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駱孤帆哈哈大笑道:“珍珍,你不怕我瞭。”

  “我我……”

  “對瞭。”駱孤帆說道:“珍珍,你有一副好身材,可真埋沒瞭你瞭。”

  他上前一步,貪婪的看著珍珍。珍珍的身子忽然起瞭一陣顫動,隻見她怯怯的將羞人的小巢和草地展露出來,輕輕地說道:“我,謝謝門主的誇贊。”

  “真是傑作,你和佩佩好像一對姐妹花。”駱孤帆伸出手,粗野的摸索著珍珍發燙的面頰。

  珍珍被他這一摸,頓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她剛想開口,小嘴已被駱孤帆厚厚的雙唇印瞭下來,她立刻將臉兒仰高,手臂一彎,便勾住瞭他的頸子。

  她雖然這樣做,但心裡還是怕怕的,所以一直不敢張開眼。她不知道,駱孤帆在辦完事後會怎樣對她。因為,誰都知道,駱孤帆的喜怒無常。

  駱孤帆早已被她倆的香艷情景挑起瞭欲念,更看到兩個妮子的瘋狂形態,益感情潮狂勇,欲火高燒。有人說少女情懷總是詩,所以駱孤帆的吻和愛撫也似乎帶點詩意。他瘋狂的吻,富於男性魅力的嘴唇緩緩的粗獷、狂野的索吻,吻著她的嘴,吻著她的鼻,吻到她緋紅的頸項。

  小妮子在一陣挑逗下也不安的蠕動,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沖動。當駱孤帆的唇沾到她敏感的小紅豆時,她低哼瞭。

  這時,佩佩偎過來,用她濕潤的小嘴來封堵珍珍的聲音。珍珍饑不擇食的貪婪地把佩佩的唇兒啜吮著,她的兩條粉妝玉渾圓的大腿伸著縮著,就不知怎樣的擺放才好。

  不過,很快的駱孤帆已把這不知所措的粉腿捉住瞭。駱孤帆的眼前怒放著一朵粉紅色的玫瑰花,那花瓣兒沐著露水,濕糯著,光澤的,花蕊兒很小很窄,在它的邊緣茁壯著一顆情欲的種子。即使是肉場老將駱孤帆對這樣鮮嫩的幼稚的幼齒也不是時時能碰上的,這就叫可遇而不可求,越發顯得珍貴瞭。

  駱孤帆在想,這個幼齒在自己的門裡,怎麼今天才發現呢,他有一吻的沖動瞭。他由高高的小草原開始,遍及青青河邊草。他的唇沾著柔絲,輕輕一擦。珍珍的全身像觸瞭電似的,嘴巴雖被佩佩封住,但癡迷而著急的聲音卻從鼻腔透瞭出來。

  再移下去,駱孤帆的嗅覺神經便完全陶醉在一種芝蘭香氣裡。他的心房狂跳著,更覺得有一雙彷徨的玉手,不斷的揉著他的肩肉,那迷人的鼻音響個不停。

  駱孤帆決心好好地享受一次,這朵天然奇葩也仿佛正在歡笑,正在迎接他的親善訪問。於是他湊上去,選擇瞭一個美妙的角度,深深地給她一個長吻。

  像地動山搖似的,珍珍的嬌軀顛簸起來瞭,細細的腰,圓圓的臀,宛似有無窮無盡的力氣,在扭在磨,水汪汪的池塘出瞭水份,濕潤著駱孤帆焦躁的嘴唇。

  駱孤帆也興奮得快要暈厥過去瞭,好一會兒,他好奇的舌頭滲入香氣濃鬱的花蕊當中。隻見珍珍一陣痙攣,一陣退縮,香氣益發濃烈,水份也成泛濫之勢,一雙粉腿就形同枷鎖般鉗緊瞭駱孤帆的頸,夾住瞭頭顱。

  但是駱孤帆的舌頭可不受鉗制,也活像不受他本人的控制,正在那裡伸縮在舔弄,他的手捧著她半球形的粉臀,在瘋狂的進取。

  珍珍腹部以下動不瞭,但上身仍在聳動。雖然那裡有個佩佩,但也無法將她控制得住瞭。這個食髓知味的小妮子一旦瘋狂起來,便形如不馴之馬,要多大力氣就有多大力氣,別說佩佩制服不瞭她,就是換瞭男人,恐怕也拿她沒有辦法哩。

  沉醉在春風裡的駱孤帆還是被珍珍掙脫瞭,一支起身子,就哭泣般的央求他道:“門主,我需要,別在折磨我瞭,我是多麼需要啊……”

  駱孤帆張開手臂,讓她撲入他堅實頂碩壯、熱烘的懷中,說道:“來吧。”

  這時的珍珍渾然忘瞭駱孤帆是門主,也不想身邊還有佩佩的存在,她是一秒鐘也不能等待,那些自肉體深處的煎熬令她難過得要死。她隻是緊閉瞭眼,焦急地向駱孤帆身上摸索著,當她握住那龐然大物時不免心中驚悸起來。但是,在她瘋狂的意識中,她甚至願意駱孤帆令她粉骨碎身,也是在所不計的,痛死總比空虛的死好。隻見她雙管齊下,一邊帶著駱孤帆的肉棒,一邊在移樽就教,把戰意濃厚的肉棒引到白熱化的陣地。

