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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昔日輝煌

  一品樓外,青山綠水,西湖邊,景色自然美不勝收。水面輕風撫過,岸邊小柳垂歡,淡淡的水霧在池邊繚繞著,宛如人間仙境。

  一夜的春風無限,楊存直到日上三竿之後才遲遲醒來,又抱著可愛的姐妹花在床上嬉鬧,聽著她們說著以前的趣事,說著腥黃的話逗弄她們,看著初破處女身的姐妹倆含羞帶嗔的模樣,那真是人間一大享受。要不是昨夜風雨過度,楊存真想撲在她們身上繼續享受這兩個嬌小可愛的軟玉溫香。

  直到下午,安巧終究臉皮薄,怕人傢說閑話,這才羞答答的撒嬌著要楊存起床。盡管萬分不舍這個溫柔鄉,不過楊存想想也睡夠瞭,這才不舍的在姐妹倆青澀的伺候中沐浴更衣,狠狠的伸著懶腰起床時,迎接的卻已經是傍晚的晚霞瞭。

  一把搖曳的太師椅在輕輕的晃動,楊存哼著不知名的小曲,閉上眼睛,享受著杭州城傍晚的清涼,盡管一身雪白的學士素袍顯得風流倜儻,不過這懶洋洋的模樣卻多瞭幾分懶散的紈絝之氣,感覺倒是自在得很,起碼連日以來這麼清靜的時日不多。

  “姐,我不想喝,好苦啊。”

  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安寧苦著小臉,雪白的小手捧著手上一碗散發著熱氣的燙藥,少女今天一身素綠的花底小裙,盡管走起路來腳步有些蹣跚,但也像山裡的小精靈一般別致得讓人喜愛。

  “你乖乖點喝吧,湯藥就是要苦才有效。”

  安巧在旁嚴肅叮囑著,一身淺粉的小絲繡花裙區別瞭她和妹妹,不過即使一樣的容顏、一樣的身體,但此時她在溫婉之餘又有幾分姐姐的嚴厲,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安寧破除處女之身後雖然仍覺得有些疼痛,但還是能下來行走,隻是那踉蹌的腳步實在叫人心疼,一出府,安巧就迫不及待跑到藥店為她抓瞭一帖藥。昨夜與妹妹一起共事一夫,但身為姐姐的她一直心疼著這個有點幼稚頑皮的妹妹,雖然妹妹今日神色裡那抹嬌羞與散之不去的媚喜令她既安慰又心酸,可到底是稚子新歡,她可不希望妹妹落下病根。

  “對,你就乖乖喝瞭吧,不然待會兒我可要收拾你囉!”

  楊存色迷迷的笑瞭笑,睜開眼,看瞭看身旁這對嬌俏可愛的雙胞胎姐妹花,昨夜的旖旎在腦海裡二浮現,血液都有點忍不住升溫。

  “知道啦。”

  安寧一臉委屈的嘟著嘴,粉眉微皺的吹瞭吹湯藥,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

  “乖,喝瞭不許亂跑哦。”

  安巧欣慰的笑瞭笑,隻是看著妹妹那嬌滴滴的語氣,除瞭委屈之外,多少有些撒嬌的意思,眼睛還不時偷看著楊存。安巧心裡除瞭好笑之餘,也明白妹妹已經長大成人,盡管昨夜是半推半就,但一夜歡愉之後,她也清楚自己以後就屬於瞭這個男人。

  安巧本來就賢慧得很,也在意自己和妹妹的身份,盡管楊存不曾把她當丫鬟看,但她懂得主下有別,更不能在外人的面前丟瞭國公府的面子,所以她今天一天都教導妹妹不許任性,也教妹妹要學做丫鬟做的事情。少女囉嗦起來也滿可愛的,楊存倒是樂得她將妹妹教得聽話一些。不過安寧可就苦瞭,破除處女身後連個兩人世界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鋪天蓋地的教育,這耳朵快要聽出繭不說,姐姐嘴裡那些言行舉止的規矩更讓她聽瞭都覺得膽寒。

  “爺,我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啊?”

  現在的安寧可沒有之前的活潑模樣,在姐姐眼皮底下乖巧得很,似乎在這賞景不太適合活潑的她。盡管從處女之身畢業後行動不便,但小傢夥還是覺得很無聊。

  “快瞭,再一會兒就好。”

  楊存哈哈笑著,眼淚可都要掉下來瞭。這安巧看起來柔弱得很,可管起妹妹來比管女兒還嚴厲,實在有趣啊!

