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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獵物

  沈泉到醫院的時候,正值問診的早高峰,所以他也沒坐電梯,而是從安全通道直奔樓上。

  剛一到三樓走廊,就聽著右手邊裡側,一幫人堵在病房門口嗓門很大的吵吵著。

  沈泉快步上前,一眼就看著被氣得俏臉通紅、泫然欲泣的藍心,以及跟她長得有三分像的母親。

  「說啥也不好使,今天必須把錢還瞭!」

  「哭也沒用,沒錢就把你賣瞭!」

  四五個一看就是地痞無賴類型的青年,指著藍心和病床上一個神色蒼白的中年,不斷威脅恐嚇道。

  門口倆保安像是不敢招惹,也沒怎麼出聲。

  反倒一個小護士忍不住開口喊瞭兩句,「閉嘴!這裡是醫院,禁止大聲喧嘩!趕緊走,別打擾病人休息,不然我報警瞭!」

  「你報唄,我們又不是來鬧事的。」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藍心母親沉聲說道,「錢我們還,但你們得容點時間。賣房賣地不也得人出院麼?」

  「那是你的事兒!」

  「都寬限一星期瞭,今天必須見到錢!」

  「否則……」

  正此時,沈泉面無表情的走瞭過來,沉聲問道,「否則你能怎麼地?」地痞青年雙眼微瞇,「你誰啊?」

  「我叫沈泉,華夏政法大學,法律專業碩士在讀。」沈泉直接表明身份,隨後態度強勢的繼續問道,「他欠你們多少錢,怎麼欠的,欠條呢?」

  「還有,你們是幹啥的,誰給你們的權利這樣催收債務?!」地痞青年一愣,「姓藍的在賭桌上輸的錢,連本帶利……」

  「賭桌?我國法律不承認賭博產生的債務,還利息?想瞎瞭心吧?」

  「姓藍的,啥意思?這錢要賴唄?!」沈泉抬手懟瞭懟青年的肩膀,「躲開點,別堵門!啥年代瞭,不知道欠錢的都是大爺麼?錢一會兒給你,上一邊等著!」

  「…………」

  藍心此時看見他就像看見瞭主心骨,「沈泉……」

  「沒事兒,我來瞭。」沈泉把鮮花和果籃遞過去,隨後很禮貌的跟兩個長輩打瞭聲招呼,「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藍心的同學。」

  「哎,你好你好,快進來坐。」

  「你看這傢裡出瞭點事兒,讓孩子見笑瞭。」

  藍心所在的就是很普通的三口之傢。早先生活在農村,因為她學習成績不錯,高中時父母決定搬來城裡供她讀重點中學。

  等她考上瞭政法大學,老兩口也沒再打算回村,就繼續在城裡打工,過著平凡普通的生活。

  藍母性格和善,勤儉持傢。藍父平時愛喝點小酒,沒事還耍點小錢,但也無關大雅。

  總之傢長裡短的,還算幸福,而且有個等姑娘學成歸來的盼頭。

  可事兒就出在前一陣。

  藍父在常玩的那個麻將館裡,跟人起瞭點口角,然後不明不白的就被架上瞭錢兒比較大的賭局。

  要是輸點錢,大概也就到此為止瞭。

  可連續三天,藍父贏瞭將近八萬多,而且手氣越來越旺。

  大到賭場,小到棋牌室,但凡敢坐莊的,就指定有讓你拿不走錢的能耐。

  讓你贏錢,還連續贏,百分之九十是套兒。

  這玩意就是當局者迷。

  已經飄飄欲仙的藍父很配合劇本,一個晚上三五把牌局就扔回去十來萬。

  再之後,就上演瞭經典的賭徒心路歷程,殺紅眼的想我能贏更多,我能贏回本。尤其是當你拿的是借來的籌碼,就缺少瞭對現金的敬畏,最後隻能越陷越深。

  輸得一無所有,還欠下巨款的藍父,也沒回傢跟藍母說,反倒跟朋友喝瞭場大酒。

  這場大酒直接給自己喝進醫院。

  知道真相的藍母也跟犯瞭高血壓,雙雙病倒。

  錢確實是賭債,但對於無權無勢的傢庭,不給肯定是不行。

  這像是賭徒的最終歸宿,對一個幸福的三口之間也算飛來橫禍。卻不知始作俑者正站在他們面前,明目張膽的收獲著感激和尊敬。

  幾個人稍微寒暄瞭兩句,大概知道沈泉和藍心的關系,可這種場合也沒辦法往深瞭聊。

  「叔叔阿姨!這樣,你們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兒交給我解決。」外邊一幫人看著,沈泉也不想多呆,於是起身說道。

