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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巴拉巴拉

  兩個中年男人繼續嘀咕著,小夥子聽後感覺很是為難,翻譯給我們聽。

  「我爸爸說,他們經常上漢人的當,所以不相信漢人,不好意思瞭。」

  「求求你們瞭,和你爸爸說,救救我們吧。」張蕓拉著小夥子的手說道,都快要哭出來瞭。

  小夥子看著這個美女傷心成這樣,也很是糾結,和他父親嘀咕瞭幾句後,被他父親大罵。

  小夥子也低下瞭頭,無語,看來做主的,還是他父親啊。

  無奈之下,我想出瞭一個辦法,我對小夥子說道,「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留下,你們送她去拉薩。到瞭後,她去銀行取錢,給你們錢。如果沒有錢,那你們殺瞭我也好,讓我做奴隸也好,都可以,反正我在你們手裡。如果有錢,那你們再送我一次去薩拉,一共付2000元。」

  「不要,別!我不要離開你,一秒鐘都不行!我要和你在一起。」張蕓緊緊的抱著我,眼淚噴瞭出來,哭瞭。

  「別哭,我不會有事的。」我緊緊的摟著她。

  「不,不要。」眼淚嘩啦啦的噴著。

  他們三人看到這場景,似乎也被深深感動瞭。但是,規矩就是規矩。

  小夥子認真的聽懂後,給他的父親翻譯著。

  兩個中年男人坐下,點起一隻煙,思考著,神態很嚴肅。

  看來,這個事情對他們來說,也許真的有點為難。

  深思瞭一會兒後,他們三個人又開始巴拉巴拉的說起來,說瞭很多,感覺很復雜。隻見小夥子一邊認真的聽,一邊認真的點頭。

  好久之後,小夥子才轉過身來,開始給我們翻譯。

  「我爸爸說,看你們的樣子,不太像壞人,也不太像騙子,很想幫你們。但是,從這裡去拉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路上危險很多,也可能送命。收你們一千元,已經是非常非常少的酬勞瞭。」小夥子喘瞭口氣,繼續說,「雖然這個路我們開過好幾次,但是因為天氣白天和夜晚的溫差很大,所以路面會熱漲冷縮,每一天的路況都是不一樣的,開車很危險。如果一不小心,路上出瞭事故,那隻能是等死,不會有人來救的。而且這一路開去,要15個小時。」

  我和張蕓聽後,感覺有點絕望瞭。

  「我爸爸說,願意幫你們。但是有幾個條件先要說清楚。」小夥子說道。

  「嗯,你說,什麼條件。」張蕓睜大瞭眼睛。

  「第一,我們盡量保證你們的安全。但是,如果真的出瞭意外,我們會先自保,就不能管你們瞭。這個你們同意嗎?」小夥子認真的翻譯道。

  「好吧。」張蕓堅定的說道。

  「第二,如果路途中,你們高原反映突發,是沒有任何的救援的,你們會死在車上。如果那樣,我們會把你們放到路邊,天葬。這個你們同意嗎?」

  「什麼是天葬?」張蕓問道。

  「天葬,就是把你們的屍體放在大自然中,讓動物吃掉你們的屍體,留下骨頭。這是我們藏族的一種葬禮方式。」小夥子認真的科普著。

  「好吧,反正死都死瞭,隨便吧。」張蕓點點頭。

  「第三,如果一切順利,到達瞭拉薩。你和我爸爸留在車上,我和你弟弟去銀行取錢。如果有錢,那你才可以下車。如果沒有,我們直接把你帶回來,做我爸爸的妻子。如果你要亂喊,在車上就殺瞭你。」小夥子翻譯的似乎有點無奈。

  「這個沒問題,我們有錢,真的。」張蕓很快的點頭同意。

  我心裡搖搖頭,好吧,我們又成瞭姐弟瞭。

  小夥子轉身,認真的翻譯給他們聽。他們聽後,點點頭,簡短瞭說瞭幾句。

  「我爸爸說,我們準備一下,馬上出發。我開車,我爸爸和叔叔護車。」小夥子很開心的說道。

  來看小夥子還真是一個熱心的好人,隻不過世道不好,逼的他們都很小心。不過小夥子,才16歲,會不會開車啊?我都不會開呢?

