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時值9.18特殊日子,全文無娛樂內容,無圖無肉。

  我輩當,牢記血腥歷史,緬懷革命先輩,悼念受難同胞,銘記崢嶸歲月。

  咱們緊接上回。話說我們和龍哥一起,瘋鬧瞭一晚。

  我這人,有個習慣。總是喜歡把公事上的東西,跟老板交代交代一番。因為過去的一些原因,我一直是有一個誤解的,我認為我的老板,跟滬公子是達成什麼協議。

  我老板年紀屬實是不小瞭,大傢別以為60多歲的老人傢,真的還有什麼心思去管理,那是電視劇的場景罷瞭。我老板早就吵吵著,要天南海北的跑去玩,可他這攤子事,也不能關門瞭吧。

  且不論別的,光是總部這一些中高層,就有一百多號人,都是跟我老板從頭做起的。如果再扯到基層員工,海外的一些辦公人員,怎麼也得幾千號人,這你說關門就關門?政府也不會同意。

  加上我老板是一個獨女,玩畫畫的。這人呢,有瞭點藝術細胞,思想就會有點與眾不同,別說什麼接我老板的班瞭,我這大侄女,連找個男人的心思都沒有。所以我老板也跟我促膝長談過,明擺著說瞭,也不可能交給我們這些外人的,無非是尋一顆大樹,再直白點說,不行就充公瞭算瞭。當然瞭,也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的,我之前的文章裡,比較詳細的說過,這裡就不重復瞭。

  所以我一直誤解著,我老板可能把公司,托付或者分瞭一些給滬公子,滬公子也是我的老板之一。

  直到很久以後,我發現我這好哥哥,還真瞧不上,也犯不著。我們這個加工制造業,利潤是很低的,綜合來看,也就7%-10% ,可我這好哥哥呢,按著一句話,怎麼說來著,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我沒有早起,也沒有晚起的習慣,一律是自然醒。現在正跟我的好哥哥,匯報著昨晚的事情,從跟徐大吃飯開始,玩妹子也說瞭一些,一直到龍哥拉著我們吃夜宵。聽到這,滬公子就罵我們土老帽瞭,什麼城隍廟,哄遊客的地方,要得吃,還屬南翔街。

  吃,本就是人的終極追求。大夥想想,拼死拼活的上班,做事,可不就是為瞭吃飯嘛,女人可以不玩,煙都可以不抽,誰敢說飯都不吃的。

  這什麼什麼才是好吃的,一吹起牛逼來,別說三天三夜,再多幾個三天三夜,都不夠的。說得滬公子是,眼看著不爭氣的淚水,都要從嘴角流下來。恰好劉姐經過,拉著過來一坐,這劉姐也是個吃貨啊,不不不,滬公子和劉姐這層次,咱們得說,老饕。

  那還等什麼,吳總這貨,不到下午是起不來的。滬公子懶得去扯他起來,劉姐招呼著倆帥哥跟班,開瞭部商務車就走。

  也並沒有去什麼大飯店,就跟普通人一般,邊走邊吃。兩旁的店鋪,也都是修建得古色古香,好一個鬧中取靜,頗有幾分穿越感。手裡的吃食,也不是什麼大魚大肉,長興樓的小籠包是必不可少的,小餛飩,生煎,炸豆腐塊,木錘酥,這不得甩開腮幫子,狠命的造。

  滬公子一下就想起來,我這到瞭上海,除瞭辦事就是喝酒,真沒有正兒八經的轉一轉。調笑著要劉姐做導遊,什麼流雲闡寺,什麼太平橋,什麼南翔雙塔,有模有樣的走瞭一大圈。

  逛著逛著,滬公子就哈哈一笑,拉著我們去喝茶。

  倒不是去什麼茶樓,而是又開著車,車程也不遠,十來分鐘光景,進瞭一棟大樓。期間自然是打瞭電話,滬公子是要找個朋友。咱們喝茶呢,喜歡什麼就買來喝,滬公子這朋友,不僅喝,還收藏。滬公子說,可是饞瞭很久瞭,那朋友滿滿的幾大櫃子好茶,裡面可是有不少好貨的。