  就在三人有說有笑的時候,樓梯處傳來一陣陣腳步聲,聲音密集而且有力,一聽就知道是一大群人,安巧連忙拉著妹妹一起站瞭起來,規規矩矩站在楊存身邊,安寧盡管疼瞭一下,但還是聽話的站瞭起來,畢竟在府裡她們是丫鬟的身份,哪有可能主人見客,丫鬟坐在旁邊?那也太不規矩瞭。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隻見王動邁著蒼勁的腳步走在最前面,身後跟著十幾名或老或少的男子,一群人行色匆匆又顯得欣喜異常,上前以後,王動有些激動的跪瞭下來,恭敬的拱手說:“少爺,老奴回來瞭。”

  “末將,屬下……參見公爺。”

  身後一群老老少少都難掩興奮之色,好奇而又激動的打量著楊存,回過神來也馬上跪倒在地,恭恭敬敬行瞭一個大禮。

  “諸位叔伯快請起!”

  楊存連忙起身,二將他們扶起之後微笑著說:“諸位叔伯可都是我國公府的老臣啊,有的追隨先父征戰沙場,有的與我爺爺雖說是主仆之名,卻是兄弟之實,文敬乃是後輩,哪擔當得起諸位的大禮啊。”

  “我楊門敬國公府後繼有人瞭!”

  一些老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是泣不成聲:“鳴成老爺泉下有知也該安息瞭,少爺啊!您幼年就隨世外高人靜修,可知這些年來我們這些老東西日盼夜盼,這可總算把您盼回來瞭。”

  王動與這些老傢臣都很熟悉,回憶過往,沒一會兒就一個個老淚縱橫。這楊門三公裡,十幾年來最落魄的就是這座香火凋零的敬國公府瞭,過去江南楊傢是何等風光,說起敬國公府誰不肅然起敬?十幾年瞭,人走的走散的散,好不容易才把這府裡的繼嗣者盼瞭回來,讓他們一時欣喜得淚如雨下。

  楊存連忙賜座,安頓好之後,姐妹倆如同穿花蝴蝶一樣——為這些老傢臣們上茶,楊存陪著他們閑話傢常,問一些其實自己都不知道的過往風光,這倒是喚起不少老傢臣的心事,一個個搖頭嘆息之餘又滿懷憧憬。歲月如刀,一些捱不住的人已經追隨先主瞭,現下雖然齊聚一堂,可又哪有曾經的談笑風生?

  夜落星稀,這時安巧在一旁柔聲的問:“爺,要不要準備晚膳?”

  或許是被這群老人所感染,不隻是安巧,就連有點大剌剌的安寧都神色一柔,心裡隱約懂得一種叫歸屬感的東西。安寧在這倒瞭大半天的茶,不僅沒抱怨撒嬌,反倒勤快得很,一口一句爺爺的叫,讓這些老人們惆悵之餘也紛紛誇這兩個丫頭懂事,還說楊傢的通房丫鬟就得像她們這樣乖巧,倒是讓她們兩個臉紅成一片,羞答答的不敢回話。

  “嗯,準備吧。”

  楊存被他們的話所感染,不知為何心裡突然有些沉重,也有種說不出的使命感。

  一品樓裡就有杭州城內最好的廚子,花園內擺下數桌酒席自然不在話下。桌子這剛擺好,上好的酒和美味的菜肴就如流水般端瞭上來,宴請的全都是府裡的老傢臣和他們的傢眷,自然也少不瞭一些追隨長輩而來的青年。

  盡管一開始還有些拘束,不過酒一下肚,原本的惆悵不快也變成豪情萬丈。

  主桌上,一位與王動一樣年老的老將顫抖著站瞭起來,手裡捧著酒杯激動的說:“少爺,老頭子敬您一杯!”

  “老爺子快坐下,一傢人不必拘禮!”

  楊存也連忙端著酒杯站起來。

  “爺爺,您不能喝酒!”

  就在老人舉杯要飲的時候,旁邊“嘩”的一下沖出七、八個年輕人,一把就架住老爺子,並奪走他手上的酒杯。這群年輕人個個高大結實,為首的是個八字胡的中年人,此時略顯生氣,又小心翼翼的說:“大夫不是吩咐瞭嗎,您心火傷肝,切不可飲杯中之物。”

  “你們別管我!”

