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青陽縣臨著白水河有一片別墅群,雖然不能同大城市的豪華別墅相比,但因著濃厚的鄉村氣息,這些別墅卻獨有景致。

  至於價格,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消受得起的。

  林明提著食盒沿著縣道步行,路邊的路燈燈光熹微,路上的行人和車也很稀少,在這朦朧的夜色裡,想著此行的目的,心中莫名多瞭許多感慨。

  自古以來,生離和死別並列,以此來說明世上最難割舍的情感,而在此之上,在林明這裡還要加上求而不得,其悲愴之情之濃厚,讓他這一路都走得渾渾噩噩,直到到瞭別墅前才發現自己還沒想好見到李雪書和她說些什麼。

  別墅二樓亮著燈,林明按瞭按門鈴,不一會兒一樓的燈光亮瞭起來。

  「怎麼是你親自送過來,蕓蕓呢?」

  「哦,她昨晚睡得少,吃完飯就回酒店睡去瞭!」看著開門的人,林明怎麼也沒想到,今天的主角蕭塵竟然不知何時從晚宴的酒席上跑回瞭傢。

  他抬頭望瞭望二樓的燈光,見到一個模糊朦朧的纖柔影子,心情愈發沉重起來。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跑一趟,這丫頭今天也不知怎麼瞭,盡給我找事兒。」

  蕭塵接過食盒,再一次朝對林明表示歉意,同時將他引入樓下客廳,「你坐一會兒,我先把食盒給雪書送上去,等下還有事要麻煩你一趟!」

  林明見他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笑道,「沒事兒,有事兒你盡管吩咐。」

  蕭塵感激地笑瞭一下,指瞭指客廳裡的沙發,這才提著食盒咚咚咚地跑瞭上去。

  沒過多久,又咚咚咚地跑下來。

  「林明,麻煩你跟我去一趟西山。」

  可能是因為緊急,蕭塵開門見山,沒有絲毫地拖泥帶水。

  「西山?大半夜的去那兒幹什麼?」西山是白水村西邊的一座高度不過兩百米的小山,離蕭塵老傢所在的莊子不遠,但那邊大都是田地,這個時候去那邊有些奇怪。

  「我們邊走邊說。」

  蕭塵顯得很是焦急。

  「你今天可是新郎官,現在都十點瞭,什麼事還能比洞房重要!」林明跟在後面,大聲提醒著。

  「人命關天的大事!上車!」林明見他說得嚴重,連忙低頭鉆進瞭車裡。

  蕭塵發動汽車,車子轟鳴著奔瞭出去。

  二十分鐘後,車子在西山腳下停穩。

  蕭塵打開後備箱從裡面取出兩把兩尺餘長的鋼劍,將其中的一把塞到瞭林明的手裡。

  「跟著我,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不要驚慌,我來處理!」雖然心裡有些疑惑,林明還是點瞭點頭,單手握著劍,跟在蕭塵身後。

  很快,他就明白瞭蕭塵口中奇怪的東西是什麼。

  兩人沿著山坡走瞭不到五十米,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就筆直地沖瞭過來!蕭塵手中的鋼劍立時忽地一閃,一道金光射出,伴隨著一陣殺豬般的叫聲,黑影轟的一聲就倒在瞭地上。

  「這是……什麼東西?」林明看著地上的東西,緊瞭緊手裡的劍,地上的怪物長著豬的腦袋,卻有著類似人的四肢,直立著沖過來之前,林明還以為它是個人。

  「我叫它豬人!」蕭塵甩瞭甩手裡的鋼劍,挽瞭個劍花,動作瀟灑。

  「這就是李大校花說的天變產生的怪物?」蕭塵驚異道,「她跟你說過?」

  林明點瞭點頭,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說漏瞭嘴,不動聲色地掩飾道,「說過一句,她還說天變的第一時間你就有瞭這樣的推測,現在看來,你的預測真是太準瞭!」

  「呵呵…」蕭塵笑瞭,不再懷疑,「我隻不過是因為修煉瞭內功,對天變有一種特別的感應罷瞭!對瞭,這山上有怪物的洞窟,兩月前被我剿火過一次,這次不知為何又爆發瞭,若不是看守這裡的村民以命相守,又派人相告,今天晚上村子裡非出大事不可!」

