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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智取達文寨

  “無影衛的人,全都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繞你們一命不死!”陳啟超隨手丟掉那已經碎成幾截的百煉鋼刀,然後接過韋大仁遞來的毛巾,在對方崇拜的眼神下緩緩的擦拭著自己滿臉血漿的臉龐。他看著那因為宋大能的慘死而愣住的無影衛成員,然後忽然提高瞭嗓門,對著殘兵敗將勸降道。

  韋大仁很想提醒對方,謝騰龍曾經說過凡是無影衛的降兵一律廢掉武功,貶到工廠或者田莊裡做苦役,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有時候遇到謝騰龍或者手下統領脾氣不好時,殺降虐俘也是正常的事情,畢竟在騰龍堡的人眼裡,無影衛的人都是叛徒,在江湖規矩裡,叛徒就該挨三刀六洞,處以極刑!

  可是現在陳啟超斬殺敵將,威勢正盛,再加上此人深受白夢朧寵愛,所以韋大仁自然就不願意開口讓人不痛快瞭。

  那些殘存的無影衛武士其實數量還不少,隻不過他們並不是那批被謝騰龍追殺的政敵餘孽,而是被許飛鵬手下培養出來的好手。所以他們對於騰龍堡的俘虜對策其實並沒有親身經歷,對騰龍堡的仇恨也沒有那麼深刻,在主將戰死的情況下,他們有的迷茫瞭,有的膽怯瞭,有的則是思考著退路。

  行軍打仗最忌諱的便是軍心動搖,一旦士卒各生想法,主帥無法控制下屬時,距離嘩變也就不遠瞭。所以立刻有殘存的無影衛校尉高聲抗辯道:“別聽這幫謝騰龍的走狗胡說八道!但凡被騰龍堡的人俘虜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輕則罰作苦役,重則虐殺致死!你們想想,之前被他們俘虜的人,有幾個回來的?那僅有的幾個,還不是缺胳膊缺腿的?你們難道想要一輩子落下殘疾,或者在終日見不到陽光的作坊裡度過餘生嘛!”

  這名校尉的勸說很有蠱惑性,再加上謝騰龍那嚴苛的俘虜政策,使得一眾原本已經心動的無影衛頓時有疑竇重生,猶豫起來。陳啟超心道果然要清洗掉那些不穩定的中層,才能把這批無影衛俘虜瞭啊,他眼珠一轉,對著韋大仁看去。韋大仁立刻會意,舉起自動步槍對準那名校尉便是一陣掃射!

  那名校尉沒想到韋大仁居然如此不講武德,一言不合之前開槍掃射,他又沒有陳啟超那種金身護體,當即慘叫著被打成瞭篩子!直接摔倒在地,撲棱瞭幾下才咽瞭氣。看著那滿身彈孔的慘死校尉,剩餘的無影衛都是面無血色,他們雖說還有一戰之力,可是中高層頭目幾乎都被幹掉瞭,剩下的也是鋸嘴的葫蘆,不敢說些什麼。

  “卸瞭他們的武器,不許虐待他們……”陳啟超居高臨下的淡淡的說道,指揮著附近暗字營的手下去執行抓俘虜對的命令。

  “遵命!”那些暗字營黑衣武士經過此次偷襲,已經初步認可瞭陳啟超的指揮能力和本身實力,完全沒有之前他剛接手暗字營時的抗拒,紛紛極為遵從的前去收繳無影衛敗兵的兵器,將其聚攏到營地中央,準備將他們押回騰龍堡。

  韋大仁看著那不斷被收繳的武器,垂頭喪氣等待被俘虜的無影衛,以及完全沒有被俘虜模樣,反而有種松口氣的那幫醫護人員。他露出瞭滿臉的笑容,對著陳啟超說道:“統領大人這回奇襲成功,俘虜瞭幾十名無影衛,又搶來瞭這麼多醫護人員,實在大功一件!這回那些長舌之人也該閉嘴瞭!嘿嘿嘿……”