  老爺子牛脾氣一上來,盡管看得出他對晚輩的孝順相當欣喜,但還是眼一瞪胡子一吹,沒好氣的說:“這麼好的日子不喝一杯哪行啊,老頭子就算喝完這杯就追老爺一起走也值得,把酒給我。”

  “這……”

  中年人頓時一臉為難,看得出來他是孝子,不敢違逆父親的意思,隻能一臉苦笑轉向楊存,把這問題丟給他:“少爺,您勸勸傢父吧,傢父年輕時豪飲無節制,現在大夫已經嚴正警告他不可再飲這杯中物瞭。”

  “這是周印。”

  王動在楊存旁邊小聲說:“老爺子以前是追隨你爺爺的持劍大將,最高做過軍內的先鋒,鳴成爺在世的時候都得敬他幾分,您可要小小心點。老爺子脾氣大得很,雖說早就不從軍瞭,不過告老還鄉以後也混得風生水起。不管徒子徒孫還是自己的嫡系子孫一個個都調教有成,從軍從武者如過江之鯽,也算是光耀門楣。”

  “老爺子,您先別急。”

  楊存心有所悟的點瞭點頭,再一看周印身旁的子子孫孫們個個高大結實,青筋暴起且腳步紮實,就知道這一傢子的厲害。馬上擺瞭擺手示意他先別沖動,半開玩笑半嚴肅的說:“您老啊,這高興的日子是得喝一杯,不過可不能搶瞭年輕人的風頭。您看看,就您老這子孫滿堂,難道不給年輕人一點露臉的機會嗎?”

  “哦,老頭子魯莽瞭。”

  周印一聽,立刻呵呵一笑,態度軟化。這話可是說到他心坎裡去瞭,這從軍者多少馬革裹屍,有幾個和他一樣子孫滿堂又個個孝敬?

  那一生的赫赫戰功在老人傢眼裡可遠不如這些孝順的子孫來得值得炫耀。

  “屬下周默臺代傢父敬少爺一杯!”

  中年男子頓時松瞭口氣,連忙奪過老爺子的酒杯一飲而盡。

  “敬少爺一杯!”

  周傢子弟連忙也找碗或酒杯裝滿,恭敬的一飲而盡。

  “好!”

  其他老人一看,除瞭羨慕之餘,似乎也緬懷曾經的青春歲月,見楊存與他們一飲而盡,紛紛發出叫好聲。

  “一杯哪夠,你們看少爺都喝瞭,你們還得自飲三杯!”

  別看周印吹胡子幹瞪眼的,不過眉梢上的喜意和說話的嗓音還真是有炫耀的味道。

  “是是,傢父所言甚是。”

  周默臺連忙裝滿將酒杯,和子弟們又一起敬瞭楊存三杯之後,千叮嚀萬囑咐老爺子不可飲酒,這才和老前輩們二告辭,回到他們的桌子上。

  “周老兄,帶這麼一大群人是來炫耀的吧!”

  王動在旁呵呵樂著,終歸是老兄弟,馬上不客氣的戳穿周印的牛皮。

  “哈哈,帶這些小傢夥出來見見世面!”

  周印也不惱怒,反而更開心的笑著,意氣風發的對楊存說:“少爺,當年老頭子就是替老爺子當守衛,如今咱們國府要入宅瞭,那門面可不能寒酸啊。我這堆兒子兒孫別的不行,腿腳上的功夫可比我當年厲害多瞭,您看上哪一個,到時候全送進府裡去看門,好讓這群兔崽子記住咱雖然姓周,但骨子裡可是姓楊,就連那條命啊都是姓楊的。”

  “謝老爺子瞭!”

  楊存連忙拱手道謝,這周印幾句話雖然粗糙,但那話說得卻是很得人心,看得出來他說的可不是場面話,如今敬國公府重開大門,這些老人傢可比自己還高興。

  “周老哥,您這說得就不對瞭。”

  這時,一旁有個花甲老叟也不甘示弱,起哄道:“就你們姓周的有能耐?跟你說,我們老張一傢子人也多,少爺肯要的話,咱把孫子送去洗馬桶也行。再說你們那腿腳功夫什麼的行不行啊,你就拿個劍還比較像樣,真要幹守衛的話,你有我老張傢的能耐嗎?”

  “張達,你找碴是不?”

  周印一聽不爽瞭,頓時瞪瞭他一眼。

  “媽的,不服,手底下見真章!”

  名為張達的老爺子看似瘦弱,這一站起來也高大得很,一邊櫓起袖子還一邊興奮的說:“十幾年沒跟你打過瞭,現在你老瞭我不欺負你!隨便叫你傢一個兔崽子出來,看我打得他哭爹喊娘。”

  “我哪老瞭,你就比我小六歲而已!”

