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我指瞭指手腕,他馬上明白,看瞭看自己的手表說:「三點多瞭,看這天色,恐怕會下雨哦,我得趕緊幫你倆弄個避雨的地方。」南成宰站起身,朝周圍巡視瞭一會,指著靠谷底山崖一側的方向說:「那邊有個地方應該能避一避,不過好像很窄。」

  我得頭越來越暈,好像保持清醒已經是越來越難的一件事瞭。迷迷糊糊中感覺他在拽我,我知道他想把我挪到那邊的避雨處,趕緊擺擺手,指瞭指小妍。

  「你受傷比較重,她我也會安排好的。」南成宰很固執地先把我拖到瞭靠山崖一側的一塊凹型的巨石下面。

  這裡的地面是砂石,感覺軟瞭很多,不過這石頭也不過是稍稍探出四五十厘米的遮擋,而且也隻有兩三米的寬度,我現在又沒力氣爬起來,這裡根本容納不下我們三個。

  把我放下,南成宰立刻轉身回到剛才的大石頭上,俯身把小妍橫抱起來,步履艱難地把她也挪到這這塊石頭下。

  不是我封建思想嚴重,我覺得可能所有的男人都會有這個問題,看到一個男人那種姿勢抱著自己的妻子,心裡說不出的惱火,真的就好像胸口被人猛踹瞭一腳一樣。

  可是,我現在情況又能怎麼樣呢?

  小妍的樣子很安詳,就和她平常熟睡的樣子一樣,甚至我能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可是她為什麼這麼半天瞭還沒醒過來?這讓我心裡十分擔憂,我感覺現在已經有瞭一些氣力,掙紮著坐起身,靠在昏睡著的小妍身邊。

  「你們這邊的巡防員也很不稱職,這黑煙已經漂瞭兩個小時瞭,怎麼還沒有人發現呢?」南成宰把那個行李袋也搬到我倆身邊,抱膝蹲坐在我倆對面,自言自語地說。

  我註意到他那支步槍也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

  雖然他現在在積極地救我和小妍,但是現在這種局面就是他造成的,我現在十分擔心自己能否堅持到有人來救我,想著我才三十歲就要曝屍荒野,我心裡真的憤怒至極。

  不行!我不能讓這個傢夥傷瞭我之後還能逍遙自在地逃走,我必須要搶到他的槍,我一定要讓他知道我們中國的警察不是孬種!

  想法容易,實施起來還是有難度,我現在頭暈目眩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想要奪槍還真的需要一些準備。

  我需要積蓄一下體力。

  但是我又擔心我一閉上眼睛就會昏睡過去。

  剛安靜瞭一會,也就是十幾分鐘的樣子,突然聽到頭頂上遠遠地傳來一個人的呼喊聲:「喂!……你們什麼情況?」聲音很低沉,感覺是一個上瞭一把年紀的人,我急忙睜眼朝聲音的方向看,在我們對面的谷頂,也就是我們沖下來的山路那一側,一個戴著有些破舊泛白的雷鋒帽的白胡子老人在谷頂的石頭間探出頭來朝我們張望著。

  南成宰也立刻警覺的站起身,偷偷用腳把身邊的長槍踢到瞭身後上面看不到的位置。

  「我們出車禍瞭……有一個受傷很嚴重!」他大聲回答上面的問話。

  「我現在什麼工具也沒有,也下不去,幫不瞭你們,你們堅持一下,我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回來!」老人朝我們喊。

  「好!謝謝你!」南成宰倒是很有禮貌,大聲回答。

  那老人的頭很快又消失在谷頂犬牙交錯的碎石中。

  南成宰像是松瞭一口,看著我說:「行瞭,終於等來人瞭,你死不瞭瞭。」這個問題我其實根本沒當回事,這裡雖然人煙稀少,但畢竟不是西部荒野,這裡距離我們出發的永和縣也就是三十公裡左右的距離,距離中興縣就更近,車子燃燒產生那麼大的煙霧,也不可能不被人發現,所以我也真的沒擔心過會沒人來發現我們。