  「這……」藍父藍母面面相覷,也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沈泉!你……別去。」

  藍心快步走過來,拉住他的手,美眸中滿是擔憂。

  「放心吧,照顧好你爸媽。」

  沈泉回以微笑,柔聲說道,隨後朝門口那幾個地痞青年走去。

  「走吧。」

  「沒見著錢,走不瞭。」

  沈泉面無表情的回道,「錢我還,帶我去找你們老板,別墨跡!」

  「…………」半小時後,一個破舊的居民小區,沈泉跟著青年走進瞭名叫光明洗浴的大門。

  烏煙瘴氣的包房內,麻將機嘩啦啦轉動。

  青年走到一個光著膀子的中年跟前,低聲耳語瞭幾句。

  「泉少,別來無恙啊?」

  沈泉從包裡掏出五沓紅票,擺在瞭桌邊,「光哥,事兒辦的利索,謝瞭。」

  「碰!」光哥甩出兩張麻將,斜眼瞄瞭瞄錢,「好說……那剩下的事就跟泉少沒關系瞭,回頭我找姓藍的單算。」沈泉一愣,皺眉輕聲問道,「還什麼事?」

  「現在這社會,撒泡尿都有成本。五萬塊錢不夠我手下兄弟吃飯啊,姓藍的還欠我二十多萬碼子錢,得要哇。」

  「放屁!你一個放局子的,使點賭桌上的活兒有啥成本?事兒都結束瞭,你還去要錢,那我不漏瞭麼?」這話一說,幾個小地痞頓時沒啥好臉瞭。

  「扣聽!」光哥輕描淡寫的擺弄著麻將,「坑人的事我幹瞭,罵名我背瞭,錢卻不讓我拿……泉少,理兒說不過去啊。」

  「行,那你劃條道吧。」

  沈泉拽瞭條凳子,直腰一坐。

  「你添十萬,或者留條腿吧。」

  「呵呵,光哥,嚇唬我呢?」沈泉有點詫異的問道,「是二公子在江州的關系不硬,還是你這小麻將館不放局子改玩黑社會瞭?」

  「江州太大,狠人太多。我小光排不上號,但在老城區這片說句話還算好使。」光哥面無表情的點瞭根煙,語氣猖狂道,「二公子的名兒太高,未必能管到地面。我這小場子是黑是白也無所謂,但肯定講道理。」

  「你是有權有勢的過江龍也好,是沒名沒號的大學生也好。我不欺負你,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臉,對吧?」沈泉聞言,臉色陰沉的點瞭點頭。

  這是露底瞭,狐假虎威沒好使,讓人抓住瞭尾巴。他把這幫混地面的想簡單瞭,能被叫聲大哥的角色三瓜倆棗也糊弄不瞭。

  本身就是幹這些踩線的事,越底層的人就越餓,越貪,越不好打發。但凡露點怯,或者表現的弱勢一點,這幫人能欺負死你。

  雖然出乎預料,但他還算有點準備。

  「今兒我不出點血,夠嗆能出去唄。」

  「行,我明白瞭,光哥!」沈泉笑呵呵的說道,「那咱們就按你說的來,我留條腿!我也試試跟二公子的感情,看看他能不能為瞭我,跟光哥掰掰手腕。」話音剛落,沈泉突然從包裡掏出一把匕首,反手緊握,銀光一閃,毫不猶豫的對著自己右腿狠紮一刀!

