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的時候,窗外的天空依然陰沉,我拿出上次上官雲清帶來的咖啡用具,把咖啡粉倒瞭幾勺進去,開瞭一瓶瓶子很具藝術感的依雲礦泉水也倒瞭進去,這水是雲清上次帶來的,聽說還是限量版的,一般的精英白領還喝不到,我把那瓶子剩下的水喝瞭一口,談而無味,不知會不會因此延長瞭我一分鐘的壽命,我把空瓶子隨手扔進垃圾筐裡。
咖啡正煮著,我沒事可做瞭,拿起那份出租協議翻看起來。這一看,不禁讓我大笑起來,協議書明顯來自網絡,內容如下:「……鑒於雙方利益、責任問題,訂立以下出租協議:……本協議出租費用總額五千元,時間三天以內,超過天數,按每天二千元計算,租借人需事前交清半數款額,事後交清其餘款項。」
「……在租借時間所有拍照以一張照片為一個單位,每張20元,包括背影,後腦勺,模糊不清的照片;錄像每半小時100元;所有照片和視頻須經過出租人確認後才能對外公佈,每公佈一次(含一張照片或一段視頻)每次100元;且照片和視頻隻作為親屬長輩間傳閱,禁止外傳和其他不法商業用途,否則將采取法律手段。」
「……如需敬酒,啤酒一杯(150ml,不足150ml按150ml計算,下同)50元,紅酒一杯(100ml)100元,白酒30度以下150元一杯,30~50度200元,50度以上300元。此項須交給出租人2000元人身安全及防失身保證金,方能執行。」
「……如需牽手、擁抱和KISS做場面,牽手半小時內50元,超過半小時,以每分鐘10元計算,擁抱一次兩分鐘內80元,超過兩分鐘每分鐘按20元計算,KISS碰一下100元,一分鐘以內200元,超過一分鐘以上無論時間長短一律支付2000元;租借方不得對出租方做出有侮辱性、粗暴行為的舉動和要求,否則將追究責任。」
「……如出租方自願或租借方提出要求,與對方巫山雲雨,根據誰提出誰提供的原則,事前須向對方提供身體健康證明,雲雨價格按市場價兩倍支付給對方,此價格僅限普通ML,如需特別服務如KJ、GJ等,價格另議,事後不得要求對方負責任。特別指出,避孕工具由男方自備,女方萬一受孕,責任全在男方,負全責。」
這價錢還真是貴,一項項算下來,這出租女友的費用都趕得上我大半年的工資瞭。我這樣的人是萬萬支付不起的。
我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那份協議書,突然一陣香風拂過,身後一個聲音:「看什麼呢?這麼仔細?」
我轉過頭,是許幽蘭,我又看到瞭她那美絕塵寰的絕世秀靨,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秀目俏生生的就這麼看著我,瓊鼻櫻唇,面色瑩瑩,潔白修長的粉頸,肌膚細膩而精致,非常漂亮的從松松翻成幾褶領口頎長伸出,咖啡色的羊絨毛衣緊身設計,豐滿的胸脯因緊束而傲然挺拔,咄咄逼人,下身黑色的超短皮裙,緊緊包裹著她那彈性十足的翹臀,過膝長靴之上,點綴著白色雪花圖案的黑色絲襪,塑緊瞭雙腿,連同貼包的長長靴子,令那雙腳出離的性感修長,美妙不可方物。
我剛想把那協議書藏起來,許幽蘭已伸手來搶,「什麼東西?讓我看看。」
協議書應聲落入瞭她手裡。我急忙從床上跳起來過去搶奪。
許幽蘭一個轉身,背身向後,緊靠著床頭小櫃,面對墻壁,用身體擋住瞭我,不顧我的抗議,立馬翻看。
我單手環過她的身子,繼續去搶,急道:「哎,你怎麼一來,就亂看別人的東西啊?」
許幽蘭一邊用手肘抵住我爭搶的手,一邊繼續看,說道:「你不搶還好,搶瞭我偏要看,看看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許幽蘭看到瞭那協議書的內容,我知道事情不好,果然她轉過身來,把協議書合上,啪的一聲甩在床上,氣道:「你無恥!流氓!混蛋!」
「你聽我說,幽蘭,這東西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是我一個朋友的。」
我急忙解釋。
「我算看透瞭你,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還玩出租女友,我……我……哎,真是氣死我,怎麼碰到瞭你這樣的混蛋。」
許幽蘭心胸起伏,眼眶裡有水光在閃,氣惱非常,幾乎說不出話來。
「幽蘭,幽蘭,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真的就是一個朋友拿過來給我,讓我幫看看的,這東西真不是我的。」
我繼續解釋。
許幽蘭氣鼓鼓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我圍著她轉,不停的解釋,口都說幹瞭,許幽蘭不為所動。
過瞭一會兒,她顯得有些沮喪,抬起頭來,說道:「那你說,這東西是誰的?」
「是我朋友的女友的。」
「你朋友的女友的?我不信!哪個女人有瞭男朋友還這樣?」
許幽蘭繼續問我。
我態度誠懇:「事情是這樣的,我一個朋友呢?因為春節有別的事要外出,不能陪女朋友。他那女朋友呢,因為不理解,生瞭我朋友的氣,就在網上發瞭個出租自己的貼子,找到瞭人以後,制定瞭這麼一個協議書。今天剛拿過來給我看,讓我給她拿主意。事情經過就是這樣,我保證我說的是實話。」
許幽蘭有些氣平瞭,發覺自己剛才反應有些過激,嘴巴卻不示弱的說道:「空口白牙都是你一個人說瞭算,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也不關我事,我隻是看不慣你這混蛋的行為才問的。」
「哦。」
我應瞭一句,心裡卻想我哪裡混蛋瞭?
