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野並未著急去翠仙樓打探情況,而是隻身一人來到瞭捕快房。
根據阮軟先前所說的,翠仙樓中意外死亡的男性都存放在捕快房的太平間,經仵作察驗屍體後才能由其親屬領走。
隻有先弄清楚屍體的狀況,才能對癥下藥,查清楚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
雖說城主大人親自傳達命令,捕快房今後無償聽從慎刑司的差遣,但向來囂張跋扈慣瞭的這些捕快怎麼可能輕易受外人的調動,所以就算王野前前後後與他們打瞭好幾次照面,也沒有得到這些捕快的幾分好臉色。
這不,他走進捕快房已經一刻鐘有餘,路上碰到的捕快明知他是慎刑司的人,可別說打招呼瞭,就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把他當成空氣一般無視。
更有甚者,就差把對他的不滿全都寫在臉上,路過他時眼神輕蔑挑釁,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二人對視時氣流中仿佛一陣火花帶閃電,噼裡啪啦。
不過,有一人除外。
「呦,這是什麼風把王野小兄弟吹來瞭?真是讓我們捕快房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隻見一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爽朗大笑著正向王野迎來。
此人正是前些時日給王老五送賞賜的捕快房總捕快,王勇。
「原來是王勇大哥啊。」王野沖他抱瞭抱拳,面帶微笑。
他正暗自發愁怎麼才能找到捕快房太平間的位置,以他現在的身份根本無法從仵作嘴裡得到有用的信息,指望這些人能好言好語為他解惑,還不如靠自己去解決問題。
就在他一頭霧水,像隻沒頭的蒼蠅亂轉時,剛好碰到瞭王野,這令他心下一喜。
王勇是他在捕快房中為數不多能說得上話的人,但他身為總捕頭,平日裡公事繁忙,多數時間在外出任務,很少在捕快房中見到他的身影,難得此次恰好撞見,有他在,可以省下不少麻煩。
「走走走,難得見你一次,陪我喝兩杯!」
自來熟的王勇一把攬住王野的肩頭,強拉著他就要往屋內走。
「王勇大哥的好意我心領瞭,隻不過此次來訪確實是有要事在事,這酒恐怕是不能喝瞭,等下次我一定親自到您府上,陪您不醉不歸。」王野出聲謝絕瞭王勇的好意。
「哦?我說你怎麼突然來我這捕快房,難不成是城中又發生瞭什麼大案子?」王勇知道王野在慎刑司內任職,他插手的案子多半涉及一些奇聞詭事,當下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這樣吧,王勇大哥,你帶我去太平間走一遭就知道瞭。」王野思前想後,覺得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而且此地人多眼雜,如果真的是妖獸作祟難免引起恐慌。
再者,有王勇陪他一同前去,一來王勇熟悉太平間的位置,省去瞭他自己尋找的麻煩,二來有他這個總捕快在,那些仵作看在他的面子上,事情也會好辦許多。
見王野一臉嚴肅,王勇猶豫片刻後點瞭點頭。
二人一路言談,走瞭大概一刻鐘後才來到一處院落,與捕快房其他建築不同,此處庭院十分荒涼,雜草叢生,年久失修的土墻掉瞭幾層皮也未做任何修補,就連進門抬頭處上方寫著「太平間」二字的牌匾也歪歪扭扭。
光是站在門外,王野就已經感受到一股陰涼、瘆人的氣息襲來,溫度也在此時驟然下降,一陣若有若無的陰森冷氣穿過衣衫直往人骨子裡鉆去,讓他忍不住打瞭個寒顫。
