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仙媳攻略>第二十六章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第二十六章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母親……」

  渡過雷劫的雲婉裳,閃身中,回到瞭聖靈宮當中。

  彼時的聖靈宮,已然在天雷的幫助下,掙脫束縛,從虛空遁走,毫發無損的從地仙級別的雷劫中脫困而出,再出現時,早已經是距離東海數百公裡的陸地之上瞭。

  雲婉裳也已經隨著聖靈宮虛空中的氣息,來到瞭聖靈宮大殿當中。

  看著出現在自己幾人面前的雲婉裳,楚清儀和瓊山真人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瞭,他們也沒有想到,雲婉裳會那般的瘋狂,面對天庭的地仙,王野的底牌,包括那些個天兵天將,竟然直接引動瞭天雷,趁機渡劫!

  利用天雷,剿滅天兵天將!

  不得不說,這是一步險棋,而且還是一步稍不註意,便會魂飛魄散的險棋!

  好在,雲婉裳贏瞭,不單單利用天雷之威,幫助聖靈宮脫困,更是……重創瞭天庭!而且……

  楚清儀和瓊山真人,全都看著面前的雲婉裳,他們都能夠清楚地感知到,此時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雲婉裳的變化。

  隻見她,神元內斂,修為內藏,此刻站在二人面前,給二人的感覺,仿佛是在面對著,一名普通的婦人一般,感知不到半點兒修行者該有的感覺。

  「母親,你……」

  楚清儀滿臉疑惑,開口道:「你……地仙瞭?」

  這是楚清儀的疑惑,也是瓊山真人的不解之處,畢竟……面前的雲婉裳,和他們所見到過的地仙,著實是有些不一樣。雖然從邏輯上來看,雲婉裳這一次的渡劫十分的成功,可是……她身上所展現出來的,包括內斂的神元,都遠沒有自己兩人見過的地仙那般強大,若說以往的地仙,無論是楚清儀的父親,還是盤龍老祖,亦或者血神,給人的感覺都如同天空般高不可攀,海洋般遼闊無邊的話,那麼面前的雲婉裳,給自己兩人的感覺,不像是地仙,更像是一個普通人,包括站在兩人的面前,都好似人畜無害的凡人一般。

  楚清儀有些疑惑,有些不解,所以話語裡,也充滿瞭不確定性。

  而雲婉裳,則是微笑的沖著楚清儀點瞭點頭。

  「地仙瞭……」

  她緩緩開口,隨即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開口道:「不過……我和其他的地仙不一樣!」

  說罷,就見雲婉裳雙手之中,強大的法力匯聚,隻是一瞬間,站在她面前的瓊山真人和楚清儀,便感知到瞭一股強大的能量,仿佛帶著他們鬥轉星移,渾然多變,仿佛剎那,他們來到瞭宇宙,俯瞰各個星球,更是直面星河亙古。

  這是……他們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便是楚清儀面對自己同為地仙的父親,都從未有過的感覺,那種感覺,太過奇妙,也太過……令人震驚。

  兩人久久失神,半天,方才反應瞭過來。

  「母親,你……」

  楚清儀滿臉震驚,方才那一刻,母親所表現出來的強大,仿佛如同浩瀚的星空一般,是其他的地仙,從未有過的境界!

  「或許……是因為永恒國度的關系吧,被困在那裡的四百年間,我一直在研究永恒國度的空間之力,所以當我成就地仙身位的時候,對於空間之力的瞭解,更加的醇熟……」

  雲婉裳依舊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自己身體內中的變化,自言自語。

  「也或許,是因為自身所處世界,本身的桎梏吧。天道循環,有章程可依,當年的血神,背負那麼多的罪孽,那麼多的因果,消滅他,或許無形之中,給我增添瞭許多的功德和業報吧。這份功德和業報,最終……成就瞭我!亦或者……是因為血神消滅之後,重歸平靜的天道中,我是第一個,渡劫成仙的吧!」

  雲婉裳呢喃著,個中因果道理,就連她自己也參悟不透。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現在的雲婉裳,很強大,雖然是地仙,但自身的境界,卻是到瞭一個連昔日自己的夫君都未曾達到過的境界,雲婉裳也不清楚,現在自己的戰力到底如何,但唯一知道的是,經此一役,聖靈宮,再也不需要躲著天庭瞭,而天庭,已經是……徹徹底底的落敗瞭!

