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空寂的深山之中,一座孤零零的山神廟佇立其中。
黑袍人跪坐在破爛的蒲團上,回頭對著身後倚靠在紅漆柱子上的獨臂刀者說道:「邵餘慶,你失敗瞭。」
邵餘慶的嘴裡叼著一根枯黃的狗尾巴草,聽到黑袍人的話,啐瞭一口把枯草吐到地上回道:「有人幫她。」
「整個聖教,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下,熒惑不出關,應該無人幫她。」黑袍人的聲音冷漠,手裡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幾根長香,點燃瞭對著土地公的泥塑擺瞭擺將長香插進香爐。而後轉身盯著邵餘慶繼續說道:「何況以你的身手,這廣省誰攔得住你?亡失蛇行,月離於畢二人倒是說瞭個高手,是用劍。」
「是個和尚。」邵餘慶整瞭整衣服,一言不發,抬起死魚眼對上黑袍的目光,瞪瞭一會卻忍不住幹澀眨瞭眨眼睛,而黑袍的眼神依舊冰冷。見自己失瞭氣勢,邵餘慶訕笑一聲說道:「是個和尚,修為高深。」
「尚德和尚?還是無憂?最近的寺廟,說的上高手的,也就他們兩人。可就算這兩人也拿不下你。他們還能聯袂出手保下一個聖教中人??」
「你別用這個語氣盯著我說話,一個和尚,境界高的摸不著邊,應該是玉壁降下之前就有修為在身的真修。已經修出瞭識境,你我加起來也不是對手。」邵餘慶別過臉去,一腳踢翻瞭地上的一把小凳子,繼續說道:「終究是我任務失敗,你換個人,我再幫你捉就是瞭。」
黑袍人走到邵餘慶身邊,拍瞭拍他的肩膀說道:「不必瞭,識境高僧下山,看來龍脈之事已經瞞不住瞭。我會聯系那邊加快動作,你去那邊協助他們。」
邵餘慶回頭說道:「這不合規矩,我接的是抓人的單子,不是保人的單子。」聽到這黑袍人輕蔑的看著邵餘慶說道:「那你們廣寒宮失手過嗎?」
見黑袍如此,邵餘慶便知道,此人是明白廣寒宮規矩的。廣寒宮的殺手不會失手,失手瞭就不是廣寒宮的殺手,廣寒宮自然會清理門戶。更何況這一代嫦娥…
「嘖嘖…」邵餘慶看瞭看黑袍,把他的手從自己肩膀推下去,無奈的說道:「我應瞭,這便去瞭,你也要守信才好。」
黑袍點瞭點頭,隨後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放心,事成之後,還有禮物。」
「你們這群人,雖然腦子不正常,可吃人卻是吃的死死地。」說著邵餘慶將刀別回背上,三兩步便奔出土地廟向廣省市中心走去。
門外一個黑衣人見邵餘慶離開,便跑進廟內半跪在地,雙手抱拳道:「護法!」
「去通知慕尚洋,可以開工瞭。把那塊地方挖出來。我會讓高手去幫忙處理。事成之後,他要的,一樣都不會少。」
「喏!」隻見那黑衣人再一抱拳,起身而去。
就在黑衣人出門瞬間!
隻聽『砰』的一聲,那名黑衣人倒飛而回,隻聽——「禮樂儒傢子,英豪燕趙風。」朗朗書聲猝爾響起,一句詩文畢,天下希聲!萬物似乎都被按下名為暫停的按鍵,盡皆陷入一陣空明!黑袍人渾身邪元湧動,卻被肉眼可見的颯颯正氣擠壓在肉體周遭兩寸,進一步如抗天威,堂堂皇皇,無可匹敵!退一步正氣入體,受制於人!黑袍人一時受制,進退不得!又聞詩聲再起,天地萬物登時綻放勃勃生機,如同跨域上天所劃定的生命界限,最終——極盡升華!!綻放出從未曾有過的至艷之花!