  還好,現在車子能燃燒的東西也基本都燒幹凈瞭,現在明火基本已經看不到瞭,隻剩下一小股黑煙仍然倔強地在那堆燒的漆黑的廢鐵上面渺渺升起。

  總算在車子熄滅前被發現瞭。

  但是,我心裡卻突然想到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

  以南成宰現在狀態,如果來瞭救援,他會不會傷害救援人員?他的身手可不是一兩個救死扶傷的人能對付得瞭的。

  其實我已經躺瞭好半天,盡管仍然是頭暈目眩的,不過感覺自己的四肢還是可以正常運動的,不過我強忍著沒動,我要等的合適的機會來一擊必中。

  但是已經見識到瞭他的身手,我已經幾乎喪失瞭信心。

  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力量速度都比他差瞭很多,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我覺得很沮喪,但是如果我不盡快控制住他,萬一救援的人來瞭,那些人也受到他的傷害怎麼辦?他的槍裡還有子彈,而且我明顯感覺他想要殺人根本都不需要用槍,他這個人本身就完全像個專門殺人的機器一樣。

  我的意識越來越清醒,我隻是沒有立刻起身,我躺在地上,朝南成宰招瞭招手,指瞭指小妍,讓他看看小妍的情況。

  他挪到小妍身前,小聲叫:「荷丫頭!荷丫頭!」小妍依舊沒反應,他嘆瞭口氣,轉身靠坐在我這邊的石頭旁,有些抱怨的語氣對我說:「你這個傻瓜,為什麼總是做一些傻事?我都說瞭,隻要我到瞭江界洲,咱們就相安無事,你為什麼非要逼我出手?你知道嗎?我18歲參加人民軍,21歲就是整個北部防備區的技術比武冠軍,我是和南朝鮮偽政權派來的間諜真刀真槍搏鬥過的,進特種作戰部隊都已經快十年瞭,我現在隻是一把年紀心變軟瞭,如果是5年前的我,你們夫妻現在早就變成兩具燒焦的屍體瞭。」我說不瞭話,更無法和他交流,隻能聽他說著那些好似吹牛皮一樣的過往,心裡雖然不能百分百相信,但還是覺得有些脊背發涼。

  他的經歷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不過我確實打不過他這是事實。

  小妍突然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悶哼,手腳劇烈地抽搐瞭幾下。

  南成宰立刻站起身,跨步邁過我的身體,去到小妍的身邊,急切的召喚道:「荷丫頭!你醒瞭嗎?」

  我也緊張地側頭看向小妍,卻不見小妍有進一步的動作。

  我已經註意到南成宰急著去看望小妍的情況,卻忘記瞭被他斜支在石頭旁的那支步槍。

  那支步槍就在距離我不到一米五左右的地方,我隻要坐起身,再用力一探手,一定可以抓到那支槍。

  南成宰在小妍那邊,距離放槍的位置比我遠的多,而且就算他反應過來,也要越過小妍和我兩個人,所以這次我的勝算是真的大瞭很多瞭。

  機會稍縱即逝,我明白這個亙古不變的道理,我極力裝作繼續閉目養神的樣子,瞇著眼睛窺視著南成宰,當我發現他的註意力都在小妍身上的時候,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坐起身,側身一滾,就把自己的身體轉到瞭靠槍的那一側,雖然腿上還是無力讓自己站起身,不過手上已經足夠抓到槍瞭。

  南成宰聽到我這邊發出的聲響,意識到什麼,急忙一轉身,想奔回到放槍這邊來,卻已經晚瞭一步,那支步槍已經被我搶先抓到瞭手中。

  見到我抓起槍並立刻把槍口對準瞭他,南成宰的表情緊張又憤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