  「這是我的駕照。」小夥子遞給我們一張小紙片。

  我們皺眉一看,小紙片上全是藏文,一個都看不懂。好吧,這就是你的駕照瞭。

  兩個中年男人開始忙碌的準備起來,我看他們搬出瞭毛毯,水和食物。還有長長的藏刀,掛在腰間,還給這個白色的金杯面包車,加滿油。

  我和張蕓手拉著手,緊張的看著他們準備。

  這兩個中年男人終於露出瞭一絲絲笑容,說瞭幾句。

  「我爸爸說,你們放輕松一點,既然決定幫你們瞭,會盡量保證你們的安全的。」小夥子笑著對我們說道。

  大傢坐上車,氣氛似乎稍微好瞭一點點。

  小夥子似乎很喜歡張蕓,對她笑著說道,「姐,別擔心,這條路我從小就跟爸爸開,走瞭有20多次瞭。」

  「是嗎?那你小心一點開啊,謝謝。」張蕓勉強微笑著說道。

  小夥子熟練的坐上車,發動車子,檢查瞭一下儀表都正常,便一腳油門,出發瞭。

  村子裡的村民都向車子揮手,不知道是送別我們,還是送別他們。

  「現在是下午四點,如果都順利的話,開到拉薩應該是早上七點左右。」小夥子對張蕓說道。

  「哦,小心一點開,不要趕時間。」張蕓就怕路上出點事故,完蛋瞭。

  坐上當地人的車,感覺就是不一樣啊,這崎嶇的山路,小夥子開的飛快,一路上都是一百碼的速度,幾個彎道,都轉的非常的熟練。

  簡直就是那個什麼,秋名山車神,一樣。

  很快,車就開出瞭山脈,進入瞭平原。草原上的氣候我們早就領教過瞭,一會兒下雨,一會兒冰雹,一會兒狂風,輪流著來,一刻不停息。

  整個車裡好安靜,小夥子開著車,兩個大叔坐在車後,認真的觀察著窗外的情況。

  我也向窗外看瞭看,除瞭茫茫的草原,什麼都沒有瞭,他們在看什麼呢?

  「你們無聊嗎?我給你們放歌聽。」小夥子微笑的說道,打開瞭一個車載小電視屏幕,開始放起各樣奇怪的MTV歌曲。

  好多都是藏文,聽不懂。不過就聽聽音樂,還是不錯的,讓大傢沉重的心情,都舒緩瞭一些。

  大叔拿出瞭他的藏刀,嚇我一跳,我以為他們要動手殺瞭我們。

  大叔對我巴拉巴拉的說瞭一堆,小夥子在前頭翻譯道,「我爸爸說,這把藏刀是我們傢裡主傳的,傳瞭有4代人瞭,是吉祥物,會保佑我們大傢的。」

  我笑笑向大叔點點頭,好吧,靠你們瞭。?一路上聊著天,小夥子一邊熟練的開著車,一邊給我們翻譯交流。

  慢慢的,幾個人熟瞭,話開始多瞭。

  「我爸爸問你們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是老師,教畫畫的。他是做電腦工作的。」張蕓笑著說道,似乎也沒有那麼的緊張瞭。

  兩個大叔不停的和我們聊著天,我們似乎有點煩瞭。

  「我爸爸說,時不時的和你們聊天,是為瞭確定你們腦子清醒,不要缺氧昏過去瞭。」

  哦,原來是這樣啊,好吧。不過我是開始感覺有點昏昏沉沉的瞭,已經有點缺氧瞭嗎?

