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林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式內褲，完全懵瞭。

　　這當然不是他偷的，可偏偏卻在他的註視下，被董玉潔從他衣服中翻瞭出來。

　　“原來不光是小偷，還是個專偷女人貼身衣物的內衣賊！下流！”

　　董玉潔板著臉義正辭嚴地罵著他，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滿瞭鄙視，仿佛在看一團散發著惡臭的狗屎一樣。

　　“我沒有偷……”

　　“如果你沒有偷，這條內褲怎麼會在你衣服裡？難道你還想繼續編謊話，說因為穆總是你媽媽，所以內褲也是她自己給你的？無恥！”

　　董玉潔狠狠地把內褲砸到少年臉上，雙手叉腰，氣得連呼吸都粗重起來，一副恨不得把他痛打一頓的樣子。

　　輕飄飄的內褲當然沒有什麼殺傷力，但她的態度和語氣卻像重錘一樣狠狠地砸在少年脆弱的尊嚴上，讓他羞憤交加地低下瞭頭。

　　“還是你想說，你也不知道為什麼內褲會在你衣服裡？或者認為是我塞進去陷害你的？”

　　先發制人地把少年的疑惑大聲說出來後，董玉潔指著自己胸口的工作牌，用教訓白癡一樣的語氣繼續發泄著心中的怨氣。

　　“抬起頭來看清楚！我隻是一個清潔工，每天辛辛苦苦地擦地板洗廁所掙錢的那種！我根本不認識你，有什麼動機陷害你？你一直在旁邊看著，我又怎麼變出條內褲來塞進去？當我是魔術師啊？色狼！”

　　楊秀林的臉紅得都要滴出血來瞭。她搶先提出瞭問題，又自己給出瞭答案，連插話的機會都不給他，而且邏輯嚴密思路清晰，他實在是百口莫辨，隻能沉默地站在原地，承受她的羞辱。

　　董玉潔似乎越罵越氣，大步走過來，一巴掌甩在瞭他左臉上。

　　“小小年紀不學好，學色狼偷女人內褲！給我跪下！”

　　她並沒有使足勁，但仍打得他眼前一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他的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湧瞭出來，又傷心又氣憤地看著董玉潔，卻沒有照她說的跪下去。

　　“看什麼看！人贓並獲你還想狡辯什麼？跪下！”

　　他倔強的後果是又挨瞭一耳光，右臉也火辣辣地痛瞭起來，隻好委屈地慢慢跪瞭下去。

　　見他終於跪在自己腳下，董玉潔心裡樂開瞭花，臉上卻仍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左手叉腰，右手食指使勁戳著他的額頭，少年秀氣的前額上迅速多瞭幾個紅紅的指頭印。

　　楊秀林衣服裡搜出的內褲其實是她偷偷塞進去的。在她開始逼他脫衣服時，就悄悄把裝在口袋裡的內褲藏到瞭手心中，借著檢查的機會再塞到他衣服中，當成贓物拿出來。

　　會想到這個壞主意，是因為她一直以來都是個內衣賊。

　　她偷內衣的動機也很簡單，有人出高價買穆淑珍的原味內衣。

　　她不知道那個神秘買傢是誰，隻知道他可能是穆淑珍的追求者之一。他出手很大方，隻要東西沒問題，從來不在價格上和她計較。

　　她也不敢拿他當豬宰。這個買傢很精明，她開始還想用自己的內衣蒙混過去，卻被對方輕易識破，被罵瞭個狗血淋頭之後，她回傢的路上還被人搶瞭包。

　　開始她並不知道這兩件事有關聯，但第二天被搶的包又出現在公司中她的衣櫃裡，還塞滿瞭冥幣，嚇得她腳都軟瞭。包裡還有一張紙條，買傢限她三天內送來一件真貨，否則就些冥幣她就會用得上瞭。

　　認識到對方的神秘和強大後，她隻好冒險去偷瞭一件內衣，才解決瞭這次危機。

　　提心吊膽地等瞭幾天後，她又收到瞭買傢的信息，讓她再去偷一件來。這次她提前做瞭準備，事先買瞭一條穆淑珍穿的同款內褲，等她換下來後，用新內褲換走瞭舊的，交給瞭買傢。

　　這次偷竊為她帶來瞭兩千元的收入。嘗到甜頭後，她的膽子也變得大起來，差不多每兩周就要按買傢的要求偷一件穆淑珍的內衣。

　　今天用來陷害楊秀林的，就是她準備好用來掉包的內褲。

　　天真的少年根本沒想到她污蔑自己的動機隻是因為嫉妒，更不知道其實她才是無恥的內衣賊，雖然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卻根本無法證明，隻能被她侮辱。

　　“你偷穆總的內褲做什麼？老實交代！”

　　“這是第幾次進來偷瞭？快說！”

　　“除瞭這裡你還偷瞭哪一傢？不許隱瞞！”

　　明知道這些都是污蔑，她還是問得一聲比一聲嚴厲，邊喝問邊用橡膠手套抽打他的肩背。她不需要答案，要的隻是一個合情合理地羞辱眼前少年的借口。

　　她也沒敢打得太狠，萬一留下明顯的傷痕，被穆淑珍發現就麻煩瞭。

　　在持續不斷的侮辱下，楊秀林的忍耐終於到瞭極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真的沒有偷東西……嗚嗚……我沒有說謊……嗚嗚嗚……你報警好瞭……警察叔叔會證明的……嗚嗚……”

　　感覺氣也出得差不多瞭，董玉潔心滿意足地把楊秀林拉起來，打開門把他連人帶衣服一起丟瞭出去。

　　“看你年紀小，今天就饒你一次，快滾！”

　　站在緊閉的大門外，楊秀林哭得更厲害瞭。他畢竟年幼，根本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要怎麼辦，隻能邊哭邊四處張望，試圖尋找幫助，但附近卻一片寂靜，一個人都沒有。

　　哭瞭一陣後，他終於冷靜下來，穿好衣服想瞭一會兒，決定還是先暫時離開，以免那個不講理的女人出來後看到他，又拿他當小偷打。

　　走瞭一段路後，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一個極為精致的小區裡。這裡的房子全是三到四層的獨棟別墅，每一棟的外觀都不相同，顯然都是按房主要求單獨設計施工的。每棟房子都有寬闊的前院後院，院子裡綠草如茵，花木繁茂，有幾戶甚至在後院建造瞭私人遊泳池。

　　房子間的距離不遠也不近，沒有遠得讓人有獨處荒野的孤獨感，也沒近到使人覺得有隱私外泄的風險。連通各棟房子的小路也經過精心修飾，大面積的綠化讓楊秀林有種走在公園裡的錯覺。

　　整片小區背山面水，不遠處就是美麗的南湖，湖上波光粼粼，有一艘小型遊艇停泊在水中，船頭隱約看見有人正在悠然垂釣。

　　這樣的小區，還坐落在南湖市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縱然他隻是個孩子，也能猜到在這裡擁有一套房產代表著怎樣的經濟實力。

　　他忽然感到一陣自豪，原來媽媽這麼厲害啊！

　　他像逛公園一樣好奇地在小區裡邊走邊看，不時停下來研究一下看到的新奇東西，直到感覺有點累瞭，想回去等媽媽下班回來時，才發現瞭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迷路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