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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天下無雙(三)

  “雲婉裳,你既已加入魔蘿,魔蘿與天師府也已經停戰,此刻你讓天師府的弟子駐紮在外面,停而不走,是什麼意思?”

  不過半個時辰,雲婉裳的面前,便滿臉不安和忐忑著站著三人,為首者,自然是同為女人的老五,隻見她看著面前的雲婉裳,滿臉戒備。

  魔蘿和天師府,已經停戰,可天師府的弟子,卻是並沒有撤走,反而一直在成為駐紮著。這就好比兩國交戰,經過談判已然停戰,可一方的士兵,卻還一直呆在對方的領土上面,半寸不移,這……怎麼能行?

  聽到老五這般說,雲婉裳目光在她身上定格瞭一秒,隨即道:“你說,我現在是什麼?”

  “什麼?”

  聽到雲婉裳這不著邊際的一句話,老五微微皺眉,不明所以。

  而雲婉裳,則是不緊不慢的解釋道:“我現在,可是七殿司命之一啊!”

  “我既是魔蘿中人,也是天師府的人,我將天師府的兵馬放在魔蘿之中,有什麼不可以嗎?況且,若是出事瞭,你自然可以來找我討說法,現如今,不是還沒出事麼!”

  “你……”

  被雲婉裳這般說教,老五一時語噻。

  反倒是一邊的大司命,眉頭緊鎖,開口道:“王老五呢,你什麼時候按照約定好的,交人?”

  “放心,馬上!”

  雲婉裳說完,看著三人。

  “你們與其有時間在這裡懷疑,不如……早點幫忙,把東西弄好!”

  “那老大呢?你什麼時候放老大出來!”

  一旁的老二,滿臉戒備。

  “放心,我會,隻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三位,你們有你們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咱們彼此,便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瞭!”

  雲婉裳看著三人,默默地做瞭逐客令。而在三人離開之後,一道身影,也是緩緩地走進瞭大廳之中。

  “母親……”

  不是旁人,正是王野!

  看著低頭走進來的王野,雲婉裳冷淡的表情有瞭些許的緩和,隨即上上下下的打量瞭王野幾眼,開口道:“做的不錯!”

  這是數日以來,雲婉裳第一次誇贊王野。

  聽到自傢嶽母這般說,王野心裡緊繃著的那根弦,也松瞭下來。

  “找我什麼事?”

  短暫的誇贊瞭一句,雲婉裳便直入主題。

  “是薑黎……”

  “怎樣?”

  “我發現,薑黎的實力……”

  王野猶豫瞭一下,將先前薑黎動手的那一幕說與瞭雲婉裳。

  “之前母親讓我通過魔蘿之戰,觀察薑黎還有薑氏一族的實力,薑黎他的實力不是普通散仙,甚至已經無限逼近二劫散仙瞭。還有薑武陽等薑氏一族,都不是尋常散仙戰力!”

  “所以呢?”

  雲婉裳看著王野,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與魔蘿之戰,是否結束的太過草率?我原本想著,是利用魔蘿,與薑黎和薑氏一族交戰,趁機削弱薑氏一族的戰力,現在……薑氏一族還沒怎麼損耗,母親又將薑黎派到瞭外地,是否……”

  “你能這樣想,我心甚慰,你要記得,天下共主,這個位置不是那麼好坐的,你能學習如何平衡個中勢力,如何掌控整體大局。薑黎現在沒有反心,以後也不會有,縱使有,他也沒有這個實力!隻不過,功高蓋主,現如今的他,在天師府的影響力,依舊是有的,還有他身後的薑氏一族,都是助力!你是新君,為君者,最忌憚的便是臣子強,君主弱,長此以往,會出大事。所以你要學會,如何壓他,敲打他,讓他畏主,敬主,這當中也有一個度,不能逼他太甚!”