  一番寒暄不提。滬公子這朋友,姓陸,就稱呼陸哥。年紀自然是相仿的,再一介紹,這一棟樓都是陸總的,這得是多少錢啊,上海的物價,少說都是三五萬一平米吧,這一棟樓得多少平,滬公子隨隨便便一個朋友,都是瞭不得的人物呀。

  劉姐也是極為熟悉的,稱呼聲陸哥,連倆個帥哥跟班,也都有份,坐著喝茶。這牛逼吹著吹著,又吹出一件破事來瞭。

  滬公子是完全沒想到的,就是單純的突然想起個朋友,又恰好在附近,順路來坐一坐,這一坐,可就又讓我開瞭回眼界,長瞭回見識。

  既算是老友之間,隨口一提煩心事,也算是找滬公子幫個忙。上海呢,現在自然不必多說,說一句金融中心沒問題吧。要是翻一翻老黃歷,上海可就是五花八門瞭,港口碼頭,紡織工業,打漁種養,包括衍生的什麼,賭館妓院大煙館,青幫洪門斧頭幫。各有各的活法。

  陸哥這事情呢,還真得翻一翻老黃歷。是他一個遠房的子侄,要出國發展,出國就出國吧,可偏偏就很徹底的,要連一些祖產,都變賣瞭。好死不死的呢,就給人盯上瞭,我們也不必忌諱什麼,說白瞭就是過去的一些幫會,現今搖身一變,光鮮亮麗的,洗得白白凈凈的,對外宣稱為某某公司。倒也不是什麼明搶明騙的,就是壓著價錢,又是清楚得很,陸哥的這個子侄,是一去不回的,拖著好大一筆數目,說是你去你的唄,回頭我們給你匯過去,不就完事瞭。

  陸哥的這個子侄,也不傻啊。我這一出去,你這個錢,還要得到手,怕是碰瞭鬼瞭。可也是個不會辦事的,一些手續之類的,偏偏是交割得七七八八瞭,分管的城區部門,章都蓋好,往上頭提交文件瞭,等上頭審核過瞭,就徹底改姓瞭。眼瞅著,這跟明搶有啥區別,大吵大鬧瞭幾回,都沒有下文,於是就找到陸哥,他這位老伯父這裡。

  陸哥本來就不想搭理。倒不是說,遠房親戚,就不親瞭。而是陸哥就挺生氣,你這小子,啥都變賣瞭,合著就是,把根都舍下瞭唄,國籍都不要瞭,怕是連名帶姓都改瞭,等著出去喝咖啡,放洋屁。也耐不住軟磨硬泡,轉念一想吧,也管不得太多,年輕人嘛,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

  陸總親自瞭解瞭一番,這可就上瞭火瞭。肯定是使瞭點手段的,就是一些官面的手續,有違規操作的嫌疑,小夥子沒什麼經驗,陸總可是老江湖,哪有手續能辦得那麼快的,咱們賣個車子,都得囉嗦好一陣,何況這賣房賣地皮的。也不必多說,自古都是勾結在一起的嘛,懂的都懂。

  陸總又去找人,約著一談。意思是我這子侄,這些玩意雖然不多,可也是有車有房有地皮,在上海,折算下來這筆數字可不少的。你們壓價就算瞭,都該賺點錢,手續上三兩下就糊弄著完事瞭,這也不提,可你們答應的價,錢總得到位瞭吧,合著就是拖著,不想給唄。那我老陸也不差這三瓜倆棗的,不賣瞭,照價退回。

  對面可不是什麼善茬,陸總你想買回去,沒問題。打個比方說,100塊錢收的,常理來說,加點價,150給你頂瞭天瞭吧。嘿,不好意思,500不要你的,800也不要你的,拿1000塊錢來唄。而且,尾賬隻字不提,說得好聽是100收的,實際可能隻給瞭10塊,現在要你1000。這不就是過去,那些撒潑打諢的套路嘛。