「哈哈,王野小兄弟不必害怕,此地常年存放屍體,匯聚瞭大量陰氣,溫度低是在所難免的現象。」察覺到王野反應的王勇以為他害怕的直哆嗦,心中好笑的同時,猛的一巴掌拍在他肩頭,頗有一種為他壯膽的意思。
看出他意圖的王野倒也沒有解釋什麼,跟在他身後進瞭太平間。
推開門的瞬間,溫度好像又降瞭幾個度,陰森的氣息更加明顯,撲面而來的一股冷氣直叫二人從頭涼到腳。
院內的景象與王野想象的一般無二,地上隨意擺放著幾具屍體,皆用白佈遮蓋,隻能勉強看出身形。
此時正值五月,天氣已經逐漸轉暖,院內這些屍體顯然未經任何保存措施,已經開始發爛發臭,吸引瞭眾多蒼蠅在其周圍狂亂飛舞。
一股令人作嘔的屍體腐爛味道在鼻尖縈繞,王野下意識的捂住瞭鼻子。
「這些都是查案中發現的屍體,由於缺少相關的證件,也找不到親屬認領,在這兒存放七天走個流程之後便會以無名屍體處理,隨便裹個草席便會被扔到亂墳崗。」同樣強忍著惡心味道的王勇眉頭緊皺,緊緊的捏住自己的鼻子。
如果不是王野主動提出要來這太平間走一遭,以他的性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來這都是死人的地方活受罪的。
「你說人在這世間活一遭就夠受罪的瞭,死瞭之後還得扔到亂墳崗被那些畜生啃咬,連死瞭都不得安分,唉。」王勇看著這些屍體,言語中盡是同情。
王野打量瞭他一眼,並未言語。
二人穿過庭院,走進院內唯一一間廂房內。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慘白,地上密密麻麻擺放著的全部都是屍體,少說也有數十具,屍體之上遮掩的白佈仿佛在述說著一條條逝去的生命。
活瞭二十載的王野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死人,心中一片駭然。
震驚之餘,王野開始細細打量這間屋子,屋內十分寬敞,一覽無餘,除屍體外就隻有幾個由木板搭成的簡易停屍床,旁邊擱置著一些小鑷子、小夾子之類的物品,想來也是仵作解剖屍體的工具。
「王大哥,前些日子翠仙樓送來的屍體可在此處?」王野小心翼翼的穿過這些屍體,生怕不小心冒犯到其中哪位。
「翠仙樓?你此次前來莫非是調查那樁案子?」王勇在聽到翠仙樓三字後顯然吃瞭一驚,滿臉不可思議,就連聲調也提高瞭幾度。
王野點瞭點頭,看王勇這樣子顯然知道幾分內情。
「哎呀,說起這事倒也奇怪的很,死瞭的一律都是男性,而且……而且都是死在翠仙樓那些姑娘的肚皮上,估計正快活著呢,誰曾想下一秒直接嗝屁瞭,不少人私下說是翠仙樓的姑娘們太帶勁兒,搞的那些男人精盡人亡,依我看啊,這事沒那麼簡單,背後指不定會出什麼幺蛾子。」王野此時的表情像極瞭城中那些八卦的女人們,聊起這些桃色事件滔滔不絕,上下嘴皮子碰撞間口水四濺。
「哦?死在女人身上?」王野敏感的捕捉到關鍵字眼,一臉詫異的問道。
王勇還以為他也對此類桃色事件感興趣,嘿嘿笑瞭幾聲,便打開瞭話匣子:「據翠仙樓的姑娘們說,連續幾日都來瞭幾位不太正常的客人,一上來便直奔主題,摟著姑娘們便要往房裡鉆,她們提出先樂呵樂呵吃吃花酒什麼的助助興,那些客人們還不樂意瞭,扔下幾錠銀子後直接伸手就往姑娘們裙底摸,好像不依他的話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開幹。姑娘們沒轍啊,樂呵呵的收下銀子,便依著他們的性子來,依偎在懷裡跟著進瞭房。」
說到此處,王勇頓瞭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然後呢?」王野正聽到興頭上,催促著對方往下說。
