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如意娘(h)

  如意娘

  “公主殿下,快,快跑!”

  前路是無盡的荊棘,嬴陰嫚衣衫破爛,手臂和潔白的臉龐都被橫生的枝丫刮出道道血痕。

  可她隻能不停地跑,侍女小蘭在前奮力的拉拽著她,另一隻手盡管鮮血淋漓,卻還在揮舞著,用盡全力將那些荊棘劈開。

  “快追!”

  “丞相說瞭,格殺勿論!”

  身後漸漸有呼喊追擊的聲音傳來,雜亂的馬蹄聲如催命的無常鬼,正在疾速地逼近。

  腳步卻如灌鉛一般撐住,嬴陰嫚額頭流出血來,暗紅的鮮艷幾乎要蓋住她的視野。

  實在……太累瞭。

  突然一個趔趄,身子再控制不住地往前撲,連帶墜著前頭的小蘭,一起倒在松軟的泥土上。

  “公主!”

  渾身是傷的小蘭灰頭土臉,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抱起嬴陰嫚,拼命地喚她。

  “殿下!”

  臉上似有溫熱的淚水打落,嬴陰嫚眼神空洞,幹澀發白的嘴唇艱難地蠕動。

  她真的好累……

  哥哥們都死瞭,被手足兄弟屠戮殆盡。

  而她,也快死瞭。

  隱約裡,聽到瞭小蘭嘶啞的哭聲。

  嬴陰嫚很想告訴她,快跑……可是眼皮已經沉重的直往下墜。

  吾命如草芥,哪管曾是人上人。

  模模糊糊想起瞭最疼愛自己的父王,那位揮軍一統六國的帝王。

  若他在天有靈,可會為自己,為他的慘遭屠戮的公子和公主們感到憤怒和悲傷。

  終究是不可知的……

  嘴唇似乎嘗到瞭濕潤的甘甜,是雨水?嬴陰嫚眼神渙散,隻感覺自己嘴中好像被塞進瞭什麼。

  “殿下,活下去……”

  猝然自一片濃重的黑暗裡驚醒,凌慕華險些從樹上一頭栽下去!

  她忙提氣穩住身形,這才在枝丫上坐住。

  額頭滲瞭汗珠,凌慕華臉色略微發白,不得不暗念起清心訣,驅散這可怖的夢魘。

  林間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一派寧靜祥和。

  凌慕華長長舒瞭口氣,她抬袖擦瞭一把額,方才覺得堪堪回過神來。

  真的已經過去很久瞭……

  胡亥矯詔誘殺扶蘇,對諸公子和公主大肆屠殺,牽連何止百人,整個咸陽都彌漫瞭一個血腥味。

  十位公主皆遭肢解,嬴陰嫚因為暗中聯系忠臣遇加反抗,敗露後更慘遭追殺。

  那日走投無路,若不是侍女小蘭喂她吃下那顆原本被嬴政賞賜給的長生藥,又換瞭她的衣服,取瞭她的令牌,在荊棘叢中撞毀面容替她而死,那自己無論如何也活不下來。

  凌慕華覺得很悶。

  當日父王賞賜的丹藥,她以為長生全是妄言,未曾服用,誰知最後竟靠著它活瞭下來。

  試藥的人都死瞭,甚至包括父王,唯有自己,萬中無一,死而後生。

  其後的事情就變成宿命般的巧合,自己被那神秘詭譎的鬼谷子救起,從此潛心修研,得窺天道。

  思緒幽幽不知飄出多遠,卻突然被一聲稚嫩的嬌喝給扯瞭回來。

  “我不給!你們滾開!”

  凌慕華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一個身著桃色衫裙的小姑娘抱著一捆柴木,正呵斥兩個郎君。

  她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那兩個郎君年歲應該大他不少,俱是一臉鄙夷和戲弄之色。

  明顯是在欺負這個小娘子,凌慕華見她潑辣地指著兩人怒罵,竟也倔強地不肯示弱。

  心中生出幾分憐意,凌慕華又看瞭一陣,見那兩個郎君粗暴推倒小娘子要打,索性折瞭幾片葉子,運氣於指,以葉為鏢,直射而去。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四下一看無人,隨即以為撞瞭鬼,爬起來跌跌撞撞跑瞭。

  凌慕華心裡暗笑,末瞭也不現身,雙手在腦後一迭,依舊靠著樹幹小憩。

  然而沒有多久,猛聽樹下有人道:“你是誰?”