  陸總肯定就不服氣瞭,這子侄的事,他關起門,打一頓罵一頓,是他自傢的事,你外人來搞這一手,陸總也不是吃素的。找瞭官面的人,也就答復著,頂多是內部處分那些經辦的,章蓋瞭真不好弄。找律師,也差不多的意思,去告怕是很難贏。那就也找道上混的,談瞭一輪,別人也辦不瞭,對方本來就是混的,規模還挺大的,隻不過現在洗白瞭,美其名曰,開公司。

  陸總正上火呢,牙都疼腫瞭。滬公子就帶著我們來喝茶瞭,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可不是瞌睡碰著瞭枕頭。

  滬公子笑嘻嘻的,他的做派,我現在是很清楚瞭,意思是,這點破事,還沒看著眼裡。問瞭具體地方,「嗯」瞭一聲,可就不正經的調笑起來瞭。

  「老陸啊,別人找我說這種事,我可不聽,你老陸的事嘛,那還是得瞧一瞧的,不過老陸啊,你這茶可就差點意思瞭,哈哈哈。」

  陸哥一聽有門,哪裡不知滬公子的意思。馬上就招呼著,換茶葉,茶壺都特意換瞭一個,就是所謂的,一個壺子隻泡一種茶。確實是挺講究的。

  忙活瞭一陣,滬公子一嘗,「嗯,老陸啊,這有點意思,哈哈哈。」

  陸哥眼瞅著,就是有點肉疼的,把手上的一整盒,都遞給滬公子。滬公子可就哈哈大笑起來,「老陸,夠意思啊,這是瞧著我老弟面生,給送的見面禮呀。」

  滬公子促狹的看著我,「老弟,快快拿走,不然老陸要反悔瞭,哈哈哈。」

  我聽著是腦子疼,你們哥倆的破事,拉著我做什麼由頭。我哪裡敢真的伸手接,滬公子光是笑嘻嘻的看,陸哥舉在半空,也抹不開面子,還往回收,幹脆就塞到劉姐手裡。惹得滬公子又是哈哈大笑。

  那既然東西都收瞭,也就是答應幫忙瞭唄。我當時對滬公子,已經有所瞭解瞭,這點破事,真不入不得滬公子的眼。說白瞭就跟過去似的,地痞惡霸占人田產唄,瞭不起還勾結著縣官唄。這滬公子有心去做的話,怕是半天功夫都夠瞭。哪曾想,瞧著平常的一件事,又是占著理的,可要想著利利索索的給弄清楚,別人心服口服的,事後也不來尋釁,就不是那麼簡單瞭。

  滬公子笑嘻嘻的,可心裡的算計,卻是少不得。縱觀滬公子辦事,都是周周全全,前因後果都考慮到位,還總是能把自己摘出去,惹瞭亂子跟他毛的關系都沒有,也會考慮到,不留半點尾巴,不讓人事後找麻煩,單單這一點,就足夠我學習一輩子的。

  先是問劉姐,那一片地界,有相熟的沒有。劉姐這場子開著,自然也是笑迎八方客的,又是定位為高端場所,認識的人不僅多,而且都不是什麼普通人。劉姐想瞭想,直接撥通電話,她也是很會說話的一個人,絲毫不提有什麼事,拐著彎的,打聽那個所謂的公司,是個什麼底細。

  劉姐頻頻點頭,掛瞭電話,也就當著面的。「哥哥,公司瞧著也算正經,背後關系挺復雜,老板是過去在碼頭混的,也有場面上的人,不大不小,處級局級之類,主要是搞點房產,也做一些中介什麼的,聽著也就一般的來頭。」

  滬公子依舊笑嘻嘻的,隨意的「嗯」瞭一聲,盤算幾下,就定瞭個主意。讓吳總也過來喝喝茶,亂七八糟的事,給吳總去辦,他歪門邪道多瞭去瞭,官面上,劉姐出面找人就行瞭,還犯不著他滬公子拋頭露臉的。