  周印老爺子也不爽瞭,立刻拍起桌子一副要和他大打出手的架勢:“告訴你,老頭子現在每天起來蹲一個時辰的馬步、兩個時辰的練劍從沒間斷過。現在老子親自會會你,告訴你,待會下手沒輕沒重你可別怪我。”

  “來啊!”

  看兩個老人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手的時候,其他人一看事態不好,連忙一擁而上把他們抱住,一邊苦苦勸和,一邊又無奈的苦笑著。這兩位事主過瞭這麼多年,脾氣怎麼還這麼火爆啊。

  “少爺,這是張達。”

  王動噗嗤一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說:“張達小時候在廟裡當武僧,以前香火不濟就出來幹那搶劫的事,雖然功夫不錯,不過佛性還在,沒怎麼傷人姓命,隻是有一次倒黴,劫到咱們鳴成爺出門散心,被咱們老爺揍得一個多月下不瞭床,後來看他年紀輕輕功夫不錯,老爺就把他接到府裡當瞭府裡的護衛。”

  “這一晃多少年瞭……”

  王動觸景傷情,不免嘆息一聲說:“當年他的功夫很多還是老爺親手教的,鳴成爺去沙場的時候他沒軍籍去不瞭,就為瞭這件事,老張愧疚一輩子……”

  “兩位別沖動啊!”

  楊存可沒空細聽這些故事,眼看著這兩位德高望重的大佛快打起來瞭,連忙上前勸說:“你們都這把歲數瞭,何必打打殺殺!這萬一要要是傷到哪兒可就不好瞭,咱們還是喝酒吧!”

  “少爺,您讓著點。”

  周印氣呼呼的說:“讓我揍這毛頭小子一頓,我就不信這小子老瞭還能成精!”

  “來啊,我怕你啊!”

  張達也被一眾人馬緊緊架住,但依舊吹胡子瞪眼的說:“告訴你,要不是怕你老瞭捱不過,我早就揍你一頓瞭。還什麼楊府第一高手呢,那都是老爺給你面子,他要是肯讓我動手的話,這名號哪有你的分?”

  敢情這兩位也有爭寵的過節啊!楊存這才恍然大悟,當年的國公府可不像現在這麼落魄。府裡的高手能人不少,年輕人誰不是心高氣傲的?這第一高手說穿瞭就是保安隊長的稱號,不能當錢花也不能當飯吃,可就是礙不住這些人有興趣。

  虛名嘛,國公府的保安隊長拿來說嘴好像也有點分量。

  “兩位、兩位!”

  楊存一邊想還得一邊勸架,看著兩個火藥桶誰都不給誰面子,自己身份高又是晚輩,不方便擺架子,頓時無奈得很。這時腦子裡靈光一閃,頓時急中生智,說:“要不聽我一言吧,這張傢的功夫厲害還是周傢的功夫厲害,一下子就見分曉。”

  “少爺有何高見?”

  兩個老人傢雖然鬧得大眼瞪小眼,不過也不好意思不給楊存面子,這會兒雖然都還在氣頭上,但總算安分一點。

  “要不然……”

  楊存環視瞭一眼圍起來勸架的年輕人,有些狡黠的笑瞭笑說:“要不然兩老就各自指名一位得意的弟子比一下武,點到為止,既能分個高下,又能助一下酒興,可好?”

  “這……”

  兩人沒想到楊存會出這樣的主意,頓時有點猶豫。

  “好主意!”

  王動腦子一轉,立刻在旁叫好起來,笑呵呵的說:“周老和張老調教出的門徒肯定身手非凡,叫這些年輕的亮亮相,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界是不是?”

  “就是,讓我們看一下周傢和張傢的功夫誰比較厲害。”

  這話頓時得到所有人的附議。開玩笑,看兩個老頭子在這裡打架,這要是鬧著玩的話還可以,真打起來的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還瞭得!

  兩個牛脾氣的老人都稍微安分一些,在其他人的勸說下,兩人都默默的嘀咕瞭一會兒,彼此大眼瞪小眼,心裡也不服氣。招來傢人商議一陣子之後,張達馬上上前一步,滿臉微笑的說:“少爺,您看看我張傢人的功夫,就知道這周傢的敢不敢應戰!”

  “說什麼屁話!”

  周印頓時惱火,手一招,嚴聲的說:“默臺,教訓一下這些不長眼的東西!不過拳腳分個高下,你可不許丟瞭咱周傢的顏面。”

  “且慢!”

  張達冷笑一下,揮瞭揮手說:“咱們周張兩傢誰沒有個得意兵器啊!既然分個高下,你還不如直接亮傢夥,手底下見真章得瞭。”

  “依你!”