王勇別有深意的看瞭他一眼,這才繼續說下去:「不得不說,翠仙樓的姑娘們不僅一個賽一個的水靈,床上功夫也是頗為瞭得,這好不容易來瞭幾個出手闊綽的客人吧,你說總得好好伺候不是,一個個的都準備拿出看傢本領,吹簫的吹簫,乳交的乳交,甚至還有幾個直接搬來瞭浴桶,準備來個鴛鴦戲水。可誰曾想,那些男人好像幾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直接脫瞭褲子拔屌開幹,姑娘們的小穴還沒濕呢就往裡插。」
「更匪夷所思的事情還在後頭,翠仙樓的這些姑娘們哪些不是身經百戰,睡過的男人沒有上千也有數百,床上功夫那叫一個瞭得,沒有哪個男人能在她們身上走過幾個回合,多數連一刻鐘都不到便繳械投瞭降。可據姑娘們說,那幾日的客人一個個生龍活虎,就像吃瞭春藥一樣久戰不泄,埋頭隻知苦幹,連插數百下連粗氣兒都不帶喘的,直叫身下的姑娘們高潮瞭一次又一次,泄的春水把身下的床單都濕透瞭。」
王勇一口氣把所有事情說瞭出來,邊說邊不停咂舌,仿佛在回味著翠仙樓姑娘們的滋味。
聽到這些粗話的王野臉頰略微有些發紅,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剛才王勇說到一半欲言又止瞭。
「嘖嘖嘖,我到現在還記得接到舉報後趕往翠仙樓看到的那幾個姑娘的模樣,小臉上還殘存著高潮的騷樣,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看人的眼神簡直要命,直勾勾的沖你放電,就連走路都得夾緊雙腿,姿勢扭扭捏捏。當天晚上我手下的幾個兄弟就受不瞭瞭,去翠仙樓找瞭幾個姑娘泄瞭泄火。」王勇邊說邊回味著,沖著王野嘿笑幾聲。
「看來死的這些男人都不太正常啊。」王野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道。
「當然不正常瞭,正常男人哪能在姑娘們身上堅持這麼久,要不是他們早已命喪黃泉,我倒是想問問究竟吃瞭什麼靈丹妙藥,威力這麼猛。」話語間,王勇眼神中流露著羨慕之色。
你要是知道他們怎麼死的,就不會羨慕瞭。
王野在心裡默默嘀咕瞭幾句。
在王勇的口述中,他對這樁案子的來龍去脈有瞭大致的瞭解,無非是去翠仙樓的嫖客死於非命,尋常捕快又無法查出其中詭異,隻得將其歸之為桃色事件,按正常流程過一遍後便通知傢屬來認領屍體,此事也就這麼翻篇瞭。
但王野並不這麼認為,一個嫖客出現反常的行為不足為奇,但斷斷續續出現同樣的情況就非常可疑。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那些死去的嫖客,查清楚死因之後再下結論。
「王大哥,我想看看那些屍體,不知是否方便?」王野開口道。
「方便,這有什麼不方便的,你等著啊,我這就去把捕快房最好的仵作叫來。」說罷,王勇一溜煙的撒腿跑瞭出去。
這太平間內陰氣森森,到處彌漫著屍體腐爛的味道,人呆久瞭恐怕衣衫上也會盡數沾上惡心的味道,能遠離一會兒是一會兒。
廂房內重新恢復寂靜,隻有王野孤零零的腳步聲在分外空蕩的房間內回響,格外瘆人。
此事十有八九是妖獸所為,到底是什麼妖獸,竟然如此囂張跋扈,竟敢在人類聚集之處頂風作案。
王野心下這般思考著,沒有註意到腳下的動作,一個不留神便踢到瞭一具屍體,整個人踉蹌瞭幾步才穩住身形。
他暗道一聲晦氣,扭身想要看看情況,卻著實被眼前的景象嚇瞭一跳。
隻見蓋在屍體上的白佈已經被踢開,一具男屍暴露在他面前,看起來剛死於非命不久,整個腦袋血肉模糊,紅白相間的腦漿把脖頸上面變成瞭一串糖葫蘆,全身赤裸著,皮膚呈現死灰色,上面已經開始出現成片的屍斑。