  陳啟超忽然想到瞭什麼,他縱身掠向瞭附近的至高處,然後站在那制高點,環伺滿是淡淡白霧繚繞的群山。而不多時韋大仁也滿臉好奇的飛掠瞭上來,他還沒直接詢問,陳啟超便指著遠處一座山峰,那裡隱約可以看到一些建築。

  “那裡是?”陳啟超問道。

  韋大仁瞇著眼眺望遠方,然後喃喃的說道:“那裡是無影衛的達文寨吧……根據情報,那裡應該無影衛的一個補給點。那地方是給銅鶴城輸送補給的一個中轉站……”

  “咱們現在能戰之人還有多少?”陳啟超繼續問道。

  “戰死瞭三十多人,重傷七人,輕傷能戰者二十餘。等等……統領你……”韋大仁先是匯報瞭數據,然後陡然察覺到瞭不對勁,他立刻意識到瞭對方的意圖,有些磕巴的說道:“大……大人……雖說達文寨隻是個普通的寨子,可是它深入到瞭敵境……”

  陳啟超淡淡的說道:“根據情報,達文寨隻有幾十號人把守吧?”

  “是隻有幾十號人……可是……可是那裡地勢險要,如果不能第一時間攻破的話,我們很可能被堵在那裡。到時候銅鶴城和其他無影衛的據點都會派出支援,我們可能會被堵在裡面,到時候十有八九會全軍覆沒啊!”韋大仁被對方的貪婪想法給震驚瞭。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第一時間攻破達文寨,那又如何?”陳啟超繼續淡淡的說道。

  韋大仁也有些好奇的看向瞭對方,想要聽聽對方有何高見。

  “達文寨的守將是馬鴻封對吧?”陳啟超忽然來瞭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聽得韋大仁一愣一愣的,可是他也隻能回答道:“嗯,對,達文寨的守將是無影衛的都尉馬鴻封。”

  “此人性格如何?”陳啟超追問道。

  韋大仁想瞭想,然後回道:“馬鴻封算是無影衛的元老瞭,當年是地獄門X市分壇的香主,叛離宗門之後便加入瞭無影衛。此人作戰兇悍,是員猛將,隻是可能受當年事件的影響,性格變得極為多疑,根據我們打入無影衛的探子的說法,此人甚至能夠一夜之間挪移三次住所。”

  “你能夠記得此人的出身來歷和性格,可見平時是用瞭心的!”陳啟超先是誇瞭一句韋大仁,然後淡淡的說道:“如果達文寨守將不是馬鴻封這種多疑之人,我還真不敢去冒險。不過既然此人多疑如斯,那就不妨試一試,成瞭便是雙喜臨門,大功一件,敗瞭也不過是白走一趟,今天的功勛肯定是記在賬上的。”

  韋大仁頓時露出瞭疑惑的神情,陳啟超輕笑一聲道:“如果我們把武器兵刃都還給那些俘虜,還讓他們絲毫無傷的放還回去,你認為馬鴻封會怎麼想?那些俘虜如果不想餓死,就得回達文寨。而當那些俘虜剛剛回到寨子裡,我們就立刻殺到寨前,馬鴻封會怎麼想,他會不會認為那些俘虜是被我們策反瞭?或者幹脆就是混入瞭我們的人?”

  韋大仁先是一愣,旋即眼裡都冒出瞭光,他拍著手掌叫道:“高啊!妙啊!”

  “不管是懷疑,還是直接動手,達文寨肯定會內部大亂!到時候我們趁機猛攻,不愁拿不下這處據點!哼哼哼……咱們也可以安排人往俘虜裡摻沙子,暗字營裡精通易容術的探子不是帶來一些麼?正好派上瞭用處!此事若成,兩件大功肯定重賞!我的統領之位必然穩固,到時候我也可以借機把你的品階抬一抬……”

  陳啟超似笑非笑的對著韋大仁說道,後者頓時抬起頭來,他面色漲紅,連帶著鼻子上面的痘痘都在興奮得顫抖著,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話:“韋大仁敢不死命!”