  雖然身懷異能,但從沒有過戰鬥的經驗,看著這一人多高長著尺長獠牙的豬頭怪人,林明心裡也不禁發怵,「可……就我們兩個人,行不行啊?」

  蕭塵仗劍在胸,「放心,對付這種怪物我還是比較有經驗的,等到瞭山上,你隻需幫我把傷員送到山下的安全地方就行瞭。」

  見蕭塵如此自信,林明心裡歲還有疑慮,卻也暢快道,「行,那我就放心瞭。」

  小山不高,又爬瞭不到五分鐘,林明就在夜色中看到瞭一個比夜色還要漆黑的洞口!在這洞口兩側各有一座用鋼筋混凝土堆砌而成的碉堡,碉堡占地不過三十平米,應該就是用來防守這洞窟的前哨。

  「水叔,栓子!」蕭塵用劍敲瞭敲碉堡厚重的鐵門,對著門上一個拳頭般大的窟窿喊話!不一會兒裡面傳出人興奮的聲音,「是蕭大少爺,他來救我們瞭,快開門!」

  厚重的鐵門吱呀呀地打開,開門的是一個皮膚黝黑渾身長滿瞭腱子肉的十七八歲少年。

  「栓子,怎麼樣,傷勢如何?」蕭塵急切地問。

  「我還好,就是天太黑不小心摔瞭一跤。」

  栓子望瞭望身後躺在地上的人,聲音忽然就嘶啞瞭,「水叔他們幾個護著我頂在前面,被那些豬人又撞又頂,吐瞭血,根叔和黃伯還被那畜生咬瞭一口,手腳怕是要廢瞭!」

  蕭塵拍瞭拍栓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你們的醫藥費全包在我身上,落下殘疾的,以後由我蕭傢供養!」

  「謝謝大少!」

  「好瞭,這洞口有我守著,那些跑出來的豬人也已經都被我斬殺瞭,你趕快和我的同學把受傷的村民轉移到山下去。」

  看守洞窟的一共六個人,除瞭栓子,都是五十多歲的老村民,其中兩個重傷的,那傷勢林明看瞭都心頭一顫,一個左手幾乎被咬掉隻有半邊皮肉筋骨牽連著,一個大腿被頂瞭兩個大窟窿,人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

  「這兩個先帶下去,要趕快送醫院!」林明拉起那個昏迷的村民扛在肩上,急匆匆地朝山下跑去。

  「吼!!」就在這時,洞窟深處傳出一聲吼叫!蕭塵臉色一變,連忙仗劍奔向洞口,嘴裡朝栓子叫道,「栓子,快扶著根叔下山!」蕭塵是一個謹慎的人,林明相信他不會說大話,他說能對付怪物就一定能。

  蕭塵喊話的時候,他扛著重傷的村民已轉過一道彎道,借著樹木的遮擋,他腳下頓時銀光閃爍,十幾次跳躍,人便已經到瞭山下。

  將村民安頓在車子後座上,林明摸瞭摸那人的鼻息,感覺微弱,又連忙喂瞭他一顆光露,用光露治外傷雖不太對癥,此時卻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隨後林明又朝山上奔去,在半路接到瞭扶著斷瞭一隻手的根叔艱難行走的栓子,「把他交給我,我開車先送他們去醫院,剩下的人你一個個將他們扶下來,我到瞭醫院會讓醫院派救護車過來接!清楚瞭嗎?」

  「明白!」人命關天,栓子重重地點瞭點頭。

  這一忙就是一個小時,待將所有的人都送去醫院,林明再回到山頂的時候,已是冷月高懸,深夜微涼之時。

  「真要進去?」看著蕭塵腳下橫七豎八地倒著的豬人,林明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看不出來你文質彬彬的,還有這等手段!」