  凌慕華略感驚訝,一低頭,看見個粉雕玉琢,卻灰頭土臉,衣服撕瞭口子的小娘子。

  ……

  沉香幽雅,淡淡的木香令人陶醉。

  凌慕華再一次睜開瞭眼。

  四下不是荊棘路,不是林間,而是她最熟悉的禪院。

  一切佈置奢華而不張揚,身下的床榻異常柔軟,錦緞綢面光滑如玉。

  指尖能夠觸到那一絲絲舒適的涼意,身體似乎是赤裸的,某一處有令人羞恥的濕潤。

  凌慕華迷惘瞭許久,才慢慢轉過頭,看見瞭那個坐在床側的女子。

  華貴端重的宮袍長曳到地,女子衣襟半敞,酥胸玉露,一雙雪白的美腿毫無顧忌地呈現。

  身邊燭火明亮,女子靠著軟墊,手中拿瞭一本奏折,正在聚精會神地翻閱。

  燭光映紅她粉白的面龐,眉眼如畫,那鳳儀天下的貴氣更為她著色不少,令女子無意便透出尊貴。

  凌慕華癡望瞭很久,終於緩緩啟唇,稍帶低啞地喚瞭一聲:“阿約。”

  武約聞聲,轉過頭,勾唇笑瞭笑。

  “你醒瞭?”

  “嗯……”

  這回不是夢瞭,眼前的人兒真真切切地在場——昔日那被人欺負的小娘子,如今已是天下人要頂禮膜拜的中宮皇後。

  凌慕華還是有些呆,心底無端蕩起一點悵惘。

  當今大唐皇帝的……皇後。

  “你在想什麼?”

  武約已放瞭奏折,隨意將身上裹著的衣袍一解,玉體緩緩前傾,過去壓在凌慕華身上。

  彼此赤裸著,交觸的瞬間,都感到同樣的顫栗。

  凌慕華仍在呆滯中,武約右手食指抵上她的嘴唇,盈盈笑道:“醒瞭,可是該伺候我瞭?”

  記憶終於在一刻完全蘇醒,腿間的濕潤也令凌慕華震顫,渾身發燙。

  她和武約,才翻雲覆雨瞭一遭。

  胸前的小乳豆突然被一捏,武約纖細的手指再緩緩順著她的乳溝延到腰腹。

  “慕華這裡,可還濕著呢。”

  手指探進那銷魂地,武約唇角含笑,指尖持續撫摸著那片濕濘,玩弄打濕的恥毛。

  清清黏黏的滑膩,她興致勃勃,有用手掌蓋住那溫燙微凸的小腹,用力一揉。

  拇指輕而易舉找到那顆嫩珠,按住打圈。

  “唔~”

  下腹灼灼生熱,凌慕華一顫,花穴之間侵入瞭兩指。

  “怎麼?”

  手指暫且止住插進去的趨勢,武約慢慢捻弄那小小的陰唇,勾起細細的淫絲。

  陰唇間早已泥濘不堪,散發著濕濕的潮熱,手指且在那處玩弄,包在肉縫裡,不急不緩的摩挲。

  “慕華想要瞭?”武約媚眼如絲,“可這花穴都還合不攏呢……可是剛才被我插得狠瞭?”

  凌慕華不禁面色大紅。

  方才確實……

  腦海裡現出狂亂的一幕:武約乳房便強脫瞭她的衣裳,靈活的素手摸下去,直奔軟心。

  花核被她捏在手裡來回玩弄,捏搓得勃起,凌慕華幾乎沒怎麼掙紮就被弄出瞭潮水。

  她還笑她太快瞭,隨即便並起兩根手指,直直插入凌慕華的小穴裡。

  裡頭尚且有些幹澀,微微的疼,不過隻稍稍插瞭幾下,淫水便都流瞭出來。

  武約幹得極深,次次都要磨那塊敏感的凸起,凌慕華很快又要去瞭,武約卻又退出來。

  她將她反壓在榻上,翹起玉臀,然後用一根玉勢再狠狠肏她的穴。

  蜜液滋滋不斷,最後凌慕華在劇烈的高潮抖著泄身,下腹一陣抽搐的麻,穴口都淫蕩地合不攏瞭。

  現在,用過的玉勢還擱在精致的木盒裡,上面水澤依舊,顯然是深深插入過她的那處。

  “阿約……”

  武約摸著芳草地,凌慕華被她挑弄得欲起,此刻即便念瞭清心訣也降不下這心火瞭。

  “嗯?”