  那些無影衛的武士們被除去兵刃槍械,用特殊的捆法束縛雙手,一個個的被迫蹲坐在瞭營地中央,惴惴不安的等待著接下來的命運。他們不敢言語,生怕被那個兇神一般的青年殺雞儆猴。這種難以忍耐的情況很快便結束瞭,隨著那青年和蠍紋男從高處落下,無影衛的敗兵們終於知道自己該面對“審判”瞭。

  陳啟超沒有理他們,徑直走向瞭醫護人員那邊,而韋大仁則是輕咳瞭幾聲,然後朗聲高亢道:“你們呢,原本按照規矩,是要看看是不是曾經叛逃出地獄門,如果是就得編入陷陣營,充作炮灰。即使不是,也得廢去武功,罰作苦役……”

  這話一出,俘虜們立刻有些嘩然,紛紛騷動起來,不過旁邊看守的黑衣武士抬起槍口,對準瞭俘虜堆,這才平息瞭騷動。而韋大仁的下半句這才傳瞭出來,“不過呢,今天是我們大姐的生日,她老人傢有好生之德,所以這回你們可以回去瞭!”

  原本已經生出反意的俘虜們愣住瞭,甚至那些暗字營的黑衣武士也愣住瞭,他們都沒有想到韋大仁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他們也知道,韋大仁這個狗腿子不可能背著陳啟超,單獨發出這種號令,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命令是陳啟超的意思。隻是今時不同往日,那些黑衣武士也不敢直接去質問剛領導大傢打瞭場勝仗的陳啟超。

  “你們……你們真的要放我們走?”俘虜裡一個看著比較年輕的青年看大傢都沒動靜,於是忍不住膽怯的問道。

  “沒錯,你沒聽到嘛,今天是我們大姐的生日,所以她說瞭今天不殺生,放你們回去!”韋大仁大大咧咧的一掌拍在對方肩頭,拍得對方有些生疼,但也不敢表現出來。

  暗字營的其他黑衣武士當然知道韋大仁說的是屁話,白夢朧的生日是臘月二十四小年夜,這點騰龍堡的人都知道!不過他們也不知道陳啟超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紛紛閉口不言,看著韋大仁的表演。

  “來人啊,幫他們松綁!”韋大仁一揮大手,然後笑嘻嘻的看著那些同僚懷著各種眼神看向自己,他頓時有些不悅,沉聲道:“這是統領的意思,松綁!而且受傷的給藥物他們……”

  黑衣武士不得不按照陳啟超的想法給那些俘虜松綁,而韋大仁接下來的舉動更讓他們有些震驚,他居然讓人把之前繳獲的兵器槍械全都還給俘虜,甚至連珍惜的戰馬都是如此。這讓他們無法理解,也不願意放棄,畢竟大梅嶺屬於山區,根本不產馬。現在已經到瞭末日時期,人類社會秩序和工業完全崩潰,汽油柴油乃至最原始的石油都不是那麼容易獲得的瞭。那麼想要在末日時期行動便捷,那麼就必須要回到農業社會使用畜力,戰馬無疑便是最強的載具!

  騰龍堡裡雖說也有幾百匹戰馬,可那些都是謝騰龍之前通過各種渠道,悄悄輸入到大梅嶺裡的,所費何止千金。所以對於戰馬的掠奪也是雙方勢力的重點,騰龍堡雖說不像無影衛那樣隻有頭目才能騎馬,可是戰馬也是頗為珍貴的,部屬如果在非任務時損失戰馬,會受到嚴懲。

  至於藥物,那就更是珍貴物資瞭,以後如果無法建立藥廠,想要生產平時司空見慣的各種基本藥物都是不可能的。大梅嶺雖說也產一些藥材,可是畢竟產量有限。因而像藥物在騰龍堡和山裡的村鎮裡,都算是硬通貨,現在居然要拿來給敵人來使用……

