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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世間或有母老虎,誰傢愛情不溫柔

  「不過什麼?」陸英堂笑問。

  他倒是對許陽的身傢並不看重,雖然許陽驚才絕艷,三年白手起傢創辦一傢上市公司,身傢不菲,不過以他的傢世,親戚裡面也不乏億萬富翁,傢裡在外經商的也有那麼兩、三個人物,身傢也不是許陽能比的。

  「陸哥還是放棄的好。」劉洪忽然皺眉道。

  「為什麼?難道身傢不菲的女人就不能追瞭?」陸英堂奇怪地問。原本他還沒想迫切地去追,現在倒是被劉洪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激起瞭奸勝心。

  「當然不是。」劉洪擺手道:「你我來自什麼傢庭,自古官商官商,永遠是官在前,商在後。如果許陽沒什麼背景,即使再有錢,也是無根浮萍。陸哥完全可以放膽去追,哪怕用些手段都無可厚非,但情況偏偏不是這樣。這個許陽不簡單啦!」

  「怎麼?資料上還有其他東西?」陸英堂向劉洪要過手機,不過翻遍許陽的資料,都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於是更加疑惑瞭。

  「不在資料裡。」劉洪搖頭道。

  陸英堂更加疑惑,詢問的目光直接停留在劉洪的臉上。劉洪卻不答反問:「陸哥知道我之前所待的部隊吧?」

  「當然。雖然我們傢主要在政界,但是圈子裡總有些話題涉及到軍隊。你所待的部隊應該是第五類部隊中的一支,編號三二七七七,大號就是黑狼部隊。我說的沒錯吧?」

  劉洪點頭:「沒錯。不過不怕陸哥笑話,其實我在黑狼裡面就是一個最不起眼的小兵,熬瞭五年不過混瞭個中尉排長。詳細情形我就不跟陸哥說瞭,至於為什麼說起這些,是因為許陽可能與我們部隊裡的一個人有關。」

  「是誰?」

  「一個教官,中校,名字我不說瞭。」

  「男的?」

  「女的。」

  「女的?這有什麼關系?難道追求許陽還犯什麼忌諱?你總不會說許陽是同性戀吧。」

  劉洪再次搖頭:「當然不是,比那個更糟,因為許陽已經名花有主瞭,就跟我們那位教官一樣。」

  「你怎麼知道?」這是方偉問的。

  劉洪指瞭指窗口方向,道:「看她手上的東西。」

  「一條項鏈?黑漆漆的地攤貨,有什麼特別?」

  「如果不特別,她會始終拿著?如果我沒猜錯,陸哥每次來,大概都會看到那條項鏈。」

  「是的。」陸英堂黯然地點頭道:「其實我一直在想,她每個星期三都來這裡,大概是因為星期三對她來說很特別,有些事情她很懷念,而這裡就是事情發生的地方。」

  「一模一樣的項鏈,我在我們那位教官的脖子上也曾經看到過。據我所知,這應該是一種特殊金屬打造的項鏈,並不普通。」

  「怕什麼!一條項鏈而已,難道就說明她名花有主瞭?」方偉倒是不在乎。

  劉洪不禁冶笑道:「你要明白,雖然我們的地位足以在大多時候大多地方橫行,但是這個世界總有那麼一些地方一些人是我們不能碰的,也不敢碰。比如我們部隊那位女教官,雖然隻是中校,但是部隊裡那些將軍之子,見到她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屁都不敢放一個。據說那條項鏈是降服教官的男人送的,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方偉依舊不服,然而陸英堂卻很理智,他嘆息一聲,起身黯然離開。方偉和劉洪隨後也緊跟著離開瞭會館。

  這三人的大多動作其實都被坐在窗口位置的女人得知,隻是大多時候她並不願意去理會這些閑雜人事,有這個時間,她倒是寧願在電腦上寫幾段程序,或者想想那個可惡的人,想想這如夢如幻的三年:三年前,二十四歲的許陽還是武漢大學軟體工程學院即將畢業的碩士研究生,網路上小有名氣的系統駭客(專門以工程系統為目標的駭客),滿心希望研究生畢業後,工作兩三年後能夠去國外知名大學繼續深造。

  然而,兩場從天而降的禍事卻改變瞭這一切。

  先是父親出車禍雙腿斷折,肇事司機逃逸無蹤,事後索賠無門:其後母親查出患有嚴重腎病需要立即換腎。兩老平時也沒買什麼保險,先後倒下一下子抽空瞭傢裡的所有積蓄,而且還需要大量的金錢前去填補,否則二老可能也沒有再站起來的那一天。

  許陽覺得自己就像進入瞭一場噩夢一般,眼前所有的燦爛與繁華都變得沒有瞭顏色,什麼學業深造都與自己沒有關系,她隻想挽救自己的父母,然而超過百萬的醫療費對此時的她來說卻是個天文數字,她要用什麼才能換回這筆天文數字的金錢呢?

