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中變化盛雪在前方引路。
燕離跟隨在她身後,隨著她來到瞭那無比熟悉的小樓。
“徐先生,夫人正在書齋裡等你。”
“有勞盛雪姑娘。”燕離客氣的說道。
“徐先生客氣瞭。”
盛雪飛快的悄悄瞥瞭他一眼,連忙垂下頭來。
為燕離推開門後,盛雪對著內裡正在觀閱竹簡的薑卿月恭敬道瞭一聲,隨即知趣地退瞭出去。
燕離的目光與愛妻相視一對。
發現後者一對明媚的秀眸似掠過一絲不可覺察的不自然。
憑借著過人的觀察,燕離望見妻子眉梢眼角尚有一絲未完全褪去的情潮。
聯想到來的時候從侍女盛雪的口中得知,祁青剛剛在妻子的書齋內談完事才走不久。
燕離心知肚明,妻子方才定然跟祁青在書齋內親熱過。
即便更令他神魂俱創的事,燕離已親眼見過。
但瞧著心愛妻子與別的男人親熱後所顯現出的動人餘韻,他的心頭仍不可避免地泛起濃濃的酸意。
但在燕離的心中對祁青生出一絲妒忌時,他同時也對自己這刻的反應生出警覺。
妻子現時與祁青之間的關系,是他們夫妻二人共同的決定。
在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不管是他還是薑卿月,都已做好承受任何後果的準備。
妻子今已與祁青發生瞭最親密的夫妻關系。
此事已無可挽回,更沒得後悔。
燕離在心中警示自己,切不可因為對祁青的妒忌,而令夫妻二人這艱難的共同決定出現任何變數。
想到這裡,燕離硬生生壓下心頭翻騰的酸意,盡可能地令自己臉上的神情不出現一絲半點的異態。
他從容坐入到薑卿月下手的矮幾處,望向深愛的妻子,肅容道。
“我剛聽說,北臨君的智囊心腹連商剛離開不久,是否北臨君派他前來相請夫人?”
見夫君似未發現自己的不自然,薑卿月芳心微松一口氣。
談及正事,她當即輕輕點頭:“夫君猜得不錯,連商送來的請帖正是邀請我與祁青今夜赴宴。”
燕離微微一愣,“你說北臨君隻邀請瞭夫人跟祁青?”
薑卿月點瞭點頭,凝望向丈夫。
燕離略一思忖,立即就明白瞭過來。
妻子與祁青之間的關系尚未對外公佈,但卻已成功的透過內奸傳到瞭北臨君的耳朵裡。
因此,他才會指名道姓的要薑卿月與祁青一同赴宴。
要知道,北臨君此前多次相請的對象一直都隻有薑卿月。
祁青雖有資格列席,但北臨君與他並不對付,素來懶得去理會他。
北臨君此次指名邀請二人赴宴,並沒有多說原因,很明顯是來者不善,且他派心腹的智囊連商親來,個中更帶著警告的意味。
“看樣子,今夜的宴會你們是不得不去瞭。”燕離沉吟道,“也好,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你們的關系正式公佈,好讓北臨君徹底死瞭這條心。”
聞言,薑卿月一對美目掠過一絲不自然,隨即隱沒。
她紅唇輕啟,道:“今晚你和我們一齊赴宴吧。”
“妾身著實不想看北臨君那張討厭的臉,有夫君你在,妾身也更心安。”
燕離現時身為薑氏一族的座上客卿,硬要出席北臨君設下的宴會,身份倒也夠格。
他也想看看北臨君究竟想使什麼手段,加上妻子已親開玉口,燕離也就點瞭點頭。
薑卿月這時將跟前的竹簡卷好放齊,接著盈盈起身。
“夫君該暫沒有什麼事情吧?”
燕離搖瞭搖頭,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薑卿月難得的展顏一笑:“妾身一會要到公孫府作客,夫君若沒別的事,便與妾身一塊同行吧。”
燕離明白過來,“夫人是想去見那位公孫小姐?”
“嗯。”薑卿月輕輕點頭,“妾身最後一回見那位公孫小姐,已是一年多前的事,想來也是時候該見一見咱們這位未來的兒媳瞭。”
雖仍不知愛兒究竟具體何時方藝成歸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燕陵的歸來之期也已是漸漸接近。
他至今仍不知薑齊兩族婚約已解之事,待他回來後,愛兒屆時會有何反應,身為母親的薑卿月亦難以猜估。
她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盡可能地在這方面補償愛兒。
公孫氏小姐公孫晴畫,正是各個方面都能夠滿足愛兒補償的人,是以連薑卿月的身份都相當重視。
燕離點頭道:“也好,自應下兩傢婚約之後,夫人至今尚未親自登門作客。距離陵兒回來該不會太久,是時候該與公孫氏多走動走動。”
當初薑氏與齊氏解婚,可說在王都造成瞭極大震動。
兩傢解除婚約的事情傳開,事實上對薑氏的傢族聲譽造成瞭不可彌補的沖損害。
公孫府與薑氏聯姻雖也屬於高攀,但對方能在薑氏陷入困境的局面裡,第一時間主動與他們攀交。
此舉可說很大限度上,避免瞭薑氏因解除與巫神女婚事後的傢族聲譽進一步下落。
雖然是各取所需,但公孫府的示好舉動在當時的環境時殊屬難得。
不管是薑卿月也好,燕離也罷,都對此銘記在心。
薑卿月一臉輕松的道,“既是如此,夫君便稍作準備,一會兒與妾身一道前往公孫府吧。”
燕離點瞭點頭。
瞧站心愛妻子那美如天仙般的玉容,燕離心中突然一熱,忽地往前行瞭兩步,一把將妻子摟入懷中。
薑卿月微微的一個錯愕,顯是想不到丈夫突然間的舉動。
與祁青在一起時不同。
兩人成婚多年以來,雖然一直舉案齊眉,甚至很多夜都要歡愛。
但在日間相處的時候,夫妻二人向來相敬如賓,這樣親密的舉止行為並不是特別多。
一時間,薑卿月甚至有些不太適應。
將妻子動人的玉體摟入懷中後,燕離感覺到薑卿月的身子似有些僵硬。
他心中明白,這是因為妻子近來這段時日與她親密的男人是邑上公子祁青,而非是他。
妻子與祁青之間的感情正在火速的升溫之中,令他這身為丈夫的人摟抱她,一時間出現瞭些許的不適應。
燕離心中微微一刺。
那一夜,妻子在祁青的身下婉轉呻吟的一幕,又不由得浮上心頭。
一直苦苦克制的那股妒忌,又沖破燕離的心防,直湧上來心頭。
燕離再也忍不住,一把低下頭去,吻住瞭妻子的紅唇。
“嗯嗯……”
薑卿月瓊鼻中哼出一聲呻吟。
她雪白瞭一對玉手下意識的按壓住瞭燕離的兩邊肩膀,似推非推。
片刻後,她似是才想起眼前這個親吻自己的人,是她最心愛的夫君。
原本略微僵硬的身子,這才慢慢的放軟下來,逐漸恢復正常。
燕離痛吻著妻子的芳唇。
自妻子答應祁青的追求後,他便再也沒有與薑卿月有過半點親密舉動。
他心中苦苦壓制的情火,在這刻終於爆發出來。
燕離緊緊追逐著妻子雪嫩的紅唇,用力的痛吮著她,吸吮她檀香玉唇中芳香的晶液。
妻子在他瘋狂的親吻下,嬌軀倏地越來越熱。
原本按壓在燕離雙肩的一對玉手也放軟瞭下來,慢慢變成瞭反摟住他的身體。
燕離心中欣悅。更加激情火熱地吻著愛妻。
一般纏綿熱吻之後,薑卿月微微推瞭推他,燕離才終於戀戀不舍的離開她芳香的紅唇。
薑卿月輕輕喘著氣,軟伏在燕離的胸前。
雪白無瑕的玉容,輕泛著令人目眩迷離的淡淡紅暈。
燕離看著懷中妻子那驚人的美態,一顆心真是越跳越發劇烈。
同時心中又有些酸澀。
皆因眼前這宛如天仙一般的妻子,她珍貴無比的肉體已經被另一個男人深深的進入過。
且對方還在他愛妻的體內射進過屬於那男人的無數子子孫孫。
深愛的妻子,已由內到外的被別的男人徹底占有。
那晚妻子在祁青身下婉轉呻吟的情景,至今仍歷歷在目。
每每想及於此,燕離心中便如刀劍穿心般噬痛,卻還不得不在妻子面前盡力掩飾。
薑卿月伏趴在丈夫胸前。
丈夫剛剛那激烈的深吻,直吻得她幾乎有些差點喘不過氣來。
印象之中丈夫與她相吻的時候,一直都是那麼溫柔,從來沒有像剛剛那麼激烈過。
幾乎讓薑卿月想起瞭祁青,後者每次吻她的時候,也是這樣激情火熱。
夫妻二人在書齋內緊緊相擁著。
薑卿月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此時丈夫抵在自己小腹處的下身已是硬得發燙。
薑卿月輕咬著香唇,靠在丈夫胸前。
沉默著一會兒,她突然說道。
“夫君,妾身上回跟你說的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