許幽蘭還是一副對我咬牙切齒的樣子,這妞惱勁還沒過呢,不知道在心裡又咒罵瞭我幾遍?我的形象恐怕糟糕到傢瞭吧。
「說吧,那天打電話給我,說有事找我,什麼事?我這人時間很寶貴的,沒事我就走瞭。」
許幽蘭又恢復瞭她那與生俱來的驕傲,斜著眼睛看著我。
我坐到床邊,有些心虛,幾經輾轉,最後我老實說道:「我找你……其實……其實……沒事。」
後面兩個字連我幾乎都聽不見。這話出口後,我一個勁的想掐自己的大腿,難道先前那些個滿腔的豪情都被狗吃瞭嗎?
「你說什麼?沒事?沒事你找我幹嘛?」
許幽蘭轉過臉來。
「我……我……」
我突然發覺自己很笨,不知道如何接口,總不能直接告訴她,想她瞭才叫她來的吧?
我看到咖啡壺裡的水已經開瞭,單手擺好兩個咖啡杯,拿起咖啡壺倒滿瞭,一邊用小勺子攪拌,一邊思考。
我把一杯咖啡擺在許幽蘭身旁的小方桌上,我坐在和她順邊的一張椅子上,許幽蘭拿起咖啡喝瞭一口,皺瞭一下眉頭,把杯子放下,我也喝瞭一口,滿口苦澀,剛才忘記放糖瞭。
我從糖罐裡夾出一粒方糖,丟進許幽蘭的杯子裡,一滴咖啡濺出,正濺到許幽蘭的臉上,我連忙伸手幫她擦,她吃瞭一驚,也跟著用手去抹,我們的手碰在一起,許幽蘭更顯慌亂,縮著身子想躲開。
我好像不知道哪裡得來的膽量,索性緊緊的握住瞭她的手,起初,她的手收得很緊,隨後,那手軟瞭下來,我握瞭一會,然後輕輕放開瞭,親手擦去她臉上的水漬,她沒有躲閃,低垂的眼皮子向上挑瞭一下,一瞬間,我們的目光再次相遇,她目光裡蘊含著一絲羞澀,混在先前氣惱未消的神色裡,清秀而脫俗,我仿佛又回到瞭那晚的小車裡,似乎又看到瞭夢中的美人魚。
我的臉靠近瞭她,我幾乎能聞得到她急促的鼻息,她起伏的身子有些顫抖,我想攬她入懷,但掛在胸前的另一隻手用不上勁兒,這突然提醒瞭我,倏然而壯起的膽子,就這麼迅速敗瞭下去,非分之想頃刻間煙消雲散,我尷尬的笑瞭笑,把身子挪開,許幽蘭眼睛裡很快的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失望。
我把一粒方糖放進自己的杯子裡,再次抬眼看她,她也正在看著我,我們兩個人竟這麼又對望瞭一陣,我突然有種感覺,我跟她就像隔著深谷對山而望的一對情侶。
這種感覺最後也隨著許幽蘭移開視線而消失瞭。
我決定轉移話題,「你不也有事找我嗎?說說你的事吧。」
許幽蘭從隨身的LV皮包裡拿出一份東西,遞給我,說道:「這是我們律師事務所無償法律援助協議書,你簽瞭吧。」
「我隻是完成任務而已,所裡要求每人要完成一些無償法律援助的任務,給需要的人提供幫助,不收錢,以後你法律上的問題都由我們事務所包瞭。」
她補充說道。
我顯得有些機械,接過筆和協議書,放在床頭櫃上,也沒看協議書的內容,直接找到簽名的地方,刷刷的把名字簽瞭上去,然後遞回給她。許幽蘭也找到自己簽名的地方,把自己的名字簽瞭上去,字跡清秀,如她的人。
簽完字,許幽蘭從那幾份協議書裡抽出一份交給我,說道:「這份你自己留著。」
我伸手接過,她又說道:「你被人打的事,跟我說說吧。要上告的話,我幫你寫起訴書,做你的代理律師,或者再找幾個有名的律師一起組成一個律師團也行。」
律師團?起訴書?代理律師?額,我有點暈。
自從那天從白鏡湖回來後,我打聽過許幽蘭所在的事物所,知道那是幾個著名的律師合夥開的,許幽蘭竟也是合夥人之一,而且占的份額還是最大的,說那事務所是她自己的都不能算錯,現在她隻是因為資歷尚淺,沒有被推到前臺而已。
