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丞相走瞭以後,大總管臉上堆出笑來,低眉開心仿佛舉薦人才一樣道:「仙傢,您看,這就是您經常在皇宮裡邊說起,心心念念,太傅傢的公子受召過來面駕瞭,您看太傅傢的公子可是一表人才吧?」
燕帝慕容緯立在正中,一張臉上確實是龍鳳模樣,他的面相簡直是貴到瞭極點,有是帝王的威嚴,又是有讀書人的那種儒雅隨和。
此時此刻,更沒有平常權貴的那種囂張霸道,目中無人,相反的是為人平和,說話語氣很是令人隨和的朗聲笑道:「大總管辛苦瞭,接下來就沒你的事瞭。」
大總管心領神會,殷勤笑著往後邊退瞭十幾步,慕容緯身形偉岸,走上前來笑道:「前者,我之太子柔弱,一向不曾強勢舉薦人才,但卻於大理寺一事,能少有的為人據理力爭,替你這個新出的棟梁說情,我道此事應屬小孩子傢之間胡鬧,但能制住宋寺丞這隻朝廷鷹犬,你這個少年人便無愧於太傅當年的英名瞭。」
歷朝歷代來說,所謂談起禮制,凡人不能直接去對視皇帝的目光,徐雲慕再紈絝,他也是太傅傢調教出來的兒子,這個時候最清楚這個規矩。
也就刻意壓低著自己視線,揣摩這皇帝渴望良臣輔佐他兒子的心思,不卑不亢的道:「皇上隱於幕後,太子監國,而實際專權的則是丞相,大理寺一事,雲慕所做所為,就是知道皇上聖明,太子仁義,以浩蕩正道治理國事,因此才冒生命危險與宋寺丞以命相搏。」
二人對話的時候,旁邊那些白發老者,站在一邊似乎略有所動,紛紛拿筆在白紙上寫字。
徐雲慕忍不住小動作,看瞭看那些寫字的老者,中間的燕帝慕容緯看在眼裡,點頭大方笑道:「你放心,他們都是史官,負責記載皇帝的起居,與別人的對話,那上邊記載的東西,都是絕無出錯的,以供後人翻閱,現在,便是連我這個皇帝也沒有權力要求史官把這些文字偷偷看上兩眼。」
徐雲慕身形努力不是太緊張道:「史傢據事而記載,當為萬世之絕唱!」
慕容緯聽瞭這句話,看著他的目光都是一亮,贊賞之情溢於言表道:「你說的不錯,史官的職責就是傳承著聖人之道的延綿萬世,不過,從你這段話來看,你的學問修養,並不是外界傳說中的那麼狼藉不堪,應該讓人刮目相看,更能看出,咱們文淵閣的大學士,燕國第一才女的芷月小姐,調教出來的學生果然不一般。」
皇帝一下子把二人全都誇瞭,一直沒有說話的夏芷月,比徐雲慕沉穩多瞭,絕美容顏仙子聖潔,迷人一笑的聲音好聽道:「陛下誇獎瞭,這都是太傅的功勞。」
慕容緯沉吟笑著點瞭點頭,看樣子很是滿意二人,懷裡抱著一把拂塵,與青牛居士都比起來都更加仙風道骨來瞭,如果他不是皇帝,一定是個德高望重的神仙道士瞭。
在這裡往前走著,為人儒雅隨和的帶著幾人來到一處小亭子裡走去,對徐雲慕格外關照,一談一笑,尊貴至極道:「你說宋寺丞罪有應得的話,我在宮裡確實聽過一些耳聞,但就是未曾想到會到瞭如此地步,這充當朝廷鷹犬的事情,也確實容易得罪人。」
徐雲慕跟在後邊,看著皇上的背影道:「歷朝歷代以來,有酷吏充當鷹犬,剛開始都是好的,但專橫跋扈時間久瞭,就開始有瞭私心,借著朝廷的信任,借著朝廷的權威,做盡瞭欺男霸女,栽贓誣陷的勾當,其本心也慢慢的變瞭,不再是當初願意為皇上您分憂的人瞭。」
慕容緯走在前邊渡步,看他人是貴不可言,可別人越看他,就越是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仙人,看來這皇帝修仙煉道幾十年,已經是到瞭無以復加的地步。
而且細心的徐雲慕,也在皇帝的背後,看著慕容緯烏黑鍛亮的頭發,他白手起傢,做瞭三十二年的皇帝,今年少說都有快六十歲瞭,可慕容緯這頭發比年輕人都要烏黑發亮的很,臉上模樣中年,光彩照人,難道大國師溫象升的仙丹妙藥,真有奇效不成?
也就在徐雲慕好奇慕容緯的頭發時候,冷不丁的他才發現,皇帝烏黑鍛亮的頭發,在陽光燦爛裡邊,若隱若現的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紅色,這種紅色絕不是一般人可以長出來的,而旁邊的夏芷月,同樣細心的發現瞭這一點。
慕容緯仙風道骨,懷抱拂塵的走在前邊領幾人到瞭小亭子裡邊,坐下來看著宮人倒茶,才移目笑道:「你雖然年輕,但這段話說的卻是透徹,以我這個深隱皇宮的寡人來說,手底下有幾個鷹犬,確實能省心很多,但水滿則溢之後,這個宋寺丞就開始忘記他的初心,轉而無休止的利用權力滿足他的私欲瞭。」
徐雲慕接過茶杯,但聰明的不能先喝,神情恭敬,又不能太卑小的道:「這麼多年以來,宋寺丞這個人在大理寺胡作非為,民怨沸騰,大大小小的人都害怕他,有些權勢的,更害怕被他誣陷,亂扣罪名,雲慕去瞭大理寺,才知道事情已經是到瞭不可不收拾的地步,所以是秉明瞭太子,但得罪瞭丞相。」
慕容緯拿起茶杯,緩緩喝瞭一口,端坐中間笑道:「說起來,丞相並沒有去挑唆宋寺丞專職陷害,這偌大天下,雖然光明大白,但總有一些陰暗的地方,對一個人的評價,也應該是視其面,觀其行,才知道這個人,也是這段時間太子他們屢次進言說你有棟梁之才,我倒覺得也是,一個昏聵無能的人,又怎麼能拿掉培養多年的宋寺丞?」
徐雲慕聽出來他這是偏袒丞相,也聰明的轉移話題道:「皇上您說的是,太子是個仁義的儲君,他也並不柔弱,而且太子也是您最喜愛的兒子,您一定也是最瞭解他的人。」
慕容緯喝著茶,看破蒼生一樣俯瞰群山風景,紫氣東來,古意天地蒼茫道:「太子的柔弱,在於太過仁義,而一個英明強大的君主,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心裡有一桿秤,對合理的東西,可以聽之任之,對於不合理的東西,可以寸步不讓,據理力爭,不然東讓西讓,豈不最後成瞭君弱臣強?」
徐雲慕心裡一晃,連忙順著他態度道:「所以臣與太子這次,面對不公就是毫不退讓,同氣連枝的很。」
慕容緯笑道:「正是,這也是我這個寡人欣賞你的地方,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該強勢的時候,必然強勢,如此才能不被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