話音落下,輪到燕離沉默瞭。
妻子所提的事,是半個多月前她與祁青發生肉體關系後的第二日。
薑卿月突然向他提出,想將她最寵幸的貼身侍女盛雪許配給他為妾。
燕離當時毫不猶豫地拒絕瞭。
燕離清楚,妻子已與祁青確定瞭關系,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邑下公子將成為妻子名義上唯一的男人。
而身為丈夫的他隻能一直隱藏於幕後,與妻子保持著該有的距離。
薑卿月要將她的貼身侍女盛雪許給他,也是希望是能讓盛雪代替她,履行她作為一個妻子應盡義務。
可燕離心中由始至終所愛的人都隻有薑卿月一人,除瞭她之外,他並不想接受任何人。
即便她的貼身侍女盛雪容貌嬌美,在薑氏一族裡,已有多人想要從薑卿月手中將她娶走。
甚至就連薑卿月的兩位兄長都曾表露過,想要將盛雪納為小妾的意圖,但被薑卿月所拒。
燕陵此前拒絕得毫不猶豫,妻子當時也就沒有堅持。
但此次她再度提起,燕離卻是不得不認真的考慮。
因燕陵知道,自半月前的那次過後,妻子就再也沒有讓祁青在她房中過夜。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
燕陵能夠猜到,妻子是與祁青發生瞭肉體關系後,心中對他生出瞭極盡的愧疚。
妻子認為她虧欠身為丈夫的自己,因此才希望讓盛雪在這方面對他稍作補償。
隻是燕陵當時拒絕得毫不猶豫,必然令薑卿月心中更加虧欠。
至此才在過後這半個多月時間裡,妻子再也沒有讓祁青踏進過她的閨房中。
燕離心中清楚。隻要他一日不答應妻子,妻子甚至可能會一直這麼堅定的堅持下去。
燕離無比深愛著薑卿月。
他自是絕不願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妻子,赤條條地躺在別的男人的身下。
但薑卿月與祁青現時正處於戀人熱戀之際,兩人又初次突破瞭肉體關系。
祁青能在過後一直謹守君子之禮,是出於對薑卿月的迷戀和尊重。
並不代表這樣下去,薑卿月與祁青之間的感情交流是什麼好事。
想到這裡,燕離心中重重嘆瞭一口氣,他輕撫摸著妻子的秀發,在她耳邊柔聲說道:“夫人,你沒有必要這樣。”
“我一個人更加的自在,若身邊多瞭一個盛雪,以後要做什麼事都會更不太方便。”
薑卿月輕聲道:“盛雪聰明伶俐,對妾身與夫君有著絕對的忠誠。縱然夫君把真實身份告訴她,她也一定會守口如瓶,也更加的欣喜。”
燕離待要說什麼。
薑卿月突然緊緊摟抱著他,完美無暇的臉頰貼緊在他的胸上,紅唇輕吐出的如鶯囀般的悅耳聲音,罕見地帶著濃烈的感情。
“夫君不能以原本的身份出現,妾身心裡已不知多麼的虧欠。”
“如今妾身為瞭傢族與陵兒,選擇瞭與祁青在一起,夫君你卻孑然一身,每當夜深人靜之際,妾身每每想起於此,心中便非常的心痛。”
“就讓盛雪代替妾身陪伴在夫君身側吧。”
燕離聽得心中一震。
這是夫妻二人第一次就此事深入地交心。
他從妻子的話中聽出她心中濃烈無比的愧欠,至此他才終於明白,妻子一直都在默默忍受著對自己虧欠的痛苦。
這一刻,燕離隻覺能夠擁有薑卿月為妻,實是他十世都修不來的福分。
妻子現今雖與祁青在一起,但那又能夠如何呢?
夫妻二人之間有海誓山盟,兩人情堅金石。
邑上公子祁青這人隻要不會令妻子排斥,甚至能讓妻子歡喜,他這作丈夫的隻應該高興才是。
不該如世俗之人般,隻對此生出妒忌。
薑卿月的深情坦吐,霎那間令燕離的心境豁然開朗。
他輕撫著妻子如雲的烏黑秀發,在她潔白的素額輕輕一吻,道。
“讓夫人你擔心,是我的不是。好吧,既然夫人有此要求,那我便把盛雪納為妾吧。”
伏在他懷裡的薑卿月,終驀地抬起螓首。一對秀眸之中滲出濃濃的感激。
“夫君,謝謝你。”
燕離凝望著她,微笑道:“你我夫妻一體,何需說這樣的客氣話。”
“隻不過這件事夫人也須先過問盛雪的意見,倘若她不答應,夫人絕不可勉強與她。”
聞言,薑卿月這才輕輕展顏一笑,“夫君真是後知後覺,難道就沒有看出盛雪喜歡夫君麼,即便夫君現時換瞭一張面孔。”她輕輕說道:“當然,這件事情妾身會認真和盛雪說的,如若盛雪不願意的話,妾身也絕不會勉強她。”
燕離聽瞭,這才點瞭點頭。
燕離走後,薑卿月把外頭的盛雪喚進房內,吩咐她一會將要動身前往公孫府。
盛雪乖巧應瞭一聲,隨即便手腳麻利地為薑卿月收執書簡。
“徐先生走瞭吧?”
“是的,夫人。”
薑卿月望著她,“你跟在我身邊,該有挺多年瞭吧?”
盛雪“嗯”瞭一聲,一無所覺地回答說:“盛雪是六歲那年賣進府裡的,十一歲那年開始伺候夫人,已整整十年瞭。”
“嗯,我一直記得你比陵兒大瞭兩歲。”薑卿月點瞭點頭,她忽然問道。
“盛雪,你覺得徐先生怎麼樣?”
“啊,夫人,您說什麼?”盛雪一時間似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是問,你覺得徐先生人怎麼樣呢?”
盛雪張瞭張嘴,有些不明白自傢夫人突然問起這個的原因。
她微微低下頭去,用收拾桌上竹簡的動作掩飾心中的慌亂,回答道:“徐先生他……人當然很好。”
薑卿月凝望著,半晌,她才開口道:“既然這樣,我想把你許給徐先生為妾,你覺得如何?”
盛雪渾身一顫。
下一刻,一抹紅潤在她俏麗的兩邊臉頰升起。
她一顆心撲撲直跳,登時羞澀的垂首下去,身如蚊吶的回答道。
“一切以夫人安排。”
見到她羞澀不已的模樣,薑卿月芳心欣慰的同時,一對美眸亦掠過一絲復雜之色。
※※※
薑氏的府邸大宅位於王城的西大街。
大街上人來人往,繁華熱鬧。
半個時辰後。
秀璃與珊瑚千卉從客店出發,扮作出來行街購物的行人,在西大街上行行逛逛。
一邊不停觀察著遠處薑氏大宅正門出入的人群。
但三女並不知曉,在她們出門之時,化名徐橋的燕離已與十幾個薑氏仆從,跟隨著薑卿月的車隊,先一步前往公孫府。
當珊瑚三女出來之時,薑氏的隊伍正好消失在大街,與三女錯過。
另一頭,燕陵帶著辛奇尋到瞭加度交待的,與潛藏於王都內的沙狼族人約定暗號的地方。
剛剛留完暗號,燕陵便微微一震。
因為他在街上看到瞭一個“熟人”。
那是一個身著紅衣的俏麗少女,她的年紀看上去約十七八歲,身材苗條,容光照人。
赫然正是與燕陵偷嘗過禁果的琳陽郡主,商蝶。
琳陽郡主仍與過往一樣,出行不喜乘車,而是喜歡騎她父親千金買給她的一匹汗血寶馬。
她神采飛揚地騎在馬上,沿著大街中間一路小馳。
在琳陽郡主的身旁,還殷勤地跟著一幫衣著光鮮的權貴子弟,一群人身後帶著一幫仆從招搖過市,好不威風。
琳陽郡主算得上是燕陵的“老相好”,自己失蹤之後,想必她也定然驚慌失措過。
但現時見到她光采一如往昔,想必已是接受自己或可能遭遇不測的事實。
想到這,燕陵心中一動,對身旁的辛奇交待道。
“我去辦點事,與加度的人聯絡的事便交給你瞭。”
辛奇一拍胸口:“沒問題,公子盡管去吧。”
燕陵點瞭點頭,隨即快步匆匆地跟上琳陽郡主。
商蝶策馬一路小馳。
燕陵遠遠跟在她身後,左彎右拐,行瞭大約二三裡遠,見到她在一座不算氣派,但卻非常別致的府邸前落馬。
燕陵頓時停下腳步。
他認出來,商蝶走進的地方是車少君的府邸。
當前楚國國君膝下共有四子,四子之中除其第四子的申遙君未有子嗣之外,後者的三位兄長都有正室所生的子嗣。
其中地位最尊貴的,當屬儲君北臨君正室所生的獨子令少君。
異日當北臨君登基,令少君便是新的儲君。
但除令少君外,楚王的二子平陵君跟三子池承君與正室所生的子嗣,都具王室血脈,身份同樣高貴。
琳陽郡主便是池承君最疼愛的獨生女。
而車少君則是平陵君的次子,王室世子,琳陽郡主的堂兄。
平陵君原還有位長子,比車少君大兩歲,但在五歲那年不幸夭折,平陵君正室所生便隻餘車少君一個。
待將來北臨君繼位後,身為王室世子的車少君也將獲得屬於自己的封地,現時則仍居於王城內。
燕陵跟琳陽郡主關系親近,但跟車少君卻不太熟悉。
雖然車少君為人溫文爾雅,十分平易近人,但因他比燕陵大瞭整整七歲,年齡的差距使得兩人的交際圈並不融合。
反倒是燕陵的兩位表兄,時常出入車少君的府上,與後者頗為相熟。
