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殺機四伏

  趙雅得項少龍雨露滋潤後,一副黠慧風流的俏樣兒,神采飛揚,笑靨如花,美目盼兮,明艷照人。看得項滕兩人眼一亮,難以相信。她隔遠便施禮,嬌呼道:「董爺龍爺兩位貴體安康,趙雅專誠前來拜晤。」項滕兩人臉臉相覷時,這美女在小幾一旁嫋娜多姿地坐瞭下來,向兩人甜甜一笑道:「依董爺吩咐,小女子幸不辱命。」

  項少龍失笑道:「請先自行報上,看你立瞭此怎麼樣的功勞。」

  趙雅巧笑倩兮的橫瞭他風韻迷人的一眼,傲然道:「大小功勞各有其二,且讓小女子一一道來。」

  滕翼笑著為她奉上香茗,嘆道:「第一功自然是造就瞭一個董城守出來,對嗎?」

  趙雅眉花眼笑道:「有龍大哥愛惜,趙雅對未來的擔憂一掃而盡瞭!」

  項少龍心中湧起無限欣慰,含笑道:「快報上其他功勞,看可值得我董馬癡更多予恩寵。」

  趙雅俏臉閃亮光,喜孜孜道:「人傢已說服王兄,把李牧調回京師,對付趙穆的奸黨,這可否算另一大功呢?」

  滕翼猛地伸出手來一拍小幾,低聲道:「如此一來大事已定,那到趙穆不立即作反?」

  項少龍伸手和他緊握著,趙雅也把纖美的玉手參加瞭這三手的聯盟。三人收回手後,趙雅道:「那女人果然在王兄前推薦過董爺,王兄還來問人傢意見,妾身遂痛陳利害,順帶立瞭另一功勞。」項滕兩人訝然望向她。趙雅像隻快樂的小鳥般,得意洋洋道:「人傢對王兄說:若能以那馬癡作作城守,因他不隸屬任何軍方派系,趙穆定會加以籠絡,那時董馬癡便可將計就計,打入趙穆的陣營,盡悉奸黨虛實,說不定可得到他謀反的憑據,那時李牧回來,便可將奸黨一網打盡瞭。」

  滕項兩人大喜,同聲贊嘆。此著確是妙不可言,可使他們立即作出各種佈置和進行計畫。滕翼認真道:「忘瞭我是滕翼嗎?喚我作二哥吧!」

  趙雅甜甜的叫瞭聲二哥。項少龍警告道:「雅兒你若以現在樣子去見人,那等若在臉上寫著我項少龍回來瞭。」

  趙雅飛他一個媚眼道:「董爺不用擔心,大傢都知道本夫人現在被董馬癡的一滴蜜糖與男人雄風迷得不能自己,項少龍還要靠邊站呢。」

  滕翼忽地低喝道:「大姨子何不出來一敘?」

  項少龍早知她在旁偷聽,趙雅卻嚇瞭一跳,往後廊望去。善柔換過貴婦式的常服,千嬌百媚地走瞭出來,但俏臉卻繃緊著,顯是不高興項少龍與趙雅。趙雅的臉色亦不自然起來。善柔木無表情並示威地故意坐到項少龍身旁。

  滕翼忙向項少龍打個眼色,後者早胸有成竹,微笑向趙雅道:「有瞭雅兒這妙計,假設我真的找到趙穆與田單合謀的證據,雅兒認為你王兄敢否對付田單呢?」善柔「啊」一聲叫瞭起來,精神大振,看著趙雅。趙雅乃挑通眼眉的精靈美女,除瞭項少龍這命中克星外,善柔那是她對手,故意賣個關子道:「這事到時再看吧!若計策得宜,什麼不可能的事,也可以變成可能的。」善柔登時落在下風,在幾底狠狠扭瞭項少龍一把,要他為她說項。

  滕翼先一步道:「齊國怎也比趙國強,今趙田單亦非孤身來邯鄲,過萬精兵佈於城外,我看你王兄隻好忍下這口氣瞭。」

  趙雅道:「齊國的中興,是因田單而來,此人若去,齊國有何足懼,不過那過萬齊兵,又有旦楚這等絕代名將統率,確非易與,現在隨侍田單身旁的全是能以一百的好手,縱使以你們的實力,恐亦難以討好。」

  善柔冷哼道:「隻要能制造出一種形勢,迫得田單要倉皇逃返齊國,我們便有機可乘瞭。」

  項少龍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現在先是要找到可令孝成王信服田單確與趙穆合謀的罪證,其他的應遲一步才想辦法。」