  駱孤帆知道,如果他怒闖入關珍珍準要大吃苦頭,還是讓她知己知彼,能容納多少就給多少。

  其實不用他擔心,珍珍如今是急急律令,像渴極的人見到瞭甘泉,要放開喉嚨飲個痛快。寧可脹破瞭肚子,也勝於渴死的。先頭部隊入瞭脂粉陣,兩個人的同一感覺,就是燠熱難當,不期然的一陣顫抖。

  “噯”的珍珍拿唇兒舔著舔著,忽然她聳動起來,那一份沖動使她悶聲而哼。

  駱孤帆卻感到柔軟的包圍,令他打骨子裡酥麻起來,那緊湊而溫暖,全身每一寸肌膚莫不是脹鼓鼓的,彈力充沛像個吹氣美人。他置身在如此溫馨的小天地裡,真是欲仙欲死,神魂飄蕩。

  一直在作壁上觀的佩佩看得全身緊張,她覺得那裡像一枚摔破瞭的雞蛋,黏黏的液體使她老大的不舒服哩。

  這時,珍珍氣喘咻咻,皓唇咬著唇兒,唔唔連聲。

  駱孤帆就著月色打量她,細細的吻,輕輕的捏,兩個指頭捏住硬硬的小紅豆,擦著那軟中帶硬,硬中有軟的顆粒兒,使她顫瞭又顫,哼瞭又哼。當珍珍無法忍受時,忽的張口在駱孤帆的肩上咬下去。現在他們已不是什麼門主與部屬的關系瞭,而是為瞭自己的快樂,而爭奪伊甸園的強敵,在各盡所能把對方擊倒,擊垮。

  “啊,珍珍。”駱孤帆哼出瞭銷魂蝕骨的低呼,珍珍連忙放開駱孤帆,惶恐的揉鄭他,撫慰著他說:“噯唷,情哥哥,門主哥哥,我有沒有咬傷你啊。”

  “我要你快樂。”駱孤帆說道:“要令你空前的快樂,以前你一定沒有嘗到過。”

  “你說的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我以前為什麼沒有發現這寶礦,讓它荒蕪,這是多少大的損失,今後我要加緊開采來彌補。”

  “門主哥哥,你真好。”

  “你難道一點都不難受嗎。”

  “不,真的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相反我非常快樂,隻有你能使我這麼快樂。”

  她蠕動著,開始有節奏的挺聳著。珍珍發現自己能夠接納他更多,雖然她的小巢已經給駱孤帆的肉棒霸占得滿滿的,那麼脹,但她並不驚懼,她正沉溺在快樂的浪潮裡,掙紮,劇烈的掙紮,這樣才能帶給她更多的樂趣。於是,她又吐出瞭含糊的囈語,櫻唇吮吸著駱孤帆的舌頭,一雙手盡在做著渴望的動作。

  駱孤帆由淺入深,又由深而淺。珍珍是一個灼熱的小型汽缸,而他的肉棒是一個高頻率的活塞,活塞推動得越來越急,那汽缸震瞭一回又顛瞭一回。她樂極而呼,佩佩不得不再一次堵塞她的浪聲。

  這時候,她兩腿伸縮至駱孤帆的肩上,她的心坎似乎給熱情的駱孤帆觸摸著瞭,熨貼著瞭,空前的震顫。仿佛狂風暴雨般的把她這朵嬌弱的小嬌摧折著,她溶化瞭,她整個人消失瞭。在快樂的浪濤中,她載浮載沉,進入瞭疑幻疑真的境界。

  “啊,偉大的門主。”佩佩迷醉的喚著,駱孤帆此刻在她的心目中不亞於天神下降。她看到堅強的他,正從珍珍的嬌花陣中退瞭出來,他的肉棒還是那麼勇氣可嘉,帶著一股征服者的銳氣,向她迫近,她不禁有點小膽怕怕瞭。本來是想靠貼他,這時卻是酥軟無力的躺倒,躺在另一個滿足的胴體旁邊。

  駱孤帆的臉上、全身汗液,在這月夜中閃閃發光。

  “我的肉棒是你的。”駱孤帆極力使自己溫柔些:“來吧,佩佩,迎接它。”

  “噯,門主。”佩佩註視著令她震栗的實力,一隻手做有限度的摸觸著肉棒,輕聲說道:“門主,您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一切為瞭你,小傢夥很爭氣的。”駱孤帆的神情輕松下來。

  佩佩瞇起眼,玉腿悄悄分瞭開來。駱孤帆已經摟住她,嘴對嘴吻過去,四片唇瓣膠合著,她饑渴的地方已被他註入瞭雄剛之力。那是滑膩的,像佈滿瞭泥濘的小徑,因為她等得太久瞭,一直在與饑餓作鬥爭。

  駱孤帆肉棒的龐大剛剛符合佩佩此時熱烈的欲望,她的腰肝兒拱起瞭,角度是如此美妙,引誘著對方加倍努力,使情欲達到沸點。

  駱孤帆有神乎其神的本領,加上高超的藝術,很快使佩佩沸騰開來。尤其是,當駱孤帆的舌舔著她的粉頸,幹燥的唇擦著她的乳蒂,她真像全身給無數的高壓電線纏繞著,使她痙攣痙攣,不停的痙攣。

  駱孤帆在耐心的等,讓佩佩的高潮接二連三而來,淹沒她吞噬她,把她卷進一個無底的深淵。太多的快樂,令她一時之間無法消化,虛脫似的軟癱著。她櫻唇馳張,奄奄一息,朦朧中還吐出銷魂的囈語。