當然,先不提燕陵與車少君並不熟稔,縱然相熟,他也沒有進去的打算。
如不是突然在街上碰見神采飛揚的琳陽郡主,燕陵根本不會跟到這裡。
而且就算對象是與他關系親密如琳陽郡主,燕陵跟隨過來也僅僅隻是臨時起意,並沒有要向她表露身份的任何打算。
琳陽郡主自幼養尊處優,脾氣亦很大,但更重要的是她始終是王室的人。
即便她與燕陵發生過關系,畢竟與秀璃千卉她們有著根本上的區別。
想到這裡,燕陵徑直先行回瞭客店,準備看看秀璃她們是否已聯絡上瞭他父親。
沿著王都長街慢慢往回走。
大街上不時有身著鎧甲的兵士策馬而過,當然也少不瞭那些帶著仆從招搖過市的貴胄公子們。
看著這些人氣派威風的模樣,燕陵神態冷漠。
曾經的他也曾是這些人中的一份子,但現在他隻覺得這些權貴子弟作風奢靡,令人厭惡。
這時,迎面走來瞭又一個燕陵熟悉的人。
那是一個年紀看上去二十多歲,身材高大健碩得足可與辛歷媲美,濃眉大眼的短衣青年。
認識他的燕陵卻知道,眼前這個強壯的青年隻是看上去顯成熟,實際上年紀還不到二十歲,僅僅與燕陵同歲。
對方名叫康季,是族中一個名叫康黎的老仆之子。
他雖是仆人之身,卻在燕陵爹娘的安排下到瞭傢族開辦的學堂讀書識字,並且習武的天賦相當不錯。
他秉性純良,為人就像他父親那般忠厚老實。
雖然燕陵的兩位表哥時常把他呼來喝去,但因年紀相仿的緣故,燕陵與他自小相熟,倒沒有像他那兩位表兄那般對他,反倒把他當成瞭可以說話的小夥伴。
而康季也將燕陵對他的這份信任,變成瞭對他堅定不移的忠誠。
燕陵沒有想到會在此處碰上他。
一年多的時間過去,康季長得比以前更加高壯。
他露在短衣外的雙臂鼓壯有力,步伐沉穩,顯是一身武藝大有長進。
康季朝著燕陵的方向走來,並沒有認出後者,兩人隨即擦肩而過。
看著他行色匆匆的模樣,燕陵心中一動。
舉步往他行去的方向跟去。
康季沿著主城街一直往前走,接著左彎右拐,拐過兩條小道,最後沒入到一條小巷子裡。
他越走越遠,很快走進到一片貧民聚居的區域。
這個地方距離薑氏一族的府邸已有些遠瞭。
燕陵原隻是臨時起意想看看他要去幹什麼,並沒有過多的想法。
現在看他走到這麼遠,心裡不由泛起懷疑。
薑氏一族裡隱藏著圍襲於他的幕後黑手所安排的內奸,回楚都後,燕陵一直在想辦法將對方揪出來。
碰見任何懷疑的地方,他都不能放過。
燕陵現時五感極為敏銳,隔得遠遠的,他也能夠憑借敏銳的聽力探出康季前行的方向,在後方吊著,不怕會被他給發現。
康季走瞭一段路之後,燕陵聽到他終於停瞭下來。
一陣孩子歡欣雀躍的聲音,傳進耳朵裡。
“康季哥哥,你來瞭……”
燕陵來到一條巷子,悄悄探過頭,一看之下,不由得啞然。
隻見一群大概七八歲,身穿著打滿補丁的破舊衣物的貧民孩子,正在一片泥地裡玩耍。
見到康季來瞭,這群孩子紛紛圍瞭上去。
康季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瞭幾個烤地瓜,分給瞭這群孩子。
待他們吃完後,又給當中一些年紀較大的孩子教習他們在地上寫字。
燕陵看瞭一會,悄悄走瞭。
一路上,他都在默默的沉思著,從那群孩子跟康季相處的熟悉程度來看,他做這些事,絕非一天兩天的事,而是長期的如此。
若不是今日見到他跟瞭上來,燕陵真的不知道,他原來一直都在默默的做著這些善舉。
在此之前,康季隻能勉強算得上是燕陵兒時的玩伴。
誠然他對自己的忠誠無需懷疑,但秉著謹慎的原則,燕陵並沒有考慮要用他。
但是今天的這個發現讓燕陵改變瞭想法。
他決定再觀察一陣。
說不定在揪查薑氏內奸一事上,康季能給他意外的驚喜。
返回客店的時候,已是日上晌午。
珊瑚她們早早就在那等他瞭。
見到三女的神情,燕陵便知她們沒有聯絡上他父親。
“燕陵哥,我們等瞭一整個上午,秀璃姐都說沒有看見燕離叔,我們怕待太久會惹起別人註意,隻能先回來。”
珊瑚脫下瞭面具,那張美麗動人的小臉泛著些許氣餒。
燕陵見狀,不由微微一笑,安慰道:“等不到沒關系,今夜我悄悄溜回傢裡直接找我娘,待以後時機成熟時,再讓我娘給你們安排幾個新身份,你們也不用一直藏身在這裡瞭。”
幾人說話之間,辛奇回來瞭。
見到他一臉興奮的模樣,燕陵便知交待給他的任務有結果瞭。
“聯絡上加度的人瞭?”
辛奇不迭地點頭,一臉興奮地說:“沙狼族一直都有派人在暗中觀守,公子走後沒多久,他們的人就過來跟我接頭。”
“他們告訴我,呼延新會盡快想辦法,在不引起司馬道註意的情況下抽身出來見公子。”
燕陵拍瞭拍他的肩膀,點瞭點頭:“做得好。”
加度安插在楚都的這些沙狼族人,對燕陵而言不僅是非常重要的一股力量。
更是他探知現時楚國行形勢的另一股重要情報來源。
原因無他,司馬道與燕陵所出身的薑氏分屬兩個對立的陣營。
作為右相司馬道最為信任的心腹之一,呼延新手中掌握的情報對燕陵至關重要,甚至可說不可或缺。
沒有等太久。半個時辰之後,眾人所處的房間便傳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
而這正是燕陵約定與對方碰面的敲門暗號。
“來瞭!”
辛奇登時大喜,一把跳將下來,前去開瞭門。
一個身穿武士服的男子出現在門外。
他身材並不算高壯,但面容剛毅,一身勁裝,但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他的身上一點看不出沙狼族人特有的特性。
門開之後,此人一對銳利的雙目,第一時間望向坐在屋內的燕陵。
下一刻,他主動做瞭一個沙狼族人才懂得的施禮手勢。
燕陵立即微笑起身,快步來到他跟前,一把握緊他的手臂。
“呼延兄。”
對方眼裡射出一絲發自內心的恭畏,沉著聲道:“燕公子!”
秀璃幾女亦走瞭過來。
千卉輕聲道:“呼延大哥請進房說話。”
燕陵將他迎進房內。
坐下之後,呼延新凝望著氣定神閑的燕陵片刻,隨後沉聲道。
“不日前,我收到族主傳來的密信,族主在信中對我明言,我族已決意效忠於燕公子之時,呼延新當時尚覺不可思議。”
“雖然族主在密信中明言,燕公子乃劍聖大人的傳人,但一日未親眼見到公子,呼延新心裡仍有深深的疑慮。”
“但現在見到瞭公子,呼延新終於明白,族主為何會這樣選擇。”他感慨的說道。
作為族內僅次於頭狼加度的頂尖高手,即便放眼楚都,呼延新也是罕有人敢惹的存在。
可當他與燕陵的雙目四目相視的時候,後者眼中仿似有電芒閃掠,霎那間令他渾身遍體生寒。
這才明白,他們族主在密信中所說的,燕陵僅憑三十合內便斷去加度手中佩劍一事絕非誇大。
燕陵微微一笑,謙讓瞭幾句,接著給他介紹起房內的幾人。
呼延新這時才將註意力移到屋內的幾女身上。
眼裡立即掠過難以掩飾的驚艷之色。
長期跟隨在司馬道的身邊,他也算是見慣美色之人。
但眼前三女不論哪一個,盡皆都是萬中無一的絕色美人。特別是珊瑚。
容顏俏麗絕美的她,不僅美貌傾城,身上還有一股難言的冰清玉潔的氣質。
以呼延新過人的定力,見到她芳容的時候,仍不免生出一瞬間的恍惚,尚需依靠強大的自制力方能回過神來。
他心中乍舌,不禁對燕陵的艷福感到深深艷羨。
但也僅此而已。
他是心性堅毅之人,深知自己背負的使命。
對於美色,他來者不拒,但也清楚哪些女人是他該碰,哪些是不能碰,甚至想都不可去想的。
他的反應都被燕陵看在眼裡。
燕陵不由暗暗點頭。
呼延新能在面對珊瑚等諸女的美色而迅速恢復清明,這方面常人甚至包括燕陵自己在內,都難企及。
他能夠得到司馬道的信任,確是有原因的。
接下來是燕陵跟呼延新私下議事的時候。
辛奇立即跑到屋外守著,以防止有心人接近。
珊瑚三女則都是燕陵最親近的人,沒有回避的必要。
燕陵問起他現今的形式,特別是關於薑氏的情況。
呼延新回答道:“薑氏現今最危險的時間算是過去,但公子仍不能掉以輕心。”
“我們在儲君那邊的探子有回報,今晚北臨君設宴,為主除邀請瞭月姬跟邑上公子與宴外,同時邀請的尚有一部分朝中大臣。我們不清楚北臨君邀請月姬跟邑上公子的動機,但想來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燕陵眉頭微皺:“怎麼說?”
