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近四更,襄陽幾裡外的矮林間,傳出瞭一陣“沙沙”之聲,像是有甚麼動物或野獸不斷碰擦著樹木的枝椏。仔細看去,隱約間,能瞧見有兩人正在林中趕路。蒙宋再次交戰,現下敢在夜間,尤其是在襄陽周邊的荒林中行走,想這兩人不光身懷武藝,且膽色也十分出眾。
果不其然,兩人的步伐頻率雖慢,可行進的速度卻是極快,一跨一邁便是幾米。從林頂看去,既像在雪地上滑行,又似一對大魚在向前遊動,把茂密的林海劃出瞭兩片波浪。
矮林茂密,樹木繁盛,看不清兩人的相貌,不過瞧行進的方向,目標應是那座在夜色中模糊不清,卻愈發雄偉的巍峨巨城。過得片刻,他們便一前一後奔出荒林,順著平坦的官道繼續西行。
官道無樹木相遮,兩人便在月下顯出身形來,當先是個豹頭環眼的大胡子,身後跟著個濃眉重額的大漢,兩人手上還各抱一人。看他們體格魁梧雄壯,相貌奇偉不凡,平日裡想必應是豪邁颯爽之輩,可現下卻不知何故皆神情黯然,隻默默無語埋頭趕路。
尤其是那濃眉重額的大漢,似是遇到瞭甚麼傷心事,一雙虎目中竟有淚水湧出,不斷從臉頰兩旁淌落。往此人懷中看去,卻見一個瞳孔失神的青年漢子被抱他在胸前,那漢子脖頸受創處血液凝固,形成瞭一個巨大的暗紫色疤痕,無比蒼白的臉上已有屍斑顯現。
“……大郎……全怪哥哥……若是我……哎……”
濃眉大漢腳下不停,又連連低頭看向懷中之人,可越看之下,虎目中的淚水越無法控制。又行瞭一陣,似是心中哀傷至極,不禁立在原地,而後低聲嘆瞭一口氣。
“你這廝嘆個鳥氣!”當先領路的絡腮胡子聽後,也停下腳步,轉頭見濃眉大漢滿臉哀傷,不禁怒道:“天正老弟,前幾年你也曾與俺並肩跟韃子廝殺過,戰陣上有多慘烈?倒沒見你眨過一次眼皮,怎地如今似娘們兒般見不得人死。”
“你懂個屁!!我這兄弟乃傢中獨子!!老母又臥病在床,這!這讓我跟老人傢……如何交待……”濃眉大漢本就悲痛萬分,聞言登時火起,虎目圓睜,怒吼出聲,不想吼著吼著竟放聲哭瞭起來。
絡腮胡子倒沒生氣,臉上也浮現出戚然之色,不知在心中想起瞭些甚麼,又見大漢哭的傷心,便立在一旁沒瞭言語。
過瞭半晌,絡腮胡子看他情緒漸緩,便指瞭指自己懷中所抱之人,這才低聲勸慰道:“兄弟,老韓沒別的意思,想俺軍中那些同袍們……俺那時也像你現下一般。不過俗話說死者已矣,生者如斯,龍女俠被……尚且還在昏迷,當務之急是把她趕緊送回襄陽,尋人醫治才是。”
順著絡腮胡子所指之處看去,便瞧見他雙手橫托著一人,那人全身被寬大的披風所裹,隻從下伸出兩隻精致白嫩的小腳。
看披風包裹的嬌小輪廓,以及如同青蔥美玉般的小腳,便能猜到這應是個女子,可女子的金蓮除非是給丈夫欣賞,如何能顯露在外人眼中,莫非披風內是一具赤裸的女體?
“兄長,卻是對不住瞭,我剛才……”
“客氣個球,俺又不是小肚鳥腸,不對!俺不是廝鳥,是鴨還是雞來著。”
濃眉大漢方才因心中激蕩,吼瞭同伴兩句,現下緩平悲切便開口致歉,可話音未落便被絡腮胡子打斷。隻見他擺瞭擺手笑罵瞭一句,而後突然面色一變,把披風掀開瞭絲縫隙,低聲奇道:“撕!不對勁,龍女俠怎地如此燙手?莫非染瞭風寒不成?”
