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鹿大學學的是數學專業,在父母眼裡畢業後是一定要進學校當老師才行。
可她志不在此。
雖然母校不錯,在全國名校名單裡排得上號,可現在隨便稍好點的學校就要求老師學歷得是碩士研究生以上,她真是在學校呆夠瞭,不想再念書,隻想早點自力更生。
於是在畢業找工作的時候,叛逆瞭一把,頂著父母的反對進瞭電子科技公司找瞭個銷售部門經理助理的職位,跟她的專業是一點對不口。
她媽生氣,訓她,「你說你一個學數學的,怎麼敢去人傢公司做經理助理?都不怕攪黃瞭人傢生意?」
梁鹿反駁,「我可是經過激烈競爭,打敗瞭一票選手,憑自己本事爭取來的這個工作。人傢都敢招我瞭,我有什麼不敢去的?我們這是兩情相悅的雙向選擇!」
其實梁鹿也就是唬唬她媽,自己心裡也是僥幸。
因為她自己當初投簡歷的時候也就抱瞭試一試的態度,誰成想還真成瞭。
這公司雖成立時間不久,規模不大,工作也跟專業不對口,可工資待遇好。再加上離傢遠,可以碎瞭爸媽那顆想把她安排進一所本地小校當數學老師的心,遠離管制。
能過自由生活,還能自己養活自己,梁鹿越想越滿意,過完人生最後一個暑假便早早打包瞭行李買瞭機票飛過來,在入職前找好瞭房子。
其實在應聘的時候她就已經來過公司瞭,當時是來參加最後一輪面試,面試由公司高管主持。
不習慣打無準備的仗,梁鹿老早便查瞭環宇電子的相關介紹,練習應對各種問題,連公司的企業文化核心價值觀都背得順溜。
再憑著名校優勢,或許還有外貌優勢吧,她臭屁地想,總之過關斬將,一路得心應手,終於坐在瞭最後一輪高層把關篩選的會議室裡。
她原以為要面對的就是總經理或者副總一兩個人,結果推門進去齊刷刷坐瞭一排人。
每人面前擺一牌子,寫著職務。
這一看,還真是公司高層,從職能部門到業務部門,各部門的總經理都在這瞭。
梁鹿心理素質不錯,很快淡定下來,倒也應付自如。
不過還是出瞭一個小岔子。
當時她剛說完自己一連串的在校獲獎經歷,看著在座的各位頻頻點頭,有點洋洋自得,結果坐在那一排人邊上的一男人,冷不丁問瞭一個她意料之外的問題。
「你學校不錯,聽你的獲獎經歷也很厲害,工作選擇應該不少,為什麼來我們這個小公司工作?」
梁鹿來不及收回的得意的笑,當時就掛臉上瞭。
她來是因為錢多啊,也是為瞭脫離爸媽管制啊,可不能就這麼說出去啊。
當機瞭幾秒後,梁鹿擠著一個自己都覺得僵硬的笑容,用自己都覺得很假的語氣說:「貴公司不小瞭,我看就挺大的…呵呵…」
其實梁鹿剛進門的時候就註意到這人瞭,在一群退瞭發際線,顯瞭皺紋的中年男女裡,這人簡直是鶴立雞群,閃閃發亮。
看著27,8的年齡,頭發黑亮不長不短,眉骨略高,眼睛深邃,鼻子高挺,再配上抿直的唇,漠然嚴肅,讓梁鹿頭一次覺得冷硬有型這個詞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他坐得靠邊,面前也沒放寫職務的牌子,又年輕,梁鹿想著該是個打雜不重要的人物,便隻當欣賞帥哥一樣,打量過一眼沒放在心上,一心應付坐在最中間的總經理和招聘崗位的頂頭上司銷售部總經理。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僵硬地回答完這個問題後,那人依舊漠然嚴肅,隻禮貌性地勾瞭下嘴角,然後低頭記錄什麼。
有必要這麼酷嗎?長得帥瞭不起啊…梁鹿心想。
所幸她最終拿到瞭「錄取通知書」,想來便覺得這個小插曲影響不大,不起什麼決定性作用。
不過她也還是好奇,這人到底是幹什麼的說話這麼犀利…
順利入職後,參加瞭公司一條龍的新員工培訓活動和迎新會,卻也沒再碰見過這人,梁鹿便把這茬扔到腦後慢慢忘瞭,隻開始專註自己的工作。
她這頂頭的銷售經理叫程丹,人稱程經理,是個40多歲的女人,又瘦又高,行事幹練,八面玲瓏,頗有兩把刷子。
聽部門同事說,她學歷不高,但資歷不淺,有多年的基層銷售經驗。所幸她為人和藹,沒有為難梁鹿這個新人,還時常提點她。
部門的工作繁忙緊張,梁鹿察覺到這份工不像她想象的那麼好打。
她既沒有銷售知識,也沒有做助理的經驗,學校學的東西一點用不上,這讓她有些跟不上頂頭上司的工作節奏。
於是她加倍努力投入工作,一邊惡補銷售類知識,一邊努力修煉自己成為一名合格的助理。
日子就這樣忙碌地過著,一晃就是小半年。
終於,在梁鹿都快忘瞭那個男人漠然嚴肅的表情的時候,她再次看到瞭他。
那是在公司的一個大型新項目的簽約儀式上,他坐在長桌前代表環宇電子簽約,身份是副總經理。
肖欽,青年才俊,獨出手眼,深藏不露,身旁的程經理面露贊賞,如是評價。
梁鹿也不禁仔細打量他,卻恰好與他不經意抬起的目光碰撞。
他眼神深邃犀利,很沉穩又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他視線很快就移開瞭,梁鹿的心跳卻忽然就漏瞭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