“公子想必還不知道,自公子你們失蹤之後,北臨君多次派人前往薑氏相請,但都被月姬所拒。這次月姬答應赴宴,北臨君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很可能會在宴會上要求月姬表達薑氏的立場,以作威逼。”
呼延新正色道:“但以公子母親的為人,薑氏絕不會輕易表明立場的,所以北臨君更不會善罷甘休,如今楚王病重,北臨君無人能制,他的後手定會陸續有來。”
聽到薑氏目前情況尚算正常,燕陵微微松瞭一口氣。
北臨君一直對自己母親窮追不舍的事,燕陵早就有所耳聞。
這在王都並不是什麼秘密。
事實上除瞭北臨君,他的母親在王都明裡暗裡的愛慕者不知凡幾,燕陵對此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
北臨君之所以最讓人在意,最主要還是他的身份特殊。
但這方面,燕陵也並不擔心北臨君會對他母親強來。
北臨君身為儲君,是未來的一國之主,不論他對薑卿月有多麼渴望,明面上他怎都得保持儲君該有的姿態。
這關系到楚國王室的臉面,任北臨君再怎麼藐視一切,也要惦量惦量。
何況他母親也絕非什麼弱質女子。
先不提薑卿月乃楚國三大劍手之一,她身上尚還背著前燕太子妃的身份。
如今散落在中原各國的前燕留民,仍視他父親與母親為故國王室正統,一直期待著他們的太子與太子妃能振臂一呼,所有的前燕留民必在他們一聲令下重新復國。
雖然燕離與薑卿月至始自終都沒有作此考慮,但僅這層身份已足夠教北臨君不敢輕舉妄動瞭。
這時,燕陵又問他右相是否有在他們府內安插瞭內奸探子。
得到瞭呼延新的肯定。
呼延新冷笑道:“司馬道這奸臣自然沒可能那麼老實。”
“公子所在的薑氏一直被他視為政敵,欲除之而後快。我也是在獲得到他的信任之後,費瞭很大的功夫,才終於知道他安插在公子府上的內奸是什麼人。”
燕離頓時沉聲道:“是誰?”
“公子絕對想不到他的。”
呼延新沉著聲,說出瞭一個名字。
燕離聽後目光頓時一凝,冷冷地道:“大管傢薑福!”
呼延新點瞭點頭,“正是他,他早就給司馬道給重金收買瞭。”
“薑氏府內但凡有一丁點風吹草動,薑福都會暗中派人匯往司馬道那。便像今早,公子的母親帶著一眾仆從出發前往公孫府,前腳才剛走,後腳就傳到瞭司馬道耳朵裡。”
燕陵深吸瞭一口氣。
大管傢薑福在薑氏兢兢業業幹瞭幾十年,一直深受他母親及兩位舅舅等人的信任。
族中的大小事務皆由他統管。
這樣一個原本該在忠誠方面絕對沒有問題的人,竟然會是內奸,實讓燕陵意想不到。
呼延新沉吟道:“關於薑福這人是否真為內奸,公子隻需稍稍做一試,必教他露出馬腳。”
燕陵冷哼一聲,“先不急著打草驚蛇,留著他或許還有更大用處。”
呼延新點頭說道:“一切自然聽從公子的安排。”
燕陵這時冷冷地問瞭另一個問題:“薑氏原來的護衛統領趙騫,是否也是司馬道的人?”
他一直都記得,正是趙騫的出賣,才令他們深陷圍襲,無法脫身。
呼延新搖瞭搖頭:“趙騫此人非是右相的人,他背後另有他人。且自公子失蹤後,他也同樣沒瞭半點消息,像人間蒸發瞭一般,耐人尋味。”
燕陵臉色凝重。
趙騫既非司馬道的人,那意味著當初襲擊他們的幕後指使尚另有他人。
當然,司馬道的嫌疑不會這般簡單地就洗脫。
他有足夠的動機主使這件事,因而嫌疑依舊極大。
思忖片刻,燕陵隨口問道:“呼延兄方才說我娘一大早就前往公孫府,知曉他們去做什麼嗎?”
難怪珊瑚她們一大早等瞭半天,一直沒有等到人。
想來他父親該跟母親一道同行。
“公子莫非尚不知,薑氏已將公子與巫神女的婚事解除瞭?”呼延新有些愕然地道。
“什麼!”燕陵豁然站起身來。
一旁的珊瑚三女,都被他這麼大的反應嚇瞭一大跳。
呼延新這才吃驚道:“原來公子還不知道。”
他立即簡單地作瞭解釋,最後才補充說。
“在公子婚事解除的第二日,公孫府便派人登門欲與薑氏聯姻,而公子的母親同意瞭。”
燕陵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他陰沉的臉,沒有理會公孫氏的所為,而是徑直問道:“是齊氏那邊要求解除婚約的?”
呼延新張瞭張嘴,回答道,“據我收到的情報並不是,而是公子的母親,即是月姬親自提出解婚的。”
燕陵重新坐回椅子,但面上一語不發。
珊瑚三女都早已知道,燕陵有一位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正是當世三大美人之一的巫神女齊湘君。
雖然她們很少聽到燕陵提及他這位未婚妻。
但在燕陵偶爾提起她的時候,珊瑚等人都很清楚地看到,燕陵臉上流露的對他這位心愛未婚妻的濃濃愛意。
三女都非常清楚,那位巫神女在燕陵心中的地位有多麼深刻。
燕陵臉色陰晴不定。
沉默瞭半晌後,他才沉著聲說道:“解婚之後,齊氏一族有否再與誰人聯姻?”
呼延新搖瞭搖頭,“據我所知,沒有。”
“自公子的婚約解除後,欲往齊氏登門求親的人有不少,但齊氏一直未有人選,因而直至今日,巫神女仍沒有任何婚約在身,尚屬自由之身。”
聞言,燕陵心頭一顆大石終放瞭下來。
面上也松瞭一大口氣。
在房內與呼延新密談瞭近半個時辰,後者便需先行離開。
因怕引起司馬道的疑心,呼延新不能停留太久。
皆因司馬道此人生性多疑,除瞭其兩個兒子之外,他對其餘的外人全都防著一手,哪怕呼延新深得其信任也一樣。
燕陵隻好與他約定別的時間再碰頭。
守在外頭的辛奇陪送他出去。
待呼延新走後,燕陵陷入瞭沉思。
不得不承認,從呼延新的口中突然聽到他與齊湘君婚事已解之事,確給燕陵造成極大沖擊。
令讓他措手不及。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與齊湘君的婚事會出現這樣的變數。
幸而她至今仍未有婚約在身,總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當初若沒有給敵人圍襲,一年多後的今日他早已跟齊湘君完婚。
隻恨世事便是這般無常,誰也預料不到。
燕陵下定決心,縱然婚事已解,用盡一切手段,他也一定要與齊湘君再續婚緣。
他決不容許心中最深愛的女人嫁予他人!
幾女見他沉默不言,都有些擔心。
珊瑚輕聲說:“燕陵哥,齊傢姐姐跟你的婚事雖然解除瞭,但你現在回來瞭,就不能重新恢復兩傢的婚約嗎?”
燕陵眉頭緊鎖,這件事自不像表面上那般簡單。
半晌後,他才搖瞭搖頭道:“我大概知道母親為何要主動解除婚約,她是為瞭保住薑氏,或者說是為瞭保住我,才不得不這麼做。”
“雖然很不甘心。”燕陵重重一嘆,“但母親的苦衷我必須要體諒,此事容後再想。”
這時,千卉又問道:“那公子現在訂婚的那位公孫小姐,又是個怎樣的人呢?公子知道嗎?”
燕陵腦海中浮現起一位溫柔如畫的婉麗美女。
他搖瞭搖頭,說道:“那位公孫小姐比我年長三歲,我跟她隻見過幾面,對她瞭解不多。”
珊瑚則一臉好奇的問:“那……那位公孫小姐長得怎麼樣,好不好看?”
燕陵微微一笑:“反正沒有珊瑚你好看。”
珊瑚聽瞭,登時紅暈過耳,一臉羞澀。
燕陵這句話當然沒有說謊,但卻並不代表公孫晴畫的容貌就那般不堪。
事實上,公孫晴畫長得花容月貌,雖比不上他母親或齊湘君,但在楚都是非常有名的美人。
她的美貌足可與秀璃或千卉相媲美,整個楚都追求她的青年權貴不知凡幾,但據說她至今仍沒有心儀的人。
過瞭會,珊瑚又略帶羞意地問:“那,燕陵哥,你會娶這位公孫小姐嗎?”