一股難聞至極的屍體腐爛味鉆入王野的鼻孔,再加上如此鮮活的視覺沖擊,他的胃裡頓時一陣翻攪,強烈的嘔吐欲望湧上心頭,他踉踉蹌蹌走到角落裡止不住的幹嘔。
他的身子竭力弓著,臉頰漲的通紅,就連嘴巴也張成瞭雞蛋大小,萬幸今日還未用過午飯,不然恐怕都得吐出來。
極力扼制胃裡的翻天倒海,要不是怕運轉仙氣被恰好進門的王勇和仵作瞧見,他也不會讓自己這麼難受。
唉,真是麻煩。
想當初在天師府中大傢同為修仙者,每日比拼仙術、修煉仙訣,不亦樂乎,可在這到處都是普通人的金陵城中,仙人無異於神仙一般的存在,如果釋放仙氣不巧被發現,日後便沒有幾天安生日子瞭,恐怕走在大街上都得被當成猴子圍觀。
就在他心中怨聲載道的同時,王勇領著一個年輕小夥子進瞭屋。
「王兄弟,這便是我和你說的小五,我們捕快房資質最深的仵作,小五,這是慎刑司的影刃王野大人。」王勇介紹二人互相認識。
「慎刑司的人?」得知王野的身份後小五的臉色頓時陰沉瞭下來,目光中也多瞭幾分敵意,甚至一氣之下扭身就要離開。
「站住!怎麼,連我這個總捕頭的話你都不聽瞭嗎?」對於手底下的弟兄明裡暗裡針對慎刑司的人王勇也有所耳聞,隻不過他公務纏身,到處都有緊急的案子需要他去處理,還未來得及整治這個情況,誰承想,就連仵作都明目張膽的針對王野。
現在看來,得立馬處理瞭啊。
被喚作小五的仵作礙於王勇的面子,隻得留下,不過面色中夾雜瞭幾分憋屈和窩火。
「看我等會怎麼收拾你!」王勇臉色深沉的沖著小五吼道,接著又一臉笑嘻嘻的轉而對王野說,「手下人不懂規矩讓王兄弟見笑瞭。」
「沒有沒有,還是先忙正事吧。」王野對於捕快房內眾人的態度早已習慣,倒也覺得沒什麼大不瞭,眼下查清屍體死因才是最要緊的。
「前幾日從翠仙樓送來的那幾具屍體可查清楚瞭?」王勇對著一旁默不作聲的小五說道。
「都查清楚瞭,就像翠仙樓那些姑娘們所說的一樣,死者生前正處於劇烈運動當中,由於過度興奮導致神經中樞紊亂,身體不受控制頻繁……」
還未等小五把話說完,一旁的王勇插嘴道:「少扯些聽不懂的,說重點!」
「俗稱精盡而亡。」小五說完後便閉上瞭嘴巴,不再多做解釋。
精盡而亡麼……
王野沉吟著,以往他是不會相信這種民間說法的,男性精子恢復力極強,多次行房事之後雖說精液不再流出,但經過一至兩天的恢復期便可如初,要想達到精盡而亡的地步,隻有短時間連續多次極度縱欲的男子才有可能做到。但在現實生活中,尋常男子夜夜笙歌已經極為難得,更不用說頻繁縱欲。
而此次案件詭異非常,那些嫖客的欲望遠勝常人,要說這精盡而亡,似乎真有那麼一絲可能。
怪就怪在,尋常男性一般兩至三次便覺體力不支,性欲大減,而那些死去的人又是如何做到此般生猛,簡直就像一頭發情的野獸。
「我可以看看那些屍體麼?」王野看向瞭一旁的小五。
「真不巧,那些屍體昨天剛被傢屬領走,現在已經不在太平間內,就算你現在找去,估計也早已入土為安,如果你還有想要挖人傢墳墓查探究竟的想法,我勸你盡早放棄,那些傢屬就夠你喝一壺的。」小五得意洋洋的瞥瞭一眼王野,迫不及待的想看他吃癟的樣子。
「誒你這小子……」王勇見小五像念順口溜似的嘴巴念叨個沒完,甚至連王野之後的法子都給否定瞭,氣急之下擼起袖子就要朝他的腦袋敲去。
不過這小五說的還真是沒錯,在聽到屍體被運走後王野還真打算親自找到死者的傢屬調查一番,實在不行就得開棺驗屍。
「大人大人!又有新案子瞭!」
就在王野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太平間門外傳來一聲急促的聲音打斷瞭他的思路。
隻見幾個捕快裝扮的人抬著一具屍體走瞭進來,把屍體擺放在地上後站在原地氣喘籲籲。
