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初始

  燦爛的夕陽懸掛在天際盡頭,為繁華的北京城披上一層金色的紗衣,目之所及盡是摩天樓宇,不知多少男女正準備踏上回傢的路途,返回他們北漂的傢。

  高寒正坐在會議桌的左端,面色陰沉,卻也見片片紅暈覆蓋在他的臉上。

  高寒是個剛剛本科畢業的傳媒大學應屆生,攝影專業,容貌極其俊秀,身上的自然香甚至比女孩子的更加濃鬱。他的體育成績優秀,但身材不顯健美,看不到一絲腹肌痕跡。很多女生都著迷於他獨特的氣質——所以,如果這些女生得知,這位如此俊美的小男生竟仍從未和女性親熱過,是不是更會眼冒金星呢?

  但事實上,高寒的女友沈萱,此時就坐在會議桌的右端。

  沈萱梳著及腰的烏黑長發,氣質文雅,柳眉彎彎,白皙秀氣的面頰略帶些嬰兒肥,更顯青春靚麗。她的身材苗條得當,身高恰到好處,時值六月,她穿著一件長袖小圓領上衣,和一條幾乎沒過腳踝的素色長裙及一雙帆佈鞋,正拘謹地低頭盯著桌面。

  一名年過三十的男子正坐在會議桌前端,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

  「情況就是這樣,高先生和沈小姐。簽下這份合約後,你們不但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遊戲』,更還能輕易支付起在北京市如此繁華的市區租房的全部費用,每月還能攢下一筆不菲的零用錢。常先生也可以在我的公司獲得一個職位——這本身就是一個月八千元的保障瞭。」

  高寒目光遊弋,他自然是心動瞭,不然他也不可能和沈萱坐到這裡。所謂不菲的零用錢,何止不菲,那是整整一個月一萬元啊,加之王海濤提供的公司崗位,他就等於是畢業即賺得一萬八千元以上,而且其中一萬幾乎等於是白得,另外八千也遠超他的實際應得!

  「謝謝您的慷慨,王先生,但我覺得,還是應該再加價一些。」高寒緩緩說道:「畢竟金錢不能買來一切,何況咱們簽下的這份合約,其實反而會讓我和沈萱失去更多。畢竟我們還沒到缺瞭這筆錢就傢破人亡的程度,如果您隻打算提供這些……恕我不能同意。」高寒望向對面,沈萱美目彷徨,顯然與他想法相同。

  「這樣啊……」王海濤坐在會議桌前端,毫不猶豫地笑道:「那我就把月供提高到兩萬如何?」

  高寒深深地吸瞭口氣,這回真的是太多瞭,而且沈萱也是這麼想的,詫異地看向王海濤:「王先生,您是認真的?」

  應屆大學生的天真無邪愉悅瞭王海濤,他笑道:「當然是認真的。一萬也好,兩萬也好,對我都沒有多少區別,但對你們的影響卻大得很,不是嗎?為瞭你們兩人做出的偉大犧牲,我不過是每月多付出一萬元錢而已,這算得瞭什麼?」

  誠然如此,貪心如高寒也說不出話瞭,沈萱更早已羞得將頭垂到桌子下面去瞭。畢竟雖然謂之犧牲,到底也是他們主動聯系上王海濤的,合約白紙黑字,雙方純屬於周瑜打黃蓋的關系。一句貪心之詞竟真能取得收獲,不僅高寒極其訝異,沈萱更是慚愧極瞭。

  王海濤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將剛剛新定下的數額敲在筆記本電腦裡,然後選擇列印。

  「那麼二位,請稍等片刻。」高寒和沈萱誠然稍等瞭一段時間。

  一段漫長的時間。

  會議桌上,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著,背後的落地窗外,夕陽繼續西下,中央電視臺的千萬扇玻璃窗閃耀著燦爛的光芒。高寒不時看向桌對面的女友,六年瞭,她這個接吻都未嘗試過的哲學專業高材生,究竟會因這份合約,產生多大的轉變?