燕陵心中矛盾。
公孫晴畫雖生得美貌,可是他與對方過於陌生,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
這點甚至還不如琳陽郡主,他也不知是否該接受這份婚事。
燕陵搖瞭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件事行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在我心裡,你們三個我是定都要娶的。”
他這話一出,三女皆不約而同地紅起瞭耳根。
臉皮最薄的珊瑚自是不用說,羞澀得滿臉通紅。
就連最為淡定的秀璃,亦不由自主地偷瞥瞭他一眼。
剛說完這句話,送走呼延新的辛奇便大咧咧地闖進房間來。
燕離這才想起辛奇這小子,近來一路上一直在殷勤追求珊瑚的事。
不由有些慶幸,剛剛那句話說的時候他沒有在場,否則也不知辛奇聽瞭會怎麼想。
既已得知他父親很可能跟母親一齊前往公孫府,燕陵也就沒有打算去守著。
而是準備今晚獨自一人悄悄溜回府裡,親自見他母親更好。
呼延新走之後,趁著尚有時間,燕陵帶著四人走上王城大街。
一路上帶領他們認知王城一些重要人物的府邸。
讓幾人越早熟悉王都,對眾人日後行事就越方便。
珊瑚等人皆記憶力極佳,燕陵帶著他們逛一遍之後,絕大部分路線他們都已記在心裡。
返回客店,夜色已經降臨。
輪到燕陵動身瞭。
四人留守客店,他獨自一人悄悄請往薑氏的府邸。
燕陵自幼在這長大,府內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萬分。
薑氏府邸的高墻雖高於兩丈,但對現時擁有禦氣之力的燕陵而言,輕松翻越墻頭對他是件很輕松的事。
他臉上戴著面具,憑借著超感的五官,確認瞭四下無人之後,悄悄從他母親所在的卿月園東邊圍墻翻越瞭進去。
此時夜色漸深,府邸內不少屋子都亮起瞭燈火,燈影綽綽。
他母親所在的卿月樓上也隱有燈火透出。
燕陵一路避開走動的下人,無驚也無險進入到瞭他母親所在的小樓內。
進去後,燕陵運極聽力,發現樓內上下沒有一絲動靜。
於是他登樓上去,四處確認瞭一遍,終確認他母親赴北臨君的宴會尚未回來。
燕陵看瞭看天色,時候已不算早。
他原以為母親該已回來,現在看倒是猜錯瞭。
既已溜回薑府,燕陵當然不可能就這樣離開,他留待房中,靜候母親回來。
※※※
燕陵的確猜錯。
事實上,在他潛回薑氏的時候,薑卿月等人也才剛剛抵達北臨君的府第。
此次赴宴,薑卿月身邊沒有帶太多隨從。
除瞭北臨君指名的祁青以外,就隻有化名徐橋的燕離與另外一位傢族的座上客卿,和一位駕車的禦者跟兩個侍從。
當他們抵達之時,北臨君的府外大門處早已停瞭十多輛華麗的馬車。
顯是除瞭他們以外,北臨君尚邀請瞭不少身份貴重的來客。
禦者和侍從留在外頭沒有進去,薑卿月與祁青幾人報上名字後,立即就有俏麗的婢女恭敬地把幾人迎入府內。
穿過一片長欄,幾人直往內裡行去。
北臨君的府第之氣派絕不遜於薑氏的大宅,沿途幾人便已經過兩座園林。
那婢女提著燈籠在前頭引路,隨著深入,前方隱隱傳來瞭管弦絲竹與熱鬧的人聲。
薑卿月淡淡地問道:“君上今晚還請瞭什麼客人?”
那婢女知道薑卿月的身份,當即恭敬地回答道。
“今晚的主客是月姬與邑上公子,所以我們主上特意邀請瞭一些月姬熟識的朝中大臣與會,增加氣氛,月姬到瞭便知。”
一旁的祁青心中冷哼,這些話定是北臨君教她說的。
說得倒好聽,目的如何怕是隻有北臨君自己清楚。
薑卿月聞聲,不再言語。
眾人隨著婢女左彎右拐,很快來到瞭一座掩映在花叢草樹之間的平樓。
薑卿月等人登上樓階後,守候在門階處的幾個美麗婢女已在恭候著。
在婢女們殷勤的帶領下,幾人隨即走進內裡。
這間平樓正是北陵君日常宴客的地方,裝飾非常高雅,大廳設滿瞭一排排的地席矮桌。
眾人走進去的時候,廳內已坐有十幾個人,大部分都是北臨君一系的朝臣。
最引人註目的,自然是坐在上首處主客位置的北臨君瞭。
此君中等身材,臉上帶著酒色過度後一絲蒼白,面容平平無奇。
他雖然衣袍華麗,但從他那普通的相貌,誰都難以想到他便是楚國未來的君主。
在他下手處的矮桌分左右兩排,其中右排都已坐滿瞭人。
而左排為首的幾張桌則是空的,顯然是留給薑卿月等人的。
當薑卿月等人走入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時往這邊投註瞭過來。
薑卿月今夜穿著一件繡著牡丹的齊腰交領襦裙。
上身的束身短衣呈月白色,下垂及地的下裙則用青色的片幅拼接,腰部金色綢帶系結。
行走之間,將她窈窕纖長宛如月下神女般的美麗身姿,襯托得淋漓盡致。
她發簪高挽,盈盈款步之間慵閑的意態,與那艷絕的容光,看得場內所有男人全部目不轉睛。
上首處的北臨君更是目光閃動,幾乎失瞭魂。
半晌過後,眾人才紛紛反應過來,氣氛頓時熱烈無比。
“月姬來瞭。”
北臨君最後一個回過神來,眼中熾烈的渴望一閃而逝。
他端起桌前的酒杯,起身長笑道:“月姬姍姍來遲,可教本君與在座的諸位一陣好等,必須自罰一杯。”
薑卿月唇角展露出一個動人無比的微笑。
她先是姿態優雅的對著北臨君斂衽一禮,這才輕啟紅唇道。
“君上這話說得可不對,於邀請妾身的請帖裡僅僅說是今晚,卻沒有明言宴會開始的具體時辰,如何斷定是妾身姍姍來遲,而非其他人早來呢?”
“哎。”北臨君一拍腦門,“給月姬這麼一提醒,本君才想起,這確是我自己的錯。”
“錯怪月姬,著實不該,本君處罰一杯。”
“君上言重瞭。”
薑卿月唇角含笑:“君上此前多次相請,但因妾身身體抱恙,不得不多次婉拒,要說自罰該是妾身才對。”
“來人,斟酒。”
一位美婢立即端著酒壺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斟瞭一杯美酒,呈至薑卿月手中。
薑卿月執著酒杯,望向臺上的北臨君,笑意盎然地道:“這杯是妾身敬君上的,望君上不要因妾身此前的多次相拒而怨怪卿月。”
說完,她舉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飲完還面不改色地倒轉手中的酒杯。
“哈哈……”北臨君長笑道。
“月姬言重瞭,言重瞭……”
“本君豈敢怪罪月姬,何況是此等微不足道的小事。”
“請諸位入座,入座!”
那美婢立即將薑卿月等人引空座處。
這時,祁青故意當著所有人的面,牽握住薑卿月的一隻玉手,殷勤地送她入席。
場內的眾人當即面色各異。
北臨君則雙目一瞇,眼裡掠過一絲陰沉,但一閃而過。
臉上又接著換過方才那副熱情的笑臉。
跟隨入席的燕離,一直在默默觀察著北臨君。
見到祁青牽握住妻子一隻玉手時,北臨君臉上明顯已對祁青起瞭殺意,但非常迅速地隱沒。
這並不符合北臨君那殘戾的性格。
而且他今晚似乎也熱情的過瞭份,令燕離隱隱覺得不妥。
沒來得及太過多想,上方的北臨君已拍瞭拍手,一隊曼妙的歌舞姬魚貫而入,在大廳中間的寬敞空地載歌曼舞,將宴會的氣氛推向熱烈高峰。
席間,在座的那些大臣都紛紛熱烈地對三大美人之一的薑卿月敬酒。
但這些人並非北臨君,以薑卿月的身份不需看這些人臉色,因此他們的敬酒盡皆被身旁的祁青給接瞭過去。
席間燕離一直在註意著對面,北臨君的智囊連商其身旁坐著的一個容貌陌生,但身形相貌雄偉古樸的勁裝男子。
此君的身材體魄之高壯在楚人裡相當罕有,他的年紀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左右,正值一個男人精力最充沛的年紀。
而對方之所以引起燕離的註意,除瞭因為其座次高高在上,更重要的是此君舉手投足皆予人一種可怕的感覺。
燕離雖與失去與人動手的能力,但他的眼力還在,一眼就察覺到此君的不簡單。
是以對他格外關註。
這時,那隊歌姬一曲完畢,從場上退瞭下去。
稍過一會,四位身著顏色不一舞裙的曼麗佳人盈盈步入大廳。
這四女先是朝場內眾人盈盈一禮,接著便開始曼妙的舞蹈。
方才那群歌姬的舞姿已是非常悅人,但後入場的這四位俏麗佳人,她們的舞姿更是曼妙無雙,不僅令場內一眾男人看得如癡如醉。
就連身為女人的薑卿月,也看得微微動容。
一舞完畢後,這四女什麼話都沒有話,隨即飄然離場,相當神秘。
北臨君長笑道:“方才的舞曲,不知月姬看得可還入眼?”