  “我將他調離此地,自然是有大用,你要學會動腦子,若你覺得薑黎背後的薑氏一族對你有威脅,那麼你便想辦法針對薑氏一族,針對的方法有很多種,並不一定,非要讓薑氏一族死傷殆盡!王野,我給你支一招!向薑氏一族這樣的大傢族,你知道有一個致命弱點是什麼嗎?”

  “什麼?”

  面對雲婉裳指點,王野虛心求教。

  “人!人太多瞭!”

  雲婉裳也是沒有藏私,知無不言。

  “薑氏一族,雖然是由薑黎掌控,但遍佈的薑氏子弟有多少,相信你能夠想象的到,宗親、氏族,誰和誰不是兄弟,誰和誰不是親戚,但越是如此,越有弱點!”

  “凡間國傢,尚有皇子,為瞭東宮之外,血親相殘,手足相殺,縱使薑黎可以掌管薑氏一族,後代弟子無法奪權,但……天師府可以分權!比如,薑黎的孩子不單單隻有薑武陽一個,薑武陽是族長,其他的孩子,隻是附庸。那麼,你便以天師府府主的身份,分封其他幾個薑黎的孩子為族長,讓他們各自在薑氏一族當中,再起地盤,本來應該由長子掌控的地盤,二兒子,三兒子也會插上一腳。如此分封下去,薑氏一族,將會成為一盤散沙。縱使薑黎能夠管住自己的兒子,可他能夠管住自己的孫子、太孫、玄孫麼?”

  “薑黎或許會成為你的阻力,但現在,將是你的助力,他是一把劍,對付青鯉蟲海的時候你也看到瞭,他是智者,對一個宗門來說,不可或缺!用好瞭,所向披靡!”

  “凡智者,不與命鬥,不與法鬥,不與理鬥,不與勢鬥。”

  “凡為君者,站與命端,站與法上,站與理前,站與勢後!”

  “明白這幾句話,你將受用一生!”

  “是!”

  聽到雲婉裳這般說,王野畢恭畢敬的退瞭回去。

  而獨自坐在大殿中的雲婉裳,微微閉目,緩緩歪頭,似乎是在休養生息。

  如此……

  也不知道過瞭多久。

  一道身影,自大殿之外,緩緩地走瞭進來。

  “夫人……”

  他輕聲呼喚,小心翼翼的問詢著雲婉裳。

  隨著睫毛輕顫,雲婉裳緩緩睜開瞭雙眼,出現在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瓊山真人。

  “瓊山,你來瞭……”

  “事情處理的如何瞭?”

  “人已經帶到瞭,在地牢中關著!”

  “知道瞭!”

  說罷,雲婉裳緩緩起身,開口道:“你去按照計劃安排吧?這位親傢,我去見見!”

  說罷,雲婉裳邁步往大殿外面而去。

  此時,大牢之中,低著頭尚且出於昏迷當中的王老五,無意識的呢喃著:“清儀,清儀……”

  呢喃瞭半晌,王老五方才慢悠悠的轉醒,雙手動作間,嘩啦啦的鐵鏈響動聲,在左右看去,隻見自己的兩隻手吊在半空中,左右各綁著鐵鏈,所處之地,也是暗無天日,不見光亮的地牢,前方,是齊人腰粗的牢門,隻有零星的一點兒亮光,從鐵窗出照射瞭進來。

  “這裡是……哪裡?”

  王老五愣愣的看著四周,腦海當中盡力回想著。

  最後的記憶,似乎便是那從天而降的仙子,將自己從兒媳婦的納戒當中,強行的拽瞭出來。之後的記憶,仿佛就隻剩下瞭那瞬間遠去的兒媳婦的身影……難道……是血神?

