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就在這時床上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姐夫,快進來坐吧!之前一直聽琪姐說起,還沒見過您呢!」我扭頭一看,有個年輕的女孩正躺在被子裡一臉笑容的看著我。

  「你……你是?」我驚訝的看著女孩,又回頭看瞭看何永恒。這是在太出乎意料瞭,一方面我心裡做著最壞的打算,以為進來看見的人會是妻子,另一方面我沒想到女孩還躺在被子裡,何永恒就會叫我進來。

  「姐夫,我是陳楠,你應該聽琪姐提起過我吧?」女孩倒是顯得很大方,坐起來朝我伸出手,好在她裡面穿著件吊帶背心,不至於坐起來走光。

  我下意識伸手握瞭握,順便仔細打量瞭一番眼前的女孩,她大概二十三四歲的樣子,一雙丹鳳眼顯得人很精明,不過我總覺得她的眼神隱隱透著一股風塵氣,給人的感覺完全沒有為人師表的樣子,和她上午在電話裡扭扭捏捏的樣子大相徑庭。

  「你好,早就聽夢琪說過你。之前她就和想叫你們幾個年輕的同事來傢裡坐坐,隻是最近傢裡事有點多,一直也沒抽出空來。」看到屋裡不是妻子,我的心情平復瞭很多,主動跟陳楠客套瞭幾句。

  「嘻嘻,還以為是姐夫不歡迎我們呢!永恒,你也不招呼姐夫坐下,就坐這吧。」陳楠說著往裡面靠瞭靠,給我在床邊留出個位置。

  我心中不由感嘆永恒這女友也太豪放瞭,下意識想要轉身離開,畢竟深更半夜的在人傢小情侶的房間裡,充當電燈泡的滋味實在不好。就在我回頭的剎那,正好瞧見瞭椅子上的背包,看樣子應該就是李偉那來的那個。

  「老婆,你別逗楚哥瞭,他可是我們公司的男人榜樣,被嫂子管的嚴嚴實實,哪敢坐你旁邊啊!你看我老是把東西亂放,楚哥快坐!」何永恒看到我的目光,以為我是想坐到椅子上,連忙把背包拿開瞭。

  「太晚瞭,不打擾你們瞭!永恒你得好好對陳楠啊,以後去商場買點好的護膚品,最近新聞上不是說瞭代購很多假貨嗎?」我裝作隨意的問道,實際是有些好奇包裡究竟裝瞭些什麼。對於何永恒說李偉大半夜給他送化妝品來,我還是有些不信。

  「可別這麼說,你也知道咱們辛辛苦苦賺這麼點錢,這次是因為陳楠說瞭好久瞭,我才下決心買的。代購比商場要便宜很多2000多塊呢!以後要是都去商場買,我就得喝西北風瞭!」何永恒說著打開書包,裡面是個LA MER的包裝袋。

  我頓時眼前一亮,這個品牌可不便宜啊,陳楠這姑娘眼光還真高。去年我給妻子買過一次,她還怪我亂花錢呢。

  我沒再多待,客套幾句就匆匆離開瞭房間。回去的路上,想起剛才的尷尬,我無奈的笑瞭笑,這都是什麼事啊!誤打誤撞的打擾瞭永恒的好事,看來我真是被妻子的事搞的草木皆兵瞭。

  想到妻子,忽然覺得自己不能這麼被動瞭,這個時候她最需要自己的陪伴,而且還有毒蠍時刻對她虎視眈眈。我連忙掉轉車頭,朝著瀚蘭苑駛去……

  來到樓下,看瞭眼時間已經11點瞭,沒想到臥室裡還亮著燈。圍著小區裡轉瞭兩圈都沒找到停車的地方,索性直接停在瞭樓門口,大不瞭明天早點挪走吧。

  剛下車,迎面從樓門走出一個女人,因為天黑我也沒太註意,徑直朝樓門走去。沒想到女人卻朝著我走來瞭,我下意識側瞭側身想要讓過去,女人卻站在瞭我面前,我抬頭看去的時候,就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那女人竟趁我不備給瞭我一巴掌。

  「你他媽有病吧!」我頓時就抑制不住怒火,朝女人吼瞭一句,這才發現眼前站著的是嶽母。因為她今天穿瞭一套黑色的運動服,我才沒註意到是她。

  「呵呵,打的就是你這個死皮賴臉的土狗!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嶽母一臉兇惡的看著我,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你憑什麼打人啊!我回來看看夢琪怎麼瞭?」我不願意對嶽母說的太過分,努力壓制著心中的火氣。

  「說得好聽,回來看看?有大半夜跑來前妻傢裡看看的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藏的那些臟心思!」

  「我沒藏什麼!我一直都愛著夢琪,要不是你一直從中作梗,我們夫妻現在還好好的!」聽嶽母說的那麼難聽,我也顧不上連忙,大聲和她辯解著。

  「哼!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在這藏著的那些惡心玩意,我早就發現瞭!沒想到你就是個衣冠禽獸,拿那種東西惡心我女兒,我這個當媽的要是不管,還不知道你得把琪琪折磨成什麼樣!」

  「那……那……」嶽母的話讓我頓時張口結舌,那些東西都是毒蠍的,可我怎麼開口告訴她呢?這種事情如果讓嶽母知道,估計妻子真沒活下去的勇氣瞭。

  「沒話說瞭吧!早就看你小子不是個好東西,沒想到還是個變態!隻要我還活著一天,你跟琪琪就絕不可能在一起!」嶽母說話時,用一種戲謔的目光看著我,這時候她就像個魔鬼。用一種俯視的姿態看著我,將我狠狠踩在腳下。