  不過陳啟超雖說表面在和那些醫護人員談笑風生,可是一直向著這邊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壓,很顯然他一直都在觀察著這邊。那些黑衣武士隻能按照韋大仁說的那樣,把繳獲的兵器槍械馬匹都都還給瞭無影衛。甚至韋大仁還讓他們把那些戰死的無影衛綁在瞭對方的馬上,讓他們回去入土為安。不管是否真心,那些無影衛都紛紛跪地向陳啟超和韋大仁表示瞭感謝,然後倉皇惶然的逃離瞭此地。

  而這時陳啟超則是面無表情的走瞭回來,他冷冷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對於我的命令很不理解,但是你們隻需要知道一點即可。對於我的命令,服從即可。即使任務失敗,殺的是我陳啟超的人頭,不會波及到你們!哪怕為瞭我的前途著想,也不會害你們的!”

  這段話一出,那些黑衣武士心裡的憤懣果然散去瞭一些,陳啟超心裡暗道:“畢竟自己之前毫無威望,也沒有資歷,雖說先是展現個人能力,廢掉兩個副統領。現在又帶著他們奇襲成功,可是看這模樣,這些人裡還是有些不服的。”

  “陰字科乙一到乙五出列,我命令你們五個人想辦法替換掉那些俘虜裡的五個人,辦法自己想,若是此計成功,你們大功一件!”陳啟超忽然開口道,那五名精於易容和偽裝的暗探立刻出列,然後互視一眼,隻是微微點頭,然後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瞭密林之中。

  陳啟超猛地轉身,然後對著手下說道:“朱無戒、劉大鬥、程三成,你們三人帶著重傷和喪失戰力的兄弟們,帶著這匹醫護人員前往最近的熊掌山,安全的帶著他們進瞭熊首城算你們一件功勛!”

  “是!”那些黑衣武士不是傻子,他們已經隱約察覺到統領恐怕接下來還會有動作,於是那三個被點名的紛紛出列應和,然後開始著手進行搬運傷員的工作。

  “對瞭,這些醫護人員必須要當寶貝般守著,不得有任何侵擾!聽到沒有!”陳啟超想瞭想,還特地強調瞭一句,蹙額沉聲道。

  “是!”三人面色肅然,他們也知道在這種末世情況下,醫生是何等的重要的資源,所以也一口答應瞭下來。

  陳啟超一直忍住沒去看自己的母親顏庭月,他知道現在還不能表現出後者太多的關註,否則隻會增加對方的危險。好在這批醫護人員裡熟面孔隻有母親和那幾個小護士,其他的都是從其他地方搜羅來的醫生。看來無影衛對這些醫護人員似乎也不大放心,應該是擔心裡面混入瞭騰龍堡的勢力,所以把人員拆分打亂瞭,不過也是陳啟超運氣不錯,這回居然遇到瞭自己的母親,當然這也是他之前和母親冒險通話時得到的重要情報!

  而顏庭月也是極為煎熬,明明心愛的兒子就在身邊,自己卻無法相認,不過她也知道不能給兒子增添風險,現在還不能相認。於是她隻是像之前表現的那樣,冷漠的跟著滿臉恭敬的黑衣武士,跨上瞭專門給她提供的戰馬,緩緩的朝著騰龍堡的勢力范圍而去。

  等到那批黑衣武士撤離,消失在瞭視野之後,陳啟超才對著剩下大概七十多號人說道:“諸位,接下來有一份富貴擺在咱們面前,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

  …………………

  達文寨說是個寨,實際上是由某座破敗的古代小城重鑄而成,寨墻是由山裡的條石搭建的,高不過兩米有餘,隻是附近的地勢險要,隻需要守住正門便可以抵禦數倍的兵馬。達文寨依山而建,算是無影衛境內通往銅鶴嶺的必經之路,也是其中一個重要的補給站。

  正是因為達文寨位置重要,許飛鵬才會派出無影衛的元老馬鴻封來鎮守。馬鴻封雖說多疑猜忌,可是作戰兇猛,又和謝騰龍有著血海深仇,不用擔心他會投敵。隻是馬鴻封因為當年的叛逃事件,對人的信任已經蕩然無存瞭,他每天睡覺都要換兩三個住所。

