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最後停在一傢梁鹿沒來過的火鍋店前。不大不小的店面裡坐滿瞭人,看起來很熱鬧的樣子。
肖欽說:「沒胃口也要吃一些,多少吃點,免得胃難受。」
兩人穿過哄鬧的大廳被服務員帶著往卡座走,身旁經過的桌子上偶爾有人抬頭打量他們,梁鹿突然反應過來,怪不得覺得今天哪裡怪怪的,不一樣瞭。他給她打瞭電話,還直接在馬路上攔她,現在又毫不忌憚地帶自己來這麼人多眼雜的地方吃飯。
落座後,她問肖欽:「現在…沒有危險瞭嗎?」
肖欽將菜單遞給她,一邊給兩人倒熱水,一邊點頭,說:「沒有瞭,不會有瞭。」
這館子不像肆食記看起來那麼精致講究、處處顯著貴氣,裡面人聲吵雜幾乎坐無缺席,十分接地氣。火鍋的香氣直沖鼻腔,四周散桌上的鍋裡升騰著滾滾的熱氣,梁鹿倒真的生出一些胃口來,按著自己的喜好在菜單上勾瞭幾樣,又遞給肖欽,說:「怎麼找到這麼一個地方的?」
肖欽說:「也是之前聽別人說的,有一次就過來嘗瞭下,味道確實不錯,而且這裡客流量大,食材也新鮮。」說著,他又問:「有什麼不吃的嗎?」
梁鹿搖頭,又突然想起來,補充說:「不吃香菜。」
肖欽說:「我也不吃香菜。」
店裡食客多服務員忙不過來,肖欽點好瞭菜,招瞭一會手,才有人過來接走單子。
四下裡鬧哄哄的,大傢都在邊吃邊聊,忙自己的,沒人在意他們這一桌。梁鹿突然覺得,這樣的環境讓人放松,也很適合說話談事情,反正大傢都在說,不會有人在意你在說什麼。果然,接下來就聽肖欽終於開口,問:「你看到新聞瞭?」
梁鹿看著面前的水杯,點頭:「嗯。」
「抬頭看我。」肖欽說,待她終於面對自己,問:「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梁鹿放在桌下的手絞住瞭衣角,半晌,她說:「你以前不是解釋過嗎,和她隻是生意上的往來。」
肖欽看著她,說:「看到那些照片也沒有懷疑嗎?」梁鹿沒說話。
這個時候服務員來上菜,一陣碗碟碰撞的聲音後是兩個人相視無言的沉寂,肖欽嘆口氣,說:「先吃點東西吧。」然後不等梁鹿動筷子,就將她點的幾個菜放進辣鍋裡。
梁鹿傢鄉那邊的菜都口味清淡,甚至偏甜,一般人容易誤以為她習慣吃清湯鍋。他們倆人也沒一起吃過火鍋,可他就是知道她喜歡吃辣鍋。
梁鹿依舊默不作聲,心裡五味陳雜。
兩人心裡有事,都吃不多,最後,肖欽先放下筷子,解釋說:「老爺子確實有意撮合我和李佳,但是我跟她確實隻是生意關系。公司最近在找融資夥伴,她那裡有很多關系和人脈,僅止於此。」
「在酒店門口的照片,是個意外,其實房間裡還有其他人,不止我們兩個人,大傢都是談事情。照片上那會是李佳打算要走瞭,叫我到門口另外商量個事,她沒站穩,我扶瞭她一把,就被偷拍瞭下來,放出來斷章取義。那照片拍得角度也有問題,實際我們並沒有什麼接觸。」
「其實,我們私下見面的次數不多,大多數時候是在公司。這次李佳出車禍前,就是從咱們公司開完會走的。就是在咱們原本約瞭一起在肆食記吃飯那天,我失約就是因為這個。這次事故的原因據說不簡單,還出瞭人命。後續警方還會到公司來調查,調停車場的監控,找當事人談話等等,所以她這次的事,我不能不管。」
肖欽說著,始終註意著梁鹿的表情。隻見她聽完後,隻是輕輕地點頭,說:「嗯,我知道瞭。」
她的反應太平靜瞭,讓肖欽直覺覺得不對勁。他以為她還是不信,便說:「你覺得哪裡有問題,可以說出來。」
梁鹿說:「沒有,我信你。」她信他,因為知道他不屑撒謊,也沒有必要向她撒謊。她之前也猜到瞭他和李佳是個誤會,並不難。甚至在關於成語的事情上,她也是信他的。她和成語同為女人,處在同一個感情的對立面,她怎麼會察覺不出成語對肖欽的那些心思?從還在集團實習的時候,看到成語上瞭肖欽的車那次,梁鹿就開始懷疑她接近自己的目的瞭,因為她的親近並不讓人感到親熱,盡管她偽裝掩飾著神情裡的炫耀和敵意,但那不善的感覺,讓梁鹿本能地防備抗拒。
梁鹿隻是不明白,為什麼成語對肖欽和他的事情如此瞭解。
肖欽靠在椅背上,看著眼前的女人又陷入沉默,他終於察覺出不對,他給兩人添瞭水,對梁鹿說:「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什麼瞭?」
梁鹿猶豫,但見他目光犀利,最後忍不住壓力說:「那天在肆食記的時候,我吃完飯碰到瞭成語。她在那約瞭人,但是…是私人偵探,送照片的,就是新聞上你和李佳的那些照片,我提前在她那看到瞭。她還說…你們以前在美國就在一起瞭,你…上環,也是因為她。」
梁鹿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她看到對面男人的臉色越來越沉,到瞭最後已是十分不善。
肖欽冷哼一聲,說:「現在哪傢私人偵探還當面送這些東西,網絡上多得是及時發送的方法,真是演得一出好戲。至於我和她的關系…她有抑鬱癥,你也知道,現在,我越來越懷疑她不是抑鬱癥,是精神分裂。」
起初,梁鹿猶豫就是因為擔心肖欽會不相信她說的關於成語的這些話,畢竟他和成語認識的時間更長,平日裡對她也很照顧,會以為梁鹿是亂說。現在看來,肖欽應該比她要清楚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