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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與我

  「你們都是參加過一次高考的人瞭,有的人甚至參加過不止一次,想必都知道高考的重要性與殘酷。拼搏一年,去好大學裡找你們曾經的同學;否則咱們明年繼續見。好瞭,不廢話瞭,第一堂課做測試卷。數學課代表來發一下卷子……」

  迷迷糊糊之間韓安被一個聲音吵醒,眼前是擠滿密密麻麻學生的百人大教室,有著強烈的熟悉感。他晃瞭晃自己刺痛的腦袋,揉瞭揉眼往身後一靠。

  「操,下次堅決不能喝酒瞭。他媽的都喝成什麼逼樣子瞭,明兒還得往湖城跑一趟,小騷蹄子怎麼又偷懶瞭,都不叫我……」

  「唉唉唉,兄弟,你把我的書碰到好幾次瞭。」說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個子雖然高大魁梧,微胖的臉蛋怎麼看怎麼老實憨厚,明明是在指責別人,臉上都帶著絲絲糾結。

  書?到底怎麼回事。這下韓安不說話瞭,他蹭的一下站瞭起來,環視四周。這是他當年高四復讀時的教室。對,講臺上的是班主任數學老師,他已經不記得老師姓什麼瞭,可看到這張臉就一下想起當年高考前班主任那滿臉恨其不爭仿佛荒廢瞭一個好苗子的惋惜神情,讓他愧疚瞭好久。

  「隻是,我怎麼在這?我昨天晚上不是在和魔都遠洋集團的一群王八蛋在喝酒嗎?秘書小劉呢?我新包養的小情兒呢?」韓安茫然的掃視著周圍的熟悉而陌生的環境,許多闊別二十多年瞭的同學形象逐漸清晰起來,甚至還有小白,他嚴格意義上的初戀女友,能再度見到那麼青澀的她真好。

  「唉唉,同學,快坐下,老班生氣要下來瞭。」同桌正在暗戳戳的拽著他褲子示意他趕緊坐下,好心的提醒他怒氣沖沖的班主任馬上就要穿過狹窄的桌間走道到達跟前。他下意識的看瞭同桌一眼,一個無比熟悉白白嫩嫩還有點可愛的小胖子映入瞭眼簾。

  「操他媽的,還真是夢啊。我還以為我重生瞭呢。」韓安又惋惜又如釋重負的笑瞭笑,甚至還捏瞭捏小胖子白嫩的臉蛋:「媽的,手感還真好啊。」

  「你在幹什麼!不想上學就給我滾出去!」老班的怒吼在耳邊響起,唾沫星子都濺瞭一臉。這狗日的夢還真挺真實的。

  「老師,對不起,辜負您的希翼瞭……」韓安話還沒說完,臉上突然被老班抽起一本書狠狠的打瞭一記,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徹底愣住瞭。

  這,這不是夢?我重生瞭?

  可,為什麼我坐在我的身旁?

  那我是誰啊!

  一片譁然聲中,韓安閉上瞭眼睛倒瞭下去,重重的砸在身邊看著同桌被打幸災樂禍的小胖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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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晚上去不去上網?我聽說老劉去開會瞭,這一周都不在學校。」下午自習課上,小胖子搗瞭搗身旁身材健壯魁梧,面相兇神惡煞的壯男。壯男似乎依然在發呆,直到小胖子不耐煩的重復瞭第二遍,才點瞭點頭,然後繼續趴著睡覺。

  已經過瞭兩個月,韓安,不,準確的來說是高歡依然沒能徹底接受這發生的一切。他的確重生瞭,但是他不再是韓安,是一個搜刮完前世記憶怎麼都沒印象的叫高歡的另一個人。而他自己,小白胖子,韓安,卻依然存在,還成瞭他的同桌。

  我和我自己當同桌瞭?韓安,不,高歡的確不止一次想過倘若能回到過去他會做什麼什麼,十八歲想過,二十一歲大學畢業時想過,二十五歲留學畢業找不到工作時想過,甚至都結婚生子二女雙全在魔都打拼出億萬身傢後依然想過,卻唯獨沒想過他回到瞭過去,可他不僅不是他自己,還和自己成為瞭同桌!