他這一掀,卻從披風中露出個絕美的容顏來,隻見此女素面無妝,麗質傾城,有如畫中仙子跌落凡塵。可惜的是,這仙子般的人兒晶眸緊閉,柳眉含苦,無法全覽其曠世芳華,但那張白玉嫩臉上卻酡紅異常,似西子捧心般帶著三分病態,讓人不由得想憐惜她一番。
這兩個大漢便是樊天正與韓如虎,而他們懷中所抱之人,一個是死去多時的李持,一個是昏迷不醒的終南仙子。方才韓如虎開玩笑時,發覺小龍女體溫逐漸升高,雖隔著披風,亦能感受那具軟滑嬌軀如著瞭火般,便伸手向她額上探去。
這一探不得瞭,韓如虎頓覺奇燙無比,有如燒紅瞭的烙鐵,竟隱隱帶著些刺痛感。原來此季雖是盛夏,可江風依然冷冽,終南仙子本就重傷初愈,又在岸邊赤裸瞭半夜,更兼冉二毛還對她百般淫虐摧殘,身心皆碎下怎能不病?
韓如虎久歷戰陣,甚麼病痛創傷沒見過,登時便知小龍女染瞭風寒,連忙用披風把她裹緊,而後一邊發足狂奔,一邊招呼樊天正道:“咱倆速速趕回襄陽,若是再不給龍女俠醫治,她怕是要燒糊塗瞭!”
兩人在戰陣上並肩幾近一年,如何不知互相的性子,樊天正聞言心急,連忙跟在他身後。不想絡腮悍將跑瞭一陣,猛然虎眉微皺,止步不前。
丐幫長老見狀心奇,跟著也停下,開口道:“兄長,又有何事?”
“天正老弟,有些話俺老韓得先交待交待,別等回瞭襄陽後,你這廝幹出傻事來。”
韓如虎先看瞭眼懷中昏迷的人兒,臉色莫名,嘴上道:“今夜之事除瞭夫人外,切勿不可對任何人說起!”
“這是為何?連郭大俠都不告知?那我這兄弟如何死得也不能說?”聽聞此話,樊天正一臉迷惑,連忙反問向韓如虎。絡腮悍將不禁無奈,直把一顆大腦袋搖成瞭撥浪鼓,嘴上喃喃低罵,也不知在罵這丐幫長老腦中愚笨,還是誇他為人耿直。
“虧你還是堂堂丐幫舵主,怎地還不如俺老韓想的透徹。”韓如虎臉色怏然,瞪著樊天正,又指瞭指懷中昏迷不醒的仙子,又道:“你難道不知女子的三從四德?龍女俠今晚……應是被那賊子給沾污瞭,若是你跟郭大俠說,以郭大俠的為人必會告知他義子,到時龍女俠如何面對自己夫君,是活還是不活?”
“那按兄長之意,該當如何?”樊天正滿心都是民族大義,國仇傢恨,怎會明白這九曲十彎的道理,聽後還是一知半懂,便又問向韓如虎。
不想這悍將平日雖是個渾濁人,緊要關頭竟考慮的十分周全,見樊天正一臉懵然,便壓低瞭聲音道:“夫人足智多謀,又同為女子,應能妥善處理此事,到時你這廝就別張口,讓我去跟她說!”