  似乎是感覺到瞭男友的目光,沈萱亦向高寒掃來嗔怪的目光。

  六年瞭,沈萱還是三個月前才知道,自己男友竟在電腦裡存儲瞭那麼多不堪入目的AV電影。真的是不堪入目,那些電影口味之重,著實令人咋舌,壓根沒一部可以稱得上小清新。沈萱第一次看到時,哪怕隻是一些封面,也驚得她目瞪口呆,足足半晌才回過神來。

  於是之後,沈萱和高寒打瞭整整一個月的冷戰,但她最後到底還是想明白瞭——男友是個處男,她還能強求什麼?

  因為仔細想來,沈萱知道自己是有錯的。從高中二年級起,她都和高寒戀愛六年瞭,卻連一個吻都沒奉獻出去。她的確是不育主義者,也就是丁克一族,但這自然不等於禁欲。但她偏偏卻因為過度沉迷於哲學,而把高寒逼到瞭現在這樣一個地步,也算是自食苦果瞭。

  是的,哲學。

  高寒電腦裡的AV裡,有相當一部分是耽美型的。

  高寒當然不是同性戀,但他的欲望十分強盛,又因為從來隻能通過AV泄欲,於是便愈發得重口味瞭。耽美是一小部分,寢取才是王道類別,性奴隸檔夾裡的電影數量更是絕對上百,虧得沈萱竟把這些電影的封面都看瞭個遍,倒是也令她開啟瞭嶄新世界的大門。

  沈萱接受瞭高寒的愛好,盡管糾結但還是接受瞭,因為她到底是愛著高寒的,而那些幫她開啟瞭新世界大門的電影封面們,也確實擾亂瞭她原本平靜的心思。

  沈萱是真的從未考慮過性愛,作為哲學專業的學生,她追求的是精神上的高度吻合。謝天謝地,高寒與她的波長基本一致,令他們走到瞭一起。但既然電腦裡的秘密已經暴露,滿足性需求,這件事自然還是被列到瞭待解決事項名單上。

  然而在具體的解決措施上,被開啟瞭新世界大門的沈萱,腦回路到底還是迥異於常人的。她走向瞭極端,就是既然要踏上通向肉欲的大門,那麼比起普通的夫妻性愛,為何不玩一些極度刺激的呢?

  在這一方面,沈萱自然是理論派,高寒亦然。他們一個是看瞭太多日本AV的純情處男,一個是一次性被太多重口味AV封面刺激到的文藝少女,他們知道自己選擇瞭一條無與倫比的道路,並為此做出瞭盡可能多的心理準備,然後再將之賦予行動。

  這便是他們找上王海濤的根本原因。

  至於那筆令人咋舌的萬元零花錢,反倒是附加收獲。

  半晌之後,會議室門開瞭。

  「王總,您要的合同。」一名身材妖嬈的女郎向王海濤走來,穿著黑色包臀長裙,裙擺在大腿根分叉,雪白的美腿長得驚人。她容貌冷艷,典型的瓜子臉,飽滿的胸部將單薄的佈料撐得幾欲漲裂,而佈料上更鮮明地印著兩顆凸起的痕跡,意味著她居然沒有穿戴胸罩,並將之公之於眾。

  「很好,紫涵,你先退下吧。」王海濤接過一遝A4紙,揮退瞭他的秘書,將其中較薄的一遝於桌面滑向高寒:「高先生,這是你的那份合約及附加表格,請看一下吧。」

  高寒目光掃過女秘書離去的身影,看向桌對面的沈萱——沈萱正接過她的那份合約,厚度明顯是高寒的一倍以上:

  —甲方:北京墮天使文化傳媒公司(另稱權益者)

  —乙方:沈萱(另稱合作者)

  —丙方:高寒(另稱合作者)

  —甲乙丙三方本著互相信任、真誠合作的原則,經三方友好協商,就乙丙兩方為甲方提供服務達成一致意見,並簽署本五年制合約。合約生效日期詳見附件a。

  高寒迅速掃向丙方應盡義務條目:

  1,丙方應與乙方保持婚姻關系,舉辦公開婚禮,截至合約到期前不可離異。

  2,未經甲方許可,丙方不得與乙方發生任何形式的性行為。

  3,丙方應保證身體健康,性功能良好,並定期服用由甲方提供的性保健品。

  4,丙方需佩戴由甲方提供的醫用器具「節欲環」,並由甲方及甲方授權者掌握「節育環」的控制器。

  5,丙方應接受甲方提供的工作崗位,聽從甲方的差遣和監督、派遣監督,終成履行工作職責和保密義務;派遣監督員默認為乙方,丙方應滿足乙方因履行合約提出的需求,包括但不限於同居、異室同居、尊重乙方隱私權等。丙方不可妨礙乙方履行合約,包括但不限於禁止妨礙乙方的人身自由、性行為自由、性癖好自由等。

  ……附件a:合約自簽署日起開始執行;合約五年有效期起始計算日期:婚禮日零點。

  大約十分鐘後,高寒已將手中的合約閱讀完畢,但沈萱那裡仍在進行,因為她的合約比高寒的厚出至少一倍。會議桌很寬,高寒坐在這一端,並不能看清沈萱合約上的內容,隻知道一行行條目佈滿瞭整個頁面,也不知具體都寫瞭些什麼。

  這是改變命運的一刻。

  這是出賣自己和女友命運的一刻。

  高寒不知道乙方條約上寫瞭什麼,按照規定,他也不允許詢問,但他至少能看到沈萱的表情。她的面頰早已一片緋紅。為瞭滿足男友的性欲,她主動將自己推向一個前所未有的深淵。所以她目光遊移,表情遲疑,或許會立刻拔腿而逃,將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全部拋至腦後——也包括她自高中相戀的變態男友。

  「我看完瞭。」半晌之後,沈萱抬頭道:「在最後一頁簽字是嗎?」

  「簽字,並且按下指印。」王海濤早已將紅泥備好:「你們決定瞭?簽字畫押?」他慢悠悠看向會議桌兩端的男女:「我最後提醒一次,一旦簽字畫押完畢,你們就再也回不瞭頭瞭。」

  真是一位善良的邪惡資本傢。高寒感到雙腿酸軟,已禁欲兩個月的身體微微顫抖。但他發現,反倒是桌子對面,沈萱看向自己,盡管臉蛋已紅到瞭極致,但眼眸中卻閃爍著冷靜的光芒。

  「……我決定瞭。」高寒如是說道:「沈萱,你呢?」

  沈萱緩緩地吸瞭一口氣,飽滿的胸部隨之微微鼓起:「我也決定瞭。」

  簽下自己的名字,將浸滿紅泥的右手大拇指按上合同頁面,待完成這一切步驟後,高寒彷佛沒瞭魂似的癱軟在椅子上。會議桌對面,沈萱更彷佛走上祭壇般表情肅穆,柔軟的嬌軀微微顫抖,輕咬紅唇,目光一片遊弋。

  ……

  「沈萱,我們究竟幹瞭些什麼?」

  「現在才想起問這個問題,不覺得已經晚瞭嗎?」

  的確已經晚瞭,合約已經簽下,沈萱已經被賣給瞭墮天使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被冠以「藝人」的職銜,而經紀人正是這傢公司的總經理王海濤。但是高寒很清楚,這個所謂的藝人不過是個幌子,沈萱的工作也既不是唱歌,也不是跳舞,更不是演戲,自然也和AV電影毫無關系。她隻是單純的把自己賣給瞭王海濤而已。

  簽約完畢,會客休息室中,一片平靜。

  房間面積不大,高寒和沈萱並肩而坐,都在休息當中。

  空調揚起陣陣微風,吹拂著沈萱烏黑的秀發,她的長袖襯衫貼附著柔軟的軀體,圓領僅在脖頸露出小小的一片;長裙墜地,帆佈鞋樸素無華,一如山溝裡走出的農傢少女。芊芊玉指,塗抹著無色的指甲油,十指交錯,暗示著內心波瀾起伏。

  高寒亦是如此。仔細想來,他這整整六年來,和沈萱發生過的親密關系當真屈指可數,並且僅如蜻蜓點水般澹雅無痕。他甚至從未見過沈萱除面部和雙手外的任何肌膚,或許小腿肚和手臂還能有一點印象,但也僅是一點,因為至少最近兩年以來,哪怕在夏日,沈萱也是穿著長袖衣杉的。

