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在趕來的警方的絕對人數壓制下,僅剩的十幾個歹徒被一一制裁,這場大型火拼的涉案人員被一一緝拿歸案,而受傷的陳丹煙、沈夜卿以及一些沈夜卿的人和歹徒都被送往醫院,等出院後進行下一步的安排。
陳丹煙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幾處輕微骨折,此外還有一些玻璃碎片割裂導致的外傷,整體並不危及生命,但絕不算輕。
而在這樣的大型火拼下,防彈衣沒有中彈,已經算不幸中的萬幸瞭。
經歷手術後,陳丹煙睡到早上八點自然醒。
醒來後,身邊都是警衛保護,看著這些熟悉的警員面孔,陳丹煙緊繃多日的心終於得到瞭一絲安定。
看到陳丹煙醒來,房間裡的眾多警員也松瞭口大氣,“局長,千幸萬幸您醒瞭!”
陳丹煙試圖起身,但發現自己身上綁著多出紗帶。
這一下也牽扯到瞭傷口,疼得她不禁皺緊瞭柳眉。
床邊兩個靠近她的女警忙伸手上前,“局長,您還是躺下休息吧,醫生說您現在休養為主。”
但躺下後陳丹煙也不打算歇息,“你們把大致情況匯報一下。”
眾人有些為難,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身警服的汪雨菲走進。
她頭發油油的,臉上有明顯的疲色,顯然昨晚到現在都沒睡。
進門第一句就是,“你好好休息吧,局裡的情況我已經處理得差不多瞭。”
總局現在沒有副局長,因此除瞭陳丹煙,就是汪雨菲這些各個大隊的隊長最大,負責局裡目前上下一切事務。
見狀,陳丹煙隻得作罷。
如果是面對普通警員,她還能拿職位壓一下,讓他們開口,但汪雨菲不吃這套。
“你們先出去吧。”汪雨菲對房間裡眾人道。
等這些人離開後,汪雨菲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大問題,”陳丹煙道。
“對不起,是我的錯。”汪雨菲忽然道歉。
陳丹煙有些不解,“我不明白。”
汪雨菲道,“我從監控得知,歹徒押送你的車經過我所在的路口,當時陸遠提議要上去檢查,我阻止瞭他。因為前面他已經占用瞭不少時間,後面的車都在等。但沒想到,你就在上面。”
“如果當時能發現,結果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陳丹煙聽後,沉默瞭許久。這種巧合,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事瞭,都過去瞭,至少我現在平安回來瞭。”陳丹煙道。
“當時負責檢查你所在的車的是陳瑞和王麗,很明顯他們是黑幫安插在警方的臥底,現在已經把他們移交法院瞭。他們的理由很可笑,當時天太黑,所以沒看清車後座上那個綁著你在裡面的沙袋。”
陳丹煙的眉頭緊皺起來,她上任後,知道原本的局長在任時,局裡烏煙瘴氣,不少人都充當不法分子的保護傘,所以她已經進行瞭一次大清洗,將除她信任以外的所有警員都進行瞭調換,沒想到,如今還是讓黑幫給滲透瞭。
“看來,局裡還得再進行一次大清洗。”陳丹煙目光如炬。
“局裡的事,我現在不想和你說太多,你現在休息要緊。我和你打過招呼瞭,我也先回去休息瞭。”汪雨菲起身道。
“嗯,辛苦你瞭。”陳丹煙道。
汪雨菲離開後,陳丹煙想瞭想,還是要外面的警員拿來一部公用手機。
她開啟自拍攝像頭,照向自己的臉。
盡管有心理準備,心裡還是咯噔瞭一下。
左邊的臉被紗佈綁著,她能感覺到那道傷疤的存在,右臉雖然沒有紗佈,但也有不少細小的刮痕、擦傷。
她想電話給兒子,要兒子過來,因為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也在承受著沒有她的煎熬。
但她現在這副樣子,讓她本能的害怕見到他。
一番天人交戰後,陳丹煙還是輸入瞭陸遠的號碼。
不到二十分鐘,滿身大汗的陸遠出現在病房內。
他收到陳丹煙的告知後就立即打的到醫院,然後從醫院門口一路飛奔到住院樓,電梯正好不在他的樓層,他又再飛奔到五樓,抵達陳丹煙所在的513ICU病房。
當然,陳丹煙此刻的情況不足以住進ICU重癥病房,但身份特殊,被安排進瞭這裡,重點關註照看。
看到陸遠這個樣子,陳丹煙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陸遠就飛撲向她。
