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夺妻(论如何肏到别人的新娘)>大結局:(下)十裡紅妝

大結局:(下)十裡紅妝

  日薄西山,城樓上的擊鼓聲悶沉悠遠,回蕩在整個長安城的上空。

  各坊亮起千盞燈,不同於往日的行人歸傢,許多百姓呼朋喚友,一齊擁出來觀看這場盛大的婚禮。

  叁刻,巍巍皇城,宏偉沉重的朱雀門朝內緩緩開啟。

  “喏!”

  雄渾軍聲震天動地,數千身披明光甲的士兵魚貫而出,從朱雀大道一路向南到承德門,沿街把守。

  “噠,噠,噠”

  眾軍之後,長公主玉冠束發,著紅紗單衣,白內裙,足登黑靴,騎一匹高大的汗血寶馬,自內緩緩而出。

  身後左右分別是穿絳紫胡服的太平公主以及右相蘇鈺,往後跟隨宮中內監數十人,羽林衛儀仗隊兩千人,氣勢磅礴,浩浩蕩蕩。

  為首的李衿手持韁繩,後背挺得筆直,窄肩瘦腰,穿著新郎服的身姿異常瀟灑。她抿著唇,因生得白凈,蛾眉又肖武後一般高聳,於是看起來便是個十足的冷面俏郎君。

  龍鳳之姿,皇傢天縱,引得周圍看熱鬧的小娘子發出嘖嘖贊嘆。

  李衿沒空理她們,眼睛盯著前頭,行過一陣,眼見快到沉傢門口,按捺不住,迫不及待一夾馬腹,催馬小跑上前。

  沉府大門緊閉,李衿的心頓時定瞭,有股暖暖的熱流,好像已經看到她的沈姐姐在裡頭等她

  下馬走到門前,清清嗓子,激動地沖裡面喊:“賊來須打,客來須看。報道姑嫂,出來相看。”

  “不審何方貴主,侵夜得至門停?本是哪傢郎君?何處英才?精神磊落,因何而來?”

  “本是長安李姓,關內名傢,故來參謁,聊作榮華,姑嫂如下,體內如何?”

  “庭前井水,金木為欄,姑嫂如下,並得平安。郎來此問,未之體內如何?”

  幾句傢常話,門裡門外拉來扯去,李令月瞧她長姐實在叫不開門,不禁扶額,暗暗嘆氣。

  罷瞭,且由她來,太平公主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擺出嬌蠻的態度,朝門喊道:“下走無才,得至高門。皆蒙所問,不勝戰陳。更深夜長,故來相過,有事速語,請莫幹著!”

  這才有個皇傢搶人的樣子嘛,李令月得意地斜瞭李衿一眼,聽裡頭的姑婆笑著推脫幾句,終於松瞭口。

  李衿歡喜非常,裡頭起哄要吟詩,她趕緊從袖裡摸出小抄,看瞭看,“柏是南山柏,將來作門額。門額長時在,女是暫來客。”

  這回終於叫開瞭門,裡頭手持棍棒的娘子們看似十分彪悍,一個個笑靨如花,喊道:“妄娶才女,打殺無問!”

  嘻嘻哈哈真就掄棒亂打,內監公公們急忙迎上抵擋,娘子們笑得更加歡暢,但多少是放著水的,畢竟來者非富即貴,哪敢真的下手。

  即便假戲真做,也是裡裡外外亂作一團,圍觀的閑人們不嫌事大,一面拍手叫好,一面跟著呼喊:“打殺無問!”

  鬧得天翻地覆,迎面又有女嬌娥前來阻攔,笑嘻嘻要灌酒,李衿急忙扯瞭身邊的蘇鈺,推朝前替自己擋著。

  蘇鈺倒是想掙脫,奈何沒有半點兒功夫在身,硬是

  被李衿牢牢抓著,又長得俊俏,縱是手舞足蹈盡力抵抗瞭,仍不得不喝上一杯半杯。

  臉上不知被哪個好色的小娘子摸瞭,多瞭幾道莫名其妙的紅印子,蘇鈺氣極,心中怒吼:我去你個李衿!

  眾人哄笑作一團,這時出來個稍長的娘子,打前兩步,微微屈膝,盈盈一拜。

  “既然要娶才女,殿下可吟幾首漂亮的來聽聽?”