  於是高寒愈發感到激動。

  因為這真的是一種變態到極點的遊戲。他居然就這麼把自己和女友賣給瞭王海濤,這個大權在握的男人,可以在合約規定范圍內,任意命令他們做出任何事情。想也知道這個男人都會提出什麼要求,因為那其實也正是高寒所期待的,他就是這樣的充滿奴性,並誘拐著清純的女友踏上瞭同樣的道路。

  門開瞭,王海濤走瞭進來。

  「讓你們久等瞭。」他笑盈盈地選瞭張桌子坐下:「那麼從今天起,我們就算是一傢人瞭。作為傢長,就由我安排一下今晚的事情吧——時間不早瞭,咱們先去吃晚飯,讓大傢都更熟悉一下。然後咱們一起去逛街,買一些沈萱小姐今後用得上的東西,最後再去趟公司給你們安排的公寓?」

  高寒壓抑著激動的內心道:「王先生,我記得按照合約規定,那套公寓應該是我們婚後的住所來著?」

  王海濤繼續微笑道:「是這樣,所以在你們結婚前,沈萱小姐就先住在我傢裡瞭。」

  沈萱發出瞭一聲輕哼,表情極不自然。

  高寒緩緩地深吸一口氣道:「好吧……我知道瞭,也就是結婚前,沈萱住在你傢裡,我住在那套公寓裡,等到結婚後,沈萱再搬到公寓裡和我同居,是這樣吧?」

  「結婚前……自然是這個樣子,至於結婚後,沈萱願不願搬傢就是她的事瞭,我和公司都不會強制什麼。不過高寒先生,怕您忘瞭合約裡的細節,我這裡再跟您交代一遍。」王海濤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瞭一口道:「結婚儀式,隻代表著合約的五年有效期終於開始計算瞭。什麼時候舉辦婚禮,由你們自己決定,而在婚禮舉辦之前,沈萱小姐仍需要正常履行她的工作職責——就像合約上說明的那樣。你明白嗎?」

  高寒點頭,發言表示他明白瞭,但其實他並不需要這麼做。今天上午,是學校的論文答辯日,他直接穿著寬松的運動長褲來到公司。此時此刻,任誰都能看到,他的長褲襠部早已隆起一個可恥的帳篷。

  「王先生……」沈萱緩緩開口道:「我有一個請求。」

  王海濤和高寒一同看向瞭她,王海濤道:「請說。」

  沈萱緩緩地做瞭一次深呼吸,蠕動喉嚨,努力讓自己正常發音:「我不想立刻失去處女,可以嗎?」高寒聽著,忍不住並攏瞭幾次雙腿。

  「當然可以。」王海濤喝完瞭茶,放下茶杯,溫和笑道:「你可是連接吻都未嘗試過的女孩,我怎麼可能那麼粗暴。何況最初的工作也並不需要你和其他男人進行陰道性愛,除非你立刻主動要求我和你發生性關系,不然你的處女還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看到高寒和沈萱都說不出話瞭,王海濤起身道:「好瞭,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瞭,咱們先下樓吃晚飯吧。」於是三人接連起身,高寒略微靠後,輕輕牽上沈萱白嫩溫暖的手掌。

  「萱……」

  「嗯。」沈萱的聲音堅定有力:「變態,我愛你。」

  ……晚餐在針織路的一傢法式餐廳進行,這裡是北京城的CBD,繁華夜景下,到處燈火通明。這頓飯大約進行瞭一個鐘頭,話題由王海濤主導,主要是由他介紹自己的創業歷程。至於高寒和沈萱,他們並肩而坐,依然看似一對正常的情侶,任誰也想不到,這三人間已然形成瞭一種奇異的新關系。

  「明天上午九點,高寒先生到公司報導,會有人為你安排崗位和工作。」

  「沈萱小姐,今晚就直接跟我回傢瞭,然後截止你們兩人結婚前,就一直住在我那裡瞭。明天我們都正常上班,高寒有他的工作,你當然也有你的,而且沈萱小姐,我再次向你保證,最初的工作絕對不需要你和其他人進行陰道性交。」