「倦身案牘客,無不是書生!」詩聲唱盡,隻見一道脫俗仙姿撥開雲霧,正氣環繞周身恍若拱衛天辰的星環,身形翩翩,長發如墨,恍惚是要以大地為佈,描繪一副夫子期待千年的大同繪卷!拋開這番神聖,來人竟是一名女子,一張面美艷出挑,不可方物,並非是一眼便無比驚艷的類型,反倒是看的久瞭,便愈加舒服,給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與親切感。一雙眸子閃亮,帶著三分慵懶,七分才氣,那是尋常男人隻要看上一眼就移不開的靈動。朱唇殷紅,並未有化妝品的痕跡,僅僅是自然充血已經是如此誘人!可這本應無比惹眼的絕世美人卻被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鏡破壞瞭臉部全部的美感,隻感覺有些老氣,就連那眼睛看著也似是讀書讀得呆瞭。
女子一襲雪白長衫,看似普通,可那白入眼並非是凡俗染色,而更像是一張張未經墨跡侵染的純潔紙張,看的久瞭,隻覺雙耳中隱有書聲,郎朗不絕!可細看之下,卻有些不和諧。因這女子的胸脯實在宏偉,粗看之下也有35D的水準,看著胸前的兩顆凸起明顯是沒穿胸衣的,而這件衣服應是女子年輕時的衣服,或者說胸部還未發育完全時候定做的,現在竟顯得有些小瞭,整個長衫偏偏讓她穿出瞭修身衣的感覺,上半身勒的緊緊的,身材曲線一覽無遺。
腿上倒是穿瞭褲子,卻是牛仔的款式,和這長衫格格不入,更別提腳上那雙白色運動鞋瞭。隻能說女子無論天生多麼麗質若是不會打扮,也是沒眼看的。
若非在這等場面下現身,隻怕是所有人都會覺得這女子不過是一個好讀書、漂亮的過分,可卻又不懂穿衣打扮的鄰傢姐姐罷瞭。
赫見女子雙足染塵,漫天異象消失無蹤,長衫也失去神異,原本在異象襯托下的出塵仙子登時變成瞭一個不會打扮的大齡剩女。
「不必走瞭,今日南山書院,替天行道,賊子謀算龍脈。夫子曾言【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如今爾等欲賊一國,膽大包天,奉山長令,帶你回書院!」女子的聲音空靈悅耳,如同滴水點石,泠泠作響。
黑袍人此時也終於掙脫正氣束縛,一身魔元不斷從雙足沁入地底,蔓延而去。黑袍一邊運功,一邊對女子說道:「立言境大修,出身南山書院,你便是三十二年前那名天人吧!」
「所知不少,但多說無益……請隨吾回書院吧。」話音落隻見女子手一揚,九霄之上風雲匯聚,隨後滾滾正氣伴隨雲氣從天而降,匯聚在女子掌心,幻化成一把純白長劍!隨後隻見女子一手持劍一手捏出劍訣輕聲說道:「今吾有三劍,與汝一觀!」
「呵呵,三十年瞭,書院人還是沒有記性!這般迂腐!」隻聽黑袍人一聲低喝,原本沁入地底的魔元攛地而出,隨後形成一張遮天大旗罩住數裡方圓,隨後正氣與女子手中長劍連接中斷,登時潰散,再無形跡。
「這?!」女子一愣,黑袍人抓住機會,欺身上前,一手運起一手背於身後,一掌轟向女子面門。女子抬手一格,一手推出,目標直指黑袍人咽喉!可不知何時白袍人另一手已經垂在一側,待女子出手一刻,猛地上擊,命中女子肘部,隨後襲向女子面門的手臂回收下壓,竟生生將女子手臂折斷!
女子吃痛,周身正氣激發,將黑袍振飛數米,自己倒在地上,被折斷的右手無力的耷拉著,黑袍趁機借力,抽身欲逃!
誰知——
「汝,當真過分!」女子聲音竟在黑袍耳邊響起,女子竟不斷接近自己,口中不知在念叨什麼,黑袍一驚登時運足功力,速度再升一個臺階!可隨後一掌印在黑袍胸前,黑袍隻感五臟劇烈,摔在地上,大口咳血。
一切不過瞬息,待黑袍人回過神來,隻見面前女子毫發無損,右臂潔白無瑕不見傷口,而自己則倒在他的面前,胸口被印瞭一個深深的掌印。
這時黑袍才聽清楚女子說的到底是什麼!
