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蕭塵失望瞭,或者說他很幸運。

  本來,邊疆的這一次獸潮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天災事件,在來此之前,他就做好瞭看見地獄的心理準備,但到瞭此地他卻發現此次事件竟意外地比以前的天災事件好處理,除瞭倒塌瞭一些老房子,損失可謂是忽略不計,所以如今剩下的不過是一些善後事宜罷瞭。

  開瞭幾次會,又從部隊要瞭一隊戰士保護自己的災變研究小組的人員收集怪獸標本,在當地呆瞭一個星期,蕭塵就帶著自己的組員急匆匆飛回瞭帝都。

  一到華都,蕭塵就被專車直接接走。

  誇父衛星的監測數據,證明世界越來越朝著未知的方向滑去,國傢的長久規劃就必須提上日程。既然西疆暫時無事,上層就將蕭塵這個榮譽顧問招瞭回來,畢竟,在組建天災武裝方面他的意見還是很重要的。

  準確來說,是參考蕭塵的修煉方式,準備將來推廣。

  這次會議,隻是一個碰頭會,與會的除瞭各部的部長,還有七委在場,算是初步統一瞭意見,至於具體的計劃方案,還要在年初的全國大會上協商確定。

  從會議室裡出來,已經日落西山。

  冬日,氣溫本就低,此時,萬木凋零,路邊巖石縫隙中還尤見冰雪,常人即使穿著冬衣,仍能感到沁骨寒意。

  “去星海?”

  “嗯。你呢?”

  “我……?”月冷秋看著身邊俊朗挺拔的男人,雖知他是那個有天女之稱那位的丈夫,但還是忍不住心裡歡喜,“也忙。我要去你剛去的地方,把我妹妹抓回來。”

  “你還有妹妹?”

  “野丫頭一個,我小娘生的。”月冷秋搖瞭搖頭,因為平日嚴肅慣瞭,此時臉上帶著那種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奇魅表情,“她就是個搗蛋鬼,放假瞭就到處闖禍,不過這次應該記著教訓瞭。”

  “野丫頭?”蕭塵想起瞭自己在醫院碰到的那位驕傲的大小姐,“叫什麼名字?”

  “她跟我小娘姓,姓王,叫王爽。”

  “呵……”蕭塵一聽就笑瞭,“見過瞭。是挺野的。”

  “嗯。”月冷秋知道是該結束這樣的閑聊瞭,“你去星海註意點兒安全,那裡是國際大都市,這種關鍵時刻,很多國傢的特工都混跡在那裡。”

  “預見到瞭,華國能夠有效地應對天災這兩年來的確是讓某些國傢眼紅瞭。”

  “現在國外可是一片水深火熱,上個月發生在北歐的一次獸潮幾乎將那幾個北歐小國滅國。”月冷秋道,“現在世界徹底亂瞭,稍微強一點兒的國傢都充斥著大量的難民和特工,除瞭國傢勢力,還有趁亂而起的光之先驅團,如今的勢力已經不下於中等強國,她們的成員如今也在極力向我國滲透。”

  “我會註意的。”蕭塵看著這位出生官傢卻從軍報國的女子,她的年齡比自己要小,但曾經面對的危險可能是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你也一樣。”

  “嗯,我要走瞭。你也快回去跟你傢夫人說說話吧,難得回來一趟,馬上又要走!”說到最後,月冷秋還是忍不住提到瞭那位,話一說完,她就後悔瞭。

  蕭塵點瞭點頭,笑瞭一下,卻是無言。

  蕭塵沒在傢多呆,隻是跟自己的妹妹蕭蕓去瞭個電話,便動身去瞭星海。他現在已經習慣這種快節奏的生活,甚至有些迷戀。

  2083年,農歷最後的幾天,滴水成冰,氣溫比往年冷得多。然而,天雖冷,在這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的時候,星海市的街道卻依舊人流熙攘。

  星海市郊,下沙村,雖然偏僻,但遠離市區的繁華和噪雜卻獨有自己的好處。

  下沙村以北,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山上樹木蔥鬱,山心有一口百米見方的水潭,每逢夏季,潭水冰心刺骨,再加上湖水平靜如鏡,一年四季除非狂風暴雨少有波瀾,是以得名“冰鏡潭池”,而這再平凡不過的小山也因此餘蔭,得有清涼山的美名。此時寒冬臘月,加上天幕有黑線遮天,星海市的氣溫早已冷到冰點,然這清涼山頂的潭水卻反常的冒著熱氣。冬暖夏涼,則是冰鏡潭池另一個好處。

  若是五年前,每一個來星海市的人,隻要有錢都能體味一番這冰鏡潭池的妙處,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此時的冰鏡潭池乃至整個清涼山早已被世上最大的財閥白石集團的大少爺購為私有,成為個人的獨有財產,普通凡人不說享受就是靠近清涼山也隻能是夢中之事瞭。