  周印老火中燒,想也不想就答應瞭。

  楊存可傻眼瞭,沒想到這兩位的脾氣居然火到這種地步。不等自己反應過來,兩位老傢臣已經拉來年輕一輩的嘀咕起來瞭。周圍的人也都以為這是楊存默許,馬上就收拾起東西讓出一片空地,準備看一下這場楊傢內部的地位之爭。

  “在下周默臺請教瞭!”

  周默臺看瞭看老父,神色一冷,走上前來,拱手行禮時,手持一把紋龍雕成的長劍,雖說是老父一時氣話,可這關系到周傢的名聲,他可不敢有半分大意。

  張傢這邊磨蹭瞭一會兒,張達一直拗著性子,無奈之下才走出一位年約三十的中年人,手持一把精純的雙持長拐,朝他拱手,略顯客氣的說“”不才張明遠,領教默臺兄的高招瞭!““來吧!”

  周默臺點瞭點頭,馬步一蹲,頓時煙塵四起,引來一陣叫好聲。

  “得罪瞭!”

  張明遠雖似不願,不過也不敢小覷,怒喝一聲,雙拐如穿花般在手臂上翻舞,虎步一踏更是威武生風,雖然不像周默臺那樣高大,可這立地一喝,那氣勢也是令人不敢小戲。

  “這張傢與周傢後人可真是人中龍鳳啊!”

  王動眼前一亮,贊許的點瞭點頭。

  “世兄小心瞭!”

  周默臺滿面嚴謹,怒喝一聲,身形先動,隻見他踏步快如蓮花,高大的身軀一動,卻靈若毒蛇,手裡的劍花舞動得像是水銀泄地,一動之間,四丹之境真氣暴走,身形之快宛如海市蜃樓,快得叫人無法捉摸。

  “好劍法!”

  張明遠頓時眼神一緊,在大吼的同時腳下一沉,借勢朝他沖瞭過去,手裡的雙拐頓時舞得暗無天日,身勢一沉,猛然向前一攻,怒喝之下氣勢全出,赫然是不讓其右的四丹之境。

  短兵相接下,兩人皆心有餘悸,在這江南之地上,竟然有兩位四丹高手狹路相逢,招數的靈巧暫且不論,這內力深厚的一記碰撞直叫人膽顫心驚,“砰”的一聲,就像大地震裂一般,那無比的力量直叫人心寒,就連張達與周印都不曾達到這麼高的境界。而眼前這兩位新一代的當傢竟然同時修得此境,老辣而深沉的力量著實叫人心驚。

  “世兄好功夫!”

  周默臺後退數步,戰意一起,原本的敷衍也盡然消失,滿臉嚴肅的看瞭一眼張明遠,怒喝一聲後一躍而去,身形快如閃電,高大的身軀此時顯得靈活無比,伴隨著無數的劍花,叫人驚艷又懼於其閃閃寒光。

  “好劍法!”

  張明遠眼裡一肅,暴喝一聲之後,雙拐舞成無數圓月環繞其身,毫不畏懼的沖瞭上去。

  隨著砰砰聲響,兵器碰撞的火花頓時四起,兩人之間的纏鬥可說不分上下。

  劍花之舞,雙拐之靈,老練的招數對抗下竟是不分軒輊。兩個高大的身影不動如山,動如脫兔,在一陣炫目中,竟然纏鬥得不分你我,速度之快,叫人不禁揉幹瞭眼睛也難以捕捉到他們的身形。

  “這、這小子……”

  在旁觀戰的周印頓時傻瞭眼。自己兒子什麼時候有這麼好的身手瞭?不隻是他,張達同樣目瞪口呆,自己的兒子平時孝順謙虛,但什麼時候把武功都練到這分上瞭居然也不告訴自己。

  纏鬥一陣,雙方竟然不相上下,刀法與拐戰的精髓竟已然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原本兩位新一代的傢主不過想敷衍一戰孝敬老父,可到瞭這一步,兇性都被激起,即使不是不死不休,但誰都不願意在這一戰中落敗。何況此時是棋逢對手,修身養性那麼多年,遇見與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享受戰鬥的喜悅讓兩人越來越謹慎。

  “世兄小心,愚弟不客氣瞭!”

  張明遠接瞭一招連退幾步以後,滿身大汗的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的神色,猛喝一聲之後,身形蹴地而起,手裡的雙拐頓時如萬千毒蛇一般朝周默臺的胸口攻去。

  “好招,看我的!”