  天黑瞭,人生也沒希望瞭。理智告訴她要振作,但生活的黑壓與沉重卻壓垮瞭她心中猶帶一絲稚嫩的防線。她甚至想到瞭去賣身,然而又有誰願意用上百萬來買她的身體呢?她幾乎絕望瞭,在絕望的深淵裡,她決定用酒精來麻醉自己。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沒放縱到去酒吧買醉,而是買瞭一打啤酒來到瞭公園,在公園的長椅上一邊絕望的哭泣一邊苦澀地灌酒,直到一個男人走到她的面前,問她哭泣的原因。

  她不管不顧地說瞭一切,發誓願意用自己的一切換取父母的平安。當時的她隻是想尋求一種發泄壓力的方式,也沒有想過有什麼結果。但是不可思議的是,那個男人忽然問出瞭幾個奇怪的問題,而她迷迷糊糊竟然也回答瞭。

  「你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

  「你有沒有過性愛經歷?」

  「沒有。」

  「與男人接過吻沒有?」

  「沒有。」

  「手淫過沒有?」

  「沒有,通通沒有,我是個純粹的性欲冷淡的老處女,怎麼啦?」

  「這將說明你很幸運。你願意用你的一切換取父母的平安,那麼如你所願。」男人正色道,語氣像個職業神棍。

  在許陽酒醒之後,男人解釋說將給她一個價值一百萬美元的願望,而條件就是她將要向這個男人獻上她的身體,並且此生此世都將屬於這個男人。

  一百萬美元在今天的許陽看來不算什麼,但是對當時的她來說卻是生命裡最激動其心的奇跡。雖然她要付出自己此生此世的肉體,代價高昂得不可思議,然而最終她還是答應瞭。男人給瞭她一張一百萬美元的支票,並與她一起待瞭半個月,之後就是長時間的消失。然而就是這半個月,改變瞭許陽的整個人生。

  第一天,許陽將一百萬美元兌換成人民幣五百萬(二零一七年美元匯率如此),存進瞭自己的銀行賬戶。這筆錢其中的一百五十萬可以將父母的病徹底治好。她還準備留一百萬給父母養老,剩下的錢就是她的私房錢。

  她已經做好瞭成為那個男人地下情婦的準備,並且為此設想瞭一整套應對此後人生困境的方法,現在就等那個男人來占有她的初夜。不過沒想到的是那個混球竟然放她鴿子,半夜才幽靈般地出現,她則早在沙發上睡著瞭。而第二天清晨那個混球面對她的尖叫竟然無動於衷,兀自一隻手隔著睡衣抓著她的乳房,攤床大睡。倒是她尖叫後發覺自己的處子身根本未破,隻是被占瞭表面便宜,這才明白混球還是知道憐香惜玉的,由此不禁生出瞭一絲微不足道的好感。

  第二天,許陽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詢問他那種事情準備什麼時候做。他竟然裝傻,反問那種事情是什麼事情,弄得許陽恨不得拿一塊超級無敵大板磚拍死他。

  第三天,許陽問男人,怎麼會找上她?為什麼找她?男人回答比較華麗——緣分及便宜,許陽立即被打擊得瑟瑟發抖,當然也恨得咬牙切齒:再問願望最低價值是多少,男人回答二百萬美元」。許陽就此確定這個男人其實不是她生命裡的奇跡,而是她的喪門星。

  第四天,許陽已經不對男人抱有期望,隻想早些完事,這樣可以安心做一個高高掛起的情婦。不過男人卻說自己沒心情,讓許陽最後一絲幻想都煙消雲散瞭。

  第五天,男人的心情不好,似乎對某事有些憤怒。許陽早已經當他是空氣,也不理會他。然而就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當晚他卻對她實施瞭挑逗(兩人一直都睡在一起)。而許陽則終於脾氣大爆發瞭,罵問:「既然混球你對我不層一顧,今天怎麼又對我這個最便宜的女人產生瞭興趣?」

  男人無視她的憤怒,回答愈加華麗:「雖然你不夠漂亮,身材也不好,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不過誰叫你有性格呢?這個世界上,敢當面罵我、舍得罵我的女人實在是太少瞭。」

  許陽愕然,愕然的結果就是被完全推倒,以及徹底地淪落。當晚隻聽見某女一次次地尖叫、痙攣,以及求饒。

  第二天醒來,除瞭滿床的穢跡華圖,就隻剩下陰部紅腫以及腰酸背痛的後遺癥瞭,而男人早已經離開。許陽大罵某男不負責任,簡直就是混球,想到某男昨晚顯露出來的那個地方的粗長,導致初人體內時撕裂般的痛感,又忍不住暗暗給他加上野獸的頭銜。不過叫野獸似乎不太好,畢竟她剛剛與他歡愛瞭一夜,那豈不是與野獸交合?想起這個名詞,她渾身發顫,決定以後叫那個混球為野人。半小時後,野人這個稱號前面又多瞭一個形容詞——有內衣收集癖的(野人),因為許陽發現昨晚貼身穿的那套內衣褲不見瞭。她記得內褲上還浸滿瞭她初次高潮時潮吹