  王老五能想到的,仿佛隻有血神,畢竟自己的身體裡,封印著血神的半分魂魄,若不是如此,自己的兒媳婦也不用拼死護著自己,更不用從天師府裡跑瞭出來,被魔蘿追殺,然後……還去瞭南疆。

  王老五唯一能想到的,隻有血神,似乎也隻有血神才有這個實力,可以毫不費力的將自己從兒媳婦身邊擄走。

  想到這裡,王老五登時便掙紮瞭起來,但他不是仙人,縱使捆綁住他的,隻是普通的鐵索,王老五都絲毫掙脫不開。

  嘗試瞭幾次無果之後,王老五也隻能選擇放棄。

  而就在他精疲力盡的時候,一道身影,推開瞭牢門,緩步走瞭進來。

  不是旁人,正是——雲婉裳!

  看到雲婉裳,王老五一下子冷靜瞭下來,好在,捉拿他的不是血神!

  而進到牢房中的雲婉裳,則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瞭王老五好幾眼,隨即道:“親傢,我們又見面瞭!”

  “你想怎麼樣?”

  面對雲婉裳,王老五滿臉的忌憚,這個女人心太黑,手太辣,稍有不慎,自己被賣瞭都會幫著對方數錢!

  王老五見到過那麼多的女子,卻從來沒有哪個女的,能夠給王老五這種感覺。

  神秘而強大,美麗又高貴,危險的好似帶刺的玫瑰一般,離得近瞭,會被紮出滿手的血!

  面對後者,王老五心裡總是不受控制的恐懼,想要遠離。

  因此,面對雲婉裳,王老五直入主題,那些彎彎繞繞,自己繞不過自己的這位親傢。

  “很簡單,需要你幫個忙!”

  雲婉裳看著王老五,一臉吃定瞭他的模樣。

  “什麼忙?”

  王老五看著雲婉裳,一臉認真。

  而雲婉裳,則是緊盯著後者的雙眸,開口道:“去死!”

  淡淡兩個字,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一臉的風輕雲淡,但卻是,婉如臘月寒冬裡刮人血肉的寒風一樣刺骨,更像是一柄剔骨刀,在一刀刀的,割著王老五的血肉,還有骨頭。

  簡簡單單兩個字,讓王老五感受到瞭刺鼻的殺氣,涼意順著王老五的腳底心躥升到瞭四肢百穴,然後從天靈蓋爬升瞭出去。

  一時之間,王老五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但是他清楚,自己親傢一臉認真地表情,仿佛不是在說假話。

  “怎麼?你怕瞭?”

  看到王老五無所表示,雲婉裳雙眸緩緩地瞇瞭起來。

  “如果我說,是為瞭清儀去死,你接受嗎?”

  一雙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王老五,似乎是想要將王老五的一舉一動,全都盡收眼底。

  隻見王老五猛地抬頭,目光直視著雲婉裳的雙眼,不見絲毫恐懼和害怕,反而無比的認真。

  “我願意!”

  看到王老五如此認真,雲婉裳微微一笑,隨即道:“那如果是為瞭你兒子,你願意嗎?”

  “什麼意思?”

  “我是說,為瞭你兒子,你願意去死嗎?”

  雲婉裳繼續緊盯著王老五,等待著他的回答。

  “願意……”

  與先前的回答一樣,均是願意,雲婉裳臉上的嘲諷之色,越加明顯。

  “看來你很愛你的兒子,既是如此,為何……要對你的兒媳下手?”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王老五直接愣在瞭原地。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更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仿佛雲婉裳的一句話,已經掐住瞭王老五的咽喉,讓後者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

  “怎麼?無言以對瞭?”

  “既然如此,那麼……我給你一個選擇!”

  雲婉裳說著,目光森冷的盯著王老五。

  “你是要讓你兒子恨你,還是……你要看著你兒子死,然後……你和你兒媳,逍遙自在!”

  “你什麼意思?”

  聽到雲婉裳這麼說,王老五終於是反應瞭過來,他看著雲婉裳,滿臉的不解。

  “你和清儀之事,往小瞭說,是傢醜,往大瞭說,是天師府的門面問題!你的兒子,日後註定是天師府的府主,掌管整個天師府,若然有朝一日,你和清儀的事情傳揚瞭出去,你讓王野如何自處?如何掌管天師府,更如何,掌管這天下?還有……你讓清儀如何做人?你讓清儀如何自處?你又讓這天下,多少人戳斷你的脊梁骨?”