  「你感覺怎麼樣?」我轉頭問張蕓。

  她直接打瞭一個哈氣,好吧,這就是回答,看來真的有一點缺氧啊。

  深呼吸,深呼吸。

  小夥子的車,一路上飛機一樣,快速的飛馳著。

  「小心點開,不要太快瞭。」張蕓看這種開車法,還真有的怕。

  「姐,放心。現在天還亮著,我看的清楚,所以開快一點。一會兒晚上瞭,就要慢慢開瞭。」小夥子很有自信的說道。

  我們頭靠著頭,望著前面一望無際的草原,再加上車子搖搖晃晃的,漸漸的,我們睡過去瞭。

  怎麼瞭?怎麼瞭?!我們被大叔搖醒過來。

  「你們不要睡著啊,睡著就可以醒不來瞭,這裡是高海拔區。」小夥子喊道。

  「好的好的,我們知道瞭,剛才一不小心,就這麼睡著瞭。」我們傻笑道。

  「我爸爸說,如果你們再睡著,就殺瞭你們,扔出車外。」小夥子說道。

  「啊!?什麼?!」張蕓嚇瞭一跳。

  「我爸爸開玩笑的,為瞭讓你們提起精神來,不要再睡著瞭啊。」小夥子笑著說道。

  好吧,你們藏人的幽默,我們理解不瞭。

  這,怎麼可能不睡著呢。好吧,堅持,我摟著我的茉莉花,花香味讓我提神。

  幾個小時的顛簸後,我們倆人都已經快散架瞭,終於看到路的兩邊,開始有一些蒙古包出現。

  然後是開始有一些小破房子,有一個大的牌子,上面寫著,「安多縣」。

  車子在一傢飯店門口停好,這一開就是幾個小時,走下車的那一時刻,真的是太舒服瞭。

  「我爸爸說,休息十分鐘,你們要上廁所或是吃點什麼就快點。」小夥子微笑的說道,似乎對這裡真的是熟門熟路的。

  「你想吃什麼?請你吃飯。」張蕓伸瞭伸懶腰對小夥子說道。

  「不,在小地方,我們吃自己帶的東西,怕在外頭被人下藥。」小夥子似乎很有江湖經驗啊。

  「啊?那我們要吃嗎?」張蕓看看我說道。

  我們抬頭看瞭看這傢小破飯店,算瞭,裡面會有什麼呢,最多是面吧。

  「這是安多縣最大的飯店瞭,這裡沒多少人口。」小夥子似乎像個導遊。

  「好吧。」我們進去上瞭一個廁所,果然裡面除瞭面,還真沒吃的瞭。

  好吧,我們休息完瞭,繼續上路。

  兩個大叔把煙頭一丟,淡定的上車。

  小夥子可是蹦蹦跳跳的上瞭車,好像很喜歡開車,和玩一樣,發動車子,繼續耍瞭起來。

  天色已經暗瞭下來,夜幕已經降臨瞭。

  接下來,都是山路,顛跛的山路,崎嶇的山路,高高低低的山路。

  車子開著大的遠光燈,在月光的照料下,小心的行駛著。

  突然,我們又看到一個翻倒的車,幾個人在邊上求救。

  小夥子很淡定的,加速從他們邊上開過,好像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有個車翻瞭。」張蕓隨口說道。

  「是啊,看到瞭。但是我們幫不瞭他們。而且很有可能是假的,這一帶有山賊出沒。」小夥子很肯定的說道。

  好吧,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殘酷。隻能自保,不能救人。

  這崎嶇顛簸的山路能見度很低,車在夜色中緩緩地挺近著。

  突然發現身邊的張蕓睡著瞭,「醒醒,醒醒!」。

  我不停的搖著她,但她睡的好像很死,很深沉。

  大叔見此情況,巴拉巴拉的說瞭一大堆,從車後面拿出一個小氧氣瓶。

  「我爸爸說,她嚴重的高原反應,是屬於昏迷狀態。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下到低海拔區。不知道她挺不挺得住,如果挺不住,你不要太傷心。」小夥子翻譯道,口吻有些惋惜。

  大叔給張蕓帶上氧氣面罩,打開氧氣,自言自語瞭幾句。

  「我爸爸說,你嘗試把她叫醒,不要放棄。」

  我的天吶,我的心跳好快,我好緊張。不行!我的茉莉花不能就這麼完瞭。醒醒,快醒來!看著她微弱的呼吸,我似乎有點絕望。

  我拿起她的手腕,狠狠咬瞭一口。本以為她會大叫一聲醒來,可她卻沒有反應。怎麼辦?