  駱孤帆正在努力回守,抵抗那來自靈魂深處的崩潰感。但忽然在他的背上爬來瞭一個滑溜溜的胴體,那是珍珍,她死而復活瞭。看到他們癡癡迷迷的樣子,她餘興未減,向駱孤帆爬來,壓住瞭他和佩佩,使勁地仿效駱孤帆沖刺的動作。

  聽著佩佩的囈語,她咭咭地笑瞭。

  駱孤帆敵不過上下煎迫,他呻吟瞭,脊骨裡一股酸麻,終於他晚節不保。

  月色仍是那麼明媚,充滿瞭女性的魅力。而柳蔭深處,這一男二女在沉醉,在回味。原野上的燭光火炬全都熄滅瞭,一個個幽靈似的影子隱沒在神秘的屋子裡。

  翌日,神秘的古屋,金碧輝煌的大殿正中擱著一方精美的長案,其後是一張虎皮交椅。殿上橫懸一匾,上書五字:“金蜈門總壇”。

  不錯,這間大殿正是金蜈門總壇所在地。此刻,大殿長案兩側雁翎般地站立著兩列男女。這兩列男女身材不一,相貌各異,衣著也不相同,但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衣著右襟繡瞭一條金線蜈蚣。

  “門主駕到。”驀地,一聲嘹亮的悠揚的吆喝聲從殿內傳出來,站在殿上恭候的男女面容一栗,連忙垂手肅立,不敢稍動。

  俄頃,駱孤帆從後殿步出,在長案後面的虎皮交椅上坐瞭下來,他今天與昨夜形若兩人,不怒自威。

  “參見門主。”兩列男女一齊躬身施禮。

  駱孤帆目光如刀,冷冷的掃視一遍,才開口沉聲說:“嶗山鐘氏一門雖已被毀,但他們仍然活著,此為本門心腹大患。根據線人報告,鐘國棟與一部分傢人已向怒漢坡投靠屈元蒼,本座自有安排鏟除之計。駱婕,你去聯絡冷泉莊,請他們協助截殺鐘氏餘孽。金霏霏,你率領褚傳新一隊,前往武當,因為鐘國棟與武當青銅道人頗有交情,我想他的子弟必定會前去投奔,而作適當的截殺。”

  他宣佈瞭幾道截殺令就退出瞭大殿。他所說的駱婕,就是昨夜身穿粉紅色薄紗的少女,她是唯一沒有跪拜的人,是駱孤帆的女兒。而金霏霏,就是昨晚率領群女對月頂禮膜拜的女人,她是金蜈門的副幫門,也是駱孤帆的如夫人。

  沿河口是豫皖邊境的一個鎮集,僻偏小鎮,來往的旅客並不多。這天傍晚時分,街頭的一間酒館三三兩兩的坐著幾位客人,除瞭一位身著紫衫的少年旅客,幾乎者是本鎮的人。

  一陣震耳的蹄聲忽然遙遙傳來,片刻之後,五名身著金色勁裝的彪形大漢一起湧進瞭酒店,原先飲用的酒客似乎對這般人十分畏懼,他們匆匆會完酒帳,悄悄的溜瞭出去。

  這批金衣人莫非是兇神惡煞,否則那些酒客為什麼如此害怕,惟一沒有溜走的隻有一個紫衣少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彼此毫無恩怨,這有什麼好害怕的。

  一名身材瘦長的金衣人走瞭過來,雙手往腰間一叉,說道:“小子,你打從哪兒來的。”

  紫衣少年想不到會有人來盤他的底,不由神色一呆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瘦長金衣人道:“大爺高興,識相的就快滾。”

  紫衣少年說道:“要是我不高興說呢。”

  瘦長金衣人哈哈一陣狂笑,說道:“大爺就超度你。”

  紫衣少年面色一變,說道:“為什麼呢,咱們素昧平生。”

  瘦長金衣人說道:“大爺瞭冷泉莊西院的三級武士,小看冷泉莊,你小子隻有死路一條。”

  這當真是閉門酒樓坐,禍從天下來。冷泉莊的三級武士就能判定別人的生死,這冷泉莊豈不是比閻王殿更為可怕。紫衣少年,正是劫後餘生的鐘傢信,他並沒有到預定的地點集結,直接向東南方走來。

  此人語音甫畢,單掌倏飛,五隻鋼鉤般的手指便已抓向紫衣少年鐘傢信的咽喉,來勢之急,宛如電光石火一般。出手這般歹毒,一招就要置人於死地,這那能不挑起鐘傢信的怒火。

  “狗賊找死。”在一聲清叱之後,右腕一翻就已扣著對方的脈門,跟著用勁一抖,金衣人那龐大的軀體已像稻草人般被摔瞭出去。

  這一摔可就熱鬧瞭,連續砸翻幾張食桌,弄得碗筷齊飛,金衣人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冷泉莊的武士個個武功不俗,想不到這位三級武士竟然栽在一個少年手裡,其餘的金衣人焉能不感到意外,也無法咽下這口氣。

  不過,雙拳難敵四手,現在他們是四比一,仍然占著絕對的優勢。鐘傢信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他卻不想便店傢遭受太大的損失,因而出聲招呼道:“此地不夠寬敞,咱們外面見。”