  “你若站在我的角度,便會明白,若是放任你和清儀這般下去,王野那邊無法交代,所以,唯一的辦法,便是讓王野,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你要殺王野?”

  聽到雲婉裳這般說,王老五頓時激動瞭起來,奮力的掙紮著,拷著雙手的鐵鏈嘩嘩作響。

  “哈……”

  而雲婉裳,則是冷笑連連。

  “殺他,還不需要我動手,比如……血神?天師府的少府主,在對抗血神這場人間浩劫中,英勇就義,犧牲自己,拯救天下,聽著,多麼的順耳!”

  “不行,你不能……不能動王野!”

  聽到雲婉裳這麼說,王老五激動地撕扯著自己身後的鐵鏈,而雲婉裳,卻是從始至終,面色無變。

  “不能?為何不能?我能將天師府交給你的兒子,自然也能收回去!殺瞭他,還會有下一個府主,大不瞭,由清儀把控,她,會比王野強很多!”

  “王野是你的女婿,親女婿,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王老五奮力的嘶喊著,一張臉因為激動而憋得通紅。

  “哈……可笑!”

  見到王老五這般,雲婉裳冷笑連連。

  “王野都是你的親兒子,你還可以對你的兒媳婦做出那般事情,我……為何不能?況且,犧牲王野,能夠為天師府帶來的好處,不在少數,至少以後天師府在天下百姓的心中,會更加的重要,如此……有何不能呢?這世間萬物,都該有自己的價值,你的兒子能有這種價值,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何況,你的兒子死瞭,便不會有人,攔在你和清儀之間,這樣……不好麼?”

  “不行!”

  縱使雲婉裳這般說,王老五依舊是堅定地選擇瞭拒絕。

  “不能!不能犧牲王野!”

  那是王老五的兒子,是他的親骨肉,怎麼……怎麼能夠犧牲!

  “既然不能,那麼……你便是要選擇後者,讓你的兒子,恨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和你什麼仇什麼怨?”

  面對讓自己選擇的雲婉裳,王老五目光怨毒的盯著前者。而雲婉裳,面對後者的憤怒,卻是不見半分表示。

  “沒有為什麼,你隻是一介凡人,這個中道理,你是不會明白的,我現在,隻是在給你選擇而已!你應該慶幸,慶幸我還會給你選擇,而不是……直接去做!”

  “你既然不想讓你的兒子死,那麼……”

  話說到此處,雲婉裳突然一頓,隨即一臉玩味的看著王老五,開口道:“來瞭……”

  “什麼……來瞭?”

  王老五微微一愣,還不明白雲婉裳說的是什麼,隻見後者話鋒一轉,朗聲道:“你迷奸清儀的事情,還需要我多說什麼嗎?”

  突如其來的話鋒轉變,讓王老五一下子愣在瞭原地。

  他的嘴唇顫抖,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可雲婉裳卻緊跟著道:“昔日,王野和清儀,被玄靈蟒重創,在你老傢安置,你趁著王野外出之際,下藥奪瞭重傷的清儀清白之事,以為我會不知麼?若不是念在你是我的親傢,王野的父親,我早已經將你開腸破肚,碎屍萬段,方才解恨!為人父者,你惦念兒媳,有違人倫綱常,陷自己兒子於不忠不義之地,罄竹難書!何況……你還數次威脅清儀,若不是清儀心善,你恐怕早已經死瞭不下萬次!況且,王野從七歲開始,進入我天師府中,至今十數年,天師府,教他修行,教他識字,教他明理,教他做人,我更是,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許配於他,待他如待自己的親兒子一般。而你呢,雖生,卻未養!雖親,卻未近,作為父親,將淫邪之事用於自己兒媳婦的身上,妄為人父!”