  「那就這樣吧,大傢都吃飽喝足瞭,臨回傢前,在街上散散步吧。高寒先生,我尤其建議你珍惜今晚散步的時間,因為從明天開始,你就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瞭。」這一頓晚餐並沒有消耗太多的餐盤,因為其中兩位幾乎沒有太多的食欲。

  ……

  「有打車的嗎?」「去燕郊啦,去燕郊啦!」下班後的國貿橋附近,車流嚷嚷,人影匆匆,一對男女沿街向東而去,漸漸踏進瞭百子灣社區。連綿的社區公寓形成一片獨立的世界,都市傳說,這裡居住著太多的文藝工作者、模特和周邊女,同時亦是傳媒大學畢業生的聚居去出,和二奶雲集的場所。

  今天晚上,這裡再度迎來兩位傳媒大學畢業生的入住。

  一人是名年輕男生,穿著頗具藝術范的襯衫長褲,俊美秀氣,隻是心情明顯極為飄忽。一人是名年輕女生,長發飄飄,穿著小圓領長袖衫和墜地長裙,帆佈鞋踏在平整的石板路上,步履輕柔。

  綠苑公寓七號樓,高寒已經來到目的地附近瞭,所以也終於到瞭和沈萱道別的時刻。他們都已經知道,這片社區正是公司旗下產業,進入園區刷卡識別,王海濤先為自己刷瞭一張,隨後為常昊提供瞭一張。

  此時,他們已走到七號樓附近,但沒人著急進入。王海濤走在前面,領著這對情侶繞過一個圈,前方既是社區店鋪雲集的場所。左起第一間是發廊,然後是酒吧,王海濤一路前行,將他們領到瞭第六傢店鋪門前。

  「黑暗天使」。

  門扉裝修典雅奢華,完全不像是一傢情趣用品店鋪。

  「就是這裡瞭,沈萱小姐,我們一起去買些必要的用品吧。」王海濤踱步走向牽手的情侶:「高寒可以直接上樓瞭,當然,你也可以再在這裡等一會兒,自己決定吧。」

  「我當然是……在這兒等會兒。」高寒識趣地松開瞭手,另一個男人走上前來,牽上瞭沈萱。

  在看到王海濤的手掌,握上沈萱手掌的那一刻,高寒如期感到一陣酸楚如潮水般湧起。

  沈萱亦發出瞭一聲輕哼,神情尷尬。

  「來吧,沈萱小姐。」王海濤的笑容意味深長:「我們進門瞭。」

  沈萱向高寒拋來一記幽幽的眼神,隨即眉眼低垂,順著王海濤的步伐登上店鋪臺階。

  門開瞭,門開瞭,在那扇漆黑的玻璃門開啟的那一刻,高寒得以一窺內部環境。紫色的的燈光下,他隱約看到瞭一排排衣架,掛滿瞭造型各異,但無不充滿誘惑的衣衫。這傢店鋪彷佛維多利亞的秘密,但更多出瞭純粹的情趣用品,並在今日迎來瞭沈萱的到來。

  天啊天啊天啊。

  高寒站在店門前,緊張得連連喘息。

  是的是的,他隻要一推門就能進去瞭,而且這傢店鋪就在自己今後居住的小區裡,誰能阻止瞭他?但一股無形之力偏偏做到瞭這一點,告訴他,他就應該一直站在這裡,而且今後也不應該探尋其中的奧秘。

  否則,遊戲的樂趣何在?