  語音一落,逕自穿窗而出,放開腳步向鎮口奔去。

  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四名金衣人向鐘傢信展開狂攻,四柄長刀猶如雪花亂舞,攻勢兇悍已極。雙方無怨無仇,卻招招往致命處招呼,除瞭冷泉莊的武士,江湖上到也少見。

  如此一來,鐘傢信就陷入險境瞭,他雖然在嶗山經過一次狠拼力搏,但打鬥的經驗畢竟不多,如今是以一搏四,他怎能不手忙腳亂。十招之下,他兩到兩處劍傷,右肩左臂被刮瞭兩道口子。傷勢雖是不重,在心裡上卻受到極大的震撼,像這樣下去,他隻怕無力再支持二十招。那麼死神在向他招手,他寶貴的生命眼看就要擱在這裡瞭。

  他不想死,至少他不願意這麼窩窩囊囊的任由宰割,就算劫數難逃,也要死得轟轟烈烈一點。於是,他發出一聲長嘯,揮劍展開瞭兇猛的反擊。鐘傢的天都九歸劍法是一種極端快速、威力強大的劍法,出手九劍連施,猶如風雨驟發,當今武林具有如此快速的劍法並不多見。

  金衣武士絕未想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大孩子會身負如此驚人的劍術,待得銀芒耀眼,冷焰砭肌之時,他們再想逃避已經來不及瞭。但見血光迸射,慘嚎連聲,幾條軀體向地上仆到下去。這一劍之威當得是無與倫比,四名金衣人隻落得三死一傷,這是鐘傢信的運力不均,劍招還不太精純,否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不過,如果他再揮一劍那位幸存決難逃得活命,但他並非嗜殺之人,瞧到那三具血淋淋的屍體,他已經大為後悔,自然不願再出手瞭。換句話說,他由於經驗不足,不懂斬草除根,永絕後患的道理,由於一念仁慈,才有後來冷泉莊為患的演變。

  隻見鐘傢信身形一轉,準備離開鬥場。那位負傷未死的金衣人卻遞過話來瞭:“朋友留下姓名,今日之事,冷泉莊必有一報。”

  “在下鐘傢信,江湖上隨時候教。”語音一落,放步急馳而去。

  他沿璜川往西走,一逕來到信陽。這是他走錯瞭路,打從離開嶗山開始,他就弄錯瞭方向,同時也不知道傢人發生瞭許多變故,如此一來自然找不著傢人。

  信陽是豫南的重鎮,位於大別山和桐柏山兩大雄山之間,是孤守中州的一道重要門戶,因而商業頗為發達。

  鐘傢信是午前到達信陽的,他想打個尖,再找個人問問路。於是在一傢飯館進餐之後,他詢問著店小二道:“小二,請問你往廣州怎麼走法。”

  店小二說道:“往南走,經湖北、湖南就到達廣東瞭。”

  鐘傢信道:“到廣東不是要經安徽、江西、福建麼,怎麼會跑到兩湖去瞭。”

  店小二還未回答,一股宏亮的笑聲忽然傳來,說道:“小施主,你是才走江湖的吧。”

  鐘傢信扭頭一看,見說話的是一位濃眉大眼的中年和尚,他桌上放瞭兩碟小菜,面前一碗稀飯,已是碗碟朝天,想必已經是飲食完瞭。於是鐘傢信雙拳一抱道:“在下確是初次出門,還望大師指引一條明路。”

  中年和尚道:“咱們的目的相同,邊走邊聊吧。”

  鐘傢信應道“好的”,於是他們分別付過帳,相偕走出店門。鐘傢信問道:“在下鐘傢信,請問大師法號怎麼稱呼。”

  中年和尚回道:“貧僧秋月,小施主到廣東有什麼事嗎。”

  鐘傢信不願敘述自己的遭遇,避重就輕的說道:“傢父到廣東去瞭,在下此次出門就是尋找他老人傢。”

  中年和尚問道:“令尊也是武林中人嗎。”

  鐘傢信道:“傢父粗通一點莊稼把式,但咱們從不涉足江湖的。”

  “夠瞭,會一點莊稼把式就可以碰碰運氣,貧僧預祝小施主馬到成功。”

  鐘傢信笑笑道:“在下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也沒有那份能力,大師倒是不妨試試。”

  “罪過罪過,出傢人四大皆空,怎能犯那貪字,貧僧前往東南,隻是想瞧瞧熱鬧罷瞭。”

  鐘傢信忙道:“請恕在下失言,咱們往哪裡走,大師。”

  “先去武漢,再去湖南,沿途名勝多得很,貧僧帶你去開開眼界。”

  “多謝大師。”

  秋月和尚的閱歷豐富,沿途講些當地風土及江湖見聞,使鐘傢信獲益不淺。

  他們的腳程很多,原想趕到柳林投宿的,但鎮集雖已在望,他們卻前進不得,這自然是有人在找碴瞭,而且還是鐘傢信的對頭冤傢。

  在一片松林之旁,聚集著二十餘名金衣人,其中一名瘦長大漢曾經在鐘傢信手下栽過斤鬥。他們是冷泉莊西院的武士,目前他們三死兩傷,自然要向鐘傢泉討還這筆血債瞭。領頭的是一名中等身材、年約四旬的漢子,此人舉止沉穩,氣度不凡,一身功力可能已達精純的境地。他身後一字排開二十三名金衣武士,雖是鴉雀無聲,氣氛卻顯得極端肅殺。

  秋月和尚向金衣人瞧瞭一眼,跟著聲喧佛號道:“阿彌陀佛,蔣施主率眾阻路,莫非打我窮和尚的主意。”