“相當動人。”薑卿月由衷地稱贊道。
“不知這四位俏麗的舞姬,是君上從何處得來的?”
“哈哈……”
北臨君發出爽朗的笑聲,“這四位舞姬可非是本君想得便能得的,她們是本君今夜宴請月姬,專程向某位大傢借來的。”
薑卿月當即明白過來,微微動容道:“能被稱作大傢的當世隻有一位,便是舞天女徐未晚,妾身知道瞭。”
“方才的那四位佳人,定便是舞天女一手調教的春雨,夏蟬,秋葉,冬雪四大舞姬,難怪舞姿曼妙動人。”
“本君就知道。”北臨君笑道,“果然瞞不過月姬。”
“可惜徐大傢近來身體欠恙,無法前來,否則今夜三大美人中的其二盡皆與宴,定能傳為一段佳話。”
祁青亦吃驚地道:“想不到徐大傢刻下竟身處楚都?”
當世三大美人,除月姬薑卿月與巫神女齊湘君外,剩下的一位便是舞天女徐未晚。
舞天女出身越國貴族,自幼便長得花容月貌。
十年前,在舞天女十五歲那年,越國被強秦所滅。
舞天女不願留在傷心地,自此開始周遊諸國,她的才藝亦是在這段時間日益精進。
而她之所以被世人稱為舞天女,是指她的舞姿如同九天神女一般美妙不可言,縱你身為達官權貴,想欣賞她一舞亦可遇而不可求。
祁青年少時也曾周遊數國,曾與舞天女有數面之緣。
他至今仍記得,當年舞天女應周王之請,抵達大周國都的時候,那萬人空巷,無數大周民眾皆欲一睹其美貌的盛況。
她來到楚都尚屬首次。
如不是從北臨君的嘴裡說出,誰也不知她芳身蒞臨於此。
場內的諸人圍繞舞天女熱烈地討論瞭許久,話題方逐漸回到薑卿月身上。
這時,祁青又代薑卿月接過一輪敬酒。
而燕離一直暗中關註的那個雄偉男子突然揚聲道。
“在座的諸位要跟月姬敬酒,一杯兩杯的話大傢倒是沒話說,可祁公子卻將所有的敬酒都盡皆包攬瞭過去,這似乎說不過去呢。”
“諸位說對不對?”
北臨君一方的人立即同時起哄。
薑卿月與燕離皆心道,來瞭。
此人雖然是笑吟吟的說出這幾句話,但是薑卿月這邊的幾人都聽出,對方是來者不善。
祁青淡然自若的道:“月姬今晚飲不得太多酒,所在隻能由我祁青代勞。”
那人唇角揚起一絲似笑非笑,“非是本人質疑祁公子,而是祁公子又非月姬什麼人,又怎有資格替月姬代飲?”
齊心瞇起眼睛,“閣下看起來似乎很面生,不知怎麼稱呼?”
聞言,對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道:“在下薊介,君上座下的一個無名小卒罷瞭,比不得邑上公子。”
祁青凝神打量著他。
對方雖將自己說得一文不值,但祁青又豈是蠢人。
從對方的座次上僅僅次於北臨君的心腹智囊連商,位居場內的次席,便可看出其絕非一般人物。
見祁青不說話,薊介窮追不舍地道。
“祁公子還沒有回答在下的問題呢。”
祁青望瞭他一眼,心頭冷哼一聲,沒有理會與他。
而是徑直的望向上方的北臨君,淡淡的起身施禮道。
“時候已經不早瞭,如若君上沒有別的事情,請恕我們要失陪瞭。”
他刻意在北臨君跟前提出離場要求,連薑卿月的意見也直接越過,等於已當著所有人的面,回答瞭薊介的逼問。
他與薑卿月之間的關系已大為不同!
場內的這些人盡都是些老狐貍,他相信他們一定看得出來。
“現在時候也不算太晚,邑上公子這麼著急著回去做什麼。”
北臨君這時叫住瞭他。
他的目光徑直落在祁青身上,一絲陰沉一閃而過,跟著慢條斯理的說道。
“本君早就聽說,邑上公子年少時曾周遊五國,不僅學富五車,一身劍術更是高明。所以年紀輕輕,便得到瞭月姬的信任和器重,唯遺憾一直未曾一睹。”
“難得今夜公子與會,本君很想親眼見識一下祁公子的高明。”
坐在席間的薑卿月,與丈夫不著痕跡地交換瞭一個眼色。
事情確如夫妻二人所猜想的那樣。
北臨君已透過薑氏府內安插的眼線,收到瞭她與祁青之間關系親密異常的情報。
今晚的宴會,實際上是專門針對祁青的。
祁青聞言,登時皺眉:“刀劍無眼,若是君上打算親自下場的話,請恕祁青不能答應。”
北臨君本身武藝不錯,也時常聽聞他與手底下的人比武試劍。
但他身為儲君的這個身份,卻是令祁青投鼠忌器,不能應下。
北臨君唇角溢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說道:“既然邑上公子這般為本君著想,那本君就讓新招攬的一位用劍好手來代替本君,領教公子的高明吧。”
那個名叫薊介的雄偉高手站起身來,踏入場中。
他望著祁青,一對雙目掠過一絲不屑之色,淡淡地說道:“薊介不才,願領教邑下公子高明。”
祁青的眼中閃過一絲怒火。
這個相貌古樸得有些醜陋的男人,剛剛那輕蔑的臉色被他清楚地捕捉到。
祁青早看此人不順眼,巴不得有機會教訓他。
何況他本身心高氣傲,怎能忍受對方這樣的蔑視。
他不猶豫的便要便要應下這場比試。
“既然既然君上開口瞭,那祁青便恭敬不如從命。”
話音落下,北臨君一方人人臉上閃過難以掩飾的喜色。
薑卿月與丈夫卻都同時心感不妥。
祁青的劍法高卓在楚國是出瞭名的。
在座的這些人誰都知道,祁青實力強勁,除非三大劍手級別的對上他,否則誰都不敢夠說自己能穩勝。
但換次一級的高手挑戰他,結果隻會是自取其辱。
而北臨君一方在明知祁青實力的前提下,仍然要讓那名為薊介的武士出戰。
證明他們對此人的實力極具信心。
夫妻倆對視一眼。
他們心意相通,一瞬間薑卿月便知道,絕不能讓迄今應下此戰。
“等等。”
就在祁青準備要狠狠一挫對方銳氣的時候,薑卿月那如柔婉悅耳的仙籟之聲傳遍場內諸人耳中。
隻見她盈盈起身,面上帶著盎然淺笑,輕啟素唇道。
“妾身已久未與人動手,見這位薊公子一派高手風范,令妾身忽然技癢,忍不住想要討教高明。”
“祁青,你先退下吧,將這位薊公子讓給妾身。”
話音落下,北臨君一方立時大感意外。
錯愕之餘,同時亦陣腳大亂。
他們今夜在宴上提出比武,確如薑卿月夫婦所料的那樣,是在針對祁青。
背後有原因亦正如夫婦倆所猜的那樣,薑卿月與祁青之間的關系,已透過他們的密探傳到北臨君耳中。
得知此事的時候,北臨君氣急敗壞。
也正是這個時候,他新進招攬的劍手薊介借此機會向他進言,希望能夠借宴會試劍之名,逼邑上公子與他比試劍法。
如能一舉將他殺掉,即能為北臨君解心頭之恨。
倘若殺不掉,將他當場廢掉,那亦同樣理想。
一般情況下,想要廢掉甚至殺掉邑上公子,可說極其困難。
但是這件事由薊介提出來,可說令北臨君異常心動。
原因無他,皆因他新招攬的這位劍手薊介,其身份大有來頭。
他的真實身份實為楚國三大劍手之首莫陽的師弟,與前者師出同門,深得其師真傳。
他們師兄弟二人的師尊,北國用劍第一人太叔齊,曾經登上殷下行宮,挑戰殷地劍聖閔於。
是當世的絕頂用劍高手中,唯一一個在劍聖閔於手裡撐瞭將近百回合的人。
連劍聖閔於試過他的劍手,都對其贊不絕口。
雖然事後據其所言,殷地劍聖北臨君可謂是耗費瞭極大力氣,方將他招攬於麾下的。
薊介的劍法走猛烈拼殺的路子,甚至穩壓瞭三大劍手之一的年仲一頭,由他對上祁青,大有勝算。
正因為如此,北臨君才會一口答應。
但北臨君一方怎都想不到,在祁青已應下試劍之後,薑卿月竟突然橫插一手,代替祁青攬下比試一事。
薑卿月這一手登時讓北臨君一方陣腳大亂。
“本君非是不想一睹月姬曼妙的劍法,但今夜的主場是邑上公子的,因而此戰還是由邑上公子來更好。”
然而面對北臨君的措辭,薑卿月卻不為所動。
她唇角帶著一絲有若春花般的動人笑意,盈盈起身。
蓮步款款地步向場內,柔聲說道:“薊公子一望而知便是用劍的高手,對手難尋,請君上勿怪妾身不願答應。”
“祁青的劍法君上有的是機會看,但是今夜,還請君上恩允把薊公子禮讓給妾身。”
說完,她不待北臨君反應,紅唇輕啟道。
“取劍來。”
薑卿月這般堅持,北臨君一方很顯然已亂瞭陣腳。
坐在下方處的智囊連商,暗中不斷的給北臨君使著眼色,示意自傢主上不要答應。
然而與薑卿月夫妻同心的燕離,早已第一時間解下佩劍呈遞給瞭薑卿月,將對方的下一步舉動全部堵上。
北臨君沒有辦法,隻好勉強的道:“既然月姬如此堅持,本君便勉為其難答應,不過比試之時刀劍難免無眼,而月姬乃千金之軀,不可有失,薊介,你記得須點到即止,明白嗎?”