  善柔喜道:「你這回可不準騙人呢!」

  項少龍苦笑道:「你最好對雅夫人尊敬點,否則她怎肯為你盡心力。」

  趙雅趁機道:「董爺怎可這樣說柔夫人,她對人傢是很尊重的!」善柔俏臉一紅,唯唯諾諾含混過去。

  項少龍想起秘錄,問道:「魯公秘錄現在是否落在郭縱手上?」

  趙雅傲然道:「當然不是呢!秘錄現在宮裡雅兒的夫人府內,小昭她們日夜趕工,已復制多一份出來,等大王指示才會把副本交給郭縱,但仍要看情況的發展,若郭縱決意離趙,他不但拿不到魯公秘錄,還要死無葬身之地。」

  項少龍問起小昭這群可愛的美婢,趙雅笑道:「她們趕工完成已回到夫人府,小昭她們不知多想你呢!」

  項少龍想到李園追求趙雅,非隻是向他報復那麼簡單,實是另有圖謀,不禁暗責自己思想不夠精密周到。向趙雅道:「你要小心點,田單李園等無不想把秘錄弄到手上,說不定信陵君也派瞭人來搶回秘錄。他對你恨意甚深,唔!我要派些人貼身保護你才成。」善柔道:「不若由我們姊妹保護夫人吧!」

  項少龍不悅道:「你是想找機會行刺田單吧!」善柔氣道:「我善柔是那麼不為大局著想的人嗎?真是不識好人心。」

  見到三人無不以懷疑的目光瞪著她時,善柔可愛地聳肩道:「不信就算瞭。」

  項少龍站起來道:「趁我尚未當上城守前,先去找龍陽君探個口風。唉!我復元瞭都不去問候他,實在說不過去。」

  善柔冷冷揶揄道:「到時不要給他迷倒瞭。」

  項少龍打瞭個寒噤,狠狠瞪瞭她一眼。善柔掩嘴偷笑時,趙雅盈盈而起道:「雅兒也要走瞭,就讓人傢順便送你一程吧!」

  龍陽君坐在大廳的一端,蓆上加舖瞭厚毛氈,後靠軟枕,以一張繡上瞭美麗圖案的薄被蓋著雙腿,有點兒「花容慘澹」地看著項少龍由傢將引領進來,柔聲道:「請恕本君不便施禮,董兄亦不用多禮,請坐到奴傢身邊來。」

  項少龍眼光落到侍候他的四名年輕男仆上,他們都長得出奇地清秀俊俏,充滿脂粉味兒。龍陽君笑道:「董兄不用怪,他們都是出色的美女,隻不過穿上男裝吧瞭!」

  項少龍心中大奇,難道龍陽君也愛女色嗎?這可是「千古奇聞」瞭。坐好後,接過香茗,那四個男裝美女和十多名親衛默默退出廳外。龍陽君眼神深註地瞧瞭項少龍一會後,眼裡射出感激的神色,輕輕道:「董兄救瞭奴傢一命,奴傢應怎樣謝你呢?」

  項少龍暗忖你唯一謝我的方法,就是千萬莫要用你「那種心意」來報恩。口上卻道:「董某隻是為己及人,何足掛齒?君上好瞭點嗎?」

  龍陽君眼中寒芒一閃,冷哼道:「他們還要不瞭我的命。」

  項少龍壓低聲音,開門見山道:「究竟是誰指使的,有仇不報非君子,我老董絕不會放過害我的人。」龍陽君閉上眼睛,沒有說話。項少龍不悅道:「君上是否有事瞞著我,那天在峽口詐我們入去的是誰?」

  龍陽君睜開眼來,淡淡道:「那人叫夏月,趙人早找到他,隻不過給人割斷瞭喉嚨,再不能說出任何說話瞭。」

  項少龍一怔道:「好狠辣,竟乾脆殺人滅口。」

  龍陽君冷笑道:「殺瞭他也沒有用,此人本是齊人,投靠瞭我隻有兩年,本君見他劍法不錯,人又似乎忠誠可靠,想不到竟是田單派來的奸細。」

  項少龍一震道:「真是田單主使的。」

  龍陽君悶哼道:「本君早便奇怪田單為何會親來邯鄲,現在終明白瞭,他根本對合全無誠意,隻是希望趁秦政未穩,一舉吞掉我們三晉,他對趙人更是不安好心,想趁李牧到瞭邊疆,廉頗仍在攻打燕都的有利時刻,進行趙的陰謀。說不定他的大軍已分散秘密潛進趙境,甚至以各種身份,躲在城裡,準備裡應外合呢。」

