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隔著渲染夜色,粉燈花火,那湖中水臺上的絕美女子,也讓徐雲慕瞧的一清二楚,是她,是夢霓
比起之前在地牢裡邊的白衣潔凈,她現在穿的飄飄青衣更有仙子氣質,她的雲鬢秀發是最讓雲慕記憶深刻的,像緞子般絲滑,落在雪白的渾圓肩上,用來蒙臉的黃紗,更讓人看清她純潔清澈的眼睛,無論遭受多大的磨難,她的目光依然是這樣善良,純潔,而又拒人千裡。
大老爺們都是識貨的人,所以都過來捧場,銀子灑瞭一堆又一堆,吆喝著隻想讓美人多看自己幾眼,素手撥在琵琶如有淚語凝噎,悄悄融入水中和燈上。
看去不能禦寒,和她穿在身上的一件薄紗青衣,也襯托著滿座華貴,說不出的諷刺。
懷中琵琶弦聲一絕,立時吆喝大片,湖上人群高呼雲仙子!
徐雲慕看到她起身抱著琵琶,往夜色裡隻影寂寥走去,遠遠的飄過來一陣香氣,旁邊陳主事聞的陶醉不已道:“她現在可是姓雲瞭!”
眼看夢霓姑娘快要消失,徐雲慕急忙繞著湖水跟瞭過去,好歹是在一座人來人往的樓下追上她倩影,意料之外的是,還有個不知誰傢的落魄書生,也堵在樓下正跟她說些什麼。
看他模樣斯斯文文的,好像也在追求佳人,不顧人來人往,正在言語激烈的爭執著什麼,但仙子夢霓看似對他不熟悉,懷抱琵琶搖搖頭,就要往樓上走去。
徐雲慕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唐突瞭,在細雨裡邊高聲叫道:“夢霓姑娘!”
雲夢霓聽到他聲音一怔,明顯是覺得在哪裡聽到過,便也回身看來,正見到三三兩兩的人影夜色裡邊,一高一矮兩個人,從後邊追瞭過來,正是徐雲慕和陳主事。
徐雲慕當先打量她旁邊書生,走近瞭看,看樣子是長的一般,身形瘦瘦長長的,肩膀很寬,臉上微微有些油膩,穿著打扮都斯文,骨子裡卻透著倔強,以至於剛才被拒絕後,臉都漲的通紅,正欲言又止的看到別人在場,想吞吞吐吐什麼。
她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二人,在夜晚蒙臉面紗的模樣,更是一番絕色動人道:“公子您,怎麼會來到這裡?”
徐雲慕又看瞭看旁邊書生,隻覺得自己現在正事當頭,有些反感他在這裡礙事道:“我還是想和夢霓姑娘好好談談,如我所言,確是真言實句,沒有半點虛假,要不然,有你白天的話,我又何至於來到這裡?”
一旁書生伸手擦瞭擦臉上雨水,瞪著眼睛義憤填膺道:“你們這些有錢有勢的公子哥,除瞭想占人便宜,還會有什麼真心?”
徐雲慕真想伸手把他推開,又強是忍住道:“這裡你幫不上忙,盡快回去吧。”
書生急的想動手道:“呸,見過你這種人多瞭,我偏不走!”
陳主事笑吟吟的不插嘴,在旁看熱鬧,徐雲慕懶得理他,徑自看向夢霓道:“你看怎麼樣?”