「怎麼回事?」王勇面色凝重,近日來這金陵城內十分不太平,已經接連發生好幾起命案,這讓他這個總捕快感到壓力山大,如果不盡快破案的話估計他頭上這頂烏紗帽也要保不住瞭。
「大人,剛才接到報案,翠仙樓內又死瞭一個,我們過去的時候裡面都亂成一鍋粥瞭,隻能先把屍體運瞭回來,不過暫時還未找到死者的傢人。」為首的一個捕快朝著王勇行禮,將事情的經過簡單概括後說出。
「這翠仙樓怎麼又死人瞭?」王勇臉色鐵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哦?翠仙樓?莫非和先前的案子有關?」王野忙聲問道。
為首的捕快臉色凝重的點瞭點頭,接著把屍體身上的白佈掀開。
一具成年男性的屍體映入眾人眼簾,由於死亡時間不長,屍體沒有出現僵硬的現象,體溫也沒有流失。
隻不過這具屍體有些奇怪,死者面部呈現青灰色,眼底淤青非常明顯,嘴唇毫無血色,就連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灰色,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瘆人,像極瞭話本裡描述的從棺材中爬出的吸血鬼。
更為詭異的是,死者表情異常愉悅,嘴唇大張著,五官因過度興奮而扭曲,顯然在臨死之前正處於極度激動當中。
這副被人榨幹瞭的萎靡模樣,還真像是人們口中所說的精盡而亡。
「怎麼樣,我沒的說錯吧,這些人就是精蟲上腦,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這才被女人榨幹瞭精元,最後落得如此下場,慘,真是太慘瞭!」王勇站在一邊評頭論足,時不時的唉聲嘆氣,同樣都是男人,他難以理解這些人的做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為何非要急於享受一時的快活,這下倒好,死在女人肚皮上後悔都來不及。
「我看這事另有蹊蹺,還是等到屍體解剖結果出來之後再下結論吧。小五,抓緊時間把這具屍體處理一下,天黑之前把結果給我。」王野在屍體身上摸索著,旁人可能不清楚,但他之前經手過和死者一模一樣死狀的案子,說是精盡而亡倒也有幾分道理,但這很有可能並非死者本人的意願,多半是有妖獸在暗中作祟。
聽到王野命令似的話語,小五頓時來瞭氣,剛準備出言反駁時,一旁的王勇狠狠的瞪瞭他一眼,示意他按照王野說的去做,小五這才悻悻的取回自己的工具,在屍體身上一陣搗鼓。
「你們捕快房其他仵作呢?這小五看起來年紀輕輕,我猜不過十八左右,怎麼就成為這裡資質最深的仵作瞭?」王野一邊暗中觀察小五手上的動作,一邊小聲詢問杵在一旁的王勇。
「嗨,別提瞭,仵作這職業天天接觸死人,現在普通老百姓誰願意沾這晦氣?也就是小五,天生對解剖屍體有興趣,而且從小沒瞭爹娘,一直跟在我身邊混口飯吃,得知捕快房太平間缺人手,便和之前的一個老仵作學瞭本事,老仵作歲數大瞭老眼昏花,前些時日被兒女接走回傢享福去瞭,這差事便落在瞭小五頭上。」王勇神秘兮兮的湊近王野耳旁小聲說道,生怕被一旁的小五聽見。
王野聽後默不作聲,看向小五的眼神中多瞭幾分同情,這孩子命也是真苦,本應在父母膝下承歡的年紀,卻早早的背負起瞭生活的重擔,在這陰森荒涼的太平間內當差。
「這樣吧,王大哥,我先去翠仙樓打探打探情況,等小五這邊結果出來瞭之後你找人通知我一聲。」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太陽就要與地平線持平,隻剩幾分餘暉為人們提供光亮。
與其在這白白浪費時間,不如先去那翠仙樓走上一遭。