  達文寨的某座瞭望塔上面,馬鴻封正面無表情的在眺望著遠方,他其實很不喜歡在這種一堵出口就成死境的高處。平時他都不在一個地方待超過兩個小時,隻是今天他忽然有些心神不寧,明明上午剛送走瞭一批運送醫護人員去銅鶴嶺的隊伍,為什麼會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馬鴻封身材高挑魁梧,偏偏長得有些陰柔,再加上那留著的三縷長髯,竟有些古代儒將的韻味。隻是他五官屬於八字眉,吊梢眼,鷹鉤鼻,又給人一種極為陰鷙的氣質。他正想著什麼,忽然聽到哨兵敲響銅鑼,他立刻大步來到窗前,然後舉起望遠鏡看向瞭遠處。卻見鏡片之中映照出瞭一隊慌慌張張,衣衫不整的白衣武士,竟是之前白天自己送走的那支運輸隊!

  “怎麼回事?”馬鴻封立刻命令手下警戒,同時封閉寨門。一時間達文寨銅鑼聲大起,無影衛寨兵紛紛行動瞭起來,別看情況來得突然,可是那些寨兵卻並不慌亂,反而極有秩序,可見其帶兵倒是有些能力的。過瞭一段時間,那隊被放回的無影衛來到瞭達文寨緊閉的寨門前。

  “你們是什麼人?”一名哨兵大聲喝問道。

  寨外的敗兵本就一肚子窩火,現在被那哨兵喝問,更是生出一股無名火來,他們紛紛聒噪起來,其中僅剩的兩名校尉更是拔刀砍著寨門,怒吼道:“我們都是無影衛,在九絲嶺遭遇埋伏,宋都尉和一幹將校都戰死瞭!”

  “什麼!”哨兵面色大變,連忙讓旁邊的同僚代班,自己屁顛屁顛的去找馬鴻封匯報。

  馬鴻封聽到這話,頓時緊張起來,他也連忙來到寨墻旁邊的箭塔,仔細朝著寨外的那幫殘兵敗將,看著那幫神色激憤之中又難掩疲憊的同僚,馬鴻封的眼皮微微跳瞭跳。他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馬鴻封對自己的直覺很信任,正是自己的直覺讓他逃過瞭當年的那波地獄門內部的清洗。即使他現在已經不信任一切瞭,卻依然信任自己的直覺。

  “一群敗軍之將,還敢在這裡多嘴!”馬鴻封被寨外的敗兵吵得不行,於是運轉功力,怒聲喝道。一股帶著罡氣的音波瞬間向著寨外擴散而去,那些無影衛敗兵頓時面色痛苦的捂住瞭自己的耳朵,不再多言。

  “來人,放個大筐下去,讓他們選一個人讓我答話……”馬鴻封命令手下去拿來大筐,垂到寨墻下,這種大筐雖說結實,也隻能容納一個人的重量。

  面對著馬鴻封明顯的不信任,那幫敗兵雖說氣惱,卻又無可奈何。畢竟任務失敗瞭,即使馬鴻封不處罰他們,許飛鵬這位大頭目肯定會收拾自己,現在得罪個首領,殊為不智。那些敗兵推舉之下,隻能讓校尉牛治上去接受質詢。

  “你們是遭到伏擊,才被慘敗而歸的?”馬鴻封冷冷的問道。

  “是……是騰龍堡的狗雜碎,看裝扮應該是暗字營的人,為首的是一個面生得緊的年輕後生。”牛治並不想說自己一行人是被俘虜後又釋放的,所以幹脆在路上就商量好說是宋都尉斷後,讓自己一行人殺出重圍,才能逃出升天。

  “他們有多少人?”馬鴻封面無表情,對他的話不置可否,繼續問道。

  “不到一百人,不對!應該是一百多號人!甚至可能兩百多人!”牛治略帶慌張的說道。

  “你之前說是宋都尉斷後,才讓你們殺出重圍,能夠逃出升天的?”馬鴻封似笑非笑的問道。

  牛治被他看得心裡發慌,卻還是咬著舌頭,穩住心神,咬牙道:“沒錯,可惜對方人太多瞭。宋都尉隻能親自斷後,讓我們突圍……”

  “呵呵呵……你當我是傻子麼?暗字營可是騰龍堡的精銳,如果兩百多號人齊出,等於是他們幾乎全軍出動,呵呵呵……你們那支隊伍能夠在兩百多號暗字營的圍剿下還能逃出這麼多人來,宋大能有那麼厲害麼?還是說你們的功力超過瞭宋大能?”馬鴻封直接戳破瞭他的謊言!