  “你這般做法,要置王野與何地?若是王野有朝一日知道瞭事情真相,又該如何面對我和天南?又該如何掌控天師府?你所作所為,自私自利,皆是為瞭你自己,卻從未考慮過王野!論親情,你甚至還不如我和天南這對嶽父嶽母!王野是個好孩子,不能……也不該毀在你的身上!你可知道,當初血神的半分魂魄,落在你身上的時候,王野還何等的自責,何等的後悔,而你對他的大義,也讓王野感動非常!如今看來,王野的那分感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瞭,你之所以答應,也不過是因為你對清儀做的事情,讓你對王野,有些許愧疚而已,這份愧疚,才讓你答應做封印血神的器皿!對瞭,還有徐阮瑤之事,你親手掐死瞭她,我現在都在懷疑,你是否……是真的被血神影響,失瞭心智,下意識而為。還是……故意為之呢?”

  雲婉裳說完,目光森冷的繼續看著王老五,隨即,她緩步上前,在王老五的耳畔,小聲的道:“親傢,記得我的話,要麼讓王野恨你,要麼讓王野死,這項選擇,你隻能選擇其中一個!對瞭,你也可以選擇向你的兒子坦白,如果……他信你的話!”

  微弱的話語,在王老五的耳畔響起,聲音細微的隻有牢房裡的二人才能夠聽到,而在這句話說完之後,雲婉裳往後退瞭幾步,冷聲道:“為瞭王野,你對清儀做的事,我會當做從來不知道,也希望你自己,守口如瓶!”

  說完,雲婉裳轉身,從地牢當中離開。

  當雲婉裳走出地牢的時候,一道身影,正畢恭畢敬的站在地牢門口。

  “夫人!”

  瓊山真人朝著雲婉裳畢恭畢敬的行禮。

  而雲婉裳,則是看瞭瓊山真人一眼,開口道:“王野呢?”

  “聽說您捉瞭他的父親,關在地牢,特意前來探望,怎麼,您在地牢中,沒見到嗎?”

  “哈……”

  雲婉裳聞言,輕笑一聲,開口道:“見到瞭,還真是,一出好戲呢!”

  說罷,雲婉裳頭也不回的,離開瞭關押著王老五的地牢。

  與此同時,寂靜無聲的地牢裡,被鐵鏈捆綁著的王老五仿佛意識到瞭什麼,他起初還不明白,但是隨著雲婉裳離開地牢,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剎那之間融會貫通瞭一般,起初還想不明白,雲婉裳為何會改變話鋒,為何會那般說,但是此刻,仿佛什麼都想通瞭一般。

  寂靜無聲的牢房門,有著,仿佛隻是王老五粗重的喘息聲,他低著頭,不敢做任何的動作,隻是靜靜的低著頭,一言不發。

  “噠……噠……”

  牢門之外,腳步聲緩緩地響起,沉重而又緩慢,仿佛腳步聲的主人不想要進來,不知該如何。

  聽到腳步聲,被鐵鏈捆住的王老五也是全身微微一顫,頭更低瞭……但彼此間隔,不過是一個牢房之距,那腳步聲僅僅是走瞭幾步,就已經是來到瞭牢門外面。

  接著,“吱呀”一聲,他推開瞭牢門,緩步走瞭進來。

  “父親……”

  聲音嘶啞,顫抖。

  父親兩個字,仿佛耗盡瞭全部的力氣,從牙齒縫隙當中,硬生生的擠出來一樣。

  聽到這兩個字,頭低的好似要埋進褲襠裡的王老五,不得不慢慢的抬起瞭頭來。

  縱使心中害怕,縱使心中羞愧,縱使心中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可王老五,依舊是要面對!

  抬起頭來的他,看著面前的人,隻是一眼,王老五便挪過瞭頭去。

  王野!

  來瞭……

  雲婉裳口中的來瞭,是指他來瞭……

  正是因為來瞭,所以雲婉裳才會說那些話,說那麼不著邊際,與事實完全相悖,卻是讓王老五,無法解釋的話!

  此刻的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王野,面對自己的孩子!