  心中的怒火,這時候再也壓抑不住,一股邪火突然竄瞭出來。「起開!」我一把將嶽母推開,不管瞭,這時候我什麼也顧不上瞭!我朝著樓門就走瞭過去。

  嶽母在驚訝之後,一把抓住瞭我的衣領,連抓帶撓的對我撒起潑來。一把打著我,還一邊像受瞭多大委屈似的,大聲哭喊起來。

  不一會兒,樓上的窗戶打開瞭,不少原本已經熄燈的房間又明亮起來,不少人探出頭來看熱鬧。

  被這樣一個潑婦糾纏著,我進也進不去,想走也走不瞭。很快就有樓裡的住戶出來瞭,有些相熟的鄰居還幫我勸解幾句,可更多的人們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還時不時說兩句風涼話。

  「大傢給評評理,這個男人和我女兒離婚瞭,還天天纏著她!我出來阻攔,還把我這老婆子給打瞭!真是沒有天理啊!」嶽母歇斯底裡的怒吼著,看這意思她今天就是不把事情鬧大不肯罷休瞭。

  看著眼前一個個原本熟悉的面孔,在聽到嶽母的話之後,臉上都露出瞭驚訝的表情,隨後開始對我指指點點。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小醜似的,從未如此難堪……

  我絕望的掙脫著,可對面畢竟是妻子的母親,她坐在地上死死抱著我的大腿,我總不能一腳把她踢開。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妻子突然出現瞭。她快步沖進擁擠的人群,直接插進瞭我和嶽母的中間。原本就就在撒潑打滾的嶽母,一見到妻子來瞭,精神立馬又亢奮瞭八度,哭喊著說我把她給打瞭。

  我氣的渾身都顫抖起來,這真是惡人先告狀啊!「夢琪,我沒動她,是你媽……」我大聲的解釋著,可妻子忽然扭頭看向我,那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失望中又帶著痛惜……

  「還愣著幹什麼?快走啊!」妻子見我不動,一把推在我的胸膛。我猶豫著看瞭她一眼,可妻子已經不再看我,蹲下身去安撫倒在地上的嶽母。

  ……

  漫無目的的行駛在空蕩的街道上,廣播中傳來DJ深沉的嗓音,她在念著的是倉央嘉措的《那一天》,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詩,可如今卻完全聽不進去。

  我本想回到單位,可眼前總是時不時冒出嶽母那猙獰的嘴臉,我猛地踩住瞭剎車,緩緩停靠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仿佛隨時都要跳出來瞭,這種感覺從未有過,我大口呼吸著……

  說實話,回想起剛才的一幕,我在意的不是嶽母對我的咒罵,她對我一向如此,我早就習慣瞭。可妻子剛剛的那個眼神真正然我感到瞭危機感,她對我失望瞭嗎?還是她對我們的未來已經失望瞭,沒有勇氣再背負著這一切走下去瞭嗎?!

  我拼命的回憶著,想從妻子的眼神中發現些什麼,可越想心裡越是沒底。我想給她打個電話,隻是如今這個時候她一定是陪在嶽母身邊,我去聯系她隻能是火上澆油。

  原本就已經成為死局的婚姻,在嶽母這樣一鬧之後,死結纏得更緊瞭,我和嶽母等於是面對面的撕破臉瞭,妻子夾在中間,她的處境越來越難!

  想著想著,我忽然嗅到瞭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嶽母這次的瘋狂舉動似乎不太像她以往的風格。想到這裡,我一下子坐瞭起來。對!一定有問題!

  這麼多年,我雖然與嶽母的接觸不多,可對她的行事作風從妻子的隻言片語中還是能瞭解個大概。她雖然一直恨我入骨,可她是個辦事說話都很要面子的人。按理來說,這次的事情依著她的性格,回到傢裡怎麼鬧都是正常的,可她絕不會在外面撒潑,而且還把女兒離婚的事情大聲嚷出來。

  太可怕瞭!我感覺這一切早就是預謀好的,從一開始她給我那一巴掌就是為瞭激怒我。剛剛還為自己推開嶽母後悔,可現在想來有沒有那一下,她都會把事情鬧大!

  而且她這麼一鬧的好處實在太大瞭,一來她成功的離間瞭我和妻子的感情,妻子那對我投來的冰冷眼神就是最好的證明!二來她讓我和妻子在瀚蘭苑變得名聲狼藉,以後隻要我再出現在那裡,免不得還會引來鄰居的指指點點。三來依著妻子的性格,即使我不再過去,她也受不瞭別人的眼光,嶽母一直就想著讓妻子賣掉我們的婚房,這不正合瞭她的意嘛!

  我越想越覺得嶽母歹毒,她這是把我們逼上瞭絕路,她故意喊得那麼大聲把妻子從樓上吵下來好看她的表演。等等……想著想著我忽然回想起一個細節,我剛剛看到妻子的時候,她是穿著一條杏色碎花連體褲,上身搭瞭件灰色小西裝,而且她的臉上是畫瞭妝的。

  妻子獨自在傢會不卸妝嗎?她聽見母親和丈夫在樓下爭吵撕扯,還來得及換上正式的衣服再趕出來嗎?

  妻子明顯是剛從外面趕回來,正巧看到瞭我和嶽母的爭吵!至於她會在這麼晚瞭去見誰,傻子也會猜到!難道她真的就那麼饑渴嗎!

  想起前幾天在床上的無力,自卑參雜著酸楚將內心的怒火一下子引燃瞭!我仿佛看到瞭妻子在接到我不回傢的消息後,就迫不及待的打扮一翻去偷會奸夫!那嶽母會不會也是她喊過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