  「血神……」

  彼時,灰頭土臉、垂頭喪氣,又滿臉後怕的天庭隊伍,終於是……落魄的回到瞭龍虎山當中。

  去的時候有多麼的意氣風發,威風凜凜,回來的時候就有多麼的殘兵敗將,醜態百出。

  王野收攏的天庭殘兵,竟然……十不存一!

  去時,接近上百萬的天兵天將,回來的時候,隻有十幾萬之眾,且這當中,散仙級別的,連五分之一都不到!

  可以說,這一戰,天庭的傢底,都被王野……敗光瞭!

  看著逃回來的殘兵敗將,王野隻感覺一陣暈眩,他緊咬著牙齒,紅唇流血,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從喉嚨底部,發出這三個字。

  這一戰,天庭,元氣大傷,恐怕很久很久,都沒有辦法緩過來瞭。

  而且……這當中最棘手的,還是……血神!

  「薑黎,自從回來後便不發一語,你在裝什麼死!」

  此刻,坐在龍椅上的王野,看著下方大殿空落落的眾仙,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顯猙獰。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便再度劇烈的咳嗽瞭幾嗓子。

  而殿中的薑黎,從回來到現在,便低著頭一言不發,乍看之下,仿佛這位天庭位高權重的權臣,此時此刻,經歷瞭那一戰之後,已然變得,蒼老瞭許多。

  仿佛所有的心氣,心力,都隨著那一戰,而徹徹底底的消亡。

  面對王野的怒斥,薑黎此時此刻,似乎才反應瞭過來,他雙目渾濁的看瞭一眼龍椅上的王野,仿佛這一刻,才從先前的戰場雷劫當中緩過神來,隻見他深吸一口氣,調整思緒,隨即緩慢道:「帝君……現在最需要做的,便是統合人數,陣亡多少,殘存多少,還有……安撫眾軍!龍虎山中,除瞭仙職人員外,還有諸多傢屬,那些傢屬,也需要安撫……」

  說罷,他看瞭一眼空落落的大殿,這一戰過後,原本站著滿滿當當的天庭眾仙,此刻的很多位置,都已經沒人瞭,仿佛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鼎盛和衰敗,也隻是在,一夕之間!

  蕭索和衰敗,縈繞在所有人的心頭,包括王野!

  看著殿下空落落的群臣,王野的心中,又是何等的淒涼!

  但是……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此刻倒下!

  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將!

  縱使傷筋動骨,他也沒敗!

  他還沒……敗!

  「朕……咳咳……朕知道!」

  王野劇烈的咳嗽瞭幾聲,隨即目光在場中其他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定格在瞭其中一人的身上。

  「北桓三耀,你本就屬軍中,戰後之事,全權交由你!」

  「是!」

  聽到王野這麼說,那仙職北桓三耀的年輕散仙,也隻能低頭稱是。

  也是這一瞬間,更添王野心頭的淒涼之感。

  天庭……無人可用瞭!

  他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保持以往的莊嚴肅穆,天庭誰也可以倒下,唯獨自己,這位仙帝,不可倒下!