“好,便依兄長所言,不過左兄弟尚困在魔教營中,與龍女俠乃是師徒,待把他救回後若是問我,我到時說是不說?”樊天正點頭同意,心中突然又想起左劍清來,連忙又追問韓如虎。不想絡腮悍將似是萬分擔心,早已發足狂奔,哪能聽見這幾句話,八袋長老無奈隻得跨步跟上。
“哎,不管瞭,到時左兄弟不問最好……”
天道自有輪回,凡事皆有因果,這兩人一個是驍勇善戰的無雙悍將,一個是胸懷傢國的丐幫長老,盡管都是鐵打鋼錘的漢子,可論心思卻不如女人細膩,若此刻韓如虎能耐心交待完,或是樊天正搶前問個清楚,那日後武林正派與魔教交鋒時,便不會還未開戰便損瞭頭員大將,害得各門各派的群雄因此事接連喪命,使得原本大好的形勢急轉直下,就連三位絕色女俠,也又多瞭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韓如虎當先帶路,領著樊天正發足狂奔,如同兩隻彈射出去的箭矢,在官道上揚起兩道長長的塵土。待轉過個彎時,二人突覺腳下大地輕震微顫,遠方也有嘈雜的馬蹄聲傳來,他倆都與韃子鐵騎對陣過,如何不知這是大隊騎兵在急速奔馳,連忙閃身躲進路旁的密林中。
“撕,兄長,莫非韃子鐵騎已趁夜強渡南岸,要突襲襄陽不成?”
兩人躲好後探頭看去,見遠處火光閃爍,無數火把拼成瞭一條蜿蜒長龍,順著官道往這邊趕來。樊天正貼地聽瞭一陣,又起身數起火把,發覺竟有六七十匹之多,不禁眉頭一皺,詢問起身邊的韓如虎。
原來南宋建立後一直缺馬,國朝初始時,尚能拿金銀絲綢等物,與西賊換些駑馬,可待蒙古攻破西夏後,馬匹來源便被掐斷。樊天正也曾在郭靖髦下效力,知現如今宋軍中除將領與探哨外,根本沒有成建制的騎兵,心中便認定這是韃子鐵騎。
想他本就因兄弟被賊子所害,心中怒火無法發泄,又見這隊騎兵越奔越近,便把李持的屍首小心放下,抽出刀來想奔上前去殺個痛快!
“哎!?急個球!你且看,襄陽在西他們卻往東,想必不是韃子,咱倆等他們離近些,看清瞭再做計較。”韓如虎雖也心中疑惑,但兀自伸頭張望,見那越來越近的騎隊後竟有輛馬車,便一把將他拉住。樊天正雖殺意滿盈,卻也沒失瞭理智,聞聽此言,又看這隊人馬並沒打出旗幟,便持刀繼續躲在林中觀察。
馬匹俊逸,轉瞬之間,四五十名騎士便弛到近前。火把映射下,兩人看清瞭當先一騎是誰,不由得松瞭一口氣。樊天正插刀回鞘,與韓如虎並肩走出林外,而後悲聲大喊道:“郭大俠!……我們在此!”
這隊騎士倒也訓練有素,見路旁密林中鉆出兩個人來,頓時齊拉韁繩,勒停戰馬,而後抽出兵刃戒備。為首的將領轉頭看去,待看清瞭樊天正與韓如虎,不禁面露喜色,高聲道:“天正!好久不見!你和如虎可曾尋到龍女俠與李兄弟?”
