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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老同學聚會

  蘇婕茹走出臥室,看到陳洪軍仍然穿著一件大褲衩歪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心裡升起一股涼颼颼的哀怨。穿過房廳走到門口,思忖瞭一下,對陳洪軍說,你不要隻顧看電視,別忘瞭九點時到車站 接女兒。陳洪軍扭過頭立起眼眉看她一眼,算是對她做瞭回應。

  小區裡湧動著波波的熱浪,草坪,梧桐樹葉,都蔫蔫的象個喪氣的孩子,低眉垂頭;蟬,拼命地歇斯底裡地聒噪,聲浪充斥瞭滿小區熱烘烘的空間,激昂裡流瀉著一絲頹廢前的哀鳴。人們急不 可耐地奔走著。樓邊的底商門口,一青年在理直氣壯地說,要涼的,這天當然要喝涼啤酒。

  這是2006年9月的一個周五。天色已經擦黑。蘇婕茹感到像是被摁進一個巨大的蒸鍋裡,壓抑,氣悶,額頭,前胸後背,立時浸出汗水,身上的T恤衫被汗水吸附在肌膚上。好熱的天啊。

  借著路燈,她看到瞭自己白皙的半露的酥胸,白熾的光線使那酥胸晶瑩地一閃,飽滿而挺闊,她不由用手輕輕地摸瞭一下,彈性裡敷著一層細膩,心底隱隱有瞭一種欣慰和羞慚相加的滋味。臨 時決定穿這件低至乳胸的T恤衫,是她在衣櫃裡挑衣服時猛然間的沖動,猛然間意識到的是這件T恤衫領口處低低的開口,當時她的手不自覺地就伸向瞭這件T恤衫,當時她不免產生瞭一股非常 的惶恐,她不明白自己為何就決定瞭今天要穿這件從沒上過身的T恤衫,但她已經覺得自己的腦海裡有一種怪怪的犯罪般的自責。眼下,T恤衫被汗水吸沾著緊緊地貼在前胸後背上,不僅可以看 到半露的白皙豐韻的乳房,還活靈活現著她上半身的凸凹部位。她的下身穿瞭一條薄薄的很有垂度的淺灰色絲麻長褲,活脫脫呈現著她那細長挺直而不是柔度的雙腿。蘇婕茹認為,T恤衫和這 條長褲穿在自己身上,都很能完美地體現出她這個四十五歲女人的不衰甚至超出與那些青春少女的魅力,但這兩件東西同時相配在一起,便有些失之款式搭配得當,她覺得,既然選擇瞭這件T 恤衫,下面就該配上一條短裙,如此衣款的搭配才是正理,但她故意地選擇瞭長褲,不是因為別的原因,而是她還有些清醒自己畢竟不是二十上下的少女瞭,自省和理智深藏在蘇婕茹的身體裡 。

  走在人行道上,蘇婕茹看到迎面而來的男人女人們都在狐疑的側目著審視她,她發現夜幕裡的他們的眼神都有一種刻意的曖昧的內容。她的身上似乎平添瞭幾分溫度,臉上也有瞭些灼燒。燥熱 的夏夜即將來臨,人傢都在匆匆往傢裡趕,而她這個形體綽綽的把自己妝扮的十分靚麗的女人卻從傢裡往外趕。能會有什麼好事。她猜想著那些眼神裡一定是這樣的內容。

  陳洪軍知道蘇婕茹今天晚上出行的重要性,蘇婕茹選擇瞭T恤衫,應該說代表瞭蘇婕茹的一種心理,也是一種特意的呈現誘惑意味的明示,可是,作為丈夫和男人,陳洪軍竟沒有表示出一點應 有的醋意,甚至一點點的反感、嘲諷和奚落,這讓蘇婕茹的心裡感到憤懣和難受。走著想著,蘇婕茹在心裡對丈夫生發瞭一絲隱隱的鄙夷。她把自己的手包提瞭提,攥瞭攥,手包裡有她白天裡 取出的三萬塊錢,全傢全部的積蓄。

  小區外的公路在拓寬,靠向小區的人行道被挖瞭一條一人多深的溝,溝的兩邊堆起一趟連泥帶水的土堆,泥水肆意地流向公路,來來往往的車輛揚起一陣陣塵土轟鳴而去,行人們在卷起的塵土 裡捂著臉。