  北京時間,夜裡八點整。

  那是沈萱和王海濤踏入店鋪的時間。

  高寒在戶外踱步著,妄想著,心情激動無比。他看向社區裡一棟棟高聳的公寓樓宇,它們都是屬於公司的財產,他現在也是瞭,她更是瞭。

  北京時間,夜裡八點半。

  門終於開瞭,沈萱首先走瞭出來,除瞭面頰略顯紅潤,看似沒有任何變化。

  她隻是手裡拎著個紙袋,裡面也不知裝瞭多少、裝瞭什麼東西。

  「萱!」高寒迎上前來:「逛得可好?」

  沈萱輕咬下唇,白瞭他一眼:「……變態!」

  正是高寒傻笑之際,王海濤緊跟著走出瞭店鋪,手裡拎著四個最大號的紙袋,笑意盈盈:「豐盛的購物!我們可是買瞭不少衣服,還有其他一些有趣的東西,高寒不跟著進去看看?」

  高寒的目光早已死盯向這幾個袋子,但他又怎可能看穿什麼:「我還是待在外面比較好吧。反正都沒我的事,如果真進去瞭,反倒是平添不少困擾吧?」

  沈萱拎著右手的紙袋,輕輕說道:「這還是第一天。」

  是的,這還是第一天。高寒可沒忘記,他還沒戴上「節欲環」呢。

  沈萱白皙纖柔的手掌,就這樣再次落入王海濤的手中,兩人並肩向著社區外走去。

  高寒站在原地,望著相戀的女友逾行逾遠,半路連連回首,但終究被另一個男性拽著走向遠方。那遠方是欲望的世界,是隻能存在於高寒腦海中的想像世界,是他可望而不可即,永遠也不能碰觸的世界。

  夜風吹來,撩撥著人的思緒。

  ……公寓位於第三十層,兩室一廳的佈局。

  一扇門打開著,一扇門鎖著。

  一間臥室面積有限,一間臥室內有乾坤。

  高寒知道,這同樣是遊戲的一部分。

  因為這是一棟兩百平方米的公寓,但客廳、廚房和公衛隻占瞭五十平方米,而他的臥室算上小衛生間,也不過就是二十平方米而已。

  那一間超過一百平方米的私人空間,是隻屬於沈萱的,是他不可踏足的世界。

  ……失眠。

  完全不知道沈萱今晚的情況。

  隻是知道,她住在另一個男人的傢裡。

  清晨。

  第無數次向沈萱發出微信,始終未能得到回復。

  上班。

  上班地點就是昨天簽署合約的地方。

  高寒依然穿著昨天的衣服,襯衫,運動長褲,還有旅遊鞋。

  公司占據瞭一整棟三十層高的寫字樓,向前臺報到後,被告知稍等片刻。

  半小時後,也就是上午九點十五分,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匆匆向他走來。

  「高寒是吧,我叫黃耀斌,以後就是你的上司瞭,先跟我上樓吧。」這個黃耀斌顯然是個中層領導,相貌平凡,但顯然業餘時還是有加強體育鍛煉的。高寒仔細觀察,發現黃耀斌的身材顯然沒有王海濤出色,但如果參加長跑比賽,應該還是能獲得個社區冠軍吧。

  黃耀斌在電梯裡就向高寒介紹起工作來。

  「我已經從王總那裡瞭解情況瞭。歡迎加入我們的大傢庭,作為沈萱小姐的男友和未來的丈夫,你當然應該加入我們公關部瞭。畢竟公司的核心業務,就是……我們到瞭,公關部的樓層。」公關部占瞭大廈整整一層空間,但絕非公開辦公式,而是用許多擋板分出許多隔間,平均每個隔間最多隻能容納兩個人。高寒瞬間就明白這種安排的原因瞭——公關部的大部分員工,都是屬於和他相同情況的男人,誰能不希望擁有一些隱私權呢?

  或者說,是基於隱私權而產生的資訊不對稱所帶來的刺激感?

  「因為這真的很刺激啊。」在把高寒引入013號隔間後,黃耀斌坐到對面椅子上道:「別看我現在是部分負責人,當年也是從你現在的位置一點點走過來的。我的妻子……哦天啊我的妻子……你猜我今年多少歲?」