  武約仍然不急不躁,中指在那小洞處徘徊,幾番逗引,又笑道:“急瞭?”

  花唇可還都朝外翻著,武約看著凌慕華臉上升起的紅暈,才將一根手指緩緩插入。

  穴兒盡濕,指頭探入得順利,武約輕輕一勾,直接摸上裡頭的粗糙處。

  “啊……唔~”

  凌慕華現出隱忍的表情,腰胯不覺挺起半寸,似乎迎合一樣的,花唇翕動開來。

  真是……

  不可言說的美妙,猶如在腦海裡炸響一團花兒,每根經絡都在酥麻裡爽得痙攣。

  “啊,嗯……”

  低低的呻吟溢出,凌慕華微微皺眉,好像抗拒著身體的浪潮,又禁不住它的呼嘯。

  武約一根中指進出著穴道,忽然又加瞭一根。

  兩指並攏旋扭,扣住內壁摩擦,再又緩緩退出來。

  “慕華,可是喜歡這樣?”

  猝然又猛插進去,深深搗幹數十下,一拔,指尖帶出淫水汩汩。

  快感來得猛而快,凌慕華一下子被淹沒,隱約裡想到:我竟然在和百年之後的女子做這房事。

  “噗~”

  小腹一縮,射出淫水來。

  秦王素來受寵的陽滋公主,性子偏些靜冷,卻也在榻上被這般插出淫水來。

  然而欲不止於此。

  凌慕華突然翻身起來,將那還插著自己花穴玩弄的女子捉瞭,壓到身下。

  “阿約~”

  聲聲輕柔,凌慕華滿眼炙熱,且飛快地分瞭她的腿,擠進去瞭,用微凸的小腹摩擦。

  “嗞,嗞~”

  恥毛互相牽扯出聲響,水液讓那處極為潤滑,凌慕華遂撐住榻,用力朝武約頂撞。

  “呃……”

  一下撞到叢間的蕊珠,酥麻的爽意升上來,武約自個兒勾瞭雙腿,纏上凌慕華的腰。

  與她對視的那雙眸,溫柔如水,又情意暗含。

  “阿約~”

  凌慕華總是喜歡這樣喚她,從她們第一次行房在到現在,她總是沒有多餘的言語。

  小珠又遭瞭一撞一蹭,麻意陣陣,武約仰起下巴,舒服而大膽地發出呻吟。

  她更夾緊凌慕華的腰,腿兒彎曲,腳趾蜷起。

  凌慕華撞得更加用力,慫得床榻輕輕搖擺。

  簾帳亂顫,羞澀遮住兩個女子交纏的春光。

  那處都給撞得再濕透,穴口直流出熱熱的小液來。

  凌慕華眸光暗瞭一暗,忽然拿過旁邊的玉勢,將它系在腰上。

  “阿約~”

  她扶著玉勢在武約的花穴上來回磨蹭,過於雪白的臉上生著兩團酡紅。

  烏黑的發垂落雙肩,如絲錦一般漂亮柔順。

  “慕華,”武約忽然喚道,“可近些讓我瞧瞧?”