  敢情那位身材中等的金衣人就是冷泉莊西院院主蔣林,此人以一柄無情扇名噪武林,在江湖上是一個頗有份量的人物,他居然親自出馬,顯見冷泉莊對鐘傢信是志在必得瞭。

  蔣林向秋月和尚雙拳一抱道:“大師說笑瞭,咱們是找你身邊的那位朋友瞭斷過節,與大師全然無關。大師,你請吧。”

  秋月和尚“啊”瞭一聲,說道:“這位小施主初出江湖,怎麼惹上冷泉莊的,究竟是什麼過節,能不能看貧僧一個薄面。”

  無情扇蔣林冷哼一聲道:“對不起,大師,本院武士三死兩傷,本莊不能栽在這小子手裡。”

  秋月和尚道:“三死兩傷那是倚多為勝瞭,貴莊名滿江湖,如此對待一個孩子,不怕令江湖朋友恥們嗎。”

  蔣林面色一寒,說道:“秋月和尚,別給臉不要臉,要不看在你跟莊主往日一點交情,今天你也不會放過。快走吧,否則休怪本座不講情面。”

  秋月和尚哈哈一笑道:“多謝,不過咱們橋歸橋,路歸路,閣下如果講交情就揭開鐘小施主的梁子,要不你就劃下道來,咱們接住就是瞭。”

  無情扇蔣林哼瞭一聲,伸手向兩名金衣武士一揮,那兩人立即連袂奔出。他們是冷泉莊的一級武士,功力之高不下於一方霸主。奔向秋月和尚的名叫瞿威,是一個瘦高個子;邀鬥鐘傢信的個子較矮,名叫駱百川,這兩人全都用刀。無情扇蔣林的左右手,在西院除瞭院主蔣林他自己,就以他們二人的功力最高瞭。

  瞿威長刀一抱,叫道:“大和尚請賜招。”

  秋月和尚從來不使用兵刃,如果徒手無法應付,就以肩上佈褡褳對敵。他的肩上經常掛著佈褡褳,中間開口,兩頭裝東西,也就是一般生意人的錢袋。瞿威請他賜招,他卻哈哈一笑道:“不必客套,瞿施主,請。”

  瞿威果然不再客套,足尖一點地面,身形跨前兩尺,右臂猛的一振,長刀以雪花蓋頂之勢劈瞭過來。

  秋月和尚吆喝瞭一聲道:“好傢夥,你當真要玩命,和尚惹不起你。”

  說著,秋月和尚腳下斜踏,僧袍一蕩,向一側讓開三尺。

  瞿威哼瞭一聲,長刀一挺,身隨刀進,腕脈反覆之間,一連劈出八刀,刀刀相連泛起一片刀幕。單看這份威勢,勿怪蔣林會倚他為左右手。不過,無論他的刀法如何凌厲,要傷到秋月和尚卻也不易,但見灰衣鼓風,人如魔影,那雪亮的鋼刀連他的衣角都無法沾到,他有時拍出一掌或搗出一拳,必然會迫得瞿威撤招避讓。

  秋月和尚遊走於刀光之中,並未使出全力,他所以如此,隻是心分兩地,時時在關心鐘傢信而已。的確,一個初涉江湖、二十不到的大孩子,面對冷泉莊的一級武士怎能不叫人為他擔心呢。

  實情的確如此,鐘傢信的確無力應付駱百川凌厲的刀法,但見寒芒急閃,宛如流星逐月,幾招對拆,他已險象環生,有幾次差一點就傷在對方刀下,所幸此種不利的情況在逐漸改善,二十招以後他就穩瞭下來。此刻,他不再隻守不攻瞭,口中一聲輕嘯,一劍揮瞭出去。

  一劍之後,連續八劍,這正是鐘氏獨門劍法天都九歸劍法,但見劍芒吞吐,矯健猶若天際遊龍,不待九劍使完,鬥場上已傳來一聲慘呼。冷泉莊的一級武士駱百川無力接下鐘傢信的一輪快攻,結果他留下一條斷臂,被他的同伴救瞭回去。

  秋月和尚瞧到瞭此一結果,懸起的心總算放瞭下來,他不必再心分兩地,大袖揮舞之際已用上瞭九成真力。那像一股掀天動地的狂飛,瞿威瘦長的軀體被它卷飛三丈以外,落地之後,這位冷泉莊的一級武士已經氣息全無,魂歸天國瞭。

  一旁觀戰的蔣林大吃一驚,他原以為瞿威也許敵不過秋月和尚,但想不到會付出生命的代價,更意外的是鐘傢信,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居然身負如此高深的劍術,這是他始料不及的。現在,他的左右手一死一殘,冷泉莊再次遭到沉重的挫敗,這是他不能忍受的,除非搏殺這兩名仇敵,他一世英名豈不要斷送在這裡。於是,他大喝一聲道:“給我殺。”

  冷泉莊的武士立即分作兩起,十人圍攻鐘傢信,餘下的跟著蔣林向秋月和尚展開強悍的攻擊。顯然,他們攻擊的重點是秋月,因為他是成名已久的前輩高人。

  至於鐘傢信麼,年紀太輕,初出茅廬,就算他的劍術頗高,以十名一級武士對付他,必然可以將他收拾下來。這是蔣林的如意算盤,他卻沒有想到這項如意算盤會使他栽瞭一個更大的斤鬥。