  「噗嗤!」

  匕首前段快速陷入小半截。

  光哥和另外幾個青年有點懵逼的瞪著眼睛,沒想到這逼說紮就紮。

  沈泉面無表情,幹脆利索的抽出帶血鋒刃,二話不說就要繼續往下捅。

  「哎!……泉少!」

  光哥趕緊起身,一把抓住瞭他的手腕。

  留腿純屬嚇唬人,讓他砍他也不敢。就是抓著沈泉不想藍傢知道這些臟事的心裡,能訛點是點。

  本以為沈泉一個在校大學生,是個有點小錢的公子哥,沒見過啥世面。卻沒想到,遇見個拿刀捅自己都不眨眼的牛逼選手。

  不是沒見過血,但也沒見過這麼痛快放自己血的。

  「別紮瞭,這是幹啥呢!」

  「泉少,開個玩笑,你還當真瞭!」

  沈泉點瞭點頭,甩開他的手,用褲子摸瞭摸匕首上的血,「夠麼?」

  「…………」

  「泉少有點不愛惜自己身體啊?」

  「不礙事,二公子能給我報醫藥費。」

  光哥呵呵一笑,雙手一攤,「行,二公子有面兒,我跟泉少交個朋友,這事到此為止瞭。」沈泉聞言臉色稍有緩和,沉默瞭幾秒,再次把手伸進背包,掏出瞭兩萬塊錢仍在桌上。

  「既然到此為止,那就讓你的人把嘴閉嚴。事兒如果漏瞭,那咱們就做仇瞭。」

  「妥,規矩我懂!」先兵後禮,光哥也沒說的,點頭給瞭保證。

  沈泉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五分鐘後。

  出租車後座,滿頭冷汗的沈泉,費瞭半天勁,從褲子裡拽出兩層非常厚重的皮質護腿套。

  「媽的,得回多墊瞭一層,不然非得紮透瞭!」

  「以後辦事兒不能用這幫狗無賴!」沈泉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小心翼翼的查看著傷口。