  蘇婕茹向公交汽車站走去。車站離她居住的小區約有一千米,在前面那座立交橋處的十字路口往右拐不遠處。因為道路在拓寬,地下的電纜被破壞,這段路上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路燈瞭。女兒小 秀職專畢業一年瞭,盡管拿瞭大專文憑,應聘瞭足有十幾傢,每次的錄用考試成績都很高,可都因意想不到一些條件不過關被無情地淘汰下來,看著好多同學都相繼有瞭稍安穩些的工作,女兒 的情緒日益焦躁,盡管女兒懂事,從不曾對陳洪軍和蘇婕茹提起工作方面的事,可陳洪軍和蘇婕茹都在為女兒工作的事暗暗著急。女兒通過同學的關系去瞭一個工廠上臨時工,每天晚上下八點 ,倒乘兩次公交車回來時都要在九點上下,十九歲的女兒像蘇婕茹一樣長得高挑秀美,活脫脫一個二十幾歲的大姑娘,晚上接女兒的事自然就落在蘇婕茹的身上,陳洪軍這些日子正好又一次在 一個工廠下崗瞭,天天呆在傢裡沒事做,每天除瞭一付煩上加煩的樣子外,就是倚靠在沙發上沒完沒瞭地看電視。蘇婕茹在區政府坐辦公室,上的正常班,每天一張報紙一杯茶水的混,無聊而 輕松。前兩個星期,女兒私下同蘇婕茹說瞭自己應聘一傢著名企業―春達集團公司的事,女兒對這傢企業很欣賞,公司很大,不但離傢近,工作環境也幹凈。一個星期前,女兒說對自己的錄用 考試很滿意,成績一定錯不瞭,但這巫約褐荒薌絳??煊擅?恕K真既惆顏饈露猿潞榫?盜耍???藍猿潞榫?盜艘簿褪撬盜耍?潞榫??揪桶鋝簧嚇??拿Γ?塹?绱耍?真既惴⑾殖潞榫? 那樾鞲?懍耍???浪?那樾髟閌且蛭?裁矗??幻庥治?約旱陌顏餳?賂嫠咚?械接行┖蠡凇W源耍?潞榫?匆環闖L?刈遠?8浩鵒嗣刻焱砩系匠嫡窘優??氖隆?

  手包裡的手機響起時,蘇婕茹正站在公交車站等車。侯秋萍在電話裡地問,蘇阿姨,已經出門瞭嗎?蘇婕茹緊張著像是預感到什麼不測,怯生生地問,蘇婕茹正準備上公交車呢,侯小姐,事情 有變化嗎?身為羅媛春董事長的秘書,侯秋萍負責董事長的日程安排,她在電話裡說,“是有變化“。“那,那…“。瞬間裡,蘇婕茹的兩腿有些軟塌塌的,全身有一絲冰涼滑過,她望著公路 對面遠處的一片燈光,燈光恍惚而迷離。“董事長讓我跟您說,把地點改在離您傢近些的“融福大酒店”,而且公司已經派車去接您,董事長說不好意思讓她的老同學跑這麼遠來見她。請告訴 我您現在的位置,對不起,蘇阿姨,是我考慮不周“。秋萍滿懷歉意。

  蘇婕茹的心裡立時間湧起瞭一股愉悅,一絲甜滋滋的味覺爬到瞭嘴角,她自信這是個好的預兆,順利和成功的預兆。

  今晚的見面是羅媛春的秘書侯秋萍點的一個熟絡的酒店,時間定在今天晚上七點半。今天是星期五,蘇婕茹心裡覺得還是定在白天中午好,可是她沒說什麼,她不知這是侯秘書的意思還是她那 個老同學的意思,那個酒店離她的傢很遠,她至少要換乘一次公交車才能到,她很愉快地同意瞭在這個時間這樣的地點見面,因為她已經把這位當年的同學當作瞭自己的救世主,她把女兒向往 已久的這份工作都寄托在瞭這位救世主的身上,她甚至暗暗地想到過,她可以把自己這些年積攢的全部錢財都奉獻給這位救世主,她可以在這位救世主面前表現出唯唯諾諾一付仰慕已久的樣子 ,盡管她蘇婕茹從骨子裡就是個堅韌而從不向人和強權低頭的女人,她甚至想到過四十五歲的自己仍然有著的一付對中年男人絕對具有誘惑的嫵媚和魅力。