  而且,他真的不想重生啊!父母雖然年邁但是身體依然硬朗,兒子聽話懂事,女兒活潑可愛,妻子更是新時代難得的極品,明明知曉他在外邊彩旗飄飄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孝敬公婆,養育兒女,除瞭不肯和他玩換妻這種變態的遊戲外,夫妻之間什麼羞人的事兒都豁得出去陪他做。

  再說事業方面更是可惜瞭,隻有老天爺才知道他把母親留下的一個小外貿服裝加工廠發展成年訂單額超百億的大外貿集團花瞭多少心血。然而這一切僅僅因為一場酒就沒瞭?甚至他還變成瞭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要眼睜睜的看著身旁這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小胖子重新走一遍自己走過的人生路?

  一想到這高歡就頭暈的不行,趴下後還一直無奈的扶額嘆氣。

  「別一直哼哼唧唧的煩死人瞭,都往我們這看呢。」小胖子韓安惱人的聲音又響起來瞭,偷偷看小說的他仿佛因為收到瞭高歡惹來的註目變得不好意思,做賊心虛的收起瞭手機,拿起試卷裝模作樣起來。

  「媽的,我十六歲時這麼討厭的嗎?」高歡嘴角抽瞭抽,壓根不想理韓安。然而他使勁的回憶瞭一下自己十六歲時那些中二爆表到羞恥的“人生觀”“處世觀”,老臉紅的不行。不過如今的他面容黝黑,倒也完全看不出來。

  一說到這兒高歡更是不由自主的罵瞭賊老天一陣,小胖子雖然算不上帥,但是皮膚比絕大多數女生都要白凈,圓乎乎的小臉蛋帶著嬰兒肥,又白又嫩,女生緣極好,大學時認瞭不少姐姐。然而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像什麼話?身高是擺脫瞭前世一直耿耿於懷的172殘廢邊緣身高,可tm的一米九五也太高瞭吧。而且明明才十八歲卻滿臉橫肉是什麼鬼,他這一個月去學校外路邊攤買飯沒有一傢老板敢要他錢,幾乎把惡棍寫在瞭臉上!

  然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胯下那活兒也和前世完全不同。他永遠記得前世第一次和女友做愛時,女友那憋不住滿臉笑意的“可愛”的評價,這具身體的雞巴完全可以用可怕形容,黑黝黝的如同一條粗蛇,光軟下來就比前世最硬的時候都長都粗,完全硬起來後二十厘米不含頭,龜頭更是駭人的紫黑色,精囊飽滿的讓他起初幾天走路都不習慣,覺得胯下墜的慌。

  「操他媽的,合著我和前世完全相反瞭過來。可是他媽的我這輩子做什麼啊?」高歡真是想瞭一個月都沒想明白。要是重生到瞭自己身上,能做的不要太多。比如拯救年輕時那幾段充滿遺憾的感情;大學那幾年別那麼叛逆少氣點爸媽;畢業後別入土木這個坑讓父母一直操心;早點賺錢讓身體虛弱的老媽早幾年退休,雖然他重生前老媽的身體還可以,但是做瞭那麼多手術遭瞭那麼多罪都能提前避免……

  可是這一切都和他無關瞭啊,他現在是高歡,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一個見識過人世繁華,大錢小錢都掙過,大罪小罪都受過心理年齡是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啊!

  「走走走,下課瞭,快去搶機子。幫我占簾子裡的,我去買面皮兒。你還吃卷皮嗎?」還有五分鐘才響下課鈴的時候,小胖子韓安就火急火燎的站瞭起來拉著高歡往外走。

  「你tm少下點片,別整天日桌子。」高歡低聲教訓瞭一句。小胖子就是他自己,他緣何不清楚小胖子之所以要搶有簾子格擋的電腦是為瞭下片,然後以“日桌子”的形式自慰。

  他前世性能力那麼差離不開自己年輕這錯誤的自慰方式,常年累月日地板,一直把雞巴往裡壓。如今隻好多提醒自己一番,不管怎麼說對韓安好也是對自己好啊!

  小胖子滿臉通紅的瞪瞭他一眼,火急火燎的跑出去瞭。高歡無奈的搖瞭搖頭,他上輩子年輕時就這性子,臉皮薄還有點傲嬌,在女生身上是可愛,但在一個男生身上,是致命的缺點。如今換一個身份重活一世,剛好還重生在他身邊,看能不能改變自己,也算是圓瞭重生前那麼多遺憾。

  隱約想通瞭自己要做什麼的高歡步伐都輕快瞭幾分,大步走到學校南門外的網吧,和網管打瞭聲招呼直接去瞭最角落用簾子隔開的小包間。或許是他兇神惡煞的形象原因,一旁苦苦排隊等機子的學生們根本敢怒不敢言。