  燕京。

  陳冬感覺自己起的很早,但還是沒韓清雪和楚喬起的早,等他下床時,倆人已經漂漂亮亮的出瞭門。

  桌子上擺著豐盛的早餐他沒吃,而是洗漱後穿上短褲短袖,一邊熱身一邊朝大學操場跑去。

  每天早上五公裡,是陳冬退役後還堅持的習慣。

  法大清晨的運動場,明媚的陽光下,到處洋溢著朝氣蓬勃和青春活力。

  目不斜視的男生隨風奔跑在綠草如茵的田徑賽道上,眼睛卻一直在搜索顏值不錯的女生。

  三兩成群的女孩兒緩步慢行,相互牽著小手說著悄悄話,偶爾看到一個高壯的帥哥,也會羞澀的發出嘁嘁的偷笑。

  這大概是他們人生中最後一段單純又美好的青春歲月。

  陳冬跑進瞭賽道,不知不覺的加速,朝著那個全場最驚艷的倩影狂奔,然後微笑著超瞭過去,一圈,兩圈。

  直至將全身肌肉摧殘肆虐到瞭極致,大腦放空,精神愉悅,便再次回到瞭她的身邊,放緩腳步。

  「哈嘍,蘇校花!」陳冬喘息著打瞭聲招呼。

  「說什麼呢!」蘇妍摘下耳機,皺眉回道。

  「嘿,你好,我親愛的妍女神!」

  「…………」

  陳冬反轉身體,倒著跑瞭幾步,同時打量著表情淡然的蘇妍。

  纖薄的運動衣下仿佛藏瞭兩隻小兔子,調皮的跳來跳去。性感的短褲下兩條筆直的大長腿,白的耀眼。

  一頭秀發梳瞭個馬尾,額頭香汗淺淺,胸前掛瞭個粉色的哈嘍kitty水杯。

  「媳婦兒,我都說瞭,你身材夠好瞭,不用天天跑,小腿該變粗瞭!」

  「是麼?你看我小腿粗麼?」蘇妍腳步輕盈,毫不在意。

  陳冬低頭盯著她的腿看瞭半天,不但沒挑出毛病,反倒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刺撓。

  「好看麼?」

  「嗯!」

  蘇妍得意一笑,如幽蘭綻放,魅力無限。

  陳冬突然感覺有點口幹舌燥,腳下仿佛踩著雲霄般漂浮。

  「歇一會兒吧。」

  「好。」

  兩人走到一邊,讓出瞭跑道。

  蘇妍溫柔的幫他擦瞭擦汗,又把胸前的水杯遞瞭過去。

  「呵呵。」

  「笑什麼?」

  「我就想起小時候,你也總掛著個水杯,我想喝你還不讓……」

  「…………」蘇妍瞪瞭他一眼,帶點小嫵媚。

  這倆人無所顧忌的打情罵俏,真是讓一幫無辜路人滿嘴狗糧,心裡悄然詛咒著秀恩愛死得快。

  隻是誰也沒想到,三兩句話的功夫,畫風突變。

  「妍妍。」

  陳冬小心翼翼的看著蘇妍的表情,開口就有點猶猶豫豫的底氣不足。

  「怎麼瞭?」

  「有件事兒跟你說一下。」

  「嗯。」

  陳冬咽瞭口吐沫,「那個……下周我想回松江。」

  蘇妍不動聲色的擰好水杯蓋,然後柔聲回道,「回唄,你好像兩年多沒回傢瞭吧?」

  「我陪你回去。」

  「…………」

  突然想起兩年前擅自決定參軍的後果,陳冬有點不寒而栗。他不忍心傷害蘇妍,不想她受一點委屈,可事關大姐陳曦的安危,他又不得不做出決定。

  「妍妍,我的意思是,這次回松江,短時間內,我可能不會回學校上課瞭。」

  「…………」這話一出口,蘇妍神色馬上就變瞭。

  她轉頭凝視陳冬,目光凌厲,那雙清澈無暇的美眸裡竟透著一絲不常見的慌亂。

  「陳冬,你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沒,我就是想先回松江實習……」

  蘇妍繃著小臉,秀眉緊皺,「實習?你課都還沒上完,什麼實習?」

  「…………」

  「你想幹什麼,也得把畢業證拿到手再說啊!而且,當初你不是答應我,要一起考研麼?」蘇妍看他不說話,就顯得更著急瞭。她太瞭解陳冬瞭,驢脾氣一上來,決定的事誰也不好使。你說啥都不反駁,就是保持沉默。

  「畢業證我會想辦法,能拿到。」

  「那考研呢?!你說話啊!」

  「考不瞭瞭……」

  蘇妍眼圈都瞪紅瞭,咬著粉唇,很傷心的小模樣看著讓人心疼。

  陳冬頓時感覺頭皮發麻,心裡一抽一抽的難受。這個女孩兒就像是老天對他上輩子拯救地球的賞賜,總惹她不開心得是多大的罪過。

  「妍妍,我想早點進入社會。」

  「陳冬!從你退伍回來,我管過你嗎?」

  「沒。」

  「你要打工,我沒反對。你要開臺球室,我也沒反對。咱們兩傢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不至於到讓你勤工儉學的地步吧?行,你有你的堅持,我不問,我陪著你就好瞭。可你還不知足,對嗎!眼看著還有一年就畢業瞭,你回松江幹什麼去?不想跟我在一起?才半年,你又煩我瞭是麼!」

  「沒有,怎麼可能……」

  陳冬都無語瞭,這哪跟哪啊!

  「那為什麼不考研?這個年代,沒有文憑你能找到什麼工作?口口聲聲說以後給我幸福,你是想讓我等你白手起傢嗎?」

  「…………」

  陳冬再次陷入沉默,他沒法反駁,更不想反駁。因為蘇妍規劃的,或者說為他們倆規劃的人生,他根本接受不瞭。

  甚至跟陳曦都沒關系,可能是短暫又輝煌的兩年兵旅生涯影響,讓他覺著自己就不適應這種在象牙塔裡的生活。

  陳冬骨子裡就是個不想受約束的人,卻被幾個女孩兒用愛的方式生生束縛瞭好多年。

  話說壓迫越狠,反彈越大。

  陳曦是個引子,也終究到瞭掙脫的時機。

  「妍妍,最多小半年,你也得進入實習階段。再說我隻是回松江,又不像部隊見不瞭面。」

  蘇妍已經有點炸瞭,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再次無情的打碎瞭她親手描繪的未來童話。

  「別跟我提部隊!我問你,那我要考研呢?」

  陳冬神色為難的回道,「到時候再說……」

  「你就是單方面決定瞭唄,沒想跟我商量,對吧?!」

  「嗯。」蘇妍目光幽幽的盯著他,白皙的小手攥著拳頭,抿起的唇有些顫抖。

  「陳冬,咱倆畢業之後,還能結婚麼?」

  「能啊,妍妍,我愛你!」

  一顆豆大的淚珠從她精致的眼眶裡滑落,蘇妍越想越委屈,於是哽咽的說道,「陳冬,你總這樣,會把我弄丟的!」

  「…………」

  這一句話,讓陳冬心中悲傷和愧疚的情緒徹底爆發,一口五味陳雜的濁氣悶在胸裡愈發膨脹。

  他張瞭張嘴,沒等出聲,佳人的背影已經遠去。

  運動場外,蘇妍俏臉幽怨,青蔥玉指撥通瞭一個號碼,隨後可憐兮兮柔柔弱弱的開口。

  「雪姐,陳冬不要我瞭,又想跑!」

  「…………」

  「鈴鈴鈴!」

  在周圍幾個毫不掩飾的「渣男」喝罵聲中,陳冬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瞭起來。

  他煩躁的接起電話。

  「喂?」

  「陳冬,我魏寧!咱倆找個地方談談……」

  「滾,我跟你談個幾把!讓你爹來燕京找我!」

  「…………」

  「啪!」

  陳冬極度煩躁的掛瞭電話,可沒過兩分鐘,鈴聲再次響起。

  「鈴鈴鈴!」

  「別他媽再給我打電話,讓你爹跟我談……」

  「談什麼?!」

  聽筒中突然傳來一道非常熟悉,並且寒氣森然的女聲。

  「呃,姐,你有事兒啊?」

  「聽說你又不想上學瞭?那我不得找你談談麼!」

  「…………」陳冬無語。

  這才不到五分鐘的功夫,蘇妍直接把壯告到韓清雪那兒去瞭。一個還沒安撫好呢,這倆祖宗竟然直接會師瞭。

  這根本就不是任重而道遠,是天都塌瞭!

