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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歷史重演

  「鏗鏘」之聲。響個不絕。項少龍、紀嫣然、趙致和一眾鐵衛,加上尤氏姊妺,看著滇國小王子莊保義和荊善劍來劍往,打得倒也似模似樣。眾女當然頻頻為這小孩子打氣,荊善則憑其靈活的身手,隻守不攻。

  「當!」莊保義終是人小力弱,一下握不住劍柄,掉在地上。可是他毫不氣餒,滾身地上,拾劍再打。項少龍心中暗贊,喝停瞭練習,傳瞭他幾個基本功。讓他自行練習,便到尤氏姊妹處讓她們為他化妝,紀嫣然等亦避返內堂,以免給人見到她們的絕世姿容。尤氏姊妹本已對他迷戀不已,昨天目睹他大展神威,更是傾慕,熱情如火,但項少龍昨晚已與紀趙兩女連場大戰,現在有力無心,否則又將重現兩女交疊的人間絕景。

  項少龍始終是個受嚴格軍事訓練的人,知道在行動之際,若荒淫過度,對精神身體均有害無益。而兩女因由莊夫人處明白瞭現下的處境,因為她們與莊夫人本都有以美色爭取援助的覺悟,如今為瞭避免露出破綻,隻好強忍慾念,隻止於一般的親熱和言語上的示意。化好妝後,兩女仍不肯放他離開,硬迫他躺在臥幾上,為他按摩推拿。隻推瞭幾下,項少龍舒服松弛得睡瞭過去。

  醒來時,兩女正在一左一右的為他推拿腳板,使他如在雲端。好不自在。尤翠之笑道:「睡得好嗎?」尤凝之道:「龍陽君來找你,在外面等瞭整刻鐘哩。」

  項少龍嚇瞭一跳,坐起來道:「為甚麼不喚醒我?」尤翠之過來服侍他穿上外裳,柔情似水地道:「不舍得嘛!今晚項爺沐浴時,由我們再給你推拿吧!」

  項少龍現在已習慣瞭她們無微不至的悉心侍候,點點頭便要起來。尤凝之扯著他衣袖幽怨道:「項爺真的都不能再碰我們姊妹嗎?」

  項少龍摟著兩人痛吻一番後,答應等滇國復國大業完成後一定再續前緣,這才一步高一步低的出去見龍陽君。

  不知是否因重會項少龍,今天這美麗的男人特別容光煥發,坐好後接過手下奉上的香茗,呷瞭幾口後,龍陽君道:「田單的事非常棘手,因為田單現在住進楚宮裡,與李園為鄰,所以守衛森嚴,我看除非把握到他離開王宮的時間,否則休想行刺他。」

  項少龍大感頭痛,道:「有沒有方法弄張王宮的地形圖來呢?」

  龍陽君為難地道:「假若多點時間,說不定可以做到,但依我看於孝烈王大殮後,田單會立即起程返齊……唉!」

  項少龍道:「楚宮有甚麼防衛呢?」

  龍陽君道:「這個真的不大清楚,不過隻是環繞王宮的護河、高墻和哨樓,就是不易解決的難題瞭。何況現在連田單真正住在宮內甚麼地方都未曉得。」

  項少龍道:「凡是王侯巨宅府第,必有逃生秘道……」

  龍陽君打斷道:「不用想這方面的可行性瞭,像我們的魏宮,便有人十二個時辰輪番監聽地底的動靜,否則掘條地道進宮,不是要宰誰誰就沒命嗎?」

  項少龍道:「田單總要參加宴會吧?隻要知道他何時會到何地赴會,不是可在中途截殺他嗎?」

  龍陽君頹然道:「楚人雖被稱為南蠻。但比之我們北方諸國更是守禮,楚王大殮前,理該禁止一切宴會喜慶之事,所以你這一著仍是行不通。」

  項少龍苦惱地道:「那誰可以把田單由王宮引出來呢?唉!隻要知道田單住在王宮何處,說不定我便有辦法瞭。」

  這時他腦內想的,自是通往趙穆宅中的下水道,不過由於楚宮大多瞭,又沒有內應,楚宮的下水道又不知是否那麼方便,所以此法仍是行不通的居多。龍陽君忽壓低聲音道:「那滇王妃是否非常美麗?」

  項少龍奇道:「確是非常動人,君上難道……」

  龍陽君「俏臉」微紅,「嬌嗔」道:「不要誤會,隻是昨晚我到春申君府上時。李園和春申君都大贊滇王妃,說這樣狐媚的女人確是萬中無一,當時田單、韓闖和郭開都在座,人人動容,所以找才想到滇王妃說不定可以美色引誘田單上當呢!不過想具體些又很難行得通。」

  項少龍道:「他們有說起我嗎?」

  龍陽君「橫」他一眼道:「怎會漏瞭你,他們對你的身手和果斷的行為均大感驚異。不過任他們想破腦袋,也不會聯想到項少龍來,連奴傢都認不出你,其他人更休想瞭。」

  項少龍最少把龍陽君當瞭半個女人。又因著相互間「深厚」的交情,無論他作甚麼女兒嬌態,都隻覺親切,而不會生出反感。笑道:「李園說起萬瑞光時。有否咬牙切齒呢?」

  龍陽君道:「這倒沒有,照我看李族內爭權奪勢亦非常厲害。李園昨晚便大罵李闖文不知進退,活該給人打斷腿骨。」

  項少龍糊塗起來,問道:「春申君和李園又是甚麼關系?」

  龍陽君道:「好到不得瞭,李園見到春申君時像老鼠見到貓,逢迎恭敬得過瞭分。我看李園暗中必有對付春申君的陰謀,否則不須如此卑躬屈膝。」龍陽君又道:「你可見過李嫣嫣?我看除瞭紀才女,沒有人比她更清秀明麗瞭,不過她眉眼間總有股化不開的哀愁,教人心痛。」

  項少龍苦笑道:「可惜她全無見我的意思,否則我可和君上分享這觀感瞭。」龍陽君沉吟片晌,道:「我派瞭人去偵查徐先的行蹤,不過我恐怕已遲瞭一步,急死奴傢瞭。」

  項少龍輕拍他肩頭道:「放心吧:隻要有我項少龍在,定不教秦軍入侵魏境。」龍陽君大喜道:「那這事就拜托你瞭。」兩人又商量瞭一會,發覺一時間很難找到行刺田單的方法,龍陽君惟有先行告退瞭。

  龍陽君前腳剛走,李園便和春申君相偕而至。項少龍當然由得莊夫人去應付,不過還未回到紀趙二女的院落,莊孔來請他出主府見客,他惟有硬著頭皮去瞭。由後進舉步走入主廳時,他故意妀變瞭一向行路的姿勢,迎面走向正和莊夫人分賓主坐下的春申君和李園,廳的四周均守立著兩人的親衛。

  果如龍陽君所料,李園沒半點懷疑地站起來迎接他這個萬瑞光,春申君則自重身分,安坐如故。李園施禮道:「萬將軍果是非常人,難怪一到壽春,立時成為傢傳戶曉的人物。」

  項少龍還禮後,以改變瞭聲調和帶著濃重滇音的周語道:「比起君上和太國舅,我萬瑞光隻配作提鞋抹蓆的小廝吧!太國舅客氣瞭。」

  莊夫人見李園毫不懷疑,放下心來,欣然道:「太國舅今天登門造訪,就是要來見瑞光你哩!」

  項少龍暗忖這兩人是找藉口來與你這萬中無一的女人親近才真,含笑坐在居左的李園下首處。

  李園深深望瞭莊夫人一眼後,別過頭來對項少龍道:「萬將軍乃滇南名將,不知對復國一事有何大計?」

  項少龍正在註意莊夫人的動靜,見到李園望她時,有點慌亂和下意識地垂下目光,心中叫槽,知道李園憑著俊朗的外型,充滿魅力的談吐和風度,巳攪亂瞭莊夫人的芳心,所以她才有這種失常的舉止。口中應道:「這正是我們到壽春來的目的。若王上能撥一批軍馬讓小臣指揮,可望一舉破賊,收復滇地。」

  春申君乾咳一聲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由於先王新喪,儲君年紀尚幼,一切也該待大殮後再作決定,希望王妃和萬先生能體諒個中情況。」

  項少龍暗忖這樣就最好瞭時,又見李園以眼神去挑逗莊夫人,但春申君卻沒有見到。

  李園向莊夫人展露一個連項少龍亦不得不承認非常好看的笑容,柔聲道:「太後對滇王妃一見如故,加上先王大殮前心情困苦,著我來邀請王妃和小儲君到宮內小住,也好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

  項少龍大吃一鸄,大叫不妙。若讓莊夫人和莊保義住到王宮去,再要出來便不是自己可以作主瞭。況且憑李園的手段,莊夫人又被自己挑起情慾之心,要得到她真是易如反掌,那時會有甚麼後果,確是難以逆料。忙向莊夫人打瞭個眼色。

  莊夫人會意,垂首黯然道:「太後心意,青娥心領瞭,青娥乃亡國之人。一天滇國未復,都難消愁慮,青娥怎敢以愁容侍奉太後,希望國舅爺能向太後陳說青娥的苦衷。」李園登時語塞,惟有點頭表示同意。春申君顯然亦在大打莊夫人主意,柔聲道:「王妃不若到我府小住兩天,免得在這裡觸景傷情,隻要先王入土為安,一切復常後,本君定會全力支持小儲君復位。」

  莊夫人當然明白春申君說話背後的含意,想起項少龍所說的欲拒還迎,先幽幽地橫瞭春申君嬌媚的一眼,才垂下螓首。輕輕道:「過瞭大殮之期後好嗎?奴傢在來京途中小病瞭一場,到今天仍未康服,希望能休息數天,養好身體再說。」看著她我見猶憐的神態,想起昨晚的熱吻,連項少龍都腦袋發熱,春申君和李園自是露出色授魂與的表情。美女的魅力確是沒有男人能抵擋的。特別是尚未到手的美女。

  李園關切地道:「待會我找宮內最好的禦醫來給夫人看病吧!」莊夫人推辭不得,隻好道謝。春申君和李園都找不到再留下的藉口,惟有站起來告辭。項少龍正松瞭一口氣時,李園親熱地拉著他衣袖道:「還未曾好好與萬將軍說話,不若到敝府吃一餐便飯吧!」

  項少龍一則以喜,一則以驚。喜的當然是有機會到宮內去,驚的卻是怕沒有瞭莊夫人照應,會露出馬腳來。但無論如何,都知道是難以脫身瞭。隻是不明白李園為何要籠絡他吧瞭。

  項少龍和李園坐在馬車內,春申君則自行回府去瞭。李園微微一笑道:「萬兄對復國一事。心中成數如何呢?」

  項少龍苦笑道:「滇地叛亂時,我們莊傢和萬傢能逃出來的就那麼多人,雖說滇地各族都希望我們回去,但由於李令得到夜郎人撐腰,假若沒有外援,我們成功的機會仍然不大。」

  李園狠狠道:「李令此人我早看著不順眼,雖說同族,我卻和他沒有半點親情。此人自得國後,便舉兵四處占地,顯然狼子野心,不過若要太後點頭派出大軍,卻絕不容易,何況滇地實在太遠瞭,若不能一下子攻克滇京,戰事蔓延,形成亂局,恐秦人會乘機來侵,那於我大楚就非常不利瞭。」

  項少龍恍然大梧,明白到即管李族裡也分成至少兩個派系。那麼鬥介和成素寧,就該是支持李令的一派瞭。

  由於李園也沒有把握說服乃妹李嫣嫣,可知李嫣嫣正秉承孝烈王的遺旨,希望通過李令把諸侯國收服,重新納入楚國版圖。但李園卻看穿瞭李令的野心,知道李令隻是想另樹勢力,這對李園自是構成威脅。其中情況可能更復雜,不過那可是項少龍想像力之外的事瞭。

  項少龍愈來愈深切體會到表面看去的外象和真正的事實,可以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李園見頂少龍呆若木雞,還以為他正為復國希望愈來愈少而神傷,抓著他肩頭,裝出懇切的神色道:「說出來或者萬兄不會相信,反對出兵滇國最主力的人物。就是春申君黃歇。」

  項少龍失聲道:「甚麼?」

  李園道:「所以我說萬兄很難相信吧:現在的形勢大大不同瞭,諸侯國擁兵自重,王令難行,朝廷又鞭長莫及。難以討伐。所以春申君才會反對貴國的復辟。」

  項少龍苦笑道:「太國舅真是坦白。」

  李園道:「我卻有完全不同的看法,諸侯國已是既成事實,若要去之隻是徒增亂事,最後不但勞而無功,還會培殖出更多像李令這種新勢力,所以找對滇國復國一事,是完全支持的。」

  項少龍反相信瞭他的話。因為正是春申君的食客方卓把莊夫人母子到壽春的消息通知成素寧,若說沒有春申君在背後首肯,方卓這麼做對他有何好處。春申君表面做足好人,暗裡卻在扯莊傢的後腿。政治本就是這麼卑鄙的一回事。

  李園也非心腸特好,隻是因著某種原因,李嫣嫣現在似乎較傾向於春申君。甚至李族裡也有人站在春申君的一方,使李園大感威脅,又因見到他英雄瞭得,所以才想拉攏,加入他的陣營,背後當然還有更厲害的陰謀。項少龍把心一橫道:「其實我對太國舅的話深信不疑。因為我們在來此途中,差點為奸人所害。」遂把成素寧使人假扮船夫,意圖毀船殺人的事說瞭出來。

  李園大喜道:「如此我就不必多費唇舌瞭,萬兄如肯與我合作,包保你可以復國。隻不知萬兄有否那種膽量?」

  項少龍那還不心知肚明是甚麼一回事,故作昂然道:「隻要能還我滇土,我萬端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園沉聲道:「那就必須先殺死春申君。」

  項少龍立時聯想起信陵君曾哄他去行刺魏君的舊事,想不到歷史又在重演瞭。

  卷十五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