  項少龍從沒有把田單的問題想至這麼嚴重的地步,大吃一驚道:「君上已把這推斷告訴瞭趙王嗎?」

  龍陽君搖頭道:「事關重大,我又沒有憑據,怎可隨便說出口來。過幾天我身體復元後,立刻返回大梁,以免成瞭被殃及的池魚,董兄若肯和本君一道離去,本君自有妥善安排。」

  項少龍奇道:「君上難道坐看趙國給田單滅瞭嗎?」

  龍陽君嘴角露出一絲陰寒的笑意,平靜地道:「那有這般容易呢?董兄尚未答本君的問題。」

  項少龍搖頭道:「君上的好意董某心領瞭,因我的族人和牲口均在來此途中,我怎能說走便走;何況董某始終是趙人,怎能看著趙國落入田單之手。而且這個仇我必定要報的。」

  龍陽君嘆瞭一口氣,緩緩道:「田單現在的實力太強瞭,恐怕你們大王亦奈何他不得。經項少龍一役後,邯鄲守兵隻在三萬人間,大半還是老弱之兵,李牧廉頗又遠水不能救近火。董兄若想躲過滅族之禍,隻有到大梁一途。除非你現在立即向田單附降,否則他定不會放過你,沒有人比他更心狠手辣瞭。」

  項少龍被他說得心生寒意,暗想自己確有點低估瞭田單。幸還有趙穆這隻棋子,否則死瞭都未知是何事。站起來道:「董某自有計較,君上好好休息吧!」

  龍陽君知無法說服他,嘆瞭一口氣,閉目再不說話。項少龍默立片晌,告辭走瞭。街上陽光漫天,但項少龍卻像浸在冰水裡。街頭寧靜如昔,但他卻湧起瞭危機重重,殺氣四伏的可怕感覺。與龍陽君一席話後,項少龍茅塞頓開,想到很多以前沒有想過的可能性,勾畫出一幅完整的圖畫來。

  田單是個充滿擴張野心的機會主義者,準確地把握瞭戰國目下的形勢,乘虛而入,希望首先吞並趙國。烏傢堡一役後,邯鄲守軍傷亡慘重,根本沒有壯丁補充,隻能以老弱及婦女充數。趙國軍方的兩大支柱,廉頗正與燕人交戰,李牧則要應付寇邊的匈奴,無暇分身。故國都空虛,田單遂借到來商量合縱為名,帶來一支雖隻萬許人,卻能威脅趙國存亡的精兵。

  當然!這萬許人並不足夠亡趙,龍陽君猜測田單另有大軍潛入趙境,項少龍卻不大相信,因為這隻會打草驚蛇。而龍陽君有此想法,隻是因他尚不明白田單和趙穆的關系。通過趙穆,他將可操控趙政。孝成王一死,晶王後自然成瞭趙國的幕後操縱者,那時就可用卑鄙手段兵不血刃地害死李牧和廉頗這兩名大將。兩人一去,趙國還不是田單的囊中物嗎?

  至於襲殺龍陽君一事,則是出於外交上的考慮。其他五國,必不會坐看齊人擴大勢力,並吞趙國。所以田單必須爭取他們的支持。燕韓可以不理,前者正與趙人開戰,後者過於積弱,幾乎是每戰必輸的長敗軍。剩下的隻有魏楚二國有幹預能力。

  魏趙唇齒相依,勢不會同意趙人的土地變成瞭齊人的國土。楚國卻是另一回事瞭。魏國乃楚人北上的最大障礙,一天沒能收拾魏國,楚國便難以進軍中原。於是田單以此與李園作交換條件,由齊楚分別並吞趙魏兩國。所以才有偷襲龍陽君之舉,將他項少龍列入襲殺的對象,自然是李園的主意。可是給他破壞瞭,使田李兩人的如意算盤打不響。

  而更使田單亂瞭陣腳是樂乘的被殺,原本天衣無縫的傾覆大計,立即受到致命的打擊。因為田單終對公然攻打趙國有上很深的顧忌,那是三晉的其他魏韓兩國絕不容許的事。現在田單隻能靠趙穆操控趙國,除掉李廉兩名大將,其他都是下下之策。在這種情況下,若他項少龍登上城守之位,便變成瞭整個核心鬥爭和關鍵的人物瞭。