  牛治被戳破謊言,面色大變,他還在拼命抵賴道:“那隻是……那隻是因為那幫暗字營的人想要俘虜那些醫生護士,所以……所以才沒有分出所有兵力來追殺我們!”

  “哦,既然你提到瞭俘虜,那我就有疑問瞭。既然你們是殺出重圍的,那為什麼一路上還有心思給自己包紮傷口用藥啊,看你們的繃帶都很新嘛……嗯嗯……這股藥味的話,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是騰龍堡的人才能用到的金瘡藥吧?”馬鴻封直接冷冷的說道。

  牛治心裡徹底慌瞭,他們之前為瞭防止被看出端倪,連同僚的屍體都沒帶,一些戰馬也放棄瞭,可沒想到在這個小問題上面還是中招瞭!無影衛勢力一直被騰龍堡壓著,物資自然也是有些短缺,一些刀傷藥自然品質也不如對方,當初不該接受陳啟超的“好意”的!

  現在被馬鴻封戳破謊言,牛治面色慘白,他牙關不斷發出噠噠噠的響動,像是打機關槍般。馬鴻封沒有時間跟他廢話,直接抽出腰刀,架在瞭對方的脖頸,泛著寒芒的刀鋒貼著牛治的寒芒,稍微挪動下就可以斬開他的皮肉,割開他的頸動脈。牛治被逼無奈之後,隻能咬著牙,磕磕巴巴的把之前的事情全都說瞭出來,包括被俘之後被陳啟超放回。

  馬鴻封面色陰晴不定,生性多疑的他已經在懷疑這幫人是不是真的被策反瞭。若是放在平時,馬鴻封十有八九會請令把這些人全殺瞭。但是現在不同,多疑的性格讓他有些猶豫,如果這樣全殺瞭,上頭會不會懷疑是我在滅口。畢竟暗字營的細作再厲害,如果沒有內部泄密配合,也不可能準備的把握到這次運送醫護人員這種隨機的事件,恰到好處的發動突襲!

  馬鴻封眼珠不斷轉動,最終還是收刀回鞘,冷冷道:“開門,把他們帶進來,全都控制起來,等待上頭來人處理這事……”

  冬天的白晝短的很,原本這幫敗兵逃到達文寨時,已經快要五點瞭,天已經逐漸擦黑,等到所有敗兵都被收容進達文寨時,天空已經一片漆黑。寨兵們點燃火把,馬鴻封正準備親自寫一封信給上頭時,忽然瞭望塔又再度傳來一陣急促的銅鑼聲,他面色一變,銅鑼聲又急又響,難道心裡的不祥預感真的成真瞭?

  “怎麼回事!”馬鴻封一邊飛身掠向瞭望塔,一邊怒吼道。

  哨兵的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道:“好……好多人馬……我的天……起碼上百號……不,漫山遍野啊!”