  「快醒醒,快醒醒,我愛你!你不能死,我不能沒有你。」我在她耳邊喊道。

  可她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我不停地搖晃著她,想把她搖醒,可好像沒有什麼用處。

  大叔伸出手,把瞭一下她的脈搏,查看瞭一下她的呼吸,巴拉巴拉的說瞭幾句。

  「我爸爸說,她現在是重度昏迷,如果一直這樣的狀態,她可能會因為腦缺氧而腦癱,成為植物人。」

  小夥子說完後,突然加快瞭車速。在夜色中,崎嶇的山路裡快速的飛馳著下山去。

  也許是因為太緊張,我心跳太快。所以我的呼吸量也增大,在顛簸中,我迷迷糊糊起來,也失去瞭知覺。

  死亡的感覺其實一點都不難受,我還感覺很舒服,整個人飄飄然的。我最後一點意識我還記得,那就是我知道,我醒不來瞭。我,要死瞭。

  好冷!怎麼這麼冷?我的臉好冷。是誰把我從甜美的夢中叫醒?天吶,太冷瞭,冷的我全身哆嗦,誰在向我的臉上潑冷水,我猛地睜開眼睛一看。

  迷迷糊糊中,大叔拿著一塊冰,在我的臉部塗抹著,凍得我全身哆嗦,醒瞭過來。

  我們在一條冰冷的小溪邊,我突然想起來瞭,我剛才不是要死瞭嗎?張蕓呢,我轉頭一看,張蕓已經醒瞭,也同樣迷迷糊糊的看著我,目光呆子,一言不語。

  完瞭,她已經腦癱瞭,她已經成為植物人瞭,她已經不認識我瞭,我的最愛,我的茉莉花,我的眼淚流瞭出來,緊緊的抱著她。

  「你還認得我嗎?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我噴著眼淚對她喊道。

  「寶貝,我沒事。我剛剛醒瞭,就是感覺全身無力。」她虛弱的靠在我懷裡。

  「我們要趕緊走!再下去1000海拔,你們就會恢復正常瞭,估計還要半小時,堅持住。」小夥子緊張的對我們說道。

  「聽到瞭嗎?再堅持半小時。」我對張蕓喊道。

  張蕓向我微微的點瞭點頭,勉強的露出瞭一次微笑。

  「你說話輕點,不要喊,等一下你又要因為缺氧而昏倒瞭。恐怕就救不醒你瞭。」小夥子在邊上焦急的說道。

  兩個大叔幫忙把張蕓抬回瞭車裡,我們繼續趕路,看來他們也真的不希望我們死,畢竟我們死瞭,他們這趟就白跑瞭。

  我和她頭靠著頭,堅持著不閉上眼睛。時刻提醒著對方,別睡過去,別睡!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你差點要把那臺電腦給砸瞭,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

  「什麼秘密?」她無力的回復道。

  「那臺電腦的硬件是我配置的,用的都是舊零件,所以特別特別的慢。」

  「你是不是故意那樣的?」

  「對,因為主任讓我隨便配一臺電腦,根本不想讓你認真工作。」

  她露出瞭微微的笑容。

  「那天,要不是你路過走進來,我就回傢不再來上班瞭。」她輕輕在我耳邊說道。

  「是嗎?原來你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工作。」

  「對的,但看到你後我改變瞭主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在單位每天看到你。」

  我對她微微一笑,「我也是,也許我們前世真的是親姐弟。」

  「不過今世,我不想和你做姐弟,我想和你做夫妻。」她微笑著在我耳邊輕輕說道。

  「嗯,當然瞭。所以你一定要堅持住。」我緊緊的摟著她。

  「我,我一定會堅持住的,我愛你。」

  「我也愛你。」

  可沒多久後,我們又失去瞭知覺。

  「喂,醒醒,寶貝,你醒醒!醒醒寶貝!」。

  「啊!」誰打瞭我一個耳光?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著張蕓沖著我微笑,「寶貝,我們下山瞭。」

  我轉頭一看,車停在一傢飯店邊上。夜深人靜,隻有這一傢飯店還開著,小夥子坐在裡面吃面,兩個大叔坐在裡面抽煙。飯店邊上一個很大的牌子,上面寫著兩個字,「那曲」。

  我燦燦悠悠的下瞭車,環視瞭一下四周,好多高的建築和樓房,原來這是一個比較大的城市。

  張蕓扶著我進去坐下,我面前放瞭一碗牛肉面。

  兩個大叔抽著煙,對我們笑道,巴拉巴拉的說著。

  「我爸爸說,恭喜你們,你們挺過來瞭,好幾次認為你們都要死瞭。我們已經走瞭一半的路瞭,再走一半路就到拉薩瞭。」小夥子大口的吃著面。

  「快點吃吧,吃好我們要趕路呢。」張蕓摟著我,微笑的對我說道。

  「你呢,你不吃嗎?」我奇怪的看著她。

  「你剛剛在車上睡的時候,我已經吃好啦。怎麼叫都叫不醒你,算瞭,就讓你去死吧。」她微笑著調皮的對我說道。

  看著她這麼活潑可愛的樣子,似乎一切都恢復瞭正常,我心裡很高興。大口大口的吃著面,不過這面真的好難吃。

  這個飯店裡,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都是趕夜路吃飯的,看來這條路真的是沒有幾個人走呀。