  吳總來得也不慢,一聽這事,就提出問題瞭。吳總本來就是亂七八糟的行業,都摻合著一份的,他對這個,所謂的,過去在碼頭上混的,算是有所瞭解,也就是做點欺行霸市,收什麼保護費之類。吳總也不是說,拿著沒辦法,他意思是,要是就壓著弄瞭,對方肯定也不敢鬧,可保不齊,口不服心也不服,陸哥想自己留著這些產業,隻怕未來少不得有麻煩上門。

  劉姐那邊呢,也還是找的老熟人,也就是幫著我們處理地皮事宜的,鮑哥。要說這各個城區,都有自己的規劃和審批的部門,那這個鮑哥呢,嘿,那就不好意思瞭,他管著的是整個上海的這檔子事。當然瞭,平時肯定不管這些破事的,鮑哥在滬公子面前,別瞧著唯唯諾諾的,人傢可是能夠影響到,整個上海的地皮規劃,和審批工作的。至於變更這些小事,也隻是他下屬的一個部門罷瞭。鮑哥當場就答復劉姐,讓陸哥這邊,去提一個行政復議,申請終止審批,鮑哥直接就畫一個叉上去,變更?變你的頭去吧。

  隻要官面上,否決瞭下屬城區的決議,那麼,陸哥提的這個事,就算成瞭大半,隨便找什麼由頭,不準變更就完事瞭。名字變不瞭,在法律上,也就站住瞭腳,我們可是法制社會,可不像過去那樣,喊打喊殺的。

  吳總這邊,也打瞭電話,讓他那些歪門邪道的朋友,去碰一碰。滬公子辦事,要就不辦,辦就得幹幹凈凈的,別到時候陸哥又找上門,說是被人潑油漆什麼的,滬公子可沒那閑功夫,辦就一步到位瞭。

  陸哥這身傢,也不小瞭,他頭疼的事情,在滬公子眼裡,也就三言兩語,也自有吳總,劉姐去料理著。那可不得好一陣吹捧,拉著吃頓飯什麼的。滬公子這人,也就如我所說的,他瞧不上眼的,面都懶得跟你見,他瞧著上眼的,可不管你做得大還是小,一律都是老哥老弟。嘻嘻哈哈就調笑著,必須宰一頓陸哥。

  陸哥本就是滬公子的好友,跟我們這些老弟老妹,也算不得什麼交際應酬,即便沒有求於滬公子,這頓飯也是肯定吃的。要不是滬公子恰好上門,他壓根就沒有打算去勞煩滬公子,不然他早就自己求上門瞭,這就是值得去交的朋友。有麻煩的時候,不一定會去找你,因為他不想你也為難,有飯吃有酒喝有好事,那也不用囉嗦什麼的。滬公子可能就是看中陸哥這點吧。

  我們也就無須贅述瞭,帶著劉姐一起,自然也不會去什麼場所,徒惹白眼嘛。

  也就兩三天功夫,劉姐那邊,按著流程辦,有鮑哥在,這點破事就不叫事。吳總當初搞那麼大塊地皮,都辦得下來,這私人傢的祖產,能有多大的地方,流程走一遍,直接駁回就是瞭。

  那吳總這邊,就沒有那麼順利瞭,他可懶得跟滬公子說,隻是拉著我和劉姐一起,喝喝茶,吹吹牛逼。吳總自然是清楚滬公子的意思,官面上都駁回瞭,其實搭不搭理那什麼公司的,都是無所謂的。不過,吳總深知,滬公子要辦的事,就得把首尾都顧好,人傢到嘴的肉,你搶瞭去,後續過瞭一年半載的,難保不會報復,對吧。

  其實就跟吳總和龍哥的過節是一個道理的。滬公子在著,龍哥不可能真把吳總抓去打一頓吧,所以也就是借著上回徐大的事,狠狠的灌瞭一頓吳總。滬公子心裡有數得很,也才會讓我們去給龍哥搭臺子,讓徐大去承瞭龍哥的情,算是徹底抹掉瞭舊賬。滬公子呢,就類似於有點完美主義的。