  「諸位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王野說罷,掃視群臣。

  這些幸存下來的眾仙們,此時此刻依舊還是滿臉的後怕,似乎他們的心魂,還沒有從戰場上面回過神來一樣,自進入殿中之後,更是一言不發,沉悶的氛圍,籠罩整座大殿。

  看著群臣一言不發,王野轉而又將目光放到瞭薑黎的身上,而薑黎,感受到瞭王野的目光,隻能繼續開口道:「先前之事,有諸多疑點,一來,咱們是去圍攻聖靈宮,為何……血神會在那裡?按照老臣對楚清儀的瞭解,後者……不應該會和血神合作,就算是與血神合作,她也應該清楚,自己是在與虎謀皮,血神……可不是那般好相與的,就算是她的手中還有同為二劫散仙的瓊山真人。可瓊山真人一個廢人,若是將血神引入瞭聖靈宮當中,誰做主,還真不好說,所以這也是其中一個疑點。」

  「二來,戰場之上,血神……竟然利用天雷渡劫,這是一步險棋,亦或者說,這是一步同歸於盡的棋,別說咱們預料不到,便是雲婉裳在,也斷然不會預料到。誰能想到,血神竟然為瞭自己的同盟璇璣閣,選擇同歸於盡!這和他的行事作風不符!這當中,有著很多不對之處,細細思量,越發覺得不對!血神怎麼可能會為瞭楚清儀,為瞭璇璣閣,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要知道,面對雷劫,他自身所承受的危險,要比我們,大得多!稍有不慎,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這兩處疑點,帝君……日後需要細細詳查!」

  「俗話說得好,勝敗乃兵傢常事,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一直勝利,所以,在戰敗之後,總結教訓,整頓兵馬,才是重中之重!老臣建議,天庭接下來,應該收攏力量,回攏防線,既然血神已經與楚清儀暫時結成瞭同盟,咱們隻需要等待,這份同盟產生間隙的時候就好,畢竟無論是血神還是楚清儀,雙方都不會真正的容納彼此。還有一點,現在的血神,到底如何瞭?那雷劫過後,咱們隻聽到瞭血神的聲音,但這並不代表著,血神成就瞭地仙身位。不過……現今的天庭,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去對付血神瞭,如若血神真的成就瞭地仙身位,咱們……更該收縮防線,帝君……此事,拖不得瞭!就算是天庭因此失去瞭大范圍的疆土掌控權,也不得不做!」

  「朕,咳咳……知道瞭……」

  聽到薑黎這般說,王野臉上的神情,諸多變化,半晌,他才看著殿下群臣,緩緩道:「朕……會下罪己詔,這一次兵敗,罪責全都在朕一人之身,是朕一意孤行,是朕忘乎所以,是朕準備不全,是朕,大意輕敵!天庭……不能覆滅,眾仙……不能頹廢,戰後重建,諸多適宜,朕還得需……咳咳……得需諸位臣工,共同努力。薑黎,你……擬一份職多,將空缺之職,標出來,能補則補,能落則落,朕……咳咳……朕累瞭,今日……咳咳……今日便先到這裡吧,待明日諸位臣工修養好瞭,再行……咳咳……再行商榷吧!」

  說完這番話之後,王野便不再多言瞭,而大殿中的其他仙傢見狀,紛紛鞠躬告退。

  隨著一個個仙傢離去,諾大的宮殿當中,頓時便隻剩下瞭兩個人。

  一個,是孤獨的坐在龍椅之上的王野,影子被搖曳的燭火拉的老長。

  另外一個,便是王野的徒弟,天庭的女戰神瞭,也是……季雪琪的親生女兒。

  隻見她依舊是面無表情,目光呆滯,站在王野身後,好似一尊……不會說話,不會開口,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雕像一般。

  寂靜的大殿當中,仿佛隻剩下瞭王野自己,他看著空落落的大殿,心中,已然是百感交集!

  與此同時,伏龍峰之上。

  這裡,是薑傢的領地,自天師府那個時候起,雲婉裳便將整座位於龍虎山中的山峰賞賜給瞭薑傢,直到現在,這份恩賜扔在。

  隻不過……

  明亮的房間中,燭光搖曳,微弱的燭火下,有一人,正在奮筆疾書,伏首於案。

  燭光下,白須紛飛,那微駝的背影,似乎提示著眼前之人年歲的蒼老。

  他已經,將盡一千歲瞭,經歷過兩個時代,早已經,不再年輕!