  鐘傢信的確年紀太輕,江湖閱歷及搏殺經驗都很缺乏,不過鐘氏天都九歸劍法是一項獨步武林的絕學,九劍歸一猶如萬物歸流一般,如非身負絕頂功力的高人,很難接下如此凌厲的劍法。鐘傢信雖是搏殺經驗不足,但嶗山一役使他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我不殺人,人必殺我。陷身在虎狼群中,不得不死中求活的拼命一搏。於是,長劍以閃電般的速度揮出,帶起一溜溜血雨,但見殘肢四飛,一條條軀體仆倒下去。在天都九歸劍法橫掃之下,冷泉莊的一級武士幾乎不堪一擊,這隻不過剎那之間,圍攻鐘傢信的十名大漢便已變為十具殘缺不全的屍體瞭。

  無情扇蔣林雖是在跟秋月和尚搏殺,鐘傢信那招招見血的兇猛招式,他依然瞧得十分明白。這位冷泉莊的西院院主震驚瞭,他絕未想到一個名不經傳的少年劍術竟會如此的可怕,以他的江湖經驗竟也瞧不出是何門派招式。自然,以他數十年的精湛修為,自信足可與鐘傢信一搏,隻是對方還有一個秋月和尚,那麼前途就未必可樂觀瞭。他不敢再纏鬥下去,一扇震退秋月和尚,立即轉身躍出鬥場,同時大喝一聲:“今日之仇,冷泉莊勢在必報,咱們走。”

  蔣林丟下瞭兩句狠話,他卻不願再作半分耽擱,片刻之間,冷泉莊的部屬連死帶傷走得一個不剩。

  鐘傢信向鬥場上的斑斑血跡瞥瞭一眼,說道:“大師,在下……”

  秋月和尚哈哈一笑道:“不要難過,小施主,江湖就是這樣,一言不合五步橫屍是常事,你如是殺不瞭他們,那麼躺在地上的就是你瞭。時間已經不早,咱們還是到鎮上去吧。”

  他們在柳林寄宿一晚,翌晨越武勝關,經廣水一逕奔向武漢。這一路上,遇到不少武林同道,除瞭有人向他們暗中指指點點,倒是風平浪靜,並未發生任何意外。

  及到達武漢可就熱鬧瞭,當得八方薈萃,高人雲集,似乎天下武林各派全都集中在這裡。秋月和尚領著鐘傢信落腳在粵漢碼頭附近的一傢客棧之內,晚餐之後,他們在一起閑聊。

  “大師,這裡為什麼聚集如此之多的武林同道,莫非《露寶真經》是在此地。”

  “這很難說,你到客房歇息一下,我出去找人打聽一下消息。”

  雨不停的滴落,群豪相繼進入垂柳山莊避雨。雨中,偏偏留下瞭秋月和尚和鐘傢信。鐘傢信望瞭秋月和尚一眼,問道:“大師,你與那位凌大俠是不是同一師門的啦。”

  秋月和尚沉吟片刻,說道:“小施主,此事說來話長,假如我不作一番交待,你一定懷疑我帶你至垂柳山莊另有企圖。《露寶真經》正如外界傳言在東南出現,而近日武漢武林朋友薈萃,正是傳說那持有《露寶真經》的人已向武漢邊走來。垂柳山莊中原享有盛譽,恰好又適逢該莊主五十大壽,各方群豪取其名是前往祝壽,實則是打聽得寶之人的下落。所以我才擅作主張,偕你前往垂柳山莊。

  至於我與凌飛,雖然頗有淵源,但非同門。”

  說著,語音一頓,又道:“世人隻知《露寶真經》是三百年前南北二聖發現的,再經百年後靈空神尼才發揚光大,成為一部空前絕後、學究天人的武學寶典,卻不知神尼後來收瞭三個徒弟,太上老人、斷劍追魂和遁世一狂,另外一個便是她俗傢侄女冷曉梅。神尼把此寶典分做四部以各人的天賦、資質,分別傳給每人。

  神尼坐化之後,三個師兄弟便各立門戶,我屬於遁世一狂一脈,凌飛則系斷劍追魂一派,雖然有些淵源,因年代已久而疏遠,彼此已是風馬牛各不相幹。今番真經出世,武林中掀起瞭尋寶的狂熱,我想太上老人的後人,以及冷曉梅這一支,相信也逐次在江湖中出現瞭,垂柳山莊既然探不出消息,咱們不如回武漢再謀他圖吧。”

  “好的。”

  二人正待折返武漢,一名身著黑衣、腰纏軟鞭的老者向他們走瞭過來,一抱拳道:“大師久違瞭。”

  “啊,原來是高施主。”

  “大師,老朽奉敝莊主之命,要向大師傳幾句話。”

  “好,高施主請說。”

  “敝莊主時時想念大師當年拔刀相助之恩,將大師當作道義之交的朋友。”

  “這沒有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平常得很,希望貴莊主不要放在心上。”

  “大師施恩不求補報,叫老朽好生佩服,不過大師既有今日,何必當初呢。”

  “此話怎麼說。”

  “一個人成名不易,敝莊莊主更是經過千辛萬苦才創下目前的這點基業,大師不念舊好,請問這究竟是為瞭什麼。”

  “問得好,貧僧如果是為瞭正義,高施主是否會相信呢。”

  “嘿嘿,好一個為瞭正義,大師說的正義就是幫助這姓鐘的小子行兇殺人羅。”