等不及的王野一邊向王勇道別,一邊快步向外走去。
「王兄弟慢走,我就不送瞭啊。」王勇看著王野遠去的背影,心下松瞭一口氣。
終於把這位爺送走瞭,這一下午的時間他什麼都沒幹,光陪著王野在這看瞭幾個時辰的屍體,屍臭味惡心至極不說,和一群屍體為伍,光是想想都叫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總捕頭,你幹嘛對這王野這麼客氣,咱們捕快房向來與那慎刑司水火不容,他們搶瞭咱們的案子不說,如今都使喚到咱們捕快房頭上來瞭,叫弟兄們怎麼能咽下心裡這口惡氣?」小五見王野走後,將憋瞭一下午的話一股腦兒全都抖露出來。
「你懂個屁!你知道這王野是誰嗎?」王勇沒好氣的朝著小五屁股上踹瞭一腳。
「還能是誰,不就是慎刑司的影刃麼,沒名沒分的一個虛職罷瞭,要真說起來,還沒您這總捕頭實權大!」小五瞥瞭瞥嘴,滿臉的不屑。
看他一臉無知的模樣,王勇忍不住翻瞭個白眼,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他之前從衙門領導口中得知,這王野天賦異稟,被高人接走的這些年發生瞭翻天覆地的變化,現今已是可獨當一面的仙人,此次歸來也隻是謹遵師命外出歷練。
如今的他在修仙上頗有造詣,不但本身實力恐怖,而且背後的靠山更是強大到令人發指,單單是天師府二長老親傳弟子便足以震懾整個金陵城,何況他還迎娶瞭天師府府主楚天南的女兒,那可是被稱為仙子般的人物!
不得不說,這王野可謂是一步青雲,日後指不定能成長到何種地步,說不準還能掌管整個天師府!
這等人物出現在金陵城,足以引起各大勢力哄搶,將其奉為座上賓,將無數奇珍異寶齊齊獻上,就連城主大人見瞭都得對其客氣三分,何況他們這些如同螻蟻般的普通人。
但不知為何,這王野似乎並不想讓其他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在慎刑司內攬瞭職位後便銷聲匿跡瞭很久。如今看來,竟是在追查案件,此般低調的行徑倒是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仙人的想法豈是他一個小小捕快可以揣測的。
王勇搖瞭搖頭,沉聲道:「總之這王野不是你我可以惹得起的人物,日後見到他一定要恭敬行事。還有,傳我的吩咐下去,以後兄弟們如果再敢對慎刑司的人甩臉子,那就是不把我王勇放在眼裡,自己收拾包袱滾蛋!」
平日裡王勇一直都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模樣,不管見瞭誰臉上永遠掛著笑容,這還是小五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心下駭然的同時連聲附和著。
此時的王野正匆匆趕往翠仙樓,對他走後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金陵城王傢老宅內。
自從那晚的事情過後,王老五與楚清儀的關系就逐漸親近瞭許多,尤其是王老五發現她不再刻意躲著自己,甚至有時會主動和他搭話,就算仍然是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但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還是讓他狂喜到難以自持。
再加上這幾日王野手頭又有瞭新的案子,整天為捉妖四處奔波,傢裡隻剩他和楚清儀,這也增加瞭他們二人獨處的時間。