但陸遠還是有分寸,沒有直接觸碰陳丹煙,而是蹲跪到瞭床頭邊。
“媽……”一個字說完,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陳丹煙也放棄瞭言辭的斟酌,手摸著陸遠的頭,眼角慢慢落淚。
多日的思念、擔憂、焦慮、恐慌,在這一刻,統統爆發瞭出來。
許久,陸遠收聲,看向陳丹煙的臉,呆呆道,“媽,你的臉……”
陳丹煙頓瞭頓,然後像個害羞的少女般轉過瞭頭,手捂住臉,生怕陸遠看清上面疤痕一般。
陸遠忙道,“媽,沒事,你別這樣。”
誰也不會想到,一向雷厲風行、內心強大不會被任何事多擊垮的陳丹煙,卻會因為毀容而產生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看陳丹煙許久不願轉頭,陸遠也不強迫她,跟著,無比自責道,“媽,對不起,都是我,才發生這些事,你才變成這樣的。”
陳丹煙頓瞭頓,雖沒轉頭,卻豎起耳朵聽陸遠的話。
“我沒想到北郊會是歹徒的窩點,如果我不說建議你去,你就不會在那受傷,不會被歹徒抓去,不會吃苦,也不會被綁架,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我的錯。”
陸遠一邊說,一邊用頭錘床邊的床頭櫃,很用力,“哐哐”響。
陳丹煙也顧不得遮臉瞭,忙轉回來拉住陸遠,“我沒怪你。”
陸遠抱緊陳丹煙的手,揣在胸懷裡當寶一般,“我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亂給建議瞭,我知道錯瞭,我真的好怕失去您,這些天我不知道怎麼過來的。”
聽著陸遠的話,陳丹煙鼻子發酸,她拉起陸遠到床邊,兩人抱在一起,彼此沒說話,但都清楚彼此的心跡。
陸遠嗅著陳丹煙身上的體香,心漸漸安定,隻有這股香氣,才能讓他的心不會紊亂。
“抓捕犯人,是警察的天職,我跟你說過。如果這次沒有你,那個毒匪的制毒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被端掉。為瞭打擊犯罪,警察有所傷亡,是在所難免,但也是光榮的。”
陳丹煙輕拍著陸遠的背,盡管陸遠已經是大二的學生瞭,但此刻在她懷裡卻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你應該為我的勇敢而感到自豪,自豪你的母親是局長,是為人民服務的好警察,是不懼怕歹徒不懼怕危險的勇敢女警。”
聽著陳丹煙的這些話,陸遠的情緒漸漸安定。
與此同時,另一邊,總局三層大廳正在召開全體會議。
離開醫院的汪雨菲沒有回傢休息,而是直接返回瞭局內。
會議首先確定的是對北郊糖廠和港口北路的大型事件進行震壓,避免在市內擴散引起民眾恐慌和不必要的討論。
好在這兩件事發生的地點都比較偏,且都處在人流最稀少的時間段,所以目擊路人並不多,處理起來難度不大。
對十幾個活捉的歹徒,眾人也達成共識移交法院審判,綁架局長,攜槍火拼,殺人傷人,每一條都是重罪,聯合起來足夠判好幾個死刑。
但對沈夜卿和沈夜卿的人的處理就比較復雜。
一,她們是攜槍人士。江南市和國內其他城市一樣,都是禁止民眾買賣槍火的。沈夜卿等人已經觸犯瞭這條法律。
二,她們用槍殺人傷人。
但是,她們的動機是為瞭解救歹徒手裡的陳丹煙,江南公安總局局長,一個絕對的核心大人物,因此與歹徒發生火拼,使用槍支攻擊、擊殺歹徒。
而且,沈夜卿是江南最大集團騰華集團的董事長夫人,本身也是江南經濟行業的大人物,對江南市的經濟有著絕對的巨大的影響力。
綜合考慮,警方初步決定不將他們上告法院,但此事牽連太大,眾人還是不能拍板,所以後續還會進行進一步的討論。
但還有一件比較嚴重的事,就是自查。
通過那兩個檢查當時歹徒押送陳丹煙的黑色加長車的男警、女警,現在局裡可以確認內部存在黑幫安插的臥底,並且從他們可以正好把自己的人安排到檢查陳丹煙所在車輛的位置以達到蒙混過關,可以看出,警局內部被滲透得很深。
所以會議初步決定,每個人提交自檢報告,同時對周邊同事進行監督和舉報,有功者可以論功行賞升職,務求將內部清洗幹凈。
最後,對已經確定為毒販制毒窩點的北郊糖廠進行封除,銷毀已經查獲的制毒機器,同時進一步追蹤糖廠制毒違法分子以及提前被毒販運走的機器。
剩下的,等待還在ICU的局長陳丹煙出院,再做進一步的具體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