  聲音帶著慵懶的媚,武約玉體嬌軟,若那夜路惑人的妖,又像那長安酒肆裡腰肢款擺的胡姬,一顰一笑都是骨子裡的魅。

  凌慕華一下怔愣住。

  父王要徐福尋藥,妄想千年萬年,到頭來一場空,卻偏偏是她這個不想活的人,長生不老。

  “阿約,你真美。”

  眼底漸起點點癡迷,凌慕華喃喃自語,仿佛活瞭百年的時光就是為瞭遇到她,她的情劫。

  玉勢抵在火熱的穴口,武約輕輕地一挺身子,且欲用花唇去吸那玉勢,想要它插進去。

  “慕華~,嗯~”

  花液散著幽香,凌慕華突然往前一送,扶著那玉勢,深深地插入武約的小穴。

  “啊~”

  炙熱如火的那處,一股涼意驟然埋入,武約激得一抖,嫩肉盡數吸進,裹纏住玉勢。

  侵入感叫人魂兒都要丟瞭,凌慕華此時俯下身來,撐著床榻,低頭在武約的唇上吻瞭吻。

  彼此的唇瓣都是柔軟的,武約輕輕地吐氣嬌喘,隨即抬起手,撫上她的面頰。

  凝脂雪膚,武約輕輕地摩挲著,忽然往後一探,指頭插進她的秀發。

  漆黑的發絲在指縫間流瀉,如海藻一般柔滑而細膩。

  武約瞧著伏在自己身上低喘,江湖尊稱玄機娘子的凌慕華,傳聞裡飄逸若仙的人兒。

  清瘦的臉,清亮的眼,清秀的眉,清雅的風姿,她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飄渺清淡,不染塵埃。

  自己頭一次見她時,還以為是遇到瞭林間的仙子。

  可現在,謫仙一樣的人兒,卻被自己拉入瞭塵世。

  武約能清晰地看見,那雙清眸之內,為自己沾染的旖旎情欲。

  “慕華,”她笑瞭,嫵媚近妖,“將我喂得飽些~”

  “……好。”

  不再壓抑焚燒自己的欲,凌慕華知道,自己從遇到到她開始,就不再是清心寡欲的玄機閣閣主。

  大秦的陽滋公主與大唐的中宮皇後,本就是一段蹊蹺又宿命的緣。

  她穩瞭穩心神,撐起身體,下腹繃緊如弓,然後慢慢地聳動。

  玉勢因此而抽插擺弄,幹起那水水的穴兒。

  “啊,啊……唔~”

  武約感覺那處被插得舒爽,酥筋軟骨一般,她緩緩抬起雙腿,朝兩邊分開,好更多地被玉勢插弄。

  “噗嗤,噗嗤~”

  交合處流出豐潤的蜜液,凌慕華聳動地很有節奏,叁重一淺或叁淺一重,操弄玉勢戳搗穴中軟肉。

  “呼……”

  她的呼吸也早就亂瞭,下腹恥毛被武約流出的淫液打濕,服服帖帖地黏在一處。

  一撞,深插入穴,微凸的小腹也蹭上那顆勃起的陰珠,叫武約一下子叫出來。

  “慕華,慕華~”

  腳趾舒暢地蜷起,武約仰高下巴,呻吟婉轉,春意無邊,隻又夾緊凌慕華的細腰,淫聲求歡。

  “喂飽我~”

  凌慕華低沉地喘息,聳動得越來越開,次次將那玉勢幾乎扯出穴外,才又猛地一挺,插進最深處!

  如此碾磨又深入,自然爽得快要丟瞭,穴內不停地收緊,玉勢越更加迅猛地沖擊。

  “啊……啊啊,哈啊~”

  武約抓住凌慕華的肩膀,高聲叫出來,“要去瞭~”

  玉勢再度擠開那緊緊收縮的穴兒,戳進深處一頂,再狠狠拔出來!

  痙攣不止,小股淫液瞬間射出,隻把二人的交合處打得更加濕滑。

  帳內淫媚生香,武約終於高潮出一次來。

  可這並不足夠饜足,反將欲火燒得沸騰。

  二人都在欲海裡沉浮,武約歇息片刻,自身旁的盒中取出一件雙頭的淫具。

  狀如枝丫,兩端上翹,玉頭圓潤,體有凸起的紋路。

  凌慕華腰間還掛著滴液的玉勢,她看那器具分明是二人同用,不禁心顫。

  武約把淫具放到自己的腿心,朝著凌慕華大開雙腿,似乎有意放慢動作,將玉頭在花瓣上壓蹭。

  一番操弄,陰唇已經合不攏瞭,肉縫間那處穴口紅紅的,不知疲倦地吐著淫液。

  淫靡異常,武約卻隻管將那淫具都抹上淫液,然後將一頭抵在自己的穴口。

  “啊~”