「清儀啊,這是爹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果子,可甜啦,你要不要嘗一個?」王老五端著一籃子紅彤彤的野果,獻寶似的敲開楚清儀的房門,一臉討好的說道。
靜靜坐在桌子前翻閱古籍的楚清儀連眼皮都未曾抬起,粉嫩薄唇微動,輕輕嗯瞭一聲後便再無言語,冰冷的話語不夾雜一絲感情。
雖然她不再排斥王老五進入東廂房內,但這個公公來的也過分殷勤瞭些,經常有事沒事以各種借口出現在她面前,久而久之,她內心不免有些煩躁。
不過她很快便自行釋然,王野每次出門之前都要吩咐王老五一番,讓他悉心照料自己,想來公公也是擔心她獨自待著出瞭什麼岔子,這才五次三番往這裡跑。
王老五才不像楚清儀這般心思細膩,他隻知道每隔一段時間看不見她的影子,心裡就像蟻蟲爬過一般癢癢的厲害,抓心撓肝似的難受。
這才絞盡腦汁尋找各種借口,一會兒抓瞭隻蝴蝶給她送去,一會兒買來好吃的點心讓她品嘗,為瞭能看她一眼,簡直用盡渾身解數。
此刻看著恬靜優雅的楚清儀,王老五內心得到瞭極大的滿足,多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好讓他永遠註視著自己的清儀仙子。
隻見楚清儀一身純白色輕紗衣衫,單單靜坐便宛若從畫中走出的美人兒一般,冰肌玉骨,眉目如畫,一雙眸子如玉如珠,彎彎的柳眉,卷翹纖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著,不施粉黛便白皙無瑕的皮膚透亮,隱隱閃著淡淡的粉紅,雙唇宛如沾滿露珠的花瓣,嬌嫩欲滴。
一雙蔥蔥玉手不時在古籍上翻動著,時而莞爾一笑,令天地萬物為之失色。
呆愣站在原地的王老五怔怔的看著楚清儀,瞳孔中隻有她的容顏,心臟受到瞭強烈的震撼,他此時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完美的女子……究竟怎樣的鬼斧神工才能刻出這般精致的容顏……
王老五的眼神不老實的繼續向下看去,天鵝般光滑修長的脖子線條完美,隱隱約約可見的誘人鎖骨,寬松的衣衫下兩隻飽滿的大白兔俏生生挺立,胸前的褶皺完美的勾勒出圓潤的形狀,令人浮想聯翩。
撲通撲通。
王老五的心臟劇烈跳動著,一張老臉變得通紅,他喘著粗氣,眼神死死的盯著楚清儀的兩團飽滿,下體不爭氣的抬起瞭頭,襠部位置尷尬的隆起,頂成一個小帳篷。
一直沉浸在古籍中的楚清儀察覺到王老五的註視,眸子微抬,剛好迎上後者的目光。
更尷尬的是,她的目光直直向下滑去,發現王老五的襠部高高鼓起,沒有彈性的粗佈褲子被硬生生的撐起,裡面的東西很是兇狠,勢如破竹的勁頭好似要沖出牢籠。
她呆愣的看著王老五的襠部,一時間腦袋有些空白。
她從小被養在深閨之中,在父母親的教導之下學習琴棋書畫,孤身一人並無玩伴,隻有兩個婢女貼身伴其左右。直到十二歲那年,一次偶然她展現出極為難得的五級靈智,這才得到天師府的重視,將其作為接班人培養,傾盡府內所有資源供其修仙。
她本以為修仙之後便可自由一些,最起碼不用關在閨房之中整日與花花草草作伴,可沒想到卻是跳入瞭另一個虎口,想要掙紮但無處可逃。
發現反抗隻是徒勞之後,她逆來順受,默默接受瞭父母親為其安排好的道路,這也養成瞭她沉默清冷的性子,不願意去接觸新的環境,結交新的朋友,凡事也從不會輕易向外人吐露。
這樣的環境造成的另一個後果便是,已經芳齡二十的楚清儀心思單純,對於男女間的事情一概不知,就算是和王野新婚之後,她心裡也一直謹記著要保持處子的狀態,不能同他發生男女之事,卻對於男女之事的概念、應該如何發生一竅不通,甚至連男人的陽根都一知半解。