  夜裡寒風呼嘯,清涼山頂冰鏡潭池旁的三層小樓裡卻是黃光漫漫,溫暖如春,透過那被窗簾遮住的窗子,隱隱地可以瞧見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影,影子一個粗壯一個苗條,顯然是一男一女,若是這時有人在附近,還可以聽見一陣陣銷魂的聲音。

  “白少,不要這樣子嘛,時間還早呢。”一隻白若凝脂的玉臂撐著男子寬闊的胸膛,燈光下的女子雙目含水,雙唇輕咬,眉頭微皺,一副弱質纖纖的樣子,“我們……,我們先喝點兒酒好不好?不是說酒能助……助那個麼!”說著,女子羞澀地低下瞭頭。

  “哈哈……,你個小妖精!”撫摸著女人光滑美麗的臉蛋,男人嘴角飄起一縷迷人的笑紋,“好,好,那就先喝點兒酒暖暖身子。”

  男人放開瞭懷裡的女子,赤裸的身體往後一倒,躺在鮮紅的地毯上,瞇著眼睛望著美人修長玉白的大腿。

  女子瞧見男人的目光,紅著臉撫瞭一下額前的秀發,將裙子扯瞭扯,這才走到不遠處的酒櫃前,挑選瞭一瓶82年的波拉紅酒,取瞭兩隻杯子走瞭回來。

  斟瞭滿滿兩杯,端到男人面前,女子道:“白少爺,首先讓我謝謝你救瞭我父親,若不是你,我想,我想我現在已經被那些惡霸侮辱瞭。”

  “說這些幹什麼,都是些小事情。”白奇接過女子遞過的酒杯,頭一仰,就喝得一幹二凈,“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我救你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你是董俞潔,一個我白奇喜歡的女人,如果你是因為感激我才和我在一起,那麼乘著現在我們還沒有發生什麼,你立刻就走,我白奇不喜歡勉強任何人。”雖然白傢自傳承以來,都是以女為貴,男子在集團之中並沒有什麼職務,但白傢的男人卻天生獲得瞭享受的權利,隻要不對集團的權力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就能如富貴鳥一般無憂無慮地做一輩子紈絝子弟,也是遠超大多數人的生活的。

  “白少。”董俞潔苦笑,卻有著一種異常迷人的意味,“你是個好人,雖然表面放蕩不羈,但我知道你是個真正的好人。”

  “好人?”白奇哈哈大笑,“這個好人可不好當,好人大都不長命,你的這個結論我不喜歡。”

  “隨你怎麼說,不過,我心裡是認定瞭。”董俞潔瞟瞭男人一眼,頭一仰,滿杯的紅色液體不一會兒便見瞭底。

  “呵呵……,酒量不錯啊!”白奇贊賞著坐起身,“來,我們再喝一杯。”

  “噗——”一口酒剛下肚,董俞潔忽地臉色驟變,一大口鮮血從口裡猛地噴出,在空氣中彌漫成一大團血霧!

  “俞潔!”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白奇從地毯上彈起,一把摟住瞭身子緩緩倒去的女子,看著她那逐漸暗淡的眼睛,大腦一片空白,“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俞潔,俞潔,你不要嚇我!”

  “白……白少爺!”董俞潔張瞭張嘴,眼睛緩緩地閉上瞭。

  “俞潔——”胸口驟然一陣燒灼般的劇痛,白奇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這酒……”目光緩緩轉向桌子上的紅酒,一道閃電劃過腦海,“黃慶!你個老匹夫!我白奇不殺瞭你誓不為人!”

  “想殺我?就憑你這個浪蕩的酒色之徒?”屋外的寒風中,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

  “啊!”白奇大叫一聲,全身金光迸射,雙目血紅,如一頭發瞭狂的獅子,隻聽轟隆一聲,厚厚的墻壁被撞出一個大大的人形窟窿。

  金光直射聲音的來處!

  “找死!”黑暗中一道慘綠色的弧形刀光卷出,直劈向白奇的頭顱。

  “啊!”白奇望著那凌厲的刀光,全身筋肉鼓起,再次暴喝瞭一聲,聲如雷霆,竟是不管不顧,一拳狠狠地砸向黑暗中的黑衣鼠輩。

  “什麼!”黃慶瞳孔瞬間放大,看著那宛如流星樣的拳頭,一股死亡的氣息瞬間佈滿心頭。

  “噗!”綠色的刀光斬斷瞭白奇的頭顱,熱血直沖三尺,在寒冷的風中凝成透明的血晶!