  她故意呻吟著,將玉頭一點點插進蜜穴。

  圓潤的玉頭擠入穴肉,一下子被夾緊,凌慕華望著那吞吐的小嘴兒,隻覺一股燥熱。

  “慕華~”

  武約將那淫具一頭插穩,慢慢坐起身,又跪直。

  淫具一頭入體,另一頭翹起向外,凌慕華看著那沾著晶瑩的玉頭柱身,陰處竟是發癢。

  夾著淫具動作實在過於銷魂,武約小心挪朝前,最後啊的一聲,撲向凌慕華的懷抱。

  手臂掛住她肩膀,武約嬌聲喘氣,綿綿地叫:“慕華,要我~”

  聲聲勾人惑人,凌慕華心跳狂亂,抱著懷裡的嬌軀,燒成一片。

  她的喉嚨動瞭動,忽然也伸手摸到武約的腿心。

  雙頭的淫具,插進武約身體的那一頭完全被淫液浸潤,滑滑的像是泥鰍。

  武約火熱的嬌軀直往前蹭,雪乳的小尖硬如石子。

  “慕華,我們一起去~”

  她引誘地挺起胯,那一頭上翹的玉柱,凌慕華終於分開腿,提胯做瞭上去。

  “唔~”

  隱忍的呻吟,武約勾唇一笑,突然往前一頂。

  淫具彼此相連,一下就波及過去,一頭猛地一插,直入凌慕華的水穴深處。

  不待她反應,武約已經上下聳動,自行插著穴兒自慰,又帶動玉柱插弄著她。

  晃動的玉乳,硬硬的乳尖微顫著掃動凌慕華的,彼此相磨,都將那顆紅果蹭地硬挺。

  雙鳳臠交,玉體此起彼伏,相貼磨蹭。

  雙頭淫具時而這邊頂插,時而那邊抽拔,隻把兩個水穴都幹出小水來。

  “啊啊……”

  武約要先到瞭,她猛地一沉,玉頭插入深處時,也深深在凌慕華穴裡一震。

  穴內軟酥痙攣,兩人同時高潮出來。

  蜜液在身下流瞭一灘,彼此都軟軟地泄瞭身,卻在此時,有人在外頭低聲報:

  “娘子,聖人派人來催瞭,請移駕回宮。”

  武約聞言,似是嘆息瞭一聲,隨後道:“你且下去,我稍後便到。”

  “是。”

  宮人知趣地退走,可帳內的旖旎也都散盡瞭。

  “你又要回去瞭……”

  凌慕華垂下眼簾,遮掩住苦澀的無奈,“我知道你要回去的。”

  縱是情深,也不得不與另一個男子分享。

  “阿約,你……”

  你可願跟我走?

  然而這話已問不出來,因為她早已問過她,也早已知道答案是什麼。

  “進宮,焉知非福。”

  十四歲的武約不會跟她走,如今登臨中宮的皇後又怎會跟她走?

  唇瓣被吻瞭一下,武約柔情的與她額頭相抵,輕道:“慕華,我走瞭。”

  ……

  又是一年深秋。

  “你將羹湯放著吧,我現在喝不下。”

  武則天軟綿綿地靠著腰墊,乏力疲憊,連與身邊侍奉羹湯的李衿說話都頗為費勁瞭。

  她老瞭,已經是人生的暮年。

  目力再不比從前,視野都逐漸現瞭模糊的渾濁,她知道,這具衰老的身體已經一步步接近油盡燈枯。

  李衿隻能將玉碗擱回托盤,令宮人抬下去溫著。

  宮人領命去瞭,臨要出門前,躺在榻上的武則天突然咳嗽起來。

  “咳……都,都退下去。”

  年老衰垂,然而誰又敢輕慢退位的武皇,皆是唯唯諾諾,小心退瞭出去。

  高大的殿門輕輕合上,殿內一時寂靜無聲。

  禦榻前點放的燭盞,暖色的火苗輕輕擺動,燈芯忽地炸出一星燭花,發出呲呲輕響。

  “母親,”李衿道,“今日可想去外頭走走?”