薊介無奈的應下。
他自是聽得出來,北臨君最後的話是在警告他,絕不能對薑卿月痛下殺手。
他心中苦笑。
面對薑卿月這樣一位傾世絕艷的蓋世美人,哪一個男人能夠狠得下心來對她痛下殺手的。
莫說下殺手,便是對著這樣一位美艷絕倫的玉人動粗,也絕非任何一個男人所願。
隻恨他別無選擇,隻能應戰。
北臨君命人在大廳中間清出瞭一個寬敞的比武場地。
一身素雅襦裙的薑卿月手執佩劍,隨著她蓮步款款地輕邁而來,潔白繡鞋在裙擺下若隱若現,愈顯她身段婀娜多姿。
場內所有男人都直看得目不轉睛,心臟加快跳竄。
唯獨身處場中的薊介最不是滋味。
蓋因他的劍法走兇猛狠辣之路。
在與敵交戰之前,他都慣以凌厲的氣勢壓制於對方。
隻要對方氣勢一弱,他就會趁勢的猛擊。
以往有數之不清的對手便是在與他對峙之時,便被他壓得心膽俱寒,最終氣勢一弱弱,血濺於數步之內。
但當他面對當世三大美人之一的薑卿月,薊介卻感有力難施,無法對她運用自己擅長的氣勢。
不僅如此,在面對薑卿月懾人的傾世美色時,薊介的氣勢反而落在瞭下風。
薑卿月忽然動瞭。
不見什麼動作,她手中的佩劍便已出鞘。
下一刻,她人隨劍走,手中銀劍化作一道銀虹。
薊介剎那間渾身冷汗冒出。
他雖早已聽過薑卿月楚國三大劍手的名頭,但並沒有過於重視。
在他想來,她的排名定受到瞭她絕世美色的影響,被人為地拔高瞭。
可直到薑卿月出手的剎那,顯現出瞭她絕不在年仲之下的可怕劍法,薊介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大錯特錯。
薊介匆忙中拔劍一擋。
意想中的激碰沒有發生。
薑卿月手中的長劍,出乎意料之外的往下一折,將兩劍交接之時的力度卸去大半。
隻聽她嬌喝一聲,手中銀劍迅快而又靈動的往他的臉面刺來。
薊介渾身冷汗直冒,奮力擋格。
高臺上的北臨君,臉色極其難看。
他早就聽聞薑卿月自創的素月劍法飄逸靈動,擅長以柔克剛。
直到今日第一次親眼見她施展,方知她以往與人比劍一直隱藏瞭實力。
薊介在她曼妙而飄逸的輕靈劍法下,左支右絀。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薊介應付的非常吃力。
北臨君當即就知道,今晚他們的如意算盤打不響瞭。
薊介因不能對薑卿月痛下殺手,未動手即已落入下風。
加之被她傾世美色所攝,氣勢上再弱三分,以致這刻節節敗退。
便是在她手中保持不落敗都已非常勉強,更不要說勝出。
偌大的大廳靜至落針可聞,唯剩場上的激鬥聲。
在場的諸人皆看得目不轉睛。
一方面,他們都被薑卿月那飄逸靈動的曼妙倩影,看得如癡如醉。
另一方面,他們身處北臨君的一方,又對薑卿月展現出的絕世劍法大感驚異。
“叮”的一聲脆響。
薑卿月接連刺出十數道凌厲劍招,把薊介逼得連連後退。
在後者即將被逼入死角之際,她看準機會,最後一劍全力朝薊介的喉嚨刺出。
“好!”
一直緊緊註視場中形勢的燕離跟祁青,皆不由自主地在心中為他們心愛的女人喝彩。
他們眼力高明,皆看出場內的薊介正處於舊力盡去,新力未生的關鍵時刻。
薑卿月窺準這難逢的機會,一劍取對方喉嚨,時機拿捏得可謂毫厘不差,極盡精妙。
北臨君一方盡皆臉色大變。
就在連他們也以為薊介就要血濺當場之際。
隻見場上的薊介一個錯身,竟是同樣以毫厘之差避開瞭薑卿月致命的一劍。
薑卿月嬌喝一聲,裙下閃電般踢出一隻玉足。
薊介的眼中隻剩下她裙擺下現出的一截溫潤如玉的美麗玉腿。
下一刻,他小腹已被她裙下的一隻潔白繡鞋實實印中。
薊介略一吃痛,腳下“蹬蹬蹬”地連退數步。
“好!”
這時,北臨君的智囊連商於此時恰到好處地站起身來,高呼一聲。
在場的諸人回過神來,立即都同時附應。
“好!”
“月姬不愧為我國三大名劍之一!”
高臺上的北臨君這才終於松瞭一大口氣,長笑著起身。
“今夜雖不能見識邑上公子的劍法,但見識到瞭月姬更加精妙傑倫的美麗劍法,真是我等的眼福。”
“月姬無愧為我國最強劍手之一,薊介在月姬面前連一點丁反擊之力都沒有,實在精彩痛快。”
薑卿月芳心暗叫可惜。
她玉容掛著淡淡的笑容,收起長劍,紅唇輕揚地道:“君上過譽瞭,是薊公子禮讓妾身罷瞭。”
“當真是精彩,精彩。”北臨君長笑道,“今日本君有幸一睹月姬曼妙的劍舞,讓本君高敬月姬一杯。”
“來人,賜酒。”
薑卿月沒有拒絕。
她舉袖飲過杯中之酒,隨後環視在座的諸人,這才展唇一笑,道:“時候已不早,妾身亦是時候該先行告退。”
“諸位請便吧。”
北臨君知強留不瞭她,唯有裝出親切的樣子,命婢女恭送薑卿月等人離場。
步出府邸之外,薑卿月才輕輕地長舒瞭一口氣。
一旁的祁青望見心愛的玉人,此刻雪白的額頭隱見一層細密的香汗。
他朝著燕離等人吩咐道:“我與月姬同乘一車,你們不用等我們,先行回府吧。”
“月姬,我扶你上車吧。”
說罷,祁青不由分說地當著幾人的面,輕握住薑卿月的一隻玉手,小心翼翼將她扶上瞭車廂。
整個過程,薑卿月微不可察地瞥瞭身後的燕離一眼,便任由祁青將她扶上瞭車。
“啟程。”
祁青吩咐瞭前頭的禦者一聲,隨即放下瞭簾子。
馬車後方的燕離,看著祁青與妻子同行而回,心中難免有些復雜。
今夜過後,妻子與祁青之間的關系,在北臨君等人的眼中已差不多算是公開瞭。
意味著他們的關系也進入瞭新的一步。
方才在宴會上,妻子施展她那飄逸絕美的素月劍法,力挫那名叫薊介的高手之時。
燕離分明清楚地看到,一直緊盯著場中妻子一舉一動的祁青,其眼中情火一片熾盛。
見到他的模樣,燕離心中清楚明白。
祁青已被他妻子那美艷絕倫的劍舞激起瞭渾身的男性欲火。
他現在與妻子同乘一車,不僅必然忍不住會車內與妻子親熱。
妻子今晚更很有可能會如那晚那般,再一次與邑下公子祁青交媾歡愛。
想到這裡,燕離心中復雜。
他搖瞭搖頭,似要把這股升騰而起的鬱結揮去。
望瞭一眼外表看上去很平靜的車廂,燕離心中一嘆,一夾馬腹,與府內另一客卿駛往馬車前去。
簾幔之後的車廂不僅寬敞,且華麗得叫人難以想像這是一輛行走中的車輦。
車廂的地面鋪滿瞭柔軟的錦墊,四壁珠簾高懸,隨著車輛開始駛動,珠簾發出叮咚悅耳之聲。
內裡佈置瞭一張矮榻,榻上還鋪著雪白的動物毛皮。
在矮榻的左右兩側,還擺放著一個精致的小香爐,爐中升騰起絲絲令人聞之神清的香氣。
薑卿月雖身負絕世劍法,但她的身份已久未與人動手。
今夜與那名叫薊介的高手一番激戰,絕非外人眼中那般輕松。
薑卿月此刻有些慵懶地斜倚在窗邊,略微恢復耗去不少的體力。
她足下那對潔白的繡鞋已脫下,整齊地擺放在矮榻邊。
她的身子因是半倚著,裙下修長的一雙玉腿亦優雅地斜攏放在榻上,令她穿著雪白薄襪的那對精致秀足亦從裙擺下微微地探出。
祁青親密地坐在她身旁。
他手裡拿著一條薄巾,剛剛給薑卿月擦拭完玉額上的香汗。
做完這一切,祁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微探出裙擺的這對玉足。
縱然包裹著雪白的短襪,祁青仍能清楚的看到,薑卿月的一雙玉足精致玲瓏,尖彎瘦巧。
她有著一對足以令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為之瘋狂的秀美玉足。
祁青的腦海裡不禁回想起不久之前,薑卿月在宴會上力挫那薊介之時,最後裙下踢中對方的那一腳。
正是她最後踢出的那一足,當場即令祁青欲火狂升。
此刻薑卿月這對秀美的纖足便近在咫尺,祁青哪還忍得住。
當即就伸出手來,一把將她包裹著白襪的秀足握入手中,溫柔揉按起來。
他的舉動令薑卿月很是意外。
她顯然沒有料到,祁青會突然間握住她的雙足。
薑卿月抬眼望去的時候,即跟祁青的雙目對視上。
一瞬間,她的耳根便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潤。
薑卿月清楚地看到,祁青此時望著自己的眼中,已燃著熾烈無比的情火。
她哪還不知道,此時的祁青已經是急不可奈地想要與自己親熱。
薑卿月微微地縮瞭縮裙下的雙足,想將它們抽身回來。
可是祁青的雙手第一時刻便握得緊緊的,不肯任由薑卿月將雙足從他的手主中掙脫。
“還在車上呢,別這樣……”
祁青嘴角逸出一絲自豪而滿足的笑意,說道。
“月姬可知,你有著一雙足可令世間所有男人著迷瘋狂的秀足?”