  “什麼?”馬鴻封微微一愣,等到他飛掠到瞭望塔時,甚至不用望遠鏡,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的,那狹窄的山道滿是人馬,那熊熊燃燒的火焰更是連綿不絕,如同火龍般在密林間若隱若現!從火把來看,起碼兩三百號人!這麼多的人馬為什麼放出去的探子沒有消息傳回來,都被幹掉瞭?等等……為什麼是那些敗兵回來沒多久,他們就出現瞭?狐疑的馬鴻封立刻死死的盯著那批敗兵被分批控制到的屋舍,不信任的猜忌像是有毒的蛛絲般迅速在他的心裡結成瞭一張大網,他握著腰刀的手掌捏得指節發白,生怕下一刻就會拔刀殺瞭那些敗兵。

  說實話,馬鴻封心裡也有想過這會不會是敵人故意為之,可是那些敗兵回來得太過巧合瞭,他素來是不信巧合的。再加上天性多疑,馬鴻封開始思索接下來自己該幹什麼,甚至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經落入到瞭敵人的圈套之中,要知道現在前面的山道漫山遍野都是火把,那連綿的隊伍如同一條火龍般驚人。自己這邊真的可以扛下敵人的進攻麼?如果是之前的話,他還並不擔心,因為達文寨所在的地勢險要,前面的山道緊窄隻能容三人並行,敵人再多也能一次性殺過來的數量也有限。可是現在不同,寨子裡還有一批忠心未知的敗兵,如果他在前面拼命抵抗,結果那些心懷鬼胎之輩突然出手襲擊,那麼達文寨淪陷也就是時間的問題瞭。

  但是他偏偏還不能把那些斬殺那些敗兵,因為萬一真的出事,他們可是證明自己無罪的活證據,也可以用來作為替罪羊。可分出兵力來監視他們的話,那就會讓自己守城的人馬更少,那樣非常兇險。原本達文寨這裡是中轉站,一旦被攻擊,附近的據點包括銅鶴城都會來支援,他隻需要固守寨子,等待救援就行瞭。

  可是現在不行,這段時間無影衛大肆擴張,很多兵力都派出去接應收買威脅各地的幸存者瞭,一時間根本等不到支援。

  看著那些面帶慌張的手下,馬鴻封也是眉頭緊皺,他捏著那瞭望塔的護欄,牙關緊咬,不肯松開。而就在這時,寨門前的山道忽然遠遠的走來一人一馬,那馬高大雄武,身上還掛著各種各樣的彩緞花稠,打扮得跟個要去嶽母傢迎娶老婆的新郎一般!來人正是陳啟超。

  陳啟超孤身一人,遠離隊伍,周身並沒有帶著任何的隨從侍衛,操控著韁繩,緩緩的將戰馬停在瞭寨門前槍械弓弩射程之外。他如此單槍匹馬出現在達文寨前,本身就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絕大部分的寨兵都憤怒瞭,如果不是外面漫山遍野都是敵軍,他們早就打開寨門,沖出去要把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撕成碎片瞭!

  馬鴻封自然不是那種沖動的莽夫,他冷冷的觀察著那個如同跳梁小醜般在寨門前挑釁咒罵,連綿不絕口吐芬芳的青年,眼裡閃爍著精芒。從被拉過來的牛治嘴裡,馬鴻封已經知道那個青年便是騰龍堡暗字營新任統領陳啟超。能夠迅猛奇襲的狠人,顯然不會表現得像是小醜般在這裡送死,馬鴻封想來對方一定在故意吸引己方的註意力,掩飾暗字營的其他動向。

  “哪裡不對勁呢?”馬鴻封摸著下巴思索道。

  就在馬鴻封還在思索時,忽然聽到後方的瞭望塔傳來一陣騷動,不多時一名氣喘籲籲的哨兵跑瞭過來,對著他說道:“不好瞭,馬大人,對面的山上也出現瞭大批敵軍人馬!”

  “什麼!暗字營什麼時候這麼多人瞭?”馬鴻封面色大變道。

  “不是暗字營的,對方打的旗號好像是熊武營的!”哨兵喘息瞭片刻,方才把後面的話說出。

  馬鴻封知道最靠近達文寨的敵方據點就是熊武營駐紮的熊掌山,他們和熊武營交鋒也不是一次兩次瞭。熊武營大多是武林好手,都是白傢培養出來的傢生子,那統領白羆更是兇悍無比。有次無影衛偷襲騰龍堡境內的一座新建的營寨,偷襲的時候那座營寨還沒有修好,修城墻的長梯和腳手架都沒有來得及收起來,他們直接順著架好的工具殺進瞭營寨。結果被起床氣很重的白羆拎著條混鐵棍,帶著親兵殺瞭出來,再加上後來其他地方援軍殺來,導致任務失敗,馬鴻封也曾經參加過那次行動,所以對熊武營記憶尤深!