平時有什麼事,都是事務所裡那幾個在業界非常有名的老傢夥出面處理的。
傢裡有錢就是拽,自己高興幹什麼就開什麼,然後自己當老板,跟玩似的,人和人怎麼就有這麼大的差別呢?我心下暗嘆。
我喝瞭一口咖啡,說道:「不用瞭,那事已經過去瞭。」
我把事情的經過撿瞭些主要的說瞭一遍,一些關鍵的地方我有意忽略瞭。
「就這麼瞭結瞭?你就這麼輕易放過傷害你的人?」
許幽蘭語氣明顯不滿。
「算瞭吧,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再這樣沒完沒瞭,我覺得太累瞭。」
我說道。
許幽蘭似乎好容易才摁下心頭的一口氣,說道:「哼,你這人真沒骨氣!一點都沒勁!」
許幽蘭收好協議書,從包裡拿出一本蘋果iPad放到我面前,對我播放瞭一段視頻,視頻是那天我在幽雲山莊裡帶著紫月逃避進女衛生間的監控錄像。
這監控室裡紫月放翻保安的事果然引起瞭上官傢的註意,連許幽蘭都知道瞭。
許幽蘭冷冷的問道:「你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我不感興趣。我隻問你,你認識這視頻裡的這個女人嗎?」
「認識,見過幾次面。是這樣的,那天……」
我想做些解釋,但被許幽蘭打斷瞭。
她說道:「不用說瞭,我也認識她,她叫紫月,隻是很多年瞭,我都沒找到她,如果你認識的話,下次你幫我約她,我想見她一面。」
「見她?」
「嗯,我想見她,有些事想問問她。」
許幽蘭突然顯得有些憂鬱。
「我能知道是什麼事嗎?」
我小心的問。
「是關於我媽媽的事。」
「你媽媽?你和雲清不是親姐妹嗎?」
「不是,雲清的媽媽和我媽媽是親姐妹,她媽媽是許雪茵,我媽媽叫許蓮茵,我和雲清隻是同父異母的姐妹而已。」
許幽蘭有些哽咽:「我媽媽已經死瞭。」
許幽蘭心情悲切,關於她要找紫月具體要問什麼事,我沒往下問。她的話也讓我知道,為什麼姐妹倆一個姓許,一個叫上官瞭,她們之間應該有一段我所不知道的傷心往事。
「對不起。」
我說道。
「不關你的事。」
許幽蘭收拾悲切的神情,對我說道:「你這傷快好瞭吧。」
「嗯,我過幾天就能出院瞭。」
「那好,到時候我再找你。」
許幽蘭拿好大衣和皮包,「我先走瞭,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她轉身離開,倩俏的清清麗影往門口移去,顯得有一些蕭索,又蘊含著一絲不可動搖的堅定。
我喚住瞭她,說道:「我出院後,能……能請你吃個飯嗎?」
她轉過身來,臉上一絲藏不住的笑意掛出瞭嘴角,「你這是約會我嗎?」
「不……不是的,是……是……我想……我想感謝你對我的幫助。」
說完這話,我大悔,真想甩自己幾個大嘴巴。笨,真他媽的笨!
果然許幽蘭嘴角那一絲微笑隱沒瞭下去,冷冷說道:「那就不用瞭,恐怕我很難有空,我事情很多,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吃飯上!」
許幽蘭甩手而去,我則大恨自己誘奸的水平極為低劣,以前和欣然談情說愛的那些花言巧語都到哪裡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