南宮夢霓站在門口快速一想,終究是微微點頭道:“好吧……”
又看向旁邊書生,處處都有貴傢小姐氣質溫柔賢淑,輕語好聽道:“常公子,您還是回去吧,小女真的不需要您的幫助。”
她說著便轉身往樓上臺階走去,隻看見青衣飄飄,惹人無限遐想的的美女身影,聽的樓梯內她往上走去時,從紗裙飄擺裡,傳出蹬蹬作響的走路聲。
徐雲慕跟在後邊聽見聲音好奇時,才順著聲音,借著燭火依稀看清,那蹬蹬作響的,正是她穿在玉足上,看去冰藍的高跟蓮鞋。
她本就身材很好,穿上這鞋更顯得風姿綽約,婀娜曼妙,讓他在背後也大飽眼福。
看的眼前夢霓每一步,都從細長鞋跟踏在樓梯傳來清脆聲響,徐雲慕也才明白,怪不得今晚看她身影高挑瞭許多……
在後邊的陳主事被擋的死死,一點也看不到,隻聞見香風陣陣,羨慕極瞭徐雲慕。
而南宮夢霓仿佛也感受到身後人目光,連身影都有些僵硬,好不容易上到高樓,推門進去後,裡邊才是她閨房。
美女閨房自然讓人想看,更何況是絕世美女的瞭。
在房間裡邊望去,粉紗薄帳透著溫軟香風,裡邊擺設也簡單,除瞭梳妝臺,衣物架,和桌椅板凳,就沒有別的傢具,唯一有溫暖的,就是還算熱乎的茶。
南宮夢霓今晚的打扮隻是賣藝才穿,平常不會用來見人,今晚在這俊美公子面前這樣,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但她性格雖柔弱,也有些剛強,舉止文雅的請他坐下來後,陳主事非常識趣的就出去瞭。
兩人這般孤男寡女的獨處對坐,她還是未曾解下臉上面紗,徐雲慕轉身看瞭看房外,知道陳主事已經下瞭樓,才神情凝重的有話直說道:“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是南宮,或者是雲夢霓,但想必您也應該聽說過,我之前的事吧?”
南宮夢霓現在坐在他對面,房間裡昏紅燭火把她香肩雪膚照的更白,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白,徐雲慕是看在眼裡,卻無心去欣賞。
等瞭些許時間,才看到她往自己看來一眼,又低下頭來道:“小女承擔不起這個您字,還是叫我,南宮吧……”
徐雲慕聽出來她語外之意道:“我覺得姑娘是擔的起這個尊稱,也聽出夢霓姑娘是有所耳聞的,可以這樣說吧,這人生下來都會有兩面,一面是別人可以看到的,一面是別人所看不到的,拋開這些不談,總是偏頗的,姑娘看怎麼樣?”
南宮夢霓把他話聽的完整道:“以前沒見過,現在見瞭,就知道瞭。”
徐雲慕打開兩人間隙,開始直談道:“我從前是背負有紈絝的名號,但其實說白瞭,也是取那保命之道。”
南宮夢霓就像一塊冰,不喜歡別人靠近她道:“公子也會有保命時候嗎?”
徐雲慕拿起茶壺自己倒水道:“我也真會有,況且我也是個凡人。”
南宮夢霓想瞭想,問出來道:“那公子來這裡是?”
徐雲慕把杯子的水一口喝完道:“我要幫你父親洗刷冤屈。”
南宮夢霓對此早已失望,兩手揪著自己衣裙,神色更見蒼白道:“傢父在大理寺是已經確鑿的事情瞭,如果再要重審,也是又一番折騰,公子也鬥不過他們的。”
徐雲慕反倒滿懷信心,往她探身更近,說著令人心亂如麻的話:“那你現在委身宋寺丞,又有什麼用?”
南宮夢霓聽來嗆然淚下,長久藏著的委屈全都湧瞭出來道:“可我不委身於他,能怎麼辦。”
徐雲慕輕嘆道:“他根本不是想幫你,隻是想以此取樂,可以說他也算是罪魁禍首之一!”
南宮夢霓連連搖頭,美女語聲苦澀的難忍流淚道:“他隻是幫兇,主謀是另有別人,公子,您得罪不起的,還是不要管瞭。”
徐雲慕微微伸手握拳,聲音低沉道:“真正的主謀,是長平侯對不對?”
眼看身邊佳人哭泣,不敢再和他說話,他心裡當真五味雜陳道:“這就對瞭,犯事的是長平侯,他是當朝皇後的弟弟,國丈公的獨生愛子,別人不敢管自然是情理之中瞭。”
南宮夢霓伸手拂淚道:“所以公子,您真的得罪起他們嗎?”
徐雲慕身不由己搖搖頭,有些作難道:“我知道這件事很難,可也並不是沒有一線生機。”
南宮夢霓不敢奢求,抽泣不已道:“我父女已經不抱希望瞭,如果公子憐憫,隻求讓傢父在牢中少受些苦就好!”
徐雲慕看著她可憐模樣,真恨自己力量有限,渾身熱血沸騰的從原地站起身,背對著她身影道:“你的話我記著瞭,但也請你記住,天子犯法,與民同罪!”
南宮夢霓聞言吃驚,一雙美人淚目落在他結實背影,真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而徐雲慕直接就從房間裡邊出來,來到樓下看見陳主事,聞見夜雨清新,才出瞭身熱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