而王野也一直尊重她的想法,自成親以來從未有越界的舉動,最多也就是牽牽小手,擁抱親吻,除瞭上次趁她昏迷他被情欲沖昏頭腦所做的事情以外,便再無其他過分的動作。
現在楚清儀冷不丁看到王老五的陽根在自己眼前勃起,隻覺腦海中嗡的一聲,陷入一片空白。
這……這就是男人的陽根麼……
她在心中喃喃自語道,一時竟忘瞭此時的尷尬境地。
回過神來的王老五發現楚清儀呆愣的盯著自己的老二看,以為她是被自己粗壯雄武的規模震撼到瞭,心下沾沾自喜,不由得挺直瞭腰桿,好讓她看個清楚。
胯下之物隨著他的動作向前挺去,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楚清儀頓時回過神來,隻覺王老五粗俗無理,氣急之下直接催動體內仙氣,袖袍一揮,便將他整個人轟瞭出去。
隻見一陣狂風掀過,引起一陣氣浪,王老五的身體在空中劃成一條完美的弧線,連帶著門窗一起向後倒飛出去。
一把老骨頭直直的摔在院內,四肢百骸傳來的酸痛讓他不停吱呀亂叫,疼得他齜牙咧嘴,本就醜陋的五官更加扭曲,幹瘦的身體在地上像潑皮無賴似的打著滾,活像一隻被火燒著屁股亂竄的野猴子。
還好是屁股著地,不然他這老臉恐怕都得毀容。
鎮靜下來的王老五心有餘悸的朝房內看瞭一眼,忍不住咽瞭口唾沫,若是剛才這一巴掌再用力些,他這把老骨頭估計就得去西天面見佛祖瞭。
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一身麻衣上滿是泥土,撲簌簌的從他身上滾落,花白的頭發中也夾雜瞭些許雜草,三角眼中滿是眼屎,整個人看起來蓬頭垢面,狼狽不堪。
自知惹怒楚清儀的王老五吃瞭癟,現在也不敢再踏入東廂房一步,隻能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楚清儀聽到外面的動靜後,心裡也是有些後悔,畢竟公公王老五隻是個普通人,而且已經六十有餘,身體狀況每況愈下,雖說她的仙氣並未恢復,隻能調動寥寥一小部分,但剛才一擊對對於成年男性來說都難以抵擋,何況一個已過六旬的老人。
誰讓他竟敢在自己面前如此無禮。
後悔的火苗剛剛從心底升起,便被狠狠掐滅。
一向清冷聖潔的楚清儀哪容得別人如此玷污自己,就算是自己的公公也不行!
回想起剛才他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著她明目張膽的做出如此粗俗的動作,簡直下流至極!
在那一瞬間,她內心湧起一股沖動,想要將此事一字不差的告知王野,但冷靜過後,覺得如此這般有失妥當,如果是外人也就罷瞭,此事涉及自己的公公,還是再三考慮後再做決定吧。
被此事擾的心煩意亂,她幹脆將之拋於腦後,重新拿起桌上的古籍翻閱起來。
回到房內的王老五一臉落寞,唉聲嘆氣,好不容易和他的清儀仙子親近瞭些,又被他今日的舉動搞砸瞭。
唉,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將此事記恨於心。
如此想著,王老五一雙眼睛滴溜溜轉瞭幾圈,頗為鬱悶的透過窗戶向東廂房看去。
唉。
屋內一片寂寥,隻剩他的長籲短嘆。
突然,他的眼神掃過床頭的一塊白色手帕。
這是上次楚清儀在院內照料那些草藥,起身時不小心將袖袍中的手帕掉落在地上,被躲在暗處觀察的王老五看見,趁其不註意偷偷撿瞭回來,一直並未還給她。
像找到瞭慰藉一般,王老五抓過手帕,像寶貝般捧在手心,上面繡有兩隻翩翩起舞的蝴蝶,一針一線間活靈活現,煞是好看。
他一臉溫柔的撫摸著手帕,冰涼光滑的觸感不禁讓他想起楚清儀的小臉,也是這般柔軟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