  滕翼翼聽完他的分析後,搖頭嘆道:「這就是所謂合縱瞭,真教人不勝悲嘆。」

  項少龍苦笑道:「我們今次來邯鄲原是要報復,但這樣發展下去,為公為私,都先要設法破壞田單和李園的陰謀。難怪趙穆這麼有把握控制晶王後,全因有田單直接的支援。」

  兩人又談瞭一會,項少龍回房稍息,到黃昏時份,趙王派人來召他入宮,項少龍大喜,立去見孝成王。今次趙王在內宮接見他,晶王後、趙雅、郭開和成胥四人全在場,行瞭君臣之禮後,孝成王賜他坐到上座去,然後才輪到郭開和成胥。晶王後和趙雅則坐在對席處,兩女均臉有憂色,顯然這城守之位,仍有此障礙。

  項少龍心中惴然時,孝成王以慰問傷勢作開場白,他一一應對瞭,當然表示已完全康復。孝成王神色有點凝重,沉聲道:「董卿劍法高明,又深諳兵法之道,隻看你手下兒郎,便可窺見端倪。卻不知有否想過從軍報國,若能立下軍功,將來晉爵封候,可以預期。至於牧場之事,可交由你下面的人去做,董卿隻須掌握大局,不必為餘事分心。」

  項少龍眼角掃視郭開和成胥兩人,隻見他們均臉有得色,似是知道城守之位沒有他項少龍的份兒。

  但為何孝成王卻透出有個重要的位置給他的語氣呢?腦際靈光一閃,已想到問題所在,及兩女為何眉頭大皺瞭。關鍵仍在成胥。兩個都是重要軍職,但對他項少龍來說卻有若天淵之別,相去千裡。項少龍心中凜然,知道若任孝成王把決定說出來,此事勢成定局,沒有人可以在短期內改變過來。成胥這小子雖藉晶王扶搖而上,但顯然在已與郭開結成一黨,再不受晶王後控制瞭,難怪晶王後要改為培植他。

  心念電轉間,項少龍感激地道:「多謝大王知遇之恩,臣下就算肝腦塗地,也要報答大王。所以有幾句平時不敢說出來的話,現亦要向大王陳告。」這一著奇兵突出,包括晶王後和趙雅在內,無不訝異,不知他有什麼話,要冒死說出來那麼嚴重。孝成王動容道:「董卿盡管奏來,寡人絕不會怪你。」

  項少龍肅容道:「今次鄙人毅然拋棄一切,返國開設牧場,故因自己身為趙人,亦因承先父遺命,回來落葉歸根,所以義無反顧,隻要大王有命,任何安排,均絕無怨言。」孝成王不住點頭,表示贊賞。項少龍再慷慨陳詞道:「可是經鄙人這些日子來審度形勢,我大趙情況,實勢似累卵,隨時有覆亡之禍。」

  眾人無不色變,郭開皺眉道:「董先生是否有點言過其實呢?」他身為孝成王座前第一謀臣,若看不到項少龍察覺的事,便是有虧孝成王的重用瞭,當然大不高興。孝成王截入道:「董卿可放膽說出來,不用有任何顧忌。」

  項少龍淡淡道:「大王可請其他侍候的人暫且退下去?」孝成王微一沉吟,揮退瞭所有宮娥侍衛,殿內隻剩下他們六個人。趙雅眼中射出迷醉神色,她最愛的就是項少龍這種不可一世的英雄氣概。晶王後亦美目異采連閃,對他更是刮目相看,暗忖自己並沒有揀錯瞭人。

  郭開和成胥的表情都不自然起來,不過卻不信他能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項少龍沉聲續道:「現時天下大勢清楚分明,因秦政未穩,各國都得到喘息之機,力圖擴張勢力,以爭取一統天下的本錢。今趙各國使節雲集邯鄲,名之為謀求合縱,其實卻是爭霸為實,比之在戰場交鋒,更要兇險百倍。」

  成胥冷笑道:「董先生是否有點危言聳聽呢?」

  孝成王亦皺眉道:「合縱乃五國之利,縱然仍有點問題,但也不致於壞到這種地步吧!」晶王後和趙雅不知應如何插口,惟有保持沉默。項少龍哈哈一笑道:「誠心謀求合縱的,隻是我們大趙和魏韓兩國,其他齊楚兩國尚無切膚之痛,何須緊張。」

  郭開冷笑道:「即使齊楚心懷鬼胎,但我大趙剛大敗燕人,聲勢如日中天,韓魏又不會坐視齊楚逞威,況且齊楚始終顧忌秦人,憑什麼來圖我大趙呢?」

  項少龍微笑道:「憑的當然是陰謀詭計。首當其沖的就是龍陽君,假若他不幸身死,最受懷疑的人當然是信陵君,就算安厘不把賬算到他頭上,但權力均衡一旦崩頹,魏國必然會出現權力鬥爭,魏人那還有暇去管國外的事。那時最大的得益者將是齊楚兩國,使他們瓜分三晉的大計可邁進無可比擬的一大步。」