為首的將領正是北俠郭靖,身後還跟著郭破虜,周陽,以及其餘幾個不需守備城池的軍頭。而那輛跟隨的馬車也從旁駛瞭過來,還沒停穩,車廂前簾便被掀開,身著淡紫色羅裙的美婦探身而出,俏臉上微帶焦急,不是黃蓉還能是誰。
原來韓如虎接到眾人後,因事態急切,便與樊天正先行出來搜尋,留下丐幫其餘好漢傳達口信。待兩人走瞭一個多時辰,直到戰事結束,正在善後的郭黃夫婦才得以見到他們,又過瞭半個時辰,這才知曉瞭前些時日小龍女是如何受傷,以及今日左劍清墜江,以及李持沉船之事。
北俠夫婦聽完急切非常,黃蓉便著人先安排他們休息,又返回與郭靖商議救援之事。想他們夫妻早先因師徒相戀,而與楊龍鬧得不甚愉快,待楊過接回小龍女後,隔閡已消,但見面還是有些尷尬。
不想楊過不計前嫌,先替他們救回瞭愛女郭襄,後又投石擊殺大汗蒙哥,解瞭襄陽之危,幫瞭郭黃夫婦的大忙。所以女諸葛不止擔憂解藥有失,更心焦於小龍女的安危,暗忖若她在襄陽出瞭意外,以楊過的性子,恐怕到時定會把天捅破個洞去。
黃蓉倒沒失瞭分寸,知樊韓二人走的倉促,便求郭靖把斥候營整個調來,而後與丈夫及兩個兒子出城來尋,不過她菊臀尚未康復,隻得套瞭輛馬車跟隨。不想剛出城幾裡,便遇見樊天正與韓如虎,險些讓他倆誤會是韃子來襲,自傢人差點火並起來。
“天正?怎地不說話?莫非出瞭甚麼意外不成?”見樊天正隻是掉淚卻不吭聲,郭靖心生不祥,當即跳下馬,來到近前細問。
聽北俠問起自傢兄弟,丐幫長老心中悲痛又起,不過記得方才的交待,隻等韓如虎去答話。郭靖見狀,也把目光投向愛將,眼中帶著詢問。
“郭大俠,李傢兄弟已被賊人所害……龍女俠她……夫人!俺老虎要跟你甜言蜜語,不是不是,反正俺有話要單獨跟你講……”韓如虎心中無奈,硬著頭皮上前一步,在郭靖的註目下,對騎隊後的馬車高聲嚷嚷,不想口不擇舌,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卻對著黃蓉使起眼色來。
“韓老虎,你這是作甚麼妖?”聽韓如虎當著丈夫的面胡言亂語,又見他擠眉弄眼,黃蓉頓時羞瞭個粉面通紅。可女諸葛七竅玲瓏,雖暗罵這憨貨語不達意,卻知他應是有難言之隱,便跳下馬車走到樊韓二人身旁。絡腮悍將見女俠過來,先是擋著眾人,把所抱的披風露出個縫隙,而後示意她跟隨自己進入林中。
“你若是再敢胡說,我一腳踢死你!”待到林中深處,黃蓉先輕踢一腳,這才問道:“龍女俠她,這是……?”
韓如虎也不閃躲,更沒向往常般嬉皮笑臉,滿臉黯然道:“夫人,卻是有要緊事要對你講,龍女俠怕是被……被賊人沾污瞭,我與天正老弟尋去之時,見她……”
林中之事不提,且說外邊,待黃韓兩個走後,眾人皆沉默不語。郭靖深知手下愛將的性子,也沒在意,從樊天正懷中接過屍首,闊臉也是一悲,便低聲問起李持遇害之事。另一邊,周陽馬上百無聊懶,睜眼看著父親的一舉一動,腦中卻想著方才韓如虎懷下,隱約露出的那對白嫩小腳來。
“那女子是誰?莫非是……”
與此同時,韃子軍營西北角的小帳篷中,酒肉香氣向外飄散,帳外兩個魔教嘍囉雖饞得吸鼻添舌,可卻不敢如先前那樣抱怨,隻因帳中陪酒之人招惹不起,比閻王般的孫主事還要狠毒三分。
“來來來,左兄弟,莫要噎著,且吃碗馬奶酒順順喉嚨。”見左劍清狼吞虎咽,影二微微一笑,連忙倒瞭碗酒水,顯得無比殷勤。不料青年卻不理他,隻顧著往嘴裡猛塞烤肉菜肴,暗堂堂主也不惱火,便把玩起手中的玉佩,過瞭一陣才道:“呵呵,左兄弟,聽聞武林第一美女,神雕大俠之妻龍仙子收你為徒,不知有無此事?”
陰沉男子五指一擰,菱形玉佩在掌心轉瞭數圈停下,而後抬頭,對著咽僵於座的青年,漫不經心道:“左兄弟當真艷福不淺,那花朵般的仙子,嘿嘿,想必已被你吃進口中瞭吧?”