  身後女眷們連聲附和,這便是要李衿作催妝詩,不到滿意就不放新娘出來。

  李衿一笑,她也是提前在腦子裡擬過二叁首的,想她的沈姐姐定在裡頭聽著,忙吟道:

  “沉門才女貴,出嫁帝王傢。

  公主親相迎,儀仗千餘人。”

  “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

  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

  念得煞有介事,一眾女娥都掩唇發笑,裡頭沈靜姝忍俊不禁,心想她的衿兒啊,作詩實在不太成器。

  這般普普通通,自然不能放新娘出來。

  李衿的文采全在政論,這附庸風雅的吟詩作對幾乎是要她的命,絞盡腦汁也作不出來瞭。

  隻能寄望於她的前駙馬,風流倜儻的丞相蘇鈺,給她瘋狂遞眼色,要她救急。

  “……”

  被搞得狼狽的蘇鈺實在想拂袖而去,然而瞧李衿這猴急猴急的,也隻能勉勉強強幫一把瞭。往後有的是機會要這份人情。

  於是略一思索,清瞭清嗓子,道:

  “北府迎塵南郡來,莫將芳意更遲回。雖言天上光陰別,且被人間更漏催。”

  “煙數迥垂連蒂杏,采童交捧合歡杯。吹簫不是神仙曲,爭引秦娥下鳳臺。”

  探花郎果真文采斐然,這般玉樹臨風,又引得圍觀小娘子們爭相偷看,墊著腳要一睹其風姿。

  這般勉勉強強過瞭關,把新娘子放瞭出來,李衿眼巴巴翹首以盼,隻見沈靜姝手持團扇遮面,嬌羞萬狀地被簇擁著坐進轎子。

  人既入瞭轎,便已經是半隻腳跨入她李傢的門檻瞭,李衿翻身上馬,隨行的儀仗隊立時吹拉彈唱,一路敲敲打打,護送新郎與新娘回宮。

  沿路有宮女斜挎花籃,邊走邊抓出各色花瓣撒上半空,萬盞孔明燈一齊從四面八方升起,逐漸聚成一光帶,照得夜空如同白晝。

  道旁有二叁十稚童,或被乳母抱著,或是擠在最前,又或坐於長輩肩上,拍手歡笑,異口同聲: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傢。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傢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傢人。”

  稚子吟誦之音伴著此起彼伏的笑聲,於是眾人也都一齊拍手念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滿城歡慶,熱鬧非凡,坐在轎裡的沈靜姝也忍不住從飄動的轎簾縫隙中偷看。

  忽而一陣風動,簾子被吹開大半,沈靜姝驚詫之餘,突然看見前面騎在馬上的李衿朝她回眸一笑。

  仿佛心有靈犀一點通,兩人的視線憑空對上,彼此心跳如擂,歡喜似小鹿亂撞,卻又都無比的安寧。

  隻因對方是自己的心上人。

  迎親的隊伍熱熱鬧鬧,逐漸入皇城,進到瞭宮城。

  李衿命令停轎,自己翻身下馬,疾步走到轎前,向裡面的佳人伸出手。

  “卿卿,過來~”

  柔柔的一聲輕喚深情萬分,沈靜姝聽在耳中,落在心上,不禁是雙頰飛紅,渾身軟酥酥地發起燙來。

  她的衿兒。

  緩緩伸手落在對方溫暖的掌心上,李衿一握,將沈靜姝帶出花轎,柔情的視線片刻不離。

  這一刻,心充盈而飽漲。

  屏退左右,李衿抬起沈靜姝的手,輕輕地吻瞭一下,笑道:“剩下的這段路,我背著你走。”

  餘生,我也背你走。

  轉身彎下腰,讓沈靜姝趴在自己的背上,然後托起她的膝彎,穩穩地把人背瞭起來。

  偌大的宮城,腳下氈席十丈,李衿一步一步,背著她念瞭許多年的沈姐姐,慢慢地往前走。

  就像是走過往後漫長的歲月。

  沈靜姝摟著李衿的脖子,感到她的溫度透過衣衫傳瞭過來,將自己的一顆心燙貼的舒服。

  愛憐地捏瞭捏她的耳朵,玩笑道:“衿兒今日作詩竟還要右相幫忙,不……是前駙馬。”

  一字一頓說得很是酸氣,李衿馬上解釋:“姐姐知道衿兒作不瞭詩的,我和右相那做不得數的,逢場作戲,休書都給瞭。”

  天邊突然劃過一顆飛星,李衿瞧見,忙道:

  “卿卿,要不要許一個願?”

  “好。”

  沈靜姝笑著,抬頭看看璀璨的夜空,輕輕地閉上瞭眼睛,許下她今生唯一的願:

  蒼天在上,厚土為證。

  信女沈靜姝誠心誠意,他日若有禍端因果,傷痛疾病,但叫信女一並承擔,哪怕身死輪回,在所不悔。

  惟願我的衿兒一生平安喜樂,百疾不侵,歲歲如意,朝朝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