  「晚上等我回傢。」

  「晚上我有事兒……」

  電話那頭沉默瞭五秒,陳冬大氣都不敢出,「下午六點之前,我要看不見你,後果自負!」

  「啪!」

  陳冬收起電話,仰頭望天,滿目悲愴。

  另一邊。

  沈泉先去別的醫院處理完傷口,才打車來到藍父的病房。

  藍心驚喜出門相迎,卻一眼看見瞭沈泉故意弄得都是血跡的褲腿。

  「沈泉,你這是怎麼瞭,你怎麼受傷瞭?」

  「沒事,沒事!小傷,刀劃瞭一下,不要緊。」

  瞬間腦補瞭許多,藍心心疼的眼淚都出來瞭,她扶著沈泉有點不知所措,「怎麼還動刀瞭,他們是打你瞭麼?」

  沈泉呵呵一笑,「沒,咱學法律的大學生,能跟一幫地痞流氓動手麼。」

  「那,那快去讓醫生看看吧。」

  「真沒事,別擔心。」

  沈泉順勢摟著藍心的肩膀,推門走進瞭病房。

  「沈泉來瞭。」

  「快坐。」

  藍母很熱情,藍父臉色不太自然,但也直起身子點瞭點頭。

  「叔叔阿姨!」沈泉從包裡掏出一張白紙放到床邊,「這是叔叔留在光哥那邊的欠條,我跟您收回來瞭。這事兒就算解決瞭,他們也不會再來找您。」

  「啊……」

  「但有個條件。」

  藍父嗓音沙啞的問道,「什麼條件。」

  沈泉輕笑,「跟他們沒關系,算我幫藍心提的。欠條您自行銷毀,醫藥費我給您報銷。但從今以後,您不能再碰賭,多小都不行。」

  「這……」藍父神色愧疚的看瞭看藍母和藍心。

  「好,我答應。」

  「行,那這事兒就結瞭,叔叔阿姨好好養病吧!」沈泉拍瞭拍手,隨後起身道,「我就不打擾瞭,一會兒還有工作,改天再來看望叔叔阿姨。」

  「哎呀,小沈吶,真不知道怎麼謝謝你。」

  「應該的,我和藍心是好朋友。」沈泉拎著包往外走,「您留步。」

  「心心,快去送送。」藍母說道,「你問問小沈,具體怎麼回事,花瞭多少錢,這錢該還咱傢得還。」

  「嗯。」

  藍父始終躺在床上,沒怎麼說話。相比藍母的熱情,他也不難看出,沈泉做這些事兒是沖藍心。

  再加上此時藍心看沈泉的眼神,已經多瞭些很明顯的東西。

  即使是再懦弱無能的父親,怕也不會太輕易的接受寶貝女兒心有所屬。

  醫院走廊。

  沈泉一瘸一拐的往電梯口走,藍色從後面追瞭上去,一把摟住瞭他的胳膊。

  「我請你吃頓飯吧?」

  「不用,那邊等我簽合同呢。」

  藍心動作溫柔的扶著他往前走,表情很平淡,比從前少瞭些扭捏。

  「一共花瞭多少錢?」

  「哎,不是錢的事兒,主要是幫你爸爸戒瞭賭,這才是最重要的。」

  「你都受傷瞭。」

  「沒關系。咱倆能在火車上偶遇,說明我就是老天專門派來幫你解決麻煩的。」

  藍心很認真的看著他,「謝謝你,沈泉。」

  沈泉低頭,有點深情,「怎麼謝呢,要不以身相許吧?」

  「…………」

  「呵呵,開玩笑啦!快回去吧。」

  藍心俏臉微紅,沉默著轉身跑開。

  五分鐘後,醫院門口。

  沈泉掏出響起短信提示音的手機,不由漏出意味深長的微笑。那笑容好似一隻惡毒的蜘蛛,看見瞭被蛛網纏死的獵物。

  「沈泉,你住的酒店地址是哪?」

  與此同時。

  東升臺球會館,陳冬和小傑在吧臺內交頭接耳的商量瞭半天,終於完全下定決心。

  過瞭一會兒,倆人打印出一張白紙通告,貼在瞭會館正門。

  上書四個大字。

  本店出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