  高寒配合他回答這沒頭沒尾的提問:「三十七歲?」

  「沒錯,正是三十七歲。」黃耀斌神秘兮兮地笑道:「那你猜,我的那份五年合約,是什麼時候到期的?」

  高寒也確實被勾起瞭求知欲:「……很早以前?」

  黃耀斌豎起瞭三根手指。

  「我和你一樣,剛剛大學畢業時,就跟女友和公司簽下瞭合約,但直到三年前,我們的五年合約才終於到期!」

  「也就是說……」

  「二十八歲。我和我的女友,是在和公司簽瞭合約整整六年後,才舉辦的結婚儀式,然後再過五年,我們倆三十三歲,這個合約才終於履行完畢!」

  怎麼也想不到,居然在入職當天從上司口中聽到這樣的故事,高寒睜大瞭眼睛:「所以也就是說,你將你的女友賣給公司,賣瞭整整……十一年?」

  黃耀斌明顯因這個話題興致勃勃,但他深吸瞭口氣,敲瞭敲桌子:「你先把節欲環戴上吧,作為領導,我有責任盯著你把它戴上。」

  「……當著你的面?」

  「不然呢,都簽瞭那份合約瞭,你還想要尊嚴?」

  誠然如此,而且高寒也能從這位前輩的笑容中看出,對方當年也經歷過同樣的事。

  高寒脫掉瞭褲子。

  節欲環放在抽屜裡,的確是一個圓環的形狀,但其實更像是縮小改裝版的Iwatch。它需要被扣到陰莖的末端,在高寒扣緊瞭搭扣後,節欲環上的小電腦自行啟動,一股麻酥酥的電流傳遍瞭他的整個陰莖。

  「電磁閹割啊……」黃耀斌全程看著這一幕,喃喃自語:「也不算閹割,你該勃起還會照樣勃起,隻是再也不能射精罷瞭。而且射精的欲望日積月累,越來越強烈,絕對會讓你一點點沉淪成為瞭高潮什麼都能做出來的淫獸。除非有人按下射精開關……但誰會按呢?肯定不是你自己……」

  控制器並不在抽屜裡。的確不知道被誰掌握著。

  被公司掌握著。

  ……工作開始。

  墮天使文化有限公司的核心業務,就是向具有NTR情節的客戶,提供各種定制的色情服務。

  上午十點鐘,高寒作為公關部新人,被帶著去影棚進行拍照。

  首先是著衣照,然後是裸照,尤其需要提供陰莖勃起後的裸照。

  攝影助理是一名二十三歲的漂亮女孩,穿著淺灰色的緊腿褲,負責用口交使高寒勃起。

  這是高寒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體會到口交的快感,輕易就勃起瞭。隻是可惜,無論那個女孩如何努力,因為節欲環,高寒都不可能體會到射精的快感。

  陰莖朝天的裸照拍攝完畢,接下來便是為「龜公」設置個人網頁瞭,設計部門主管拍著高寒的肩膀,贊美稱,很少能見到像高寒這樣相貌俊美的小鮮肉。

  「我們喝一杯去吧。」中午午休,黃耀斌開心地樓上高寒肩膀:「大傢都是過來人,我太知道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瞭。你小子這還是第一天,啊不第二天啊!喂,所有人都集合!」不算黃耀斌,另有五名同事被他喚瞭過來,都是公關部的員工,都和高寒屬於同一個情況,但全都已經入超過一年瞭。一個個看起來倒還都挺正常的,高寒心裡腹誹著,想到瞭公司的規矩——每個人都必須對自己那一攤業務嚴格保密,除非……

  「您好,請問高寒在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

  內心勐地戰栗,高寒向門口望瞭過去。

  沈萱站在那裡,穿著一件米白色的襯衫,一條垂至腳踝的黑色帶白色斑點長裙,和一雙黑色小皮鞋,一襲烏黑秀發垂直腰際。她纖細的左手腕上,戴著一直淺粉色的電子手表,塑膠腕帶纖細,風格頗為時尚。

  「沈萱?」

  「沈萱!」高寒向她邁步走去:「你怎麼來我們這層瞭?」一夜不見,沈萱似乎並未發生什麼變化,哪怕她並未回復高寒晨間的微信。

  「因為王總要求的。」沈萱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目光中卻冷靜得很:「你們幾位是他的同事吧?」

  黃耀斌幾人正徘徊在過道間,其中一人驚訝道:「你是沈萱小姐?」

  「沒錯,高寒的沈萱……」沈萱意味深長地看瞭男友一眼:「你們幾位,中午是要一起去吃飯嗎?」

  高寒發現,不隻是自己,諸位新同事們也沒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黃耀斌愣道:「沒錯,我們是要一起去吃個飯,高寒入職第一天嘛。」