  “咚!”金色的拳頭擊中黑衣人的胸口,一聲沉悶的響聲,黑衣人的胸腔頓時塌陷瞭下去,細碎的塊狀物體從口裡噴射出來。

  “你……你個蠻夫小兒!”黃慶瞪大著眼睛,望著地上斷成兩截的白奇,不甘地咽下瞭最後一口氣。

  寒風呼嘯,小屋裡暈黃的燈光依舊溫暖迷人,隻是屋外無頭的屍身帶著淡淡金光,透露出一種詭異的氣氛。時間仿佛靜止瞭,不知何時,一顆貓眼般大的金色光球從屍身斷裂的脖頸處飛瞭出來,在空中幻出一個人影,隨後飛進瞭屋內沒入瞭女人的身體。

  這個社會有點兒變態,病入膏肓的社會總是散發出一種讓人窒息的腐臭氣息。到處都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豐富的物質總是顯示出巨大的吞噬人心的力量。

  清涼山下,下沙村的貧民巷九曲十拐,一個瘦削的身影蹲坐在一個拐角裡,雙臂緊緊地抱在胸前,苦苦忍受著天氣的寒意。她的發絲上沾滿瞭雨水,蒼白的小臉上泛著一塊塊青色的斑痕,顯然寒冷對於她已經不是隻今晚一次瞭,隻是她的眼睛還閃爍著亮光,甚至有些像是仇恨的火花。

  “以為躲在這貧民窟裡我們就找不到瞭嗎?”幽暗的天空裡響起一個陰冷的聲音。

  瘦小的身子猛地一顫,抬頭朝對面的高墻上望去,一彎慘綠色的弧光灑落下來,她隻覺自己胸口一痛,一口氣喘不上來,頓時暈瞭過去。

  “總算逮住這個臭女人瞭!”兩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從高墻上跳下來,望著倒在地上的女子,一個厚重的聲音道,“把她背回去連夜審問,一定要盡快問出基因之匙的下落,我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瞭!”

  “是!”另一人慌忙彎腰扛起地上的女子。

  “啊!”兩人轉身,猛地發現自己背後不遠處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青年。那青年約莫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清瘦,穿著一件筆挺的西服,容貌俊朗,卻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讓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住在這城中村的貧民。

  “走!”不想節外生枝,壯碩的男人對自己的手下說瞭一句,掉頭就往巷子裡的另一頭去。

  來星海已經半個多月,蕭塵追查這兩人也已經有一段時間瞭,如今見狀,右腳在墻上一踏,整個人如武俠劇中的大俠一般凌空飛起,從兩人的頭頂上空一掠而過,攔住兩人的去路。

  “這就想走?”蕭塵雙手插在褲兜裡,挑著眉毛,看著兩個金毛外國佬,戲謔道,“這裡是華國,可不是你們那邊的賊窩,放下她,我讓你們滾。”

  “找死!”壯漢眼睛裡兇光一閃,腳下一步邁出,一隻鐵拳擊出,撕裂空氣,竟有風雷之聲。

  蕭塵見鐵拳襲來,面上並無太多表情,身子隻是微微一側,隨後左掌遞出,這一掌快若閃電,連影子都看不見,切向壯漢右手肘關節!

  咔嚓!骨頭斷裂發出一聲輕響,隻是一擊,蕭塵就打斷瞭一個壯漢的骨頭。

  右臂像是有一道滾燙的巖漿流過,壯漢悶哼一聲,隻覺右半個身子又痛又酸,力道瞬間流失,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一個鞋底就在面前迅速放大,他隻覺面部一麻,隨後成噸重的身體飛起、落地。

  “FUCK!”見自己的老大竟然一個照面就被撂倒,再無聲息,剩下的一人既憤怒又驚恐地大叫瞭一聲。

  “還不把人放瞭?”蕭塵和顏悅色地說。

  那人遲疑瞭一下。

  吼!一聲如獸一般的嘶吼,先前倒下的壯漢突然站瞭起來。

  “咦?”蕭塵神色微變,他那一切看似普通,實則卻暗含瞭他的內力於其中,等閑武者短時間內絕不可能如此快地掙脫出來。

  重新站起的壯漢眼睛裡散發著血紅的兇光,身上的肥肉詭異地糾結流動,不斷蠕動膨脹變大,像是皮肉下有活物在遊動一樣,這是基因正發生劇烈改變的征兆!

  “看來不是普通人啊!”眼前之人身上的變化讓蕭塵很是好奇,他站在那裡臉上帶著笑靜靜地看著。

  壯漢身上的怪異變化持續瞭二十多秒鐘,異變結束後,先前的壯漢整個身形又拔高瞭近一半,那高達2米多的彪悍體型,鐵青的皮膚,渾似從蠻荒世界跑出來的巨獸!

  “有意思!”蕭塵嘆瞭一聲。

  “嗷!”流著綠色毒液的大嘴仰天巨吼,渾身頓時冒出血色的光霧,又是一拳砸出!

  蕭塵也劈出一掌!

  這一掌後發先至,砸在男人的胸口,巨大化的男人頓時胸腔塌陷,口裡噴吐出腥臭的烏血,夾雜著細碎的內臟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