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杏兒迷茫地摸瞭摸自己的脖子,忽然反應過來,臉一下子紅瞭。
還能是什麼?自然是方才被哈克木弄上去的吻痕!
阿依米兒雖說隻有十五六歲,好歹是學過醫又成瞭婚的,對於男女之事自然早就摸瞭個門兒清。如今看見這曖昧的痕跡,又見到趙杏兒神色如此不自然,瞬間便反應過來,瞇起眼打探地上下打量她,看得趙杏兒臉皮發熱,這才挑眉問:「說吧,你剛跟我哥怎麼瞭?」
~~這可從何說起呀?
說他們早在十年前就認識,當年她還幫著哈克木照顧過眼前這個小姑娘?還是說她始亂終棄地把這可憐的回鶻少年拋棄瞭足足十年之久,如今在這異國他鄉之地一見面便火速敘瞭個舊情?
趙杏兒幹笑兩聲,撿著要緊的草草給阿依米兒敘述瞭一遍。阿依米兒先是驚訝,緊接著恍然大悟。待她說完,這小公主一拍手道:「原來你就是當年的杏兒姐姐!我哥天天念叨你這裡也好那裡也好,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瞭,最後實在是氣不過,求著我父汗答應,送我去跟我們草原上的遊醫拜瞭師——讓他再整日地說我不如你!」
「原來還有這麼一出?」趙杏兒驚訝。她知道自己當時驟然離去,哈克木估計是心裡不太好受,卻沒想到他真的這麼多年一直這樣惦記著自己,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是該愧疚還是該感動瞭。她嘆口氣,握住阿依米兒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那你可記恨我?畢竟我讓你哥哥白白等瞭這麼多年~~」
「我記恨你做什麼?」阿依米兒爽快地擺擺手道,「他這人一天到晚的跟個棄婦一樣嘮嘮叨叨,就算一開始心疼,聽得久瞭也覺得他活該瞭!何況,若不是你,我還做不瞭大夫呢。」說到這裡,她忽然又嘆口氣,握拳堅定地說,「師父她老人傢帶著我草原大漠地行醫這麼多年,可不是為瞭讓我被阿史那巴齊那老賊強占的!我們一定要逃出去!」
這回鶻的小公主雖說年紀不大,脾氣卻潑辣爽利,就像是大漠裡的太陽一樣,自帶著輻射人的熱情。短短幾句話聽得趙杏兒心情也跟著晴朗起來。她也跟著重重地點點頭,道:「不錯,我們一定要逃出去!不能讓這老東西得逞!」
說完,兩人便窩在這床幔之中,嘁嘁喳喳地小聲商討起逃跑的對策。
待到傍晚,阿史那巴齊再度回來這王妃寢殿時,便見到阿依米兒半倚在軟枕之上,一頭卷發散落在身後,雖然還有些「虛弱」,面色卻依稀恢復瞭點紅潤。
「阿依愛妃,你可好些瞭?」阿史那巴齊關懷地走上前,低頭握住阿依米兒的手親吻著,眼神裡滿是擔憂。
而出乎他的意料,平素一向對他沒什麼好臉色的阿依米兒,今日竟然乖巧地笑瞭笑,虛弱地回答:「趙大夫妙手回春,已經好多瞭~~多謝、多謝大汗關心~~」
阿依米兒本就一張臉生得傾城角色,如今這一笑,一雙貓眼兒石一樣亮閃閃的眼睛彎成兩枚小小的月牙,長睫毛撲閃撲閃的,嬌嫩的嘴唇抿起來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阿史那巴齊被她笑得腦子裡「嗡」地一聲,激動得聲音都顫抖起來:「愛妃~~愛妃今日裡這是第一次對我笑~~愛妃你笑起來真的好美~~」
一旁站著的趙杏兒被這五大三粗的漢子肉麻兮兮的模樣膈應得雞皮疙瘩都快起來瞭。虧得阿依米兒演技好,竟然還能被他握著手,一臉無辜地笑著說:「我從前沒對你笑過嗎?真是奇怪。這一病,我倒有些想開瞭,大汗對我這麼好,我應當好生同大汗做對恩愛夫妻,給你多生育幾個子女才對,不曉得之前在賭什麼氣~~」
這話一說不得瞭,阿史那巴齊激動得差點當場老淚縱橫,死死握住阿依米兒的手放在胸前連連點頭:「愛妃想生多少個便生多少個,愛妃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都聽你的!」說完,又捧著她的手又是親又是啃,儼然已經忘瞭「瘟疫」的事情瞭。
哪怕看不到阿依米兒的臉,趙杏兒也能明顯地感受到,這個年輕的回鶻女孩忍耐程度已經快到瞭極限。她連忙上前扯過阿依米兒的手:「大汗莫要掉以輕心,王妃現在還需要靜養,萬一給大汗染上病就不好瞭~~這生兒育女的事情,還是往後放放,切莫心急。」
「好好好,我不急,我不急!」阿史那巴齊連連點頭,接著又轉過頭對手下道,「你們先帶趙大夫去歇息,我就在這兒守著愛妃。」
「那個,大汗,我有個不情之請~~」眼看著幾名突厥侍衛便要上前再度把自己不知道押到哪兒去,趙杏兒連忙開口,「其實我與王妃的哥哥哈克木世子是老相識,方才見到才認出來——我們其實幼時訂過娃娃親,約好瞭等我成年便回去回鶻同他成婚,卻不想再去時他已經來突厥瞭。雖然有些唐突,還請大汗應允,能讓我搬到我未婚夫的住處去。」
「哈克木是你未婚夫?」
阿史那巴齊懷疑地看著趙杏兒。阿依米兒卻忽然咳嗽兩聲,柔聲解釋:「的確,我現在想起來,我五歲時候便和杏兒姐認識的。隻是時間太久大傢都變樣子瞭,一時沒認出來。」
「原來愛妃同趙大夫是老相識?」阿史那巴齊一聽阿依米兒開口,也無暇再顧忌趙杏兒,隻得連連點頭,「這倒是緣分瞭。也罷,你們也怪不容易的,我準瞭便是。」
雖說這突厥可汗生性多疑,面對自己心愛的王妃,卻也被哄得暫且放下瞭懷疑的心思。趙杏兒內心終於松瞭口氣,頷首給瞭阿依米兒一個同情的眼神,便被侍從帶著重新又往哈克木的住處去瞭。
原來,她與阿依米兒商量出的計謀便是,兩人想方設法哄得阿史那巴齊同意趙杏兒與哈克木同住,這樣每日問診時她能見到阿依米兒,回去又能見到她哥哥,雖然兄妹倆總也見不到面,趙杏兒在當中斡旋,卻也能方便通風報信。這樣過一段時間,借著阿依米兒病好的機會,她趁機提出要擺酒慶祝一下,再趁著酒宴混亂之時,三人一同從這王宮裡逃出去。
總而言之,這計劃如今是成功瞭第一步。都說是萬事開頭難,到底能否順利逃跑,還得看接下來的過程。
於是,在阿依米兒「痊愈」之前,趙杏兒陰差陽錯地和哈克木在這偏遠大漠的突厥王宮中,暫且過上瞭二人同居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