  「年輕真是好啊!」高歡掃視瞭一圈網吧,這個點對著電腦遊戲廢寢忘食無比投入的都是一中的學生們。他開機後剛打開財經新聞網站,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少婦帶著一陣香風掀開簾子毫不避嫌的坐瞭進來,還端著一杯奶茶。

  「嘗一嘗,怎麼樣?」少婦笑吟吟的開瞭口,本就嫵媚靚麗的臉蛋掛上淺笑後更加誘人,端的是風情萬種。然而高歡卻把註意力都放在瞭奶茶上,端起杯子小啜瞭一口,皺起瞭眉頭:「味道是很好,但你用真牛奶不得虧死!」

  「傻樣,這是給你沖的,能放奶精嗎?」嬌俏少婦白瞭高歡一眼,眼神勾魂奪牌至極。然而高歡似乎真如這個年紀般的大男孩一樣不解風情,砸吧瞭一下嘴接著專心致志的看起財經新聞。小少婦卻絲毫不在意,枕在電腦桌上手托香腮看著高歡那張能把小孩嚇哭的惡臉,仿佛在欣賞世界上最美的名畫。

  少婦叫陳雪瀾,高歡剛重生那幾天完全接受不瞭自己變成瞭另外一個人,每夜到鵬城這個小城市唯一的酒吧街裡買醉。在一個深夜很狗血地遇到瞭被幾個壯漢抓住的陳雪瀾,仗著重生者福利給予的那強壯到犯規的身體素質一打多救下瞭當時狼狽不堪到極點的少婦。

  鵬城位於中原省最北部,民風彪悍,當地黑惡勢力橫行。然而今年是2012年,一個新紀元的開始,當地最大黑社會頭子年初便被抓去打靶,陳雪瀾便是黑老大的遺孀。仗著出色的手腕和一堆死心塌地的跟班的支持,收攏瞭黑老大遺留的勢力,將所有沾黑的產業快速出手,隻留下一些網吧,酒吧,KTV。

  但一個女人混黑道終歸風險比男人大的多,在與其他勢力碰撞摩擦後,對手鋌而走險抓住機會派人從酒吧裡抓走瞭她。一個女人被一群壯漢抓走會是什麼下場無數影視文藝作品都有瞭明確答案,還好那一晚碰上瞭重生後身體強壯到不講道理的高歡。

  陳雪瀾再度陷入瞭這一段重復瞭無數次的回憶中,迷離的眼神中都快滴出水來。眼前的男人看似面目猙獰魔王夜叉,實則卻是一個十八歲的大男孩。然而他如同天神降臨般救瞭她,在接觸一段時間得知她面臨的轉型困境後更是掏出瞭很多商業方案。

  比如重新規劃網吧佈局,采用連鎖系統,一傢充值,多傢分店使用,直接擊潰瞭所有競爭對手。就拿學校附近這傢網吧來說,諸多學生寧願在這排隊等著空機子,都不願意去附近又破又擠烏煙瘴氣的網吧中上網。

  這隻是小小的網吧改進,還有酒吧改進方案,餐飲優化計畫,創建中低連鎖奶茶店等等一個個讓人無比驚訝卻格外信服的商業方案。才兩個月,陳雪瀾就覺得自己從一個女混混頭子變成瞭女商業傢,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源於眼前這位面容粗狂心底卻格外細膩的大男孩,不,是冤傢。

  陳雪瀾眼中的水還沒滴下來,下面卻出水瞭。看似全神貫註流覽時事政商新聞的高歡右手不知何時伸到瞭少婦深黑色短裙下那勻稱白皙的大腿上,輕車熟路的爬瞭進去,用著他這個年紀根本不該有的熟練技巧光是隔著內褲就把一個久曠少婦撓的芳心亂顫,春水微淌……

  可惜高歡並不是十七八賽泰迪的饑渴大男孩們,他很清楚這個嬌媚小少婦就是碗中的一塊肥肉,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可越這樣他越沒多大興趣,隻是單純的過過手癮,順便撩撥一下,也免得人傢百忙之中卻天天風雨無阻的每天下午跑到這個小網吧來等他。

  「好瞭,別他媽發騷瞭。準備一下月底一起去省城,我們的旗艦店一定要開在省城。」高歡流覽夠今天的新聞後收瞭收手,把少婦胸前蹦的緊緊的乳房當皮球一樣拍瞭拍,口中絲毫沒有一點客氣。