  蘇婕茹認為自己的一生中不會再有什麼大事要做瞭,但眼下的這件事,她必須做好,做成功,否則,作為一個已經年過四十五的母親,對於女兒,她會內疚悔恨一生。

  今天的機會,是蘇婕茹偶然在報紙上發現羅媛春的消息,並看到她的照片。蘇婕茹感到眼前一亮,這個公司正是女兒提到要去應聘單位的那傢公司,她當年的老同學正是這傢公司的老總。真是 蒼天有眼。蘇婕茹在默默地考慮瞭一天之後,決定牢牢地抓住這個機會,她想,自己和丈夫在這個社會裡都是處在最底層的人,沒有社會關系,沒有傢庭背景,沒有錢沒有權,自己的性格盡管 在開通的很,但辦一些事仍需要自傢男人出面,可陳洪軍性格執拗,不善言談,這些年的情形使他更不願接觸外界的人和事,尤其是對有比自己的事業有成就的男人在場的場合他更是不由自主 地產生一種自卑。蘇婕茹想,對陳洪軍是指望不上瞭,自己是個女人,盡管年過四十,但她從周圍那些男人的眼裡看得出,她仍然有著超乎同齡女人的一股魅力,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無所依靠 瞭,她隻能依靠自己。第二天,她給春達公司董事長辦公室打去電話,對董事長的助理說明瞭自己與羅媛春的關系,第二天侯小姐就打電話來,說“董事長很高興您打電話來,讓我幫助安排您 同董事長吃晚飯,蘇阿姨,您看…“侯秘書很快就為她們安排停當。

  蘇婕茹站在那裡。一會兒,一輛豐田皇冠停在她的身邊,一個漂亮的女孩出來問她是不是蘇阿姨…車開瞭起來,裡面冷冷的風,讓人感覺很舒適。

  蘇婕茹幾天裡在心底飄忽著一種哀怨的情緒,對陳洪軍,也對自己的命運。陳洪軍不是蘇婕茹的初戀,但與陳洪軍結婚後,蘇婕茹的一顆心卻認命般地放在瞭陳洪軍的身上。

  陳洪軍是八十年代初的復員軍人,那時,能進入一個大企業工作算是心滿意足。那年,蘇婕茹二十二歲,已在區政府工作瞭兩年。之後,由人介紹認識瞭陳洪軍,高大魁梧不失英俊的陳洪軍與 身材高挑的蘇婕茹走在街上,如鶴立雞群般奪人眼目。因這很高的回頭率,蘇婕茹心裡有瞭一份莫名的虛榮,她覺得,在要好的姐妹裡,自己的男朋友該是最優秀的一個。被曾經受到過情感折 磨得她便決定將自己的一生緊緊地拴在陳洪軍的身上。幸福的日子過瞭十年,女兒幾歲時,陳洪軍所在的企業漸漸地在競爭中垮瞭下來,陳洪軍也隨著大多工人下崗,企業裡隻留下瞭那些技術 人員。陳洪軍自己找瞭幾個工廠應聘,不是被當即回絕,就是幹不上半年十個月就又被人傢婉言勸回傢,一個原因,除瞭硬朗朗的身板,陳洪軍沒有任何可用的技術和知識。陳洪軍的脾氣漸漸 地壞瞭,他開始埋怨著這個時代,埋怨著自己。蘇婕茹看到,當年那個英姿颯爽的小夥子在一步步地老去,頹廢。

  女兒說,她應聘考試的幾門試卷答得還不錯,但她也聽說參加應聘的人們考得好像也都不錯。女兒說,這可就要看誰傢的“人頭”硬瞭。話是女兒當著蘇婕茹一個人的面說的,說完這話的女兒 兩隻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媽媽的眼睛,蘇婕茹就懂得瞭女兒眼睛裡的內容。女兒笑瞭笑走瞭,那笑的樣子讓蘇婕茹的全身一震,好似柔弱的心臟被猛地針刺瞭一下。呆坐中,她感到瞭自己肩上的 責任的重大。她想,這個責任隻有她一人擔當,盡管她是個女人,盡管她的肩膀也很柔弱。

  陳洪軍好半天才說,人傢對你可能是真心的。她說,蘇婕茹當時覺得他很卑鄙,他在戲弄蘇婕茹。陳洪軍說,如果是我,我非要找個機會狠狠地報復你。她說,後來,我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 過分。

  司機把車停靠在路邊,說,蘇阿姨,到瞭。蘇婕茹的心裡一抖。

  她不敢去看那司機的眼睛。她看到瞭坐落在路邊那個張燈結彩十分氣派的酒店,門前空場上已經整齊地停滿一排排小車,“融福海鮮大酒店”三個紅色紫風舞般地懸在酒店的門口,五彩繽紛的 霓虹追逐著、爍爍地雀躍著,一樓的大廳裡的玻璃裡垂掛著暗色的帷幕。幾個漂亮的禮儀小姐在門口守望,夜色的靜謐裡隱匿著一股紅塵滾滾的躁動。

  蘇婕茹向酒店的二樓三樓望去,兩排窗子燈火輝煌。

  她的雙腳有些發木,身體感到一陣發緊,她突然發覺自己這個在單位在人們面前端莊大方但不失奔放的女人在此時竟被城市裡敷著現代光環的紅塵跡象罩住瞭,她的心裡忽地復雜起來,夾帶一 些膽怯。原來,有著一付完全可以誘惑男人的美麗身軀的自己,骨子深處是孱弱的,傳統的。她猶豫著,她不敢向那裡走近一步,不敢與那紅塵裡的景象面對,她意識到,置身於那裡,她敢肯 定自己的一生將在這裡從此劃下一個大大的句號,就像有一次辦公室裡的陳枚所說,蘇姐,你真的不像四十多歲的女人,你的風姿完全可以把二十幾歲的小青年撂倒,但條件是你要換一種活法 。

  蘇婕茹不想換一種活法,但她的確想憑著自己僅有的一點資格把女兒工作的事辦妥,然後,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什麼大事使她操心。多少年,她過的是一種百姓的生活,這生活是平靜的,盡管 在心裡時時生發一些不滿和對更高層次生活的向往,但是,她自覺,她的這一生是不會再有什麼奇跡出現,她把未來的希望都寄托在瞭女兒身上。恍恍惚惚,和陳洪軍結婚已二十一年瞭,二十 一個春夏秋冬,她曾在心理的孤獨寂寥時默默地想過,她還是最喜歡夏天的,她和陳洪軍在夏天裡認識,在夏天裡旅行結婚,在夏天裡生瞭女兒,在遙遠些的,她在那個夏天裡第一次接受過同 班一個男孩子向她表達愛意的紙條,盡管那個男孩子的那份情感被她當年的懵懂近於荒唐扼殺在青春人生的搖籃裡,可是,二十一年裡,她不得不承認,那個男孩是真誠的,那份情感是清純的 ,那個情緒低落的身影已經牢牢地嵌入的她這個美麗女人的靈魂深處。

  自己的這半生還是幹凈的,不是嗎?自己的半生盡管平庸,但丈夫對自己還算滿意,女兒的未來最終要靠她自己去爭取。望向跳躍著的“融福大酒店”,她想。

  有過往汽車的強烈的燈光照在樹下的蘇婕茹的身上。她急忙背過身。她身高1米68,身旁的行人都在扭頭看這個身材美好的女人。懼怕明亮,躲在暗處,象在偷窺,象在做一件見不得人的事。 她感覺自己已被剝光瞭衣裳。燈光裡,眾目睽睽裡,她已無處躲藏門口站著的一個女孩有點像女兒秀,但女孩的臉上綻放的是一種輕松的燦爛的笑,很幸福很無憂的樣子,秀的臉不是這樣的, 秀的臉上的笑很復雜,很無奈,很聽天由命。

  蘇婕茹站住瞭,想這個時候,女兒快到下班的時間瞭,她的父親會在接她的第一時間裡把她的母親今晚出行的目的告訴她,女兒的臉上會立即長時間地處在一種興奮愉悅裡,她會站在陽臺上一 直等到她的母親的歸來,她在等待她的母親給她帶回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