  雖是散仙之軀,歲月不曾刀刻斧鑿,但……此間看來,薑黎似乎在這一夜之間,蒼老瞭許多許多,他不再仙風道骨,不再超凡脫俗,這一刻的他,更像是一位行將朽木的老人,隻見他伏首於案,價格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盡數書寫於身下奏章之中。

  當最後一滴墨水用盡之時,薑黎,將手中毛筆收尾,看著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這一刻的他,目光渾濁而又迷離,半晌,盯著奏章的他長嘆一聲,熱氣自口腔而出,仿佛這一聲嘆息,用盡瞭他全部的氣力。

  隨即,他將奏章收起,畢恭畢敬呈放到一邊,隨即拿起瞭旁邊的酒碗,在身前的伏案之上,一前一後,放瞭兩隻酒碗。

  「武陽,喝吧,是為父……虧欠你的!」

  薑黎將面前的酒碗盛滿,蒼老的手指似乎已經端不穩面前的酒碗,酒水蕩漾,灑出瞭些許。

  他將酒碗端瞭起來,目視前方。

  「父親!」

  兀得,搖曳的燭光下,出現一道身影,聲音清脆洪亮,意氣風發。

  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錦衣華服,眉開眼笑,宛若桃李春風一般,朝著薑黎緩緩走瞭過來。

  熟悉的模樣,熟悉的聲音,就連那自顧自坐在薑黎對面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你怎麼又一個人喝酒?母親不是說瞭麼,少飲酒!」

  少年郎語帶責備,故作慍怒。

  說罷,就見他端起瞭面前的酒碗,沖著面前的薑黎微微一笑,爽朗道:「父親,我陪你喝!」

  說罷,「砰」的一聲,兩杯酒碗,碰撞在瞭一起。

  「武陽!」

  薑黎呢喃著,看著面前熟悉的身影,雙目瞬間通紅,眼眶濕潤。

  他端著酒碗的手越加的顫抖,碗中的清酒好似東海的風浪,灑出少許。

  「武陽……你來,接為父瞭嗎?是為父的錯,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

  「我……太貪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不夠!廟堂之上萬臣之前的聲勢,不行!總想著……再向前一步,在登頂天下!但是……這天下,太難瞭!」

  「中年喪妻,晚年喪子,這或許……便是為父的報應吧,沒瞭你,沒瞭你母親,為父……就算得到瞭這天下又如何?就算……坐上瞭那之尊之位,又如何!薑傢,總歸沒瞭為父真正的親人,失瞭你,失瞭你母親,這天庭,這天下……好生無趣!」

  「武陽,等著為父,為父……這就來!你我父子,飲他一個,天旋地轉!」

  ……

  「帝君!!!」

  寬敞的大殿,依舊空無一人。

  散去的眾仙,已然各自歸傢,唯有王野,一個人靜靜的在這大殿中坐著。

  他雖貴為仙帝,但是……諾大的天庭,除瞭他自己,早已經……沒什麼人瞭。

  這龍椅,太小瞭,小的……容不下第二個人坐。

  這天下,太大瞭,大的……找不到第二個親人。

  看著空蕩蕩的大殿,王野似乎第一次才明白瞭那句話,稱孤道寡,原來……自己這般的可憐!

  他看著空蕩蕩的大殿,久久無神!

  直到……

  夜半時分,慌張的呼喊聲,伴隨著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闖瞭進來。

  王野皺眉,滿臉不悅的看著跪在下方殿中的身影。

  似乎……是薑氏一族的人!

  「有什麼事嗎?大半夜的,何須如此驚慌?」

  「啟……啟稟帝君!」

  那人哆哆嗦嗦,手裡拿著一卷奏章,恭恭敬敬的舉在頭頂。

  「我傢……我傢老祖……西……西去瞭!」

  「什麼?」

  瞬間,王野瞪大瞭雙眼,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