  “先別慌張,對面的山跟後山隻有一條木浮橋相連,隻需要拆瞭橋就安全瞭。他們一時半會兒哪能找到合適的載具過來,想要砍樹做橋麼?呵呵呵……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馬鴻封到底是見過腥風血雨的老江湖,率先出來穩住大傢的心神,此時主帥萬萬不能慌,若是連主帥都慌瞭神,那就離徹底完蛋不遠瞭。

  看到馬鴻封忽然站出來穩住局勢,那原本已經有些慌張的寨兵們也略微松瞭口氣,紛紛看向瞭他。馬鴻封咬瞭咬牙,卻開口說瞭句驚人的命令:“所有人立刻從密道下山,全部撤往都多城!”

  “什麼!”眾人都是大驚失色,仿佛像是看到瞭什麼怪物般看向瞭主將。

  馬鴻封破天荒的解釋道:“前面明顯有暗字營的重兵,他們圍而不攻,一來是山勢險要,二來是在等山後的熊武營殺過來。現在外無援軍,內有隱患,我不能把自己和大傢的性命拿來賭博!”

  而他的副手王本愚勸說道:“可是達文寨易守難攻,寨內物資充足,我們堅持個十天半個月完全沒有關系,那時候援軍肯定到來瞭。後山雖說也很兇險,可是熊武營不可能短時間殺過來,隻需要佈置少數兵馬,就可以阻攔對方的襲擊。”

  “若是以往,我肯定也不會決定放棄守寨,可是別忘瞭那幾十號敗兵!”馬鴻封不得不點破瞭問題所在。

  王本愚頓時一愣,他沒想到這點,馬鴻封沉聲道:“暗字營的人馬來得太巧合瞭,敗兵剛被我們接到寨子裡,他們就來瞭……如果他們已經被策反瞭,哪怕隻是混入瞭部分內奸,在我們拼命抵抗時,在後面或放火或搗亂,足夠讓我們全都完蛋瞭!”

  他這話一出,一眾寨兵都沉默瞭……

  “那我們幹脆一把火把那些物資全都燒瞭吧,不能留給那些混蛋!”王本愚明顯已經意動瞭,他狠狠的說道。

  “不!不用,那些物資給他們!”馬鴻封語出驚人道。

  “如果對方看到寨子裡火起,肯定會知道咱們要放棄逃跑瞭,不如留下這堆物資,這幫畜生肯定會去搶掠物資,暫時不會去管我們。等到他們發現人沒瞭時,我們早就安全瞭……”馬鴻封侃侃而談道。

  陳啟超萬萬沒有想到,局勢居然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瞭,等到第二天凌晨時,探馬回報達文寨已經是一座空城時,他還有些不信,直到派進去幾波探子,發現裡面除瞭那些被捆在屋裡的敗兵之外,就剩那滿倉滿谷的物資瞭。馬鴻封、王本愚早就帶著守寨的兵丁順著密道跑路瞭……

  “哈哈哈……我一開始就很看好你,沒想到才當統領沒幾天,就立下瞭兩項大功!呵呵呵……果然是後生可畏啊!哈哈哈……你昨天是怎麼做到讓對方以為來瞭兩三百號人的?”得到消息,一直在對面山頭佯攻一夜的白羆來到瞭寬闊的寨子廣場上,對著疲憊的陳啟超就是當胸一拳,然後哈哈大笑道。

  陳啟超撓瞭撓頭,說道:“就是讓人在山道樹林間多插火把,每個人再帶著兩根火把,虛張聲勢罷瞭。”

  “還是謙虛瞭,謙虛瞭啊……”白羆知道白夢朧對眼前的小子有意思,他也樂得看到白傢在騰龍堡的勢力越發強大,所以對陳啟超態度越發好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