  吳總不去跟滬公子說,劉姐畢竟又是個女人,可不就又是拉著我瞭嘛。對方的意思,也就是約著吃個飯,知道硬碰不得,卻又不想服軟。我一聽就明白意思瞭,那有啥的,這都啥年代瞭,玩黑的那一套,可不吃香瞭。再說瞭,吳總也就是滬公子壓著,收斂瞭許多,他早年間,脾氣可爆得很。

  無論黑的白的,場面的規矩,也都是通用的。對方的老板,瞧著那大光頭,大金鏈子,就知道是吃啥飯的,年紀倒也不大,約莫著比我大一點,比吳總又小一點,姓曾,我們就稱呼曾總。

  倒也沒敢帶多少人,也就倆跟班陪著喝酒,我跟吳總,也就帶著個開車的跟班。那也沒啥好說的瞭,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

  瞧著差不多瞭,也就說事唄。曾總一口上海本地話,又急又快,我就懶得去寫什麼對話瞭,單單把意思說一說。

  曾總肯定是有點不高興的,他的手段,肯定也是打聽瞭吳總。因為這個事情,壓根就沒有扯到滬公子那一層去,曾總就認為,幕後的人,也就是到吳總這裡為止瞭。同樣是地頭蛇,肯定就存著,比劃比劃,碰一碰的意思。

  別說地頭蛇,就是一窩雞崽,也得分個高低出來。曾總的意思呢,吳總這可有點不地道,那邊的主傢,也就是指的陸哥那個,要出國的子侄,分明就是無根浮萍一般的,較真的說,都算不得中國人瞭,宰一頓就宰一頓瞭,對吧。你吳總瞧著眼紅,那他曾總這裡,分你一份就是瞭,何必要連桌子帶碗的,都端走。

  瞧瞧,這就是老江湖說話辦事。分明就是咱們占著理,人傢兩片嘴皮子一碰,硬是能說活瞭過來。曾總這番說辭,要是真按著道上的規矩,還真是吳總的不對瞭。過去這些混混地痞的,尋著的一頭肥羊,那就是人傢的本事,同道裡的,可不能去爭搶。

  吳總嘿嘿一笑,你曾總要說這些規矩,吳總可也是清楚得很。曾總的話,確實是沒毛病的。比如說,你如今去買個車,哪怕你花瞭高價買的,絕對不會有另一個銷售來跟你說,你買貴瞭,來我這裡,給你少個萬兒八千。

  但是要說起這些,老黃歷一般的規矩,可就還有那麼一條瞭。你得給主傢往回尋的機會,這是怎麼說呢。在過去,無論坑蒙拐騙,還是明搶暗偷的,難免會踢到瞭鐵板上,就拿上海灘的時期來說,你偷瞭人傢的包,或是占瞭人傢的房子,轉個頭來,人傢回過味瞭,或者是人傢是一些有門道有關系的,一不小心被你鉆瞭空子。你這些賊贓,可不能馬上就轉手瞭,你得先放一放,過段時間,沒人來尋,你才能自行處理。

  按著規矩,肯定是有一個時間限制的,限制之外,再來尋,那就不管瞭,你要鬧官,行,那你別想好瞭,整個道上都盯著你玩。限制之內呢,那可就得老老實實的拿出來,別人也不會追究,要是拿不出來,認打認殺,道上的大哥,絕對不會出手,事後也絕不報復。

  再按我們如今來說,還是舉剛才買車的例子。你回過味瞭,你發現貴瞭,在時限之內,是不是可以退掉,我們大多數的買賣,都是有時間限制,無理由退換的。這些我們看著理所應當的,實際上,也都是根據過去的一些規矩,演化而來的。