  親生兒子,親生兒子啊!

  隻見此刻的王野,雙眼通紅,淚流滿面,一臉的呆滯和痛苦。

  這數日以來,他失去的太多,太多……

  失去瞭摯愛!

  失去瞭兄弟!

  難道連父親也……要失去麼!

  見王老五依舊是低著頭,沒有絲毫動作和反應,王野艱難的吞咽瞭一口唾沫,仿佛接下來的每句話,都會耗費盡他所有的力氣一樣。

  “父親,方才……方才我母親說的,都是……真的?”他通紅的雙目死死地盯著王老五,一臉的探究,一臉的迷茫,一臉的痛苦,一臉的掙紮!

  他多麼希望,多麼希望王老五會告訴自己,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

  可……

  從自己嶽母嘴裡說出來的話,能有假麼?

  王野看著自己的老父親,等待著他一個回答。

  可王老五,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和自己的兒子實話實說麼,那肯定不行,但是不說的話……王老五的腦海,一片混亂。

  末瞭,他的腦海當中仿佛又浮現瞭那令人厭惡和害怕的身影。

  “你是要讓你兒子恨你,還是……你要看著你兒子死?”

  冰冷的話語浮現在眼前,準許王老五做的選擇,似乎已經不多,或者說,有且隻有那麼一項瞭。

  並且無論自己說什麼,就如雲婉裳說的那般,自己的兒子……不信瞭!

  王老五沒有抬頭,他不敢看到自己兒子的那張臉,那破碎的眼神,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兒子,可面對兒子的再三追問,王老五,幹癟的嘴唇滾動瞭滾動,最終還是,用盡瞭全身力氣一般,點瞭點頭。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卻是讓對面的王野,蹬蹬蹬的後退瞭數步。

  他看著自己的老父親,滿臉的震驚,滿臉的糾結,滿臉的失望,滿臉的痛苦。

  兀得,他猛然上前,一把揪住瞭王老五的衣領,奮力的甩著他蒼老的身子。

  “清儀是你的兒媳,是你的兒媳啊,你怎麼……你怎麼能做出那種事,你怎麼能!!!”

  王野瘋狂的搖晃著王老五,先前自己嶽母在這座地牢當中說的所有話語,王野全都聽在耳中,也是因此,直到現在,王野都是一臉不可置信,不願,也不想相信!

  父親,父親迷奸瞭清儀?

  怎麼……怎麼可能!

  “為什麼?為什麼?”

  王野奮力的嘶吼著,無助的搖晃著王老五,宛若惡鬼一般的神情,令人不敢直視。

  面對親生兒子的控訴,王老五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低著頭,不作回應。

  王野淚眼婆娑,全身顫抖,仿佛這片刻間的發泄,用盡瞭自己全身的力氣,更宛若被那血淋淋的話語,刺破瞭皮肉,深入瞭筋骨,吸食瞭骨髓,磨滅瞭靈魂。

  “為什麼?為什麼?”

  直到現在,他都不相信自己嶽母所說的話,但面前之人無動於衷的默認,仿佛這世間最寒冷鋒利的刀刃,將王野的心魂,片片剝離。

  他宛若瘋瞭一般的歇斯底裡,嘶啞瞭聲線,咬破瞭牙齦,可王老五,依舊是低著頭,無動於衷。

  “啊!!!!”

  幽靜的地牢深處,傳出來的,都是王野憤怒且痛苦的嘶喊聲。

  如此,也不知道過去瞭多久。

  就像是呼嘯的海面,風平浪靜,雲飄走瞭,閃電停止瞭,雷聲消失瞭,剩下的,隻是一片沉默。

  看著被捆綁住身體,關在地牢中的身影。

  頭發散亂、眼神痛苦的王野,朝著後者慢慢起身,“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從今日起……”

  一字一句,就著滿嘴的血污,滴落在地。

  “你我父子,再無半點瓜葛!”

  “你我兩人,再無一絲親情!”

  “從今日起,恩斷親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