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茶幾上擺著幾個金屬器皿,兩個精致的玻璃杯。

  男人拿出一罐煉乳,往每個玻璃杯裡加兩勺。然後,把一個金屬漏壺放在玻璃杯上。他拿出一袋咖啡粉,介紹說:“這是越南高地咖啡,屬於阿拉卡比咖啡豆種。”

  說完,他舀瞭一些咖啡粉,放進漏壺裡。再用一個金屬托壓實,註入沸水。

  過瞭一會兒,深褐色的咖啡液,開始慢慢地滴進玻璃杯裡。

  “每分鐘65滴,”他看瞭看手表,“差不多需要6-7分鐘。”

  於是我們像兩個中學生一樣,認真地觀察著“實驗”的過程。

  這個男人正是詩欣的丈夫林先生,坦承自己是同性戀。我上次親自見識過他的性癖好,差點讓我損失陰莖的前半截,變成一個永失性福的殘疾人士。

  我本來想約他去那個咖啡館見面,但他嫌棄人傢的咖啡不好。“不如到我的雜志社來吧,我的辦公室存有正宗的越南咖啡。”

  林先生是個極有品味的男人,男同性戀很多都這樣。據說,巴黎的服裝設計界、美術界、美容美發屆……幾乎都是男同的重災區。林先生在穿著上的確很考究,坐在他對面的我,相形之下,打扮得簡直像個叫花子。

  讓我詫異的是,他的雜志社竟然規模不小,有三間辦公室。最裡面隔瞭一個小會客室,墻壁上掛滿抽象畫。屋子中間擺放著幾張設計前衛的椅子,一個原木茶幾。

  我們就坐在這個會客室裡。今天是周末,雜志社裡除瞭我們倆,空無一人。

  我耐著性子,看著咖啡一滴一滴墜落。心想這越南人可真有閑功夫,難怪到現在還是發展中國傢,和我們搶海島怎麼都搶不贏。

  “要說”喝咖啡“,那是俗人的作態,頂多提神解渴;真正想領略咖啡的文化,應該要優雅地”品“咖啡。”他似乎看出瞭我在想什麼。

  “早年,印度支那——也就是越南——基本算是個蠻荒之地,成為瞭法國殖民地後,才慢慢變得有文化的。你看過瑪格麗特.杜拉寫的小說《情人》嗎?兄弟我在巴黎的時候,讀過這本書的法文原版。早年還拍成瞭電影,梁傢輝演的。”

  我點瞭點頭,那部電影我看過,是一部三級片,女主角喜歡戴頂寬簷帽,漂亮得像仙女一樣。

  這時候,咖啡好瞭。

  “請!”林先生有禮貌地說。我端起其中一個玻璃杯,盡量有文化地品瞭一口。

  ——味道還真不錯!

  喝過咖啡,我們這才開始正式交談,“林兄,上次你說過,詩欣這段時間情緒不好?”

  林先生點瞭點頭,“豈止不好,簡直是糟透瞭。唉,經常一回傢,就把自己關進臥室裡。早上起來,眼睛總是紅紅的……女孩子一鬧情緒,你知道的。”

  “都怪我不好。”我感到有些愧疚,低頭撥弄茶幾上的咖啡壺。

  林先生伸出手來,輕輕在我手背上拍瞭拍,安慰說:“其實呢,也不能怪你,根源在我。可惜,你知道的,人的性向都是天生的,我也無能無力。”

  我點瞭點頭,“我明白,現在追究誰的責任毫無意義,解決問題才是事情的關鍵。”

  於是,我和他說瞭我想的一個辦法,這是我今天約他出來的目的:

  我說,女人往往需要兩樣東西:情感的依托和性欲的滿足。特別是後者,通往大腦的最短路徑,其實就是陰道。人們常說,愛,是做出來的,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我向他坦承,我越來越難以滿足詩欣瞭。——我暗示他,我還有其它的感情糾葛——“現在最好的辦法,是幫她找另一個男人,讓她在床上得到滿足,然後把情感依托,轉移到那個男人身上。”

  詩欣的老公翹起蘭花指,稱贊我不愧是情場高手,深諳女孩子的心理。“不過,詩欣一直說她隻喜歡你,不肯接受其他男人。”

  “感情是慢慢培養起來的,隻要床上先接納瞭,接下來的事就好辦瞭。”

  林先生想瞭想,點頭表示同意。

  我告訴林先生,說我認識一個搞電腦的朋友,也是個海歸,加拿大留學回來的。他開瞭一傢科技公司,硬件、軟件、服務什麼都做。這位小哥形象、氣質之類的肯定沒問題,而且還有一個突出的優點:嘴巴特別緊,絕對不會亂說話。

  林先生有些猶豫,他摸瞭摸下巴,說:“加拿大留學?比起歐洲留學,聽起來是差瞭點,不過呢……”

  我心裡暗暗罵道:老子從來沒有留過學,還是個土包子呢!又不是相親,這麼挑剔幹嘛?

  還好,來之前,我早就預料到他會挑三揀四瞭。

  “哦,對瞭,那位朋友和我很熟,他曾經和我提到過,他不介意嘗試同性……”我意味深長地沖他笑瞭笑,“——你知道的。”

  “哦?真的嗎?你怎麼知道的?”林先生眼睛一亮,他來瞭興致,湊過來又想拍我的手背。我眼明手快,趕緊端起咖啡杯,堪堪閃瞭過去。

  “千真萬確!”我向他保證。

  這件事我真的沒有說謊,那位朋友是我高中同學,和我有一段很特別的交情。

  人們常說,男人有三種鐵打的友情:一起坐過(監獄)倉,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

  那位朋友和我的交情,屬於第三種。大學畢業那一年,我們閑著沒事,一起去張傢界旅遊。一天夜裡,我倆在酒店房間閑極無聊,幾瓶啤酒下肚,激起瞭滿腔的荷爾蒙。於是,半夜三更,我們溜出酒店,壯著膽子走進一間洗浴中心……

  老實說,體驗非常差!雖說女孩子不醜,但渾身透著市儈。整個過程中,滿臉的不耐煩,不停地催促。我好不容易才忍著怒火射出來。離開房間後,後悔得差點抽自己兩耳光。

  那位老同學也是一臉懊惱,估計遇到的情況差不多,他恨恨地罵道:“他媽的,感覺還不如找一個男的做!”

  可以想像,那天晚上,我是多麼驚恐地裹著被子!

  從那以後,我再也找過妓女瞭。

  那位朋友出國留學前,和我又喝瞭一次酒。我們互相談起自己暗戀過的女孩,有過幾個女朋友,以及第一次給瞭誰……也就在那一天,他坦承自己有點“雙”的傾向,我也隻好再次裝傻……

  林先生越聽越感興趣,“聽起來不錯!你那位朋友的素質應該挺高的。——隻是,我們應該怎樣說服詩欣呢?你知道的,她有時候脾氣不太好…… ”

  “現在脾氣好的女人有幾個?”我沒好氣地說。然後我提醒他,

  “我記得,上次在你們傢,和詩欣做愛的時候,她好像蒙瞭一個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