說著,他的雙手在薑卿月的這對雙足更加來回地遊走。
從她優美的腳背,摸至柔軟的足底,再到給白襪緊裹著的十根纖美玉足,皆來回摸瞭個遍。
“你……你這人呀……”
薑卿月玉容潮紅。
祁青似乎對自己裙下這對雙足有著一種異樣的迷戀。
她與丈夫燕離成婚多年,薑卿月也知道丈夫燕離亦同樣頗為喜歡她的雙足。
夫妻之間雖然恩愛非常,但縱然是在榻上尋歡的時候,丈夫對自己仍應是那般相敬如賓,最多也隻是雙手撫摸它們。
她原以為像祁青這樣的謙謙君子,對待自己該也像她夫君那樣。
直到她與祁青在一起後,薑卿月才發現。
祁青雖瞧上去彬彬有禮,可在與自己相處的時候,幾乎次次都要愛撫親吻它們,他自己這對雙足的迷戀,遠非丈夫可比。
微微掙紮瞭幾次,皆無用功之後,薑卿月隻能帶著些許的羞意,任由他施為。
祁青盡情地把玩瞭她的白襪玉足好一會後,他輕輕的摟住薑卿月,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月姬,你可知你今夜有多美嗎?”
說罷,低頭就要吻她的唇。
薑卿月立即就想到剛從車旁提前先走的丈夫,不禁微微側過臉去。
“妾身剛飲瞭酒,別……”
“月姬的唇香帶著酒香,不是更加醉人麼?”
祁青卻是不依不撓的抱緊她,不顧她的拒絕,用力的吻住瞭她的紅唇。
“唔……唔唔……”
薑卿月遭到他的強吻,當即便想要輕輕推開他。
可祁青抱的太用力,她一時半分根本推他不開。
無奈的隻能任由他瘋狂的吻著自己。
薑卿月的嘴中淡淡的酒香味,與她的唇香混合在一起。
形成瞭一種無比獨特的芳香,直教祁青如癡如醉。
薑卿月雖然這段時日已沒少私下與祁青親熱,但她從未試過和人在她的廂車裡,哪怕是成婚多年的丈夫燕離也不例外。
因而她起初尚有些許不慣,承接著祁青的吻時也半推半就。
不過在經過一番熱吻之後,薑卿月漸漸地對祁青的吻有瞭回應。
她紅潤的香唇主動地貼緊祁青的嘴,當後者深吻著她時,那條舌頭還極盡挑逗地欲伸入她的嘴中。
薑卿月亦半推半就地任由他的舌頭長驅直入,在她的檀口內來回挑唆吮吸。
“唔……唔……”
“啊……”
足足深吻瞭好一會兒,兩人的嘴唇才分開來。
薑卿月那張仙顏已佈滿令人心動的紅暈,檀香玉口微微輕張著喘著氣。
祁青還要繼續埋首下去,薑卿月不由嗔怪地輕推瞭他一下,低低說道。
“別這樣子,外面還有人呢。”
他紅暈過耳的嗔怪模樣,看著祁青眼中更是一片火熱。
他有些熱切地說道,“車子正在行路,外面的人聽不到的。”
說罷,祁青立即一把將薑卿月的身子緊緊摟在瞭自己的懷中。
接著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呢喃地道,“月姬,你可知你剛剛在宴會上擊敗對方的樣子,有多麼的動人嗎?”
“祁青剛剛滿腦子都是想著要把月姬裡抱到榻子上的念頭。”
聽著祁青那露骨的話話。
“你這人……”薑卿月頓時頰上更加一熱,隻見她嗔怪地白瞭後者一眼。
“妾身跟對方正在打生打死,你怎能滿腦子想著那種事……”
薑卿月輕嗔薄怒的模樣,當真是風情萬千。
僅僅一眼,便讓祁青渾身上下泛起一陣難言的興奮。
眼前這美艷絕倫的傾色玉人,當真教他越看越愛,渾身的欲火已完全忍耐不住。
他的目光落在薑卿月那曼妙的窈窕的身姿上。
縱然包裹在秀麗的襦裙之下,她的身姿仍舊是那般的般般入畫,宛若人間尤物。
祁青腦海中不由得又想起半個多月前的那一夜。
薑卿月渾身赤裸的平躺在他的身下,給他揮舞著堅硬的肉棒,用力操幹的動人情景。
一想於此,祁青下身的陽根便硬的幾欲破褲而出。
他伸出一隻手,將薑卿月身子緊緊的摟在懷中。
同時另一隻手則順著她的裙裾,來到瞭她的裙下,仍將她一隻雪白的玉足握在手中,迷戀的愛撫著。
“月姬,你知道你的身上可謂無處不美,能夠得到你的青睞,是我祁青十世都修不來的福分。”
“給我好嗎,月姬?”
“我實在是忍得太辛苦瞭……”
他一邊說著,一邊再次低下頭去,將臉埋在薑卿月雪白的頸上。
祁青迷戀的狂吻著她脖頸上雪白的肌膚。
大嘴在上面留下瞭一個又一個的深紅印記。
薑卿月被他火燙的大嘴吻得渾身酥軟。
陣陣紅暈爬滿瞭她美艷絕倫的兩邊玉頰。
她的頸肩與玉足分別被祁青襲中,令她渾身上下像有一股熱流掠過似的。
薑卿月紅潤的紅唇微微的輕張,呼吸漸漸也變得急促起來。
“啊……”
她雙手半推半就地推著祁青的兩邊肩膀,但卻是一陣微軟無力。
隨著祁青的激烈親吻,薑卿月的身軀越來越熱。
按推著祁青雙肩的玉手,也逐漸由推壓變成瞭伏軟依靠。
祁青當然第一時間就感覺到瞭懷中玉人動作上的變化,心中不由得一陣陣興奮。
不僅吻得更加的狂熱,而且他的嘴更是一路的往下,越過瞭薑卿月雪白的脖頸,繼續深下。
他之所以敢在動作上作繼續的突破,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為祁青明白,今夜過後,他與薑卿月之間的關系,在北臨君等人的眼中已基本上算是公開。
亙在二人跟前的一切阻礙,已不復存在。
試問祁青如何能不興奮。
薑卿月今夜赴宴穿的是一件交領的襦裙,外形秀麗,將她窈窕纖長的動人身姿與出塵的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
祁青一路往下吻。
當來到她頸肩下方的領口處時,祁青的手終於有些戀戀不舍的從她裙下的玉足離開。
他的雙手接著輕輕把薑卿月兩邊的領子分別朝著兩側扒開。
正深陷在他熱吻之中的薑卿月,隻覺得胸前微微一涼,下一刻,她上胸處領口就被祁青扒開瞭一片。
隨著後者的動作,薑卿月的領口處,一大片雪白的胸肌立即呈露在祁青的眼前。
雖然沒有完全的呈露,僅僅隻現出瞭半邊,但領子下那兩團豐挺飽滿的雪白乳肉,已足夠讓祁青眼中迸發出驚天的欲火。
他雖在那一夜,曾盡情的把玩揉搓過薑卿月這對雪白的美乳。
可時隔瞭近半個多月,過後再也未能像那夜那般與後者親密,此時再一次近距離的觀賞著她這豐滿動人的玉乳。
祁青仍覺得下身的陽物已硬得幾欲要爆褲而出。
他的呼吸當場變得極為急促。
沉重的熱氣,陣陣地撲打在薑卿月這半對暴露於空氣中的大片雪白的胸肉上。
下一刻,祁青已如饑似渴,急不可奈的低下頭去,張開嘴,一把就將呈露在眼前的半顆乳球吮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