  「不過是恰逢其會罷瞭!這回辛苦你瞭,等下回去我們兩個好好地喝幾杯!」

  林明笑著說,「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還是不耽誤你寶貴的時間瞭!」

  「放心,誤不瞭,這裡的雜碎費不瞭我多少功夫!在外面等著,給我半個時辰!」話畢,蕭塵腳下微微一動,人已帶著一道幻影沖入洞中,隨後便有豬人的嘶吼聲傳出。

  林明站在洞外思量著自己要不要也沖進去同那些豬人較量一番,試一試自己魂力的威能,看一看是自己的魂力神奇還是蕭塵的玄功厲害。

  然而還沒等他思量出個結果,蕭塵已經提著卷刃的鋼劍出來瞭!「這……就全部解決瞭?」看著蕭塵身上的一身污血,林明對他的玄功在心裡有瞭一個更清楚的認識!不說別的,這殺傷力還是很驚人的。

  「解決瞭!」哐當一聲扔瞭手裡的鋼劍,蕭塵仰頭對著星空吐瞭一口白色氣柱,脫瞭帶血的西服,隨手一扔,朝林明一揮手,「走,回傢喝酒!」白水河別墅。

  車子開進別墅車庫,林明和蕭塵下車,嬉笑著說著話,還沒走進別墅,就遠遠地看見客廳正中端坐著一個窈窕女子,女子一身紅衣,青絲長垂,雙手交叉放在大腿上,正冷笑著望著正走進來的己方二人。

  「你們這是幹什麼去瞭呀?」李雪書先看瞭林明一眼,微微一瞥,目光便落在蕭塵身上,嬌笑道,「都幾點瞭還帶兄弟過來,你一個新郎官是不想洞房瞭還是想跟你兄弟一起洞房啊?」

  「哈哈……」蕭塵從沒見過李雪書這樣說話,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尷尬地望瞭林明一眼,幹笑瞭兩聲道,「這個說來就話長瞭!」

  「說來話長就是不想說嘍?」李雪書目光移動,落在林明的身上,下巴抬瞭抬,「你說!」

  林明被她冷如萬年玄冰的眼神一瞅,渾身立馬打瞭個寒戰,不過今晚事情離奇,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稍微斟酌瞭一下後道,「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西山出瞭幾隻怪物,傷瞭幾個村民,蕭塵見人命關天,就帶著我過去搶救,所以弄到現在才回來。」

  「呵……」李雪書輕笑一聲,是什麼事情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也不在意男人們說的真假,她在乎的是他們面對自己時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你們兩個可真行,一個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一個大婚之夜扔下新婚妻子,我呢?傻傻地等,等瞭一個白天不行,還要等一個夜晚!」

  林明聽著,慢慢地低下瞭頭,他聽出瞭李雪書話中的怪罪之意。

  他知道,她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提醒,就是告誡自己不要和蕭塵走得太近,她怕的是三個人的命運在將來纏成一團亂麻再也解不開,可如今,不知是命運使然,還是蕭塵人格魅力強大,或者是兩者都有,自己和蕭塵似乎還是不可避免地越走越近瞭!

  「雪書,對不起,真的不是有意的!」蕭塵第一時間道歉瞭,態度很好。

  李雪書卻像是沒聽見似的,隻是拿起手機看瞭一眼,又問道,「現在是十一點三十一分,還有半個小時就是明天,你是先吃飯還是先洞房?」站在李雪書面前,蕭塵渾身僵硬無比,就是面對丈高的豬人,他也沒如此緊張過,他從沒見過神情如此森嚴氣勢如此冷酷的李雪書,半分好話都聽不進去。

  雖然李雪書的氣勢都是朝著蕭塵去的,但站在旁邊,林明也覺得有些壓抑,聽著她說的就是,心裡一時也不清楚她的話是說給蕭塵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不過,不管她什麼用意,林明都不可能看著她和別的男人洞房,他連忙推瞭推蕭塵,哈哈一陣傻笑,道,「自然是先吃飯!蕭大才子,你說呢!」

  蕭塵連忙借坡下驢,緩和氣氛,「對,先吃飯!我這一天盡喝酒瞭!早就餓的不行瞭。」

  營造的森冷氣氛頓時被破壞瞭,李雪書沒好氣地瞪瞭林明一眼,精致的玉容雖然依舊佈滿寒霜,卻也沒反對,「行,那你們就吃飯吧!不過,洞房就別想瞭!」語罷,便起身朝樓上走去,隻是在她起身低頭的那一瞬間,一縷笑紋如蜻蜓點水般忽地在她的嘴角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