  漸漸的,我的味覺終於恢復瞭。看來我剛才已經失去瞭味覺。這碗面其實還是挺好吃的,也許我餓瞭吧。

  吃完後,張蕓起身買單。可這兩位大叔硬是要分的清清楚楚,他們付他們的,我們付我們的。互不相幹,看來他們真的是很守規矩。

  這弄得我們也很尷尬,我們本想請他們吃飯,以表對我們的救命之恩。

  我們繼續上車趕路,小夥子真的很精神,一點睡意都沒有。

  行駛在城市裡的道路上,特別的平穩,坐瞭這麼久的山路,真的是人都要散架瞭。但很快車就開出瞭這個小城市,出現在眼前的又是茫茫的草原和崎嶇的山路。

  野外的天氣依然是那麼的惡劣,時不時的來一場暴雨,時不時的來一陣冰雹,狂風呼呼的吹,偶爾還能看到一些野外的動物,從馬路上穿過。

  海拔沒有之前那麼高瞭,現在舒服多瞭,我們人也清醒多瞭。感覺前途一片光明,我們就要成功的到達瞭。

  「你們如果困的話可以睡覺,沒事瞭。」小夥子笑著對我們說道。

  這路這麼顛簸,怎麼可能睡得著覺?我覺得我的骨架早就散瞭,我們兩個頭靠著頭,相互摟著身體,這樣子才保持著坐姿,要不然我們早就躺下瞭。

  別把我們當倆個人,把我們當倆坨泥就對瞭。

  突然,車子發出尖叫聲!一個急剎車!全車人都嚇瞭一跳,怎麼瞭?

  我環視一下四周,發現我們是在一個山路上。正前方,一棵倒下的樹,攔住瞭我們的去路。

  其實這棵樹也並不大,我們下車,四個男人就可以把它搬開。

  「我們幾個下車,把樹搬開吧。」我對小夥子說道。

  而小夥子卻緊張地回頭,對我做瞭一個手勢,叫我不要發出聲音。

  我們頓時緊張起來,怎麼瞭?

  隻見小夥子和兩個大叔,緊張的向四周觀察著狀況。

  大叔低聲的巴拉巴拉說瞭一些話。

  「這棵樹明顯不是自然倒下壓在馬路上的。是有人砍倒放在馬路上的,所以這一定是個陷阱。如果我們現在下車去,周圍埋伏的人肯定會沖上來,我們應該馬上就要被打劫瞭。」小夥子對我們嚴肅的說道。

  幾個人很鎮定的坐在車裡,觀察著四周。

  除瞭呼嘯的風聲和小溪流水的聲音,好像沒有其它什麼異常。周圍有幾棵樹隨風擺動著,還有很多的大大小小的石頭。

  天色似乎已經有一點開始微微亮起,小夥子已經掛好瞭車的倒擋,隨時準備一踩油門倒車。

  兩位大叔緊握著藏刀,低沉的說這些聽不懂的話。

  「時間和地點都符合打劫的條件,很多山賊就是在這個時段打劫行駛瞭一晚上疲憊的車輛。所以我們現在下車肯定會被打劫,他們一定就埋伏在邊上。」小夥子對我們翻譯道。

  我們就這樣一直緊張的,靜靜的等待著。周圍安靜的可怕,這也許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我和張蕓的手緊緊的拉著,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有一絲顫抖,可能是嚇的。

  天色又亮瞭一點點,大叔突然緊張的看著後面,巴拉巴拉說起話來。

  我們轉頭一看,這才發現,車的後面不遠處已經被人放置瞭一棵樹,擋住瞭回去的路。

  看來真的有人埋伏在周圍,已經切斷瞭退路,這下完蛋瞭。

  大叔趕緊從車後面,拿出來幾把刀。好大,可以砍死人的那種西瓜刀。

  一把遞給小夥子,一把遞給我。嚴肅的看著我們巴拉巴拉說著聽不懂的話。

  「我爸爸說,我們可能會有一場火拼,大傢盡力吧。如果你們被活捉,他們會把你們帶去山裡面做奴隸。」小夥子嚴肅的對我們翻譯道。

  我緊緊地握著這把大刀,堅定的眼神看著張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要死我先死。」

  張蕓熱淚盈眶,緊緊的抓住我的手,瑟瑟發抖,說道,「我,我不怕。」

  大叔猛地拉開車窗,對著外面大喊起來,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我爸爸對他們喊,讓他們出來,我們是藏族人,同族不相殘。」小夥子翻譯道。