  “也可以這麼說,因為我不殺人,人就殺我,何況除惡就是行善,你說對嗎,施主。”

  “你太不知好歹瞭,秋月和尚,冷泉莊並不怕你,隻是不忍不教而誅。”

  “多謝好意,貧僧心領瞭。”

  黑衣老者高連璧是冷泉莊四大護院之一,當年他以一條軟鞭橫行四海,搏得黑煞鞭的渾號。他原是奉莊主七殺刀曲棠華之命來向秋月和尚作說客的,想不到話不投機,竟弄成一股劍拔弩張的形勢。隻不過七殺刀曲棠華處心積慮極深,他不願背上恩將仇報不義之名,所以派遣高連璧來做說客。結果雙方把言語弄僵,看來隻好訴諸武力。

  黑煞鞭高連璧仍不願各走極端,嘆瞭一口氣道:“大師,老朽想不透,你跟咱們莊主是近十年的交情瞭,你跟性鐘的相識不過數日,你這樣不怕落個薄情寡義之譏,值得麼。”

  秋月和尚微微一笑道:“貴莊主如果顧全咱們往日的情謂,就請揭過跟鐘小施主這段梁子,貧僧自是感同身受。如果貴莊不肯原諒,咱們隻好憑手段瞭。”

  高連璧道:“想不到大師會如此堅持,老朽實在替你婉惜,一個人成名不易,望大師再加三思。”

  語音一落,雙手微拱,然後轉身急馳而去。

  當秋月和尚與高連璧針鋒相對的時候,鐘傢信幾次欲言又止,此時再也忍不住瞭,他說道:“大師,姓高的說得對,你實在沒有必要與冷泉莊反臉成仇的。”

  “不,貧僧隻是求心之所安罷瞭。”

  “在下不懂。”

  “貧僧當年出手救瞭曲棠華,一直寢食難安,因為他是一個大奸大惡之人。”

  “這……”

  “所以小施主必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貧僧幫你隻是借這個作為跟曲棠華反臉的緣由而已。”

  “既然如此,在下倒是無話可說。大師,我們是不是還要在武漢呆下去,一直守候那懷有寶典的人出現。”

  秋月和尚沉思片刻,說道:“我們現在就返回住所,貧僧再找人打探一下消息,然後再作定奪。”

  “好,就依大師之見。”

  兩人返回住所,秋月和尚略作收拾,說道:“小施主歇著,貧僧這就去。”

  待秋月和尚前腳離開,鐘傢信即向櫃臺強帳,然後離店向碼頭奔去。他與冷泉莊結下瞭梁子,這是他個人的事,無論秋月和尚有什麼理由,牽涉無辜使他衷心不安。另一個動機,是因為他知悉秋月和尚與《露寶真經》有著淵源,如果屆時發生爭奪,就下不瞭參加與不參加的決心,因為他不想讓秋月和尚在他身上有施恩的存在。

  他的想法與作法都十分正確,隻是他不僅人生地不熟,簡直連方位都弄不清楚。他要去福建,但如何走法才能到達目的,這些他毫無所知。但是他並不著急,路是人走出來的,他不相信自己就會迷失,再說他目前並不想離開武漢,八方英豪薈萃是難得見到的場面,他很想湊湊熱鬧,增長一點見識,所以他奔到江邊,搭般去到武昌。此地江湖人物盈千累萬,冷泉莊的人縱使存心找碴,未必能夠將他找到。

  此時城門還未關閉,他想先找一個落腳之處歇一晚再說,但剛剛踏上碼頭便聽到叱喝之聲由左側傳來。年輕人好熱鬧也更好奇,鐘傢信當然也不例外,他微微遲疑瞭一下,就放步向叱喝之聲奔去。

  那兒是江岸上的一塊平地,已經圍著一推瞧熱鬧的人潮,鐘傢信擠進去一瞧,原來是三名勁裝大漢在聯手攻擊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勁裝大漢一人用斧二人用刀,紅衣少女用的是一管紫竹簫,四個人像走馬燈似的正在作兇狠的拼鬥。

  鐘傢信出身武林世傢,他當然瞧得出這幾個人的功力,他覺得這三名勁裝大漢功力極為深厚,攻防之間全都具有絕佳配合。而紅衣少女比他們更為高明,紫竹簫指東打西,變化莫測,往往一招攻出,必然會追得勁裝大漢收拾自保。

  按他們的功力應該就分出勝負來瞭,紅衣少女雖是以一敵三,她去掌握瞭主動,可以說是勝券在握。隻是紅衣少女卻不忍驟下殺手,紫竹簫雖是縱橫飛舞,像天際遊龍一般,她卻點到為止,放棄瞭很多傷敵的機會。

  也許是她是要這三名勁裝大漢知難而退,但別人卻不領她的這份情,仍然狂呼酣戰,著著進逼,每出一招都是往致命所在招呼。

  這些並不可怕,因為紅衣少女能夠應付,可怕的是陰謀詭計,有些鬼蜮伎倆是防不勝防的。其中一個使鬼頭大刀的勁裝漢子就是一個慣放暗箭傷人的傢夥,他在等待機會,想給紅衣少女致命的一擊。現在機會終於被他等到瞭,因為他的兩名同伴在作全力的進擊,以轉移紅衣少女的註意,他們在替陰謀者制造最佳的時機,以圖陰謀得逞。

