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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肖月要公差去新加坡一周。關文捏瞭捏她尖尖的下巴說:“會想你的。你會想我嗎?”

  “會。”肖月輕聲道,羞答答地低下頭。

  “呣,來親一下。”關文托著她的腦袋,狠狠在她嘴上啄瞭一下。

  新加坡酒店空調特別冷,是那種陰到骨頭裡的冷。從炎熱的戶外走進酒店,象是從非洲到南極。肖月早晨一醒過來就覺得喉嚨有點不舒服。她帶瞭瓶水,夾著電腦向會議室奔去。今天她要做一個工作匯報,可是昨晚電腦出瞭點問題,原先存的文件不見瞭,所以她隻好憑印象重做瞭一遍,忙到半夜。

  “Morning, Yue。 How have you been ?”一個金發高個的年輕男人擋住她的去路。

  “Michael, how come you are here?”肖月驚訝地問。

  麥克是英國人,三十出頭,比肖月小幾歲,在倫敦分公司做分析員。他們在去年的一個全球會議上曾經見過面。當時肖月覺得他是個典型的陽光大男孩。

  “Well, you arenot pleased to see me ?”麥克調皮地笑問。

  肖月知道自己說錯瞭話,道:“It is nice to see you again。 What has brought you to Singapore?”

  麥克藍色的眼睛裡充滿興奮,壓低聲音說:“Just between you and me, I willbe relocated to Shanghai next month。 The announcement will come out today。I thought it's probably a good idea to meet the Asia team here when youguys are having your leadership meeting。”

  肖月想起他說過,他想有一天去神秘的中國。沒想到,這麼快這傢夥就把自己給弄來瞭。

  會議上,肖月的報告邏輯嚴密,數據清楚。雖然她聲音有點嘶啞,但並不影響她清楚地表述。她的目光掃過整個會場,註意到麥克藍色眼睛幾次逗留在她的臉上。

  晚上是 Team Dinner。在新加坡河伴的一傢餐廳。大傢坐在戶外,燭光幽暗。河上的小木遊船掛著成排的紅色燈籠,蕩漾的河水裡映著燈光的倒影。

  肖月有點累瞭,開瞭一天的會,嗓子腫瞭起來,說不太出話。她今天配著場合穿瞭一件連衣裙,是阿曼尼的牌子,下擺側面開叉,領口斜斜地壓著一排扣子,收緊瞭上身,不失性感地突出瞭她乳房的曲線和腰圍纖細的輪廓。

  肖月的眼角感覺到旁邊目光的註視,是麥克。

  “月,女兒好嗎?”

  “她挺好。”

  “你好象有點不舒服。”

  “嗓子痛,大概著涼瞭。”

  “有 fishman's treasure嗎?”

  “沒帶,今天也沒機會出去買。”肖月說著,低頭喝水,一口一口,一幅不準備再講話的樣子。她累瞭。

  晚上回到房間,肖月立刻換上睡衣,準備上床。門鈴響瞭。肖月一看,是麥克。

  “對不起,這麼晚瞭。我剛才去 Seven Eleven。這個給你。”說著麥克遞過來一包 Strepsils。“沒有其他種類瞭,不過這個潤喉糖裡有止痛成分,可以幫助你睡眠。”

  肖月楞楞的,接過藥,支吾瞭一下說,“謝謝你。”

  “晚安。”麥克開心地笑瞭。一副陽光大男孩的樣子。

  接下來幾天開會,晚上都有晚宴。大多數同事吃完飯,仍意猶未盡,三個一夥,五個一群地去 Clark Quay 喝酒。肖月看到麥克和幾個年輕的新加坡女同事有說有笑,商量去哪兒好玩。心想,真有精力。三十出頭和三十好幾就是不一樣。自己象麥克這個年齡時,也是精力旺盛。不過,那時丈夫不在身邊,自己又工作又帶孩子,一個人苦守著,一點兒也沒享受到那個年齡應該享受的快樂。老外和中國人最大的差別是,活得簡單。想要追求什麼,就去做。沒有那麼多壓抑和顧慮。

  肖月忽然想到關文,這個男人,渾身都捆綁著無形的繩子的,隻有在暗地裡,在賓館,在床上,才變回真正地自己,釋放出被壓抑的欲望和感情。肖月記得關文有一次講過:“我為什麼喜歡和你在一起?因為輕松,不用戴面具。想說就說,想做就做。”關文對自己是沒有任何責任的,既沒有物質上的補助,生活上的關心,也沒有精神上的承諾。有的就是無數次赤裸裸地面對,忘情地做愛。這對關文這樣個一心向傢的男人來說,是最佳的關系。在今天物欲橫流的社會,哪裡還能讓男人碰到這樣的好事?肖月想著想著,心裡有點兒發酸。

  回到上海後,肖月沒有馬上給關文打電話。她還在感冒著,鼻子忽拉忽拉的。

  這天她吃瞭醫院配的抗生素,早早睡瞭。半夜肖月覺得渾身發癢,她爬起來去洗手間,被鏡子裡的自己嚇瞭一跳。臉上冒出一塊塊的紅斑,再一看,身上也是,全部佈滿紅斑,還很癢。

  肖月感到害怕,又不知道怎麼辦。女兒在睡覺,半夜裡,也不可能打擾父母。她一會兒用冷水拍著身體,一會兒枯坐在床頭,就這樣熬到天亮。

  父母趕來時,是早晨 7:00。肖月把孩子交給他們後就去醫院掛急診。路上坐在出租車裡,淚水無聲地流瞭下來。

  醫生說是藥物過敏,讓肖月停吃抗生素,休息幾天。

  早上 9:00 一到,肖月就給關文打電話,告訴他發生的一切。

  “你好好休息,我今天是沒法和你見面瞭。”關文說。

  肖月對關文的反應很失望,她在撥電話之前,原本想,關文一定會來看她的,給她安慰,讓她靠著他的肩膀哭一下。誰料道,關文竟然很冷漠。肖月生氣瞭,不吭聲。

  “我今天有點事。不能來照顧你。對不起呵。”關文象是肖月肚子裡的回蟲。

  “什麼事?”肖月問。

  “呣…”關文有點支支吾吾,“她的公司今天有活動,帶傢屬。”

  “什麼活動?”肖月發現自己今天異常執著,平時她不太多問,給關文留有很大的空間。

  “就是一般聚會。下次見面告訴你。嘿,我不能和你說瞭。她過來瞭。”

  電話那頭咯答一聲,掛瞭。肖月心裡堵得慌。倒在床上,哭瞭起來。

  關文不是不擔心肖月。對這個女人,他比對他從前任何一個女朋友都上心。可是他畢竟是已婚的人。況且,今天老婆單位活動,他要是不表現得好一些,老婆臉往哪兒擱,自己也認識老婆的那些同事,自己的臉又往哪兒擱。

  到瞭活動場所,關文別有用心地讓老婆先下,自己趁著停車的間或,又給肖月打瞭電話。電話居然沒人接。他迅速發瞭個短信:“小月,你還好吧?真的對不起。給我記一大過。我愛你。”

  肖月看著電話屏幕上的信號,呆呆發楞。她想回信說:“我們之間是愛情嗎?”但又怕關文老婆看見。所以,就這麼守著電話,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