“呸!賊子!要殺便殺,若是你再污蔑我師徒,小爺死後定會變作厲鬼,讓你日不能睡,夜不能寐!”左劍清聞聽此言,頓時怒火沖腦,猛地站起身來,指著他張口開罵。
不想影二笑瞭一陣,手腕一晃,將玉佩拋瞭過去,又恭敬道:“左兄弟,這話是教……你幹娘托我轉達,她老人傢還讓我問你。”
說到處此,他神色突變,五指化作蘭花,嬌媚的捏起碗緣輕啜一口,隨即用一種甜膩無比,又怪異非常的嗓音道:“是不是清兒你長大瞭,連為娘的話都不願聽瞭?”
“你!……幹娘……”眼前的陰沉男人突然妖嬈作態,直變成瞭左劍清夢魘中屢次出現的魅影,使得他登時愣在當場。九年前的記憶湧上心來,英俊的青年猶記得那個頑皮男孩,在幽香的竹樓上吃完童年最溫馨的一頓飯,得知自己要被送到襄陽學武,不禁連哭帶鬧,而在那時“幹娘”也是如此的神情,如此的嗓音,如此的話語……
過瞭片刻,妖嬈瘆人的男子變回先前的陰沉模樣,可青年卻仍沉浸在回憶無法自拔,直到魔教堂主等的不耐,上前取回玉佩,他才頹然坐下,如同失瞭神一般喃喃道:“幹娘有何……且容我考慮考慮……”
“不急,三日後他們才會來江北贖你,左兄弟且慢慢想,明日還有位熟人來探你。”
暗堂堂主又端起酒來,拍瞭拍迷茫青年的肩膀,勸慰中帶誘惑道:“左兄弟,不不不,應該說是聖子,教……你幹娘她老人傢已許諾,待大戰結束,定會讓你與龍仙子雙宿雙飛,做對快活鴛鴦,再不被俗事所擾。”
左劍清接過酒碗,遲遲沒有跟身前之人相碰,他知曉那碗酒如同刮骨毒藥,飲下去再無回頭之路。一時間,心中的良知正與邪念交鋒,既不想辜負教他武藝,又教自己為人的師傅師娘,又不想背叛心中極為愛慕,卻有瞭丈夫的絕色仙子,但……真能如此麼?
“……我要取一賊性命,這賊便是方老怪的堂弟,渾天狗劉三日!若她讓我回襄陽下……我必須手刃此賊!”也不知是『幹娘』的承諾太過誘人,還是邪念終於壓倒瞭良知,青年沉默許久,迷茫的神情突然變得無比猙獰,端起酒碗重重碰瞭一下,然後仰脖一飲而盡!
“渾天狗?劉三日?”
影二也吃完瞭碗中酒,低聲喃言起來,似是想到瞭甚麼,輕聲笑道:“也罷,且等明日右……來瞭,左兄弟且早些休息,三日後怕是還要委屈你一下。”見左劍清點頭同意,影二再不多言,轉身出瞭帳篷。
待他走後,面色猙獰的青年跌落於座,而後舉碗狂飲,似是直要吃到酩酊大醉,好掩蓋自己的惶恐與忐忑。
“右使,聖子已……”陰沉男子出瞭帳篷,還沒走幾步,便恭敬朝黑暗中一禮。過瞭片刻,一個鏗鏘如鐵的男聲響起,低低笑道:“小猴兒尚且猶豫,婉娘,你且去吧……”
話音未落,一個身著白裙,相貌極美的女子走出黑暗中,她瑩眸含愁,俏臉帶怨,可見瞭帳篷中的青年,不知為何又露出一絲欣喜與慶幸……
而這一切的一切,也全都落入不遠處的一人眼中,那人就躲在帳篷一旁,雖身著魔教嘍囉的衣著,可眉間卻有顆帶毛的黑痣,手中也拎著一個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