  紅衣少女的註意力果然移開那人的身上,她迎鬥那兇悍絕倫的一斧,完全疏忽瞭她的身後。

  陰謀者嘴角牽起瞭一絲冷笑,姆指一按刀柄,“呼”的一聲,約莫兩寸長短的刀頭竟然離開瞭刀身,以電馳星掣的速度向紅衣少女的身後飛去。這是無恥的暗算,便令人發反映的是隨刀頭之後,還有一蓬多如牛牛、藍汪汪的淬毒飲針,無論紅衣少女功力多高,必然逃不過這狠毒的一擊。

  也許是吉人天相吧,就在陰謀者的刀頭剛剛射出之際,人群中忽然喊出一個“打”字,觸著寒芒急閃,暗算傷人的勁裝大漢立即抬著手腕痛得跳瞭起來,他那把特制的鬼頭大刀也把握不住,掉在地上砸起瞭一溜火星。

  自然,刀頭雖是飛去瞭,淬毒鋼針也失去瞭準頭,它沒有傷害任何人,一起散落在地上去瞭。

  紅衣少女擊退瞭身前的兩名敵人,也避開瞭身後的暗算,因為那個“打”字使她提高瞭警惕。

  敵人撤退瞭,他們偷雞不著蝕瞭一把米,那裡還有膽量留下來。搏鬥沒有瞭對手,這場好戲自然收場瞭,但江湖之上講的是恩怨分明,有人救瞭紅衣少女的生命,她不能不知道誰是她的恩人。於是,她雙拳一抱,向瞧熱鬧的作瞭一個羅漢揖道:“適才是那位仗義相助,請出來讓小女子當面道道謝。”

  沒有人出來,也沒有人離開,瞧熱鬧的是想瞧瞧那位仗義出手的英雄人物。

  隻是一個人不想再瞧下去瞭,他是鐘傢信,曲終自然人散,何況他還要找一個落腳之處。這一陣耽擱,他無法趕到城裡去瞭,好在武勝門外也有客棧,他終於找到瞭一間可以棲息的客房。

  黃鶴樓建自孫吳,雄峙江幹,俯瞰武漢,為當地著名勝跡之一。而且遊人日以萬計,盛況歷久不衰。相傳當年孫權懼曹,乃采聯蜀拒魏之策,蜀國遣軍師諸葛亮前往相助,東吳水軍都督周公瑾妒其才,屢施計陷害未果,隻好懷恨在心。

  後來徐庶獻連環,周瑜擬用火攻,燒連環船。惜天不助人,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幸有諸葛孔明借得東風,才一舉大破曹軍。赤壁一戰,周瑜雖然得勝,卻被諸葛孔明取走瞭一支軍令,故後來美人計中劉備被困,趙雲護駕,藉這支軍令,才離開黃鶴樓的。三國史話很多,在此不能一一贅述。

  這天風和日麗,黃鶴樓更是仕女雲集,人潮洶湧,樓上樓下幾乎難得找到一塊立足之地。在這般遊客之中,有一個身著紫衫的英俊少年,他擠進人群往樓中一瞧,但見喧囂盈耳,座無虛席,那裡有他一席容身之地。

  他正待轉身退出,一聲呼喚忽然傳入他的耳鼓:“少俠請留步,這邊來。”

  他聽到瞭呼聲,心裡卻有點懷疑,因為遊人如此之多,怎能斷定是叫自己。

  再說他在這地面沒有朋友,也沒有熟人,惟一認識的隻有一個秋月和尚,但適行那呼聲嬌音瑯瑯,分明是一個年輕的女性。但不管是不是叫他,他仍然本能的向發聲之處投下一瞥,是她,昨晚在江邊遭人圍攻的紅衣少女,而且她還含著淺笑,伸手在打招呼。

  “這就怪瞭,她為什麼會叫我。”他雖是疑雲滿腹,仍然舉步向紅衣少女走去,同時問道:“姑娘是叫我麼。”

  “不錯,快坐下來,想吃點什麼。”

  “這個……”

  這張桌上坐著四個人,除瞭紅衣少女,其餘三人都是三十上下的彪形大漢,他們四人各霸一方,他真不知道往那兒坐才好。

  其實不必他擔憂,坐在下首的一個已經移往右邊去瞭,紅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少俠請坐,同為江湖兒女,最好不必拘束。”

  鐘傢信告瞭一個罪,然後在下首坐瞭下來。他原是一個倜儻不群、豐神灑脫的少年,此時卻有點行動拘謹,有著手足無惜的感覺。

  他為什麼會這樣,莫非他不習慣與生人相處。不,他並不畏懼生人,隻是紅衣少女在他的內心造成震撼罷瞭。

  這少女年紀大約二十二三歲左右,身穿一套紅色緊身衣褲,頭上雲鬢蓬松,但卻用一塊青綢絹包著,一張鵝蛋形的臉兒長得又白又嫩,嫩得好像風都吹彈得破,小巧的鼻梁兒,櫻桃小嘴,一雙秋火為神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窄窄的柳腰兒,一扭似乎就會斷去,那樣兒簡直美極嬌極。

  鐘傢信他雖是出道不久,卻也走過不少地方,見過不少女人,但是能夠在他內心造成震撼的,也隻有這紅衣少女哩。這除瞭紅衣少女那絕代的姿色,還有一點在別的女人身上找不到的,那就是她的媚態。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碰到這麼一個女人,匹夫可以為她忘身,人君可以為她傾國,紫衣少年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夥子,怎能不為之六神分馳,而手足無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