他開始試著將兩方面的理論與手腕相結合,琢磨出一套獨屬於他自己的道路。

  與張春林已經開始躊躇滿志地制定著他的計劃完全不同的是,另外一個與他的命運幾乎綁在一起的男人卻雙手抱頭有些痛苦地坐在辦公桌前哀嚎,從妻子的信裡,他得知瞭未來的命運,那是完全看不到一點希望的黑暗。

  此刻在他的心中,已經沒有瞭仇恨,剩下的隻是無盡的悔恨,原本他的前途不說光明無限,但至少保他一輩子榮華富貴還是能做到的,可一子落錯滿盤皆輸,尤其是他惦記閆曉雲的事被曝出,就連原本恩愛的夫妻都變得形容陌路。他知道妻子為什麼還要幫他,他那極為現實的妻子為的可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夫妻情分,她所做的一切不過也是為瞭她自己的優渥生活罷瞭,從妻子的信中來看,她似乎是想要跟自己離婚,這一下可把他嚇得三魂七魄丟瞭一半,以他的能力,若是沒有妻族的幫助是根本不可能坐上廠長的位置的,更何況此時他已經完全跌落谷底,此時此刻,他的腦海裡唯一想到的就是趕緊去挽留妻子,這個婚是萬萬不能離的,如果離瞭婚,張春林那邊隨便動動手腳,隻怕他連現在的工作都保不住。聽說那小子對女人是來者不拒,而且還喜歡風韻猶存的熟婦,當初自己惦記他的女人,那如果妻子肯犧牲一點,說不定就能挽回失去的一切。隻是,要如何和妻子說呢?高遠不停地在房間裡踱著步,腦海裡時不時地想出無數說法,可又被他一一地否決瞭。

  他並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在另外一處地方,他的妻子正做著和他的想法相似的事,隻不過這一次胡青兒求的不是父親,而是別人,她的想法倒與丈夫不謀而合,至於信裡所說的與丈夫離婚,不過是她的氣話罷瞭,為瞭以後的生活,她也拼瞭,舍棄掉自己的臉面,舍棄掉自己肥熟的身體,她開始如同一個交際花一樣混跡在不同的圈子裡,尋找著那一點不切實際的希望。

  但是很可惜,她能求到的人又哪一個不是消息靈通之人,又怎麼會不知道關於張春林的小道消息,誰會為瞭他們兩口子而得罪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呢?所以玩是玩瞭,但大多都是給瞭一些口頭承諾,肯認真給胡青兒辦事的卻少之又少。至於調高遠回來,那更是不要指望瞭。胡青兒低著頭,任由男人在自己的屁股後面沖撞,原本應該產生的性的愉悅此刻並不能給她帶來多少的快感,急切於從男人口中得到肯定答復的她已經完全忽略瞭自己的感受。假裝著被男人肏出瞭快感,胡青兒搖晃著自己肥軟的巨臀像條母狗一樣裝著被男人肏得很爽舒服的樣子,她呻吟著,淫叫著,同時也準備好瞭迎接男人的噴射。

  果不其然,她還沒在心中默念五秒,體內就被一股滾燙的精液給射瞭進去,她立刻嚎叫著假裝自己也到瞭高潮,並且開始有韻律地蠕動自己的屄來夾緊男人的雞巴,她知道這樣可以讓男人有面子,而男人有瞭面子,才有可能給自己辦事。

  男人射完精之後累得氣喘籲籲地趴在瞭胡青兒那極為柔軟的身體上,那肥熟的身體讓他甚為喜歡,他很想硬起雞巴再來一次,問題是他那已經被無數女人掏空的身體根本就不足以支撐著他再來第二次,所以他隻是翻身躺在床上,伸手往臟污的雞巴上指瞭指,示意胡青兒給他清理幹凈。

  胡青兒立刻乖覺地起身去衛生間裡拿毛巾給他擦拭得幹幹凈凈,等到服侍完男人,她立刻將自己肥熟的身體貼上瞭男人的半側身子小心問道:「您看我托您辦的事,什麼時候能成啊?」

  「不要著急麼,還得等一段時間,現在那小子風頭正盛,等他去瞭寶華,這邊不就我說瞭算瞭麼,到時候把你丈夫調回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一聽到男人如此說,胡青兒立刻就心底一沉,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這麼拖延她,但是再一次受到打擊,她依舊心喪欲死,一次次的出賣身體非但沒有換來一點可靠的答復,就連一丁點兒希望都看不到,所有的男人好像都約定好瞭用同一個說辭來對付她。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說什麼過激的話來刺激男人,她依舊裝得做小伏低,宛如一個真正婉約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