  有朋友要說瞭,X哥,那這不是沒有契約精神瞭嘛,簽瞭字還能推掉的啊。嘿,這可就外行瞭不是。首先呢,這個什麼契約精神,就是很傻逼的玩意,純粹是西方的東西,強加到我們的文化中,我們傳統的買賣,都是沒有這種說法的。

  也還就是按陸哥這個事來說,主傢簽瞭字,沒錯。但真正去辦過事的人,都很清楚,你把這些個證件,地契,拿去變更過戶,都不是說,你簽瞭就算完事瞭,相關部門,也不會說,你上午去,上午就給你辦瞭,明白我的意思吧,這個期間,你是可以要求終止的,老子不買瞭,或者老子不賣瞭。

  就等於說,仍舊是有時間限制的,跟過去的規矩,本質是一樣的。限制之內,你可以去尋,限制之外,那對不起瞭。我們的文化,到瞭現今社會,依舊是有很多約定成俗的東西。

  如果是一些大宗的交易,嘿,這個時限就更長瞭。你真要有塊地,你去轉賣瞭試試,因為地是國傢的,你擁有的是使用權,你說轉給誰就轉給誰?當然是能轉沒錯,但是,相關部門,會核查,會審批,這都不是一兩天能辦的事。那麼,這個時間內,是不是等於有一個讓你反悔的時限瞭。我是簽瞭字,有這個意向,但在這個期間內,有關部門的整套流程下來之前,我突然不想跟你玩瞭,你長得太醜瞭,這有什麼問題嗎?你跟我談契約精神,談得上嗎?

  所有的事務,都要看具體情況,然後具體分析。咱們的國傢,咱們的文化,就是這樣的傳統。很多老外,說我們簽瞭不認,那是他們的文化,尊重可以,但是是相互的,憑什麼就顧著你的文化,而不顧著我的文化呢。

  真正參與過一些跨國交易的朋友,應該很清楚,合同不是簽一次就過瞭的,得來回簽個十次八次的,都不奇怪。那我跟你從簽備忘錄開始,這個過程,是不是也等於,我隨時可以不跟你玩瞭,對不對?你拿著我簽的,某一個階段的某一張合同,罵我沒有契約精神,你這不是傻逼嗎。

  扯得有點遠,我也就是想說呢,現今我們的一些條款也好,法規也好,其實都是帶著,過去的那些老規矩的影子在裡面的。假設說,一個無良商傢,騙你買瞭東西,那是不是跟過去的騙子一樣的,那按著規矩,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是不是能讓你有去討說法的時間。在過去呢,你回頭去尋,人傢就還給你,現在呢,三天無理由退貨,是不是同樣的道理,同樣的規矩,隻是換瞭一個形式而已。就算是如今,你也不能拿著去年買的假貨來說事吧,無非是,坑蒙拐騙,變成瞭商傢,過去的規矩,變成如今的法規。

  那這下,曾總也說不出話瞭。他自己先拿規矩說事,最好的應對呢,自然就是也拿規矩說事。而對於這些所謂的社會人,讓他服氣的方法,也就是拿規矩說服他,因為他們這些人,恰恰是最講規矩的人。

  很多當下浮躁的年輕人,遇到什麼占著理的人,去吵吵嚷嚷的大鬧,其實人傢根本不慌的,既然做這行當,說辭都是一套套的,橫豎都有理。所以某一個時期,專門有那麼些個大哥,給人說和的。你有理,但你就是說不通,請個大哥一來,幾句話搞定,還笑呵呵的,你覺得這個大哥牛逼啊,都要給他面子,其實跟面子有毛的關系,就是在拿規矩來說事,你跟人傢不是一條道的,你聽不懂罷瞭。

  就像這個陸哥的子侄,去跟曾總大吵大鬧的,有用嗎。吳總這嬉皮笑臉的,再敬杯酒,不就完事瞭嗎。曾總還得抱著拳的,告個罪。吳總也是鬼精鬼精的,怕曾總這邊,是口服心不服,又提出一條,曾總付出去的款項,如數奉還,再加一倍,請曾總喝個茶。