  然而陳雪瀾卻格外吃這一套,更加溫順的向這個大男孩以匯報的口吻說起瞭準備情況。高歡很清楚奶茶飲品行業在這個年代是多麼的暴利,而如今還是幾乎一片藍海的情況下,入場門檻是多麼的低。他給陳雪瀾做瞭三份不同的商業方案,開設低端奶茶店培養熟練工,中端奶茶店侵占市場充當現金奶牛角色,而月底即將前往省城開設的高檔奶茶店抄襲瞭幾年後火爆全國的喜茶,奈雪的套路,用來打響名牌,然後謀求上市割韭菜。

  陳雪瀾曾提出過要給高歡股份分成,被他毫不猶豫的拒絕瞭。他很清楚隻要把這個小女人釣死瞭,她整個人和所有的產業其實都是他的。若是日後分道揚鑣,他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拿再多股份都保不住。

  高歡在另外一個小包間中找到瞭正在玩dota的韓安,開始充當指揮官的角色,給人菜癮大的小胖子出謀劃策。這款遊戲前世他玩瞭十幾年,肯定看不上如今這堪稱遠古時代還要基於war3運行的版本,隻不過是為瞭和“自己”拉近關系罷瞭。

  兩個人一個玩一個出主意玩的很融洽,一晚上輕松的過去瞭。回學校的路途中韓安還在興高采烈的吹噓著自己剛剛那一把末日多麼頂。高歡不住的點頭捧哏,在已有陣陣寒意的深秋夜風中點起一根煙,眼神格外滄桑。

  這個世界上最瞭解自己的人永遠是自己。高歡很清楚這個年紀的“韓安”是怎麼想的,才兩個月就成為瞭他目前最好的朋友之一,很光榮的登上瞭小胖子qq好友中無比中二的“我的世界”名單。他已經差不多堅定瞭要陪在“自己”身邊再活一世,看看自己能把“自己”變成什麼樣的決定。以另外一個身份另外一種方式圓自己的重生願望。

  「韓安,你又去上網。」兩人回到學校經過操場時一個少女叫住瞭小胖子。韓安滿臉堆笑屁顛屁顛的迎瞭上去,把高歡留在身後,「薇薇,你又散步啊!」

  「麻痹的,小胖子這個時候女人緣是真的好。」高歡暗罵瞭自己一句,瞇起眼復雜的看向走過來的少女。學校操場大功率的路燈下,少女身穿純白的毛衣,搭配暗色系的碎花外套,顯得白色純粹,暗色文雅,質樸自然的感覺迎面而來。來人正是他,不,韓安從現在開始四年的閨蜜,未來的初戀女友,第一個女人,白薇薇。

  高歡在還是韓安的時候不止一次的回想過如果能回到過去,他要做什麼。他會不會還強行向白薇薇表白,用多年友情逼著她答應成為自己的女友,兩個人別扭的處瞭一段畸形的愛戀,最後落得個一別兩寬再也不來往的下場。

  如今是重生瞭,回到過去瞭,還回到剛剛結識白薇薇的時候,可是他不是韓安,是高歡瞭,要以何種姿態面對這個讓他愛恨交織過的少女呢?高歡索性站在瞭原地,看著韓安和白薇薇有說有笑的在操場繞圈圈散步起來。

  是提前撮合韓安和白薇薇,讓他們別陷入友情的深水區,直接步入戀情,幫助韓安開始一段甜美的初戀?還是以高歡的身份重新攻略白薇薇,哪怕他現在的外表先天在所有女孩那開局好感-100,但是他太瞭解白薇薇瞭,一個別扭的女文青,重點是還tmd慕強,攻略她真沒任何難度?那韓安怎麼辦?這個年紀就開始接觸春滿四合院並在心中埋下種子的他會是覺得刺激還是難過呢。

  「歡,回班收拾書包回傢瞭。」小胖子已經和女同學轉瞭一圈回到瞭原點,招呼起他眼中經常莫名其妙發呆的好友。

  「當你不知道你想做什麼的時候,做就好瞭。」高歡終於想起上輩子二十五歲最迷茫時荒廢瞭寶貴的一年才得出的深刻經驗,裂開大嘴笑瞭笑,把白薇薇嚇得不由自主倒退瞭兩步。

  「你還知道回來啊,知不知道人是在等人的時候老下去的。」高歡笑著拍瞭拍小胖子的肩膀灑脫的往教室走去,眼角匆匆一瞥,看到前世對木心無比狂熱的女文青那被觸動到卻又不敢置信這麼文藝的句子出自一個惡棍模樣的莽漢之口的復雜表情,徹底通透瞭起來。

  「操他媽的,合著重生一趟是讓我綠我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