  沈萱於是點瞭點頭,輕聲舒瞭口氣:「那就好,免得我一個個去邀請瞭……是這樣,各位,王總要求我中午邀請多位男同事共進午餐,而且其中一定要包括高寒。那個……你們能賞個光嗎?」

  「原來如此。」高寒苦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等等,什麼叫邀請多位男同事共進午餐,然後我必須在場?」高寒確實被這突兀的情況迷煳瞭,但這顯然隻是他自己而已,其他六名同事無不恍然。

  黃耀斌右手搭上他的肩膀,笑容頗有些意味:「你忘瞭咱們的工作瞭?」高寒心中一動,遂不再說話瞭。

  ……午餐地點是寫字樓內的一傢日式料理,出示員工證件,即可免費享用午餐。

  「您好,一共八位,要一間榻榻米包廂。」一路上,沈萱不時便會看向手機,她也沒有保密,看的就是王海濤為她分配的任務——每一位「藝人」都會有一名經紀人,沈萱的經紀人就是公司總經理王海濤,經紀人負責管理藝人,負責藝人的日常起居,負責藝人的培訓,以及為藝人提供業務,並對客戶負責。

  「嫂子,真美啊。」走入料理店時,黃耀斌感慨道:「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瞭?」

  高寒剛打算回答,隻聽沈萱輕輕說道:「頁面資料會交代的,黃哥。」

  眾人遂不再言語,高寒心中默念保密法則,亦在默默記誦沈萱說過的每一句話。

  服務員為眾人拉開包廂的門,這是一間七疉左右的包廂,也就剛好能容納約十個人就餐。

  「各位,我說一下王總的安排。」沈萱站在包廂門口,表情略顯局促:「裡面是一張圓桌。我坐到裡面,靠墻對門,然後各位同事左右各三位,將我圍起來。高寒坐到我斜對面那裡,背靠著門,然後準備好手機拍照功能……就是這樣瞭。」每一個環節都屬於工作的一部分,想想自己和女友的工作主旨,高寒已明白瞭這個道理。

  沈萱坐上包廂榻榻米的邊緣,向高寒輕聲說道:「高寒,這就準備拍照吧。」也就是照片記錄,拍攝直播,準備供客戶淫樂的素材。

  不過這會兒,倒沒有什麼天大的驚喜發生,沈萱隻是坐在榻榻米邊緣,低頭脫下瞭鞋子。

  但高寒的呼吸卻幾乎要停頓瞭。

  一雙白嫩無暇的玉足滑出黑色小皮鞋。

  那是他作為男友,在過去整整六年裡都從未見過的美景。

  再多的言語也無法形容這一幕的美麗,但高寒卻氣憤地發現,周圍其他同事們竟沒有太激動地表示。是因為他們已經見識過太多嗎,還是覺得沈萱的玉足不夠美麗?他們誠然都在盯著沈萱的玉足,並面露欣賞之情,但就僅此而已嗎?!

  這其實真的是個很奇怪的情況。

  高寒激動於沈萱第一次向他展示自己玉足的美麗;激動於這第一次展示,便是向包括他在內的七個成年男性同時展示;更激動於其他男性在欣賞自己女友玉足美麗的同時,居然沒有激動至他所期望的程度。

  他們應該更加激動才是……心中所想,與此同時,另一個直擊靈魂的事實忽然湧入高寒的腦海。

  這僅僅隻是一次赤足脫鞋而已。

  第一次見到沈萱美麗的玉足,第一次欣賞女友玉足的美麗,如此微小而誠然珍貴的一幕,他也必須和另外六個男性共用。

  今後……

  「各位,進屋吧。」瞬間而已,沈萱已脫下瞭皮鞋,將它們放置包廂邊緣,並赤足踩上瞭榻榻米:「高寒,剛才的照片拍下瞭?」

  「拍下瞭……」

  同事們正陪伴著女友魚貫走入包廂,高寒仍站在走廊裡,流覽著剛剛拍下的連續照片。

  手機螢幕上,一名長發飄飄、氣質文雅的少女正坐在榻榻米包廂的邊緣,在眾多男性驚艷欣賞的目光下,脫下黑色小皮鞋,將一雙羊脂白玉般的美足踏在棕色的地板上。

  他忍不住用力捏緊運動褲上支起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