  這些事情,辦得妥妥當當,而且沒有後顧之憂,曾總面子裡子,都沒有落下。未來陸哥怎麼處理那些產業,都不會擔心報復。這些沒什麼奇怪的,哪怕在如今的年代,要是沒處理好這些脈絡,人傢當時不弄你,過個三年五載再報復,都是有的。

  我一些朋友,都問過我類似的問題。現在咱們的法規,如此的完善,為何總還是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混蛋玩意,一些做生意的朋友,雜七雜八的人,都得認識一些,不然都很難去開門做生意。

  這就是一個傳統文化的東西。傳統文化,不是說,都是好的,都是積極的,同樣不可否認的,依舊是有陰暗的,消極的一面。但,也都是不可能去根除的。國傢機器面前,有什麼歪風邪氣,惡俗陋習,是不能打壓的嗎,那為什麼不去做呢。

  凡事存在,即為道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鬧著打官司,在我們這個討論的范圍之中,一些民事糾紛裡,無外乎是情,理,法。這個法,是排在最後一位的。

  既然自古都有這些所謂的閑散人員,吃拿卡要,坑蒙拐騙,那就是有一定的緣由。往大瞭說,咱們人口那麼多,正經的崗位,能供得上嗎。可不就產生一批這樣的人,聚集得多瞭,國傢就要統一整治,有頭腦的,如曾總這樣的,就洗白轉行。那要是一棒子,全都打死算瞭,這些人能幹嘛呢。

  再比如說,網絡上一些,搔首弄姿的女主播,跟過去的青樓清倌,討要打賞,不是一樣的嗎,尋瞭個大款恩客,就從良去瞭,又有何區別呢。國傢能怎麼辦呢。總好過,去站街賣淫,要好得多吧。

  這就是人世間,有五彩斑斕,也有陰暗潮濕。大上海都無法免俗,更別提一些小城市,這也是為什麼,滬公子不去用雷霆手段的原因。以滬公子的能量,惹他急瞭眼,去查你這曾總的公司,百分百有違法的,就算是沒有,翻你十年,二十年前的舊賬,分分鐘當天就弄死他瞭。可滬公子,管得過來嗎,還不是得仔細的盤算,溫和的處理。陸哥那邊,因為吳總答應多奉還一倍訂金,平白花瞭點錢,算是破財免災,也省得什麼後顧之憂。

  等著徹底辦完事,陸哥又請著吃飯。

  席間,陸哥說,打算就著那些祖產的房子地皮,搞一個茶莊,買一點好茶葉,去囤著,也不求賺錢,就招待滬公子這樣的朋友,沒事的時候來坐一坐。

  聽得滬公子,馬上就來瞭興趣。而當時呢,確實有一股炒作茶葉的風氣,據說一餅極好的陳年的普洱,能賣個六位數的價錢。那說起能賺錢,吳總可就來精神瞭,吳總可是雜七雜八的,什麼行當都沾上一點的。

  「陸哥,你這茶莊,可得算上老吳一份啊,咱們去包一火車皮茶葉回來,哈哈哈。」

  「老吳你就是沒個正型的,哈哈哈,也好,免得老陸總說我騙他茶葉。」滬公子這一打趣,吳總就更來精神瞭。吳總本就是哄著陪著滬公子玩的。

  「陸哥啊,你就瞧著什麼好的茶葉就買,錢不是問題,老吳這可是真的入股啊,省得咱妹妹,老說我喝著哥哥的茶葉,浪費瞭,咱也孝敬孝敬哥哥。」

  劉姐當場就給吳總一個大白眼。

  一番吃喝調笑,其樂融融。

  我這待瞭幾天,陪著滬公子喝喝茶,陪著吳總吹吹牛逼,劉姐美其名曰,帶我轉一轉大上海,其實就是陪著她逛街。這好日子,可沒悠閑幾天,就又來事咯。

  別人做事情呢,巴不得能夠天天忙得熱火朝天,可我們在上海搞得這攤子事,還真是有點怕。滿大街都有鋼材店,全國各地,也都有鋼鐵廠,能找到我們這裡來,能是什麼簡單的事嗎。

  沒有門道的,沒有關系的,就肯定打聽不來。可這關系,也真有點牛逼大瞭吧。竟然是之前的那位大領導,打電話過來,親自跟滬公子說事。

  有瞭關系有瞭門道,可咱們這也不跟你玩什麼普通材料。這大領導開口的玩意,滬公子都有點頭疼瞭,這回是真頭疼。

  嚴格來說,既是要滬公子負責材料,又要滬公子找企業生產。再嚴格來說,這不是能幹的事,偏偏是大領導開口。

  具體的我就不說瞭。簡單提一提,就是我們國傢要出口一批農機產品給東南亞的國傢,半援助半購買的性質,這購買的一半,還是貸款的形式。簡單說就是沒錢回來的,隻能拿到國傢的財政補貼那部分。

  再說說材料,恰恰相反的,這次不要什麼高端材料,反而是越廉價越好,最好是路邊撿的不要錢。我聽得瞬間懵逼,這幹嘛啊,糊紙盒子呢。滬公子再一說價,更加懵逼,得,糊紙盒子都夠嗆的。

  看著滬公子一臉頭疼,我馬上就猜測是什麼個情況。這事情,大領導都是個傳話的,應該是滬公子長輩那個層次的人物,要他做的,不然的話,大領導不可能壓得住滬公子。

  隱晦的證實瞭,那就沒辦法瞭,哥哥的事情,我們這些老弟,可得賣力氣的。何況這事情,吳總和劉姐都幫不上,隻有我懂一些。

  我直接打電話給單位的總工,讓他計算著,一邊開著免提擴音,一邊聽滬公子報標準和價格。這都不用提什麼精打細算,明顯就不夠的。等於什麼呢,給你豬肉的價,就非要吃牛肉。

  等著總工簡單的統瞭一下總價,這你媽都快翻一倍瞭,農機也是機械,總不能真的用紙糊吧。瞧著滬公子,一臉的煩躁,我估摸著,是不是有人要讓滬公子出點血,可我再一想,不可能啊,這一臺兩臺,虧不瞭多少,那麼大的數量,滬公子才不跟你玩呢。

  我是整明白啊,這不光是豬肉的價要吃牛肉,還得笑嘻嘻的,有多餘的找補。哎,牛肉?我瞬間就有瞭個主意,你要吃牛肉?冰凍的,合成的算嗎。

  我把想法一提,滬公子馬上問我,能不能行,因為涉及具體的制造,滬公子也是不懂的。我的意思,就相當於合成一塊牛肉。換一個更通俗的比喻,你去買品牌電腦,肯定貴對吧,那如果買配件組裝呢?

  我又聯系總工,把所有能換的,全部搞成亂七八糟的,到瞭關鍵的動力部分,我這得問滬公子瞭。

  「哥,一般咱們都是用的康明斯的動力,這個玩意影響很大的,要是咱們換別的,可您來拿主意瞭。」

  「老弟,這別的能頂得住一兩年的吧。」

  「哥,你說啥呢,那肯定行啊,三五年都行的,隻是費燃料,以及損壞的問題。」

  「那就換。」

  得,發話就行,再算一遍,價格扯得差不多瞭。滬公子一瞧,還有啥能省的不。我檢查一遍,配件全是些亂七八糟的小廠子的瞭,真不能省瞭,液壓,傳動,動力,三個大項都是沒法再換的,其餘一些零件,省不瞭多少,鋼板鐵板已經是最薄的瞭,頂多是外表的油漆,少刷點,可這些都是小錢。

  「哥,那隻能是人工,對瞭,還有運費,運費這個怎麼算,咱們還得送過去?」

  「送上船就行瞭。」

  「哎,不對啊,咱們不是搞到東南亞嗎,為什麼要在上海過去呢。」

  滬公子一愣,還真沒有想到,而我,有瞭主意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