「南轅北轍!」
「你!」黑袍驚懼的看著女子,問道:「口含天憲,言出法隨!你!!怎麼可能?!」
「吾名,公羊懷夢。」說著,女子手中分出一道正氣,順著黑袍胸口的掌印鉆入黑袍的胸口。
「跟吾走吧。汝,敵不過吾」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哈哈,滿口仁義道德,滿身的道貌岸然!哈哈哈哈!!」黑袍看著公羊懷夢,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公羊懷夢疑惑地看瞭一眼黑袍問道:「汝說什麼?!什麼仁義道德?道貌岸然?!」
黑袍見公羊懷夢如此表情,哈哈大笑道:「你不知道!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們也不會告訴你!哈哈!」笑著笑著,黑袍又磕瞭一口黑血。
「那便不用知道瞭。走吧。」
「你就不好奇,你的父母是誰?!你就不好奇,為什麼你天資卓絕,智力超群?你就不好奇,為什麼你天天做一個奇怪的夢!!」就在公羊懷夢即將拉起黑袍時,黑袍忽然大吼道:「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
「夢!」公羊懷夢動作一滯,盯著黑袍問道:「汝怎知我做夢,吾連山長都未說過!汝!」
黑袍擺擺手打斷她的話,笑著說道:「你和她是一類人。可憐人。你不必知道瞭,因為你總會知道的。也不必帶我回去瞭,哈哈哈。我忽然好期待你們兩個怪物相見,沒想到,沒想到!所謂的天人,原來,哈哈哈!」說完隻見黑袍一掌拍向地面,一道魔元遁地而去,隨後一掌印在自己胸膛,公羊懷夢未及阻止隻能眼見黑袍的氣息萎靡,最終歸於靜寂。
公羊懷夢看著眼前的死人,滿心疑惑,卻不知該找誰回答,一抬手一本小冊子出現在手裡,來回翻瞭好幾頁,鬱悶的說道:「這可如何是好,書裡也沒說這種情況怎麼辦,沒辦法瞭…」
隻見公羊懷夢抬手一個劍指,九霄之上正氣如濤傾瀉凡塵,不過片刻便淹沒整個土地廟,再一瞬如濤正氣裹挾著整個土地廟連帶一大片土地飛天而去。
而在土地廟不遠處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堆,隨著一道魔元灌入,竟從土堆裡爬出一個小人,仔細看來和原來的黑袍竟然一模一樣,隻是尺寸縮小瞭許多。
「南山書院,呵呵。」小黑袍冷笑一聲,忽然一隻大手從小黑袍身後把他抓住,而後提到半空!
「你?!邵餘慶!」
獨臂刀者咧嘴一笑道:「現在你可以好好跟我說說,你們這群瘋子是怎麼和南山書院扯上關系的吧。」
廣省別墅區中,一輛豪華跑車停在瞭一棟在這片別墅區也顯得華貴的大房子門前。
一眾男女仆人見到跑車停下,紛紛從院子裡走出跪在兩邊,兩個黑衣保鏢抱著一條紅色地毯從房子門口一直鋪到跑車車門之前。隨後打開車門,黃子賢帶著之前在火車站遇到的那對兄妹下車。
「哥,這是皇宮嗎?!」馬秀蓮看著面前的華麗房子呆呆地問道。
馬振遠自然也沒見過這樣的建築,隻得含糊的說道:「城裡人的房子,都是這樣的,少見多怪。」
「咱以後也想住城瞭…」馬秀蓮說著抓住瞭馬振遠的一條手臂繼續道:「咱住城裡好不?」
「這房子不便宜,怎麼也得幾萬塊,等師傅百年瞭,哥來城裡打工,賺瞭錢帶你住城裡!」馬振遠撓著腦袋憨厚的說道。
「嗯呢!」小土妞點瞭點頭,繼續睜大瞭眼睛四處張望,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幾萬可是不行,這房子光一個門就六萬多塊呀,兄弟。」黃子賢走瞭過來一拍馬振遠的肩膀,而後轉頭對小土妞說道:「走吧,今天先住下,明天帶你們去局子報案。」
小土妞還震驚在黃子賢的話裡,呆呆的說道:「啊?門就六萬,那,這得多少錢呀?!」馬秀蓮一邊說著,一邊扒拉手指,好像是想算清楚她和哥哥攢多久的錢才能買得起這個房子。
黃子賢暗地裡說瞭聲土包子,隨後哈哈一笑,拉著小土妞的手向房門走去。馬振遠見狀也跟瞭上去。
「環境一般,你們也別嫌棄。先去睡一覺,明天帶你們去局子。」黃子賢一招手,一個穿著女仆裝的中年女人來到黃子賢身邊。
「帶兩位客人去休息。」說著。黃子賢還對女仆使瞭個眼色。女仆登時會意的點瞭點頭。
「我還有事,有什麼跟她說就行瞭。」黃子賢說完,那個女仆對馬氏兄妹鞠躬行禮,說道:「客人您好,我叫小慧,有什麼需要直接跟我說就可以,兩位的房間在這邊。」
說完小慧就要帶二人上樓,馬振遠卻叫住黃子賢道:「那個…那個兄弟,俺們…額…」
黃子賢一皺眉道:「馬兄弟怎麼瞭?」
馬保國看瞭看四周,又看瞭看小慧,欲言又止,馬秀蓮卻對著馬振遠說道:「哥,你是咋瞭?有事跟黃大哥說不就行瞭…」
小土妞揉著肚子看著黃子賢可憐巴巴的說道:「那個黃大哥…俺們還沒吃飯呢…肚子裡空空的…」
黃子賢哈哈一笑:「我道是什麼事,已經準備瞭。開飯的時候小慧會通知你們,對瞭…」
「叮叮叮」
一陣鈴聲打斷瞭黃子賢的話語,黃少無奈的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便匆匆離去。
馬氏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怎麼辦,還是馬秀蓮先張嘴問道:「那個,小慧姐,我們…」
「兩位跟我來!」叫小慧的女仆一抬手示意二人跟自己上樓。兄妹二人對視一眼便跟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