  果然,從路的周圍,陸陸續續走出來四五個人。我仔細一數,有六個人,手裡都拿著刀,蒙著面,靠近瞭我們的面包車。

  一個大塊頭拿著刀,跟大叔交談著,似乎是他們的帶頭大哥。

  我們焦急的看著他們,我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我感覺隨時可能動手,我緊緊地握著刀。

  那個大塊頭看瞭一下車裡面,看瞭看我們,指著我們兩個對大叔巴拉巴拉說瞭一大堆。

  隻見大叔聽完後,對他們搖搖頭。

  「他們說可以讓我們通過,但是要把你們兩個留下。我爸爸不同意,說你們兩個是我們的客人,我們在做生意。」小夥子對我們翻譯道。

  「我爸爸跟他們說,大傢都是同族人,不要相殘,幫幫忙。但如果硬要來的話,我們也會跟他死拼到底的,沒有意義。」

  「他們要我爸爸拿一半的錢出來。就是從你們身上賺的錢,我爸爸告訴他們沒有,到瞭拉薩你們的親戚才會付錢。」

  大塊頭又繞車走瞭兩圈,註視著我們,上上下下觀察瞭一番,巴拉巴拉對大叔說起話來。

  「他們說,讓我們把你們兩個人留下,不然就開始動手瞭。」小夥子緊張的翻譯道。

  隻見大叔抽出藏刀,指著車窗外的那個大塊頭,開始巴拉巴拉大哄起來。

  「我爸爸說,我們已經準備好拼死一搏瞭,來吧。同時告訴他們,沒有意義,大傢兩敗俱傷。」小夥子握緊大刀,準備開車門下車。

  同時周圍的幾個人,都上來圍住瞭車。一觸即發,就要開打瞭。

  大塊頭也抽出瞭刀,指著大叔巴拉巴拉的說著。

  「他們說,他們不理解,為什麼我們要這樣護著你們兩個漢人。」小夥子翻譯道。

  「我爸爸說,因為誠信,藏族同胞都是講誠信的。我們答應過,要把他們兩個人安全的送到拉薩。」

  大塊頭收起瞭刀,巴拉巴拉對大叔說瞭一堆。

  「他們說,把你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和錢都扔到車外。」小夥子向我們翻譯道。

  同時,兩個大叔看瞭看我們,對我們點點頭,意思好像這個條件可以接受。

  於是,我和張蕓馬上掏出身上所有的值錢東西。扔出瞭兩個手機,還有皮夾,皮夾裡唯一的兩百多元現金,和張蕓耳朵上的兩個耳環。我們真的沒有其他什麼東西瞭。

  大塊頭撿起地上的這些東西看瞭看,感覺很奇怪。似乎很不滿意。巴拉巴拉的說道。

  「他們說,你們為什麼隻有這麼點東西,就連行李都沒有。」小夥子緊張的翻譯著。

  張蕓摸遍瞭衣服裡的口袋,拿出瞭身上最後一件東西,那封信,全是藏文的那個,蒙古包裡小姑娘寫的。交給瞭車窗外的那個大塊頭。

  大塊頭隨手拿出一個手電筒,照著信認真的看瞭起來。

  看完後,點瞭點頭。將這封信還給瞭張蕓,並且讓他的手下把前面的樹挪開,放行瞭我們。

  小夥子馬上踩油門,快速的離開。

  我們幾個轉頭看著背後那夥人,站在那裡看著我們,沒有動靜,好像也沒有追上來,一直到消失,我們才放心地轉過身來。

  大傢的表情都放輕松瞭下來,真的是太驚險瞭。

  轉頭一看,張蕓已經被嚇哭瞭,眼睛裡,眼淚不停的流下來,手裡握著這封信。我很好奇,這封信上寫的到底是什麼內容?