  半空中的周默臺也哈哈一笑,身形一轉,手裡的長劍舞起無數銀光,劍花像是無所不在的金蓮一樣處處綻放,充滿寒氣的光芒朝他殺瞭過去。

  兵器的碰撞,爽朗的笑聲,不知不覺已過半炷香的工夫,二人殺得汗水淋漓。

  不光是兩位老人,就連其他弟子也為之震驚,這麼絕強的功夫是何時練成的,竟然沒人說得出來。周印和張達更傻瞭眼,他們年輕時可不曾有兒子這麼好的功夫,自問就連現在,他們也不知道子孫何時練出這麼可怕的身手。挑起這場爭端的兩個老傢夥此時已經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瞭。

  “身手真強!”

  楊存全神貫註的看著,不由得感慨一聲。這兩人一直深藏不露,誰知道一出手竟然如此高強。楊傢到底是數百年的傢族,光看著他們,就可想而知昔日國公府是如何高手雲集。

  “這樣打下去不太好吧……”

  王動在感慨之餘,卻是一臉的擔憂。

  楊存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如今之宴是為瞭重新集合國公府門下的傢臣,照他們這個打法,別說是周張兩傢分出勝負,可能兩個新任的傢主戰得酣暢淋漓很是痛快,可是他們屬下人馬卻結瞭冤仇,甚至可能會產生內部隔閡,這斷然不是自己願意看到的局面。

  “世兄,小心瞭!”

  周默臺打得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嚴肅,直到一劍靈蛇吞花探空的時候已經按捺不住,原本還小心翼翼點到為止,可現在退瞭一步,馬步一紮,頓時四周劍花若旋,閃著無數寒光朝張明遠殺瞭過去,速度竟然比之前又快瞭幾分。

  “終於肯拿出真功夫瞭!”

  張明遠虎吼一聲,渾身一震,真氣頓時拔地而起。

  雙拐旋轉的同時也毫不畏懼的沖瞭上去,怒喝之下,雙拐舞得如同水銀泄地一般,頓時風沙四起,隨著漫天的殺氣鋪天蓋地迎瞭上去。

  “啊!”

  人群被這股氣勢嚇得紛紛退後數步,響起一聲聲的驚嘆。好傢夥,剛才那些猛烈的纏鬥雙方居然還有所保留,這兩位新一代傢主實力之深,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即使是傳授他們劍術與拐法的周印和張達此刻也都瞠目結舌,嚇得說不出話來。要知道他們修煉的劍術和拐法都是源於軍中,自然不可能與那些江湖大派相比,雖然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可論起什麼心法路數,始終落於下乘。而周默臺和張明遠竟然能潛心修煉到遠超過他們的地步,這樣的事實令二人既震撼又倍感驚訝。

  剎那間,身影電光火石的閃現之間,空中的人影若隱若現,劍花與拐杖的碰撞下,空氣中像是一條毒蛇與猛虎激烈的纏鬥一樣,一招一式無一不是兇狠伶俐,幾乎將各自兵器的優勢發揮到瞭極致。劍的靈活輕巧、穿刺挑撩。拐的勢大力沉、揮砸舞擊,無一不是發揮到極致!

  “世兄果然好功夫!”

  周默臺咬著牙,已經滿頭大汗瞭,連番的纏鬥之下自己已經使出看傢本領,卻連一點上風都占不瞭!

  “你也不賴!”

  張明遠也開始氣喘籲籲,手裡的雙拐招架他的劍刺十分吃力。

  本以為自己動真格的會為傢父贏得喝采,誰知竟然鬥瞭個旗鼓相當,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他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對手。

  兩人在院裡一直纏鬥不休,所過之處幾乎一片狼藉,眾人除瞭驚嘆之餘,都開始擔心這樣鬥下去會兩敗俱傷,張達和周印原本也是一時之氣,眼看都打到這個地步,做爹的哪會不擔心啊?可老人傢性子都有點倔強,誰都不肯先開口喊停,死要面子,怕一且這樣做就落瞭下風。

  “行瞭!”

  楊存將所有人的表情變化都盡收眼底,斟酌時候到瞭,立刻橫喝一聲,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形快如閃電掠過身前眾人加入戰局。

  電光火石之間,周默臺和張明遠都還沒反應過來,隻感覺一陣幾乎不亞於二人的力量襲來,真氣之渾厚甚至隱隱略勝幾分,頓時讓二人大吃一驚。他們本能的握著兵器攻去時,楊存連忙身形一轉,一腳踢開周默臺那閃著寒光的寶劍,手掌順勢伸出,用一種綿軟的力量牽著勢大力沉的拐棍,往前一引之後牢牢抓於掌、也。

  “未看清是少爺,屬下得罪瞭!”