  上陽宮歷來冬暖夏涼,綠樹紅花,景色幽靜美麗,最是適合人修身養性之處。

  武則天卻輕輕搖瞭搖頭。

  自打退位之後,先前還精力充沛,每日梳妝打扮的女皇,突然像是蒼老瞭百歲。

  不願再對鏡貼花黃,也不願再著華貴的衣裳,更不願絲竹聲樂,邀月對酒瞭。

  李衿有些愧疚,也許母親不退位,還能再多些歲月。

  “安定,”武則天突然開口,“你也走吧,不必留著陪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語氣也極為疲憊,李衿嘴唇動瞭動,想要勸慰母親一番,卻終於什麼也沒說。

  “那……兒先退下,母親若有吩咐,即刻令人傳我來便是。”

  李衿小心後退十幾步,深深一鞠,才轉身輕輕離開。

  殿內再度寂靜無聲。

  檀香的幽芳彌散,垂垂老矣的武則天,望著這內飾華麗的宮殿,隻感到一陣陣的空虛。

  她現在,什麼也沒有瞭。

  九郎不在瞭,慕華也不在瞭,她握在手心裡的冰冷權勢,也通通不在瞭。

  盡管李樘登基之後,每十日便要率領群臣來上陽宮請安,山呼則天大聖皇帝安好,可武則天依然精神不振。

  今天安安靜靜的上陽宮,更叫她昏昏欲睡。

  這一睡,興許就不會再醒過來瞭。

  意識昏重混沌,隱隱約約裡,武則天好像看見榻前有人走近。

  一襲白袍,飄然若仙。

  慕華?

  渾濁的眼睛裡突然迸發出光亮,蒼老的面容竟在瞬間容光煥發,武則天甚至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

  她想呼喊下人,來伺候她梳妝更衣,喉嚨卻隻能模糊不清的混濁字音。

  風燭殘年的身體搖搖欲墜,武則天突然脫力,一歪朝著右側倒去。

  可這一次,跌進的是夢寐以求的懷抱。

  柔軟的胸脯,好聞的淡香,還有那讓她枕靠過無數次的,雖然纖弱,卻堅強的肩膀。

  “阿約……”

  耳邊突然響起這熟悉的輕喚,聲若清泉石上流,依舊清雅悅耳。

  一滴淚,突然從眼角滑落。

  她終於還是來瞭。

  依然那麼年輕,依然容顏依舊,不老不衰。

  “慕……華”

  武則天想:她的一生大概愛過兩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男人。

  她記得年少時的初遇,記得被傢中同父異母的兄長吆喝欺負時,是誰出手相救。

  也記得在太極宮,為太宗才人的那段寂寞日子,是誰陪她度過的。

  太宗眼裡的媚娘,隻是一個有些新鮮的小娘子,過後便是沒有地位的後宮佳麗。

  若是沒有凌慕華為她帶來吃食,給她偷叁省六部存下的史書典籍解悶,她大概是要吃不少苦頭,哪還能有閑心研習書法,遍觀史籍。

  阿約,是隻有凌慕華才會喚的名字。

  後來發配感業寺,日子清貧,又被主持幾番刁難,若不是凌慕華暗中護著,她哪能安生。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

  柔情百轉的《如意娘》,若非凌慕華替她傳情遞書,九郎又哪裡會來感業寺。

  李治給瞭她榮華富貴和一世權力,凌慕華給瞭她最艱難時的支撐和不容世俗的情。

  可她,辜負最深的也是她。

  不曉得此刻抱著自己的人是否隻是一個幻影,武則天顫抖地自懷裡摸出一塊玉佩,握在手心。

  已經被修補起來的玉佩,可“嬴”字上仍有一道不可消除的裂紋。

  “慕華……”

  年少時,她以為一個區區商戶起傢的臣子之女,是不足以站在江湖贊譽有加的玄機閣閣主身邊的。

  可當她真的能站在她身邊時,她真的配不上她瞭。

  但她從來沒有後悔過。

  日月凌空,乾坤獨斷,她曾是執掌天下的女主,是前無來者的女帝!

  是非功過,且由評說,後世將不會把她忘記,凌慕華也不會。

  “慕華,這次,你還願意帶我走嗎?”

  神龍元年十月,一代女皇武則天,病逝於上陽宮仙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