  小夥子看過這封信,所以我就好奇的問他。

  小夥子微微一笑,「信上說:這兩位是被山神庇護的善良使者,在唐古拉山上九死一生,就連狼群都幫助他們脫離險境。他們也是我的朋友,相約在大城市裡再次相見。請所有的藏族同胞們幫幫他們去拉薩。我是唐古拉山,曲古平原的紮西多吉。」

  聽小夥子翻譯完後,我們兩個人都熱淚盈眶,太感動瞭。就這麼一封信,救瞭我們的命,這個小姑娘才是被神庇護的使者。

  轉頭看看兩位大叔,他們看著我微笑著,第一次發現這兩位大叔的微笑也是那麼的慈祥。

  天色漸漸的亮瞭起來,可以看到太陽漸漸的升起。車裡也沒有那麼寒冷瞭,溫暖陽光和茉莉花香圍繞著我,我仿佛又回到瞭真正的人間。

  我們已經習慣瞭這種山路顛簸,別問我屁股痛不痛,我已經沒有屁股瞭。把它當做搖籃吧,我們相擁的入睡瞭。

  也許這一路真的是太累瞭,我們精疲力盡,睡得死死的。

  我們身上什麼都沒有瞭,隻剩下一個存折,兩個身份證,無所畏懼瞭。

  為什麼我感覺我在飛翔?車子平衡的行駛著,已經不在山區和平原瞭嗎?

  我睜開眼睛一看,周圍已經不再是高山平原瞭,有人類的建築,路邊還有一些人騎著摩托車。

  還有一些店面,店面上清楚的看到幾個字「薩拉毛皮土產店」天啊!已經在拉薩瞭!

  「寶貝!到薩拉瞭!」我推瞭推熟睡的張蕓。

  她微微睜開眼睛,看瞭看四周,「哈!終於到薩拉瞭,終於活著到薩拉瞭。」

  我們倆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激動的眼淚鼻涕一起下來。

  真的是九死一生啊!這是對我們感情的考驗?還是對反抗命運牢籠的懲罰?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我們永遠不要分開。

  小夥子依然精神飽滿的開著車,從後視鏡裡向我們點頭微笑。

  兩位大叔終於也放松瞭警惕,露出瞭淡定的笑容。

  「哇!你看!佈達拉宮!」張蕓指著遠方的山頭喊道。

  「哇!真的是啊!好遠,好壯觀啊!」我們開心的歡呼著。

  車子來到拉薩市中心的一傢銀行門口停下,小夥子倒車停好車位,打開車門。

  我和張蕓對視瞭一眼,她向我點點頭。我們心裡明白,按之前說好的,我下車去取錢。

  我下車,站在城市的路面上,還真有點不太習慣,感覺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好久好久沒有踩到城市裡的路面瞭。

  環視瞭一下四周,已經是中午瞭,路上行人不多,銀行門大大的敞開著。

  我回頭看瞭一眼小夥子和兩位大叔,他們都微笑著,「去吧,我們相信你的。」

  他們並沒有和之前說的那樣恐怖,讓小夥子陪我去取錢。

  也許是這一路上建立起的信任吧,也許他們本來就是好人,隻是被壞人騙過多次,心冷瞭。

  我走進銀行,拿出瞭身份證和存折,順利的取出瞭所有的錢,心裡一下子就安穩下來瞭,深吸一口氣,終於。

  我拿著一堆錢,走出銀行,上瞭車,數瞭1500元給大叔,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

  大叔卻嚴肅的退還瞭500元給我們,向我微笑著巴拉巴拉。

  「我爸爸說,我們藏族人是最有信用的,說好一千,就是一千,一分都不多收。」小夥子笑著翻譯道。

  大叔滿意的點瞭點錢,收好錢後,小夥子繼續開車,「我送你們到一傢便宜點的青年旅館吧。」

  「太好瞭,謝謝啦。」張蕓開心的看著車外,一片新奇的景象。

  「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回頭我們好好來逛逛吧。」我摟著她說道。

  「嗯。」張蕓眉開眼笑。

  車在一傢青年旅行社門口停下。

  「到啦,那麼,祝你們一切順利。」小夥子笑著對我們說道。

  看著旅館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我們激動的下瞭車,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多人瞭。

  兩位大叔也笑著向我們揮手。

  「你們開瞭這麼久的車,也幸苦瞭。我請你們吃個飯吧?」我誠意的對他們說道。

  「謝謝,不用瞭。我們找個地方睡覺,然後買點生活用品就回去瞭。你們保重啊。」小夥子向我們微笑著揮瞭揮手,開著車離開瞭。

  我們站在青年旅館門口,看著他們遠去的車子,似乎有點一舍不得,多好的人啊,可惜後會無期。

  祝福你們,永遠開心快樂健康。

  一輩子都感激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