  周默臺待看清來人,慌忙停下攻勢,單膝下跪,拱手行禮。

  “少爺好手法!”

  張明遠也連忙請罪,隻是臉上多少有些疑慮。因為他想不通剛才楊存到底用什麼手法卸去他拐上的千鈞之力,讓他一瞬間產生像是擊打在水面上的無力感。

  “兩位世兄,子敬冒犯瞭!”

  楊存連忙把手上奪下的拐雙手奉還給他,又拱手謙虛一番。

  “你們這兩個兔崽子也不先看清楚,萬一傷到少爺怎麼辦啊!”

  周印和張達這才回過神來。兩人紛紛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跑過來,不分三七二十一就先痛罵一頓,一時也忘瞭追究自己兒子的功夫什麼時候高到那個地步,當然也忘瞭可以拍一下楊存的馬屁。

  周默臺和張明遠環顧四周,連忙慚愧的低下頭認錯。此時的院內到處破破爛爛,其他人已經躲得遠遠的。兩人這一打不僅把整個園子都打壞瞭,原本的酒席也被砸毀,地上都是桌椅的碎片和碎盤子。

  “好瞭好瞭,您老別生氣瞭。”

  楊存連忙把這兩位瞪著眼,似乎快要斷氣一樣的老人傢安撫一頓,又在他們面前誇贊起張傢的拐法和周傢的劍法,直把他們誇得飄飄然的,這才勸住他們兩老的火氣。

  王動招來下人趕緊收拾一下,不過這麼一鬧,這晚宴到瞭高潮,也差不多要結束瞭。楊存——接見前來拜會的老傢臣後,也趕緊安排他們先休息,直到快近午夜的時候,才總算有瞭喘一口氣的工夫。周默臺和張明遠帶著一群子孫也攙扶著兩位老人回去休息瞭,不過看得出來他們臨走時仍有些意猶未盡。或許是見識楊存不亞於他們兩人的內力後,說起話來越來越恭敬,與之前那種敷衍和客套不同,而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送走賓客回到後院的時候,安巧和安寧姐妹倆已經乖巧的在亭內準備茶水給楊存解渴。楊存開心一笑,看著嬌羞動人的一對小寶貝,心裡頓時有點發癢。不過此時王動也跟在身後,不能上前去占點便宜,隻能喝瞭口茶後嬉皮笑臉的說:“真乖。”

  “少爺。”

  小姐妹現在也習慣這個稱呼,被楊存這副放蕩的模樣擠眉弄眼,又有王動在一旁笑而不語,當然不好意思輕垂著頭瞭。

  王動雖然年紀大瞭,不過從以往就十分識相,碰到這種時候,一般都會遠遠走開,不影響在他心中所謂楊傢開枝散葉的事。在他看來,這香火問題可比什麼讀書練功重要多瞭,畢竟敬國公一脈的人丁實在稀薄得可憐。可這會他卻笑呵呵的站在一旁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倒是讓楊存有點納悶。

  “王爺爺,您品一下這茶。”

  安寧也連忙替王動上茶,畢竟這府裡除瞭楊存之外,就這位老人傢最有發言權。雖然他表面上古板嚴肅,但在主下有別方面卻特別講規矩禮數,不過一看楊存沒把她們當丫鬟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實上,王動所做的任何事都順著楊存的心意。

  “乖。”

  王動呵呵笑瞭一下,捧起茶抿瞭一口後,若有所思的問道:“少爺,這周張二傢可是人才濟濟啊。這麼多年過去,也已經是一地大族,更難得的是周印與張達二人依舊對我國公府忠心耿耿,真是可喜可賀。”

  “動叔,你可不是這種說話說一半藏一半的人啊!”

  楊存與他對坐下來,頓瞭頓又說:“最起碼你應該不喜歡在我面前賣弄吧。”

  “動叔、少爺,你們先聊。”

  安巧最為懂事,一看兩人在聊正經事,連忙拉著妹妹道瞭個福就告退瞭。

  “這兩個丫頭滿懂事的,不丟我們國公府的臉。”

  王動一看她這舉動,頓時贊許的點瞭點頭。

  “好瞭,有話您就直說吧!”

  楊存瞇瞭瞇眼,忍不住嘆瞭口氣。

  “您不也看清楚瞭嗎?”

  王動神色有幾分鬱悶,苦笑瞭一聲說:“周印和張達已經老瞭,即使他們對國公府依舊忠心,可現在的傢主卻是他們的兒孫。這些人哪還記得以前府裡對他們傢的恩惠?先前這一出,我看即使這些老人傢依舊忠心,想招回我們國公府的舊部恢復昔日的輝煌,難啊!”

  楊存嘆息一聲,王動已經說得很含蓄瞭。如今各傢掌權的人已經世代交替,老人們雖然回來齊聚,也依舊對國公府忠心耿耿,可畢竟他們年事已高,有些事不得不考慮一下子孫們的想法。就如同周印和張達這樣,雖然在傢依舊一言九鼎,可年老的他們也不能不顧子孫的意思而一心一意重回國公府,貿然破壞脫離國公府多年後傢族的安寧生活,而且其他各傢更持著觀望的態度。如今想招回各傢臣,看來還需要自己擁有能讓他們重新附屬的實力。

  “您怎麼看?”

  楊存哪會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敬國公府,三國之列的頭銜何等崇高,可如果真的當一個虛名的國公,別說王動傷心,祖上不安,連自己都覺得不甘心。

  “我會繼續勸說他們。”

  王動嘆息一聲,搖瞭搖頭說:“少爺,很多事還得請您自己想辦法,王動老瞭,幫不瞭您多少。”

  “謝謝您瞭,動叔。”

  楊存頓時沉默瞭,或許自己太頹廢瞭,甚至於對光復敬國公府的想法自己都沒眼前這個老傢臣那麼熱切。

  “對瞭,還有。”

  王動沉吟一下,徐徐的說:“這安傢姐妹的事我已經聯絡一幫老兄弟商議一下。安伯烈的事情可大可小,畢竟隻發生在地方上,還沒有鬧到京城去,說起來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由我們國公府出面,自然可以大事化小。相信江南的人會賣我們這個面子,您看……”

  “麻煩您瞭。”

  楊存心情頓時松瞭一下,這些時日總算有一個好消息瞭。

  “嗯,這事周印和張達也知道。”

  王動輕輕的咳瞭一下,站起來輕聲的說:“畢竟隻是地方上的小事,我們國公府插手也太小題大作瞭一點,我現在與他們商議一下吧。現在這兩傢在地方上也有頭有臉,讓他們出面比較妥當,起碼不會讓外人以為少爺一回來就徇私枉法。”

  “您考慮得對。”

  楊存沉吟著,點瞭點頭。

  “那老朽就告退瞭。”

  王動很有規矩的鞠瞭個躬,面帶幾分嚴肅的退瞭下去。

  臨行的時候看著楊存,愣瞭一下,或許他也想起曾經伺候楊傢老太爺的日子吧。

  星稀月明,一品樓的燈籠也暗淡許多,夜已入深,微風襲來難免有幾分涼意,楊存坐在亭子前發呆一會兒,忍不住也打瞭個冷顫。這時,身後一陣細微的小腳步輕輕走來,一件帶絨的披風輕輕披上,一陣暖意讓楊存煩躁之餘突然多瞭一絲美妙至極的安寧。

  “爺,您還不睡嗎?”

  高憐心素面朝天,輕雪素服,略帶心疼的看瞭看楊存臉上抹之不去的惆悵,開口輕喚,柔音撩人。

  “你呢,怎麼也不睡?”

  楊存轉過頭來看著這月下如仙般曼妙的美人兒,心疼的抓住她有些發冷的小手揉瞭揉,輕聲的說:“這夜裡都涼瞭,幹嘛不多穿點。”

  “我……我不冷。”

  高憐心頓時俏臉一抹紅潤,又羞又喜的低下頭來,任由楊存把玩她那柔若無骨、纖細白晳的小手。男人手掌的溫度讓她心裡一顛,一時之間渾身都有種說不出的酥軟。

  “有什麼事嗎?”

  楊存輕輕問瞭一聲。這連日的相處,自然清楚她和張媽媽都是那種生活極有規律的人,在府裡同行的時候為瞭避嫌,倒也不常露面,這時突然過來找自己,不可能是一時失眠吧。

  “媽媽讓我來和您說一聲……”

  高憐心猶豫一下,還是怯怯的說:“這幾天媽媽的身子不太好,恰好我祖父昔日的同門在這杭州城外的山裡隱居,我們想前去拜會一下,順便為媽媽的老病根找個方子,可能要花上好幾日。”

  “嗯,我陪你們去吧。”

  楊存沉吟瞭一下,這才開瞭口。

  “啊!”

  高憐心頓時有點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