  孝成王為之動容,他們雖有懷疑過偷襲者可能是田單又或李園,但始終止於揣測,沒有項少龍說得這肯定和透切。成胥截入道:「董先生最好小心言詞,若讓這番話泄漏出去,定會惹起軒然大波。」

  趙雅冷冷道:「敢問誰會泄漏出去呢?」

  成胥登時語塞。

  孝成王頗不高興地瞪瞭成胥一眼,神色凝重道:「董卿對此事有沒有什麼實據呢?」

  項少龍道:「當時鄙人就在龍陽君之旁,自然瞭解到整個過程,關鍵是在龍陽君下有一名叫夏月的侍衛做內應,據龍陽君告訴我夏月乃齊人,投靠他不足兩年,事後此人更被割破喉嚨,主使者為何要殺人滅口?當然是不想此人被抓到。若他是信陵君的人,大可隨其他人逃回魏境,又或回魏後才神不知鬼不覺幹掉他。不用著跡地當場處置,正因行兇者仍須留在我大趙境內。」

  這回郭開和成胥均無言以對,事發後行兇者把傷的人全部挪走,留下遍地魏人的屍骸。但因龍陽君並沒有告訴他們有關夏月的事,所以並不知道其中一具屍體是被滅口的奸細。好一會後,郭開道:「龍陽君為何獨要把這種機密事告訴董先生呢?」

  項少龍淡淡道:「鄙人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又希望把鄙人招攬回魏,才沒有瞞我。」

  孝成王臉色變得有那麼難看便那麼難看,狠狠道:「好一個田單和李園!」又冷哼道:「董卿須謹記楚人最不可信。」

  項少龍道:「第二件便是樂將軍被刺之事,樂將軍乃邯鄲城防的中流砥柱,樂將軍一去,若沒有德望均足以代替他的人,定會出現軍心不穩的局面。那時隻要田單或李園勾結一些懷有異心的當朝大臣將領,便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們縱有名將李牧廉頗,卻遠在外地,亦勢將回天乏力,所以鄙人才有這一番陳詞。」眾人登時想起田單駐在城外的過萬精兵,若邯鄲出現內亂,這批齊兵足可左右整個形勢的發展瞭。

  假若沒有趙穆和他的奸黨,區區齊兵自不足懼,但現在卻是另一回事瞭。郭開和成胥均啞口無言。他們都像稍前的項少龍般,雖看到危機,卻從沒有想過會嚴重到可立至亡國的地步。孝成王鐵青本已蒼白的龍顏道:「董卿有什麼奇謀妙計,可扭轉這危險的局勢呢?」

  項少龍以退為進道:「鄙人一介武夫,那有什麼妙策,這種大事還是交由郭大夫和成將軍為大王運籌決策吧!」

  郭開和成胥均大感尷尬,一時間教他們拿什麼出來化解這錯綜復雜,牽連廣泛的危機呢?孝成王不悅道:「難道真沒有人可給寡人出主意嗎?」郭開無奈地乾咳一聲道:「當今之法,微臣認為隻有速戰速決,把有懷疑的反賊秘密處死,免去瞭心腹之患,那時田李兩人縱有陰謀,亦將一籌莫展......」

  晶王後截斷他道:「那豈非硬迫奸黨立即策反嗎?烏傢堡一役後,實不宜再見動亂瞭。」

  成胥道:「這事可交由小將執行,保證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奸黨一網打盡。」

  孝成王不滿道:「成卿傢清楚誰是奸黨嗎?可能仍在部署時,賊子們早動手造反瞭。」

  趙雅嬌笑道:「王兄啊!你現在知道王妹的話有道理瞭吧!隻有把董先生委為城守,才能進行計中之計,把奸黨一網成擒。」

  孝成王斷然道:「董卿接命,由此刻開始,你就是邯鄲城守,明天早朝時,寡人正式把城守軍符賜與董卿,董卿萬勿令寡人失望。」

  項少龍裝作呆瞭一呆,才叩頭謝恩。晶王後與趙雅當然歡天喜地,郭開和成胥卻交換瞭不善和狠毒的眼神,顯是另有對付項少龍的毒計。這一切均瞞不過項少龍的銳目,心中暗笑,任你郭開如何奸狡,亦絕猜不到他和趙穆間的微妙關系。哈!現在他可公然去和趙穆勾結瞭。世事之奇,莫過於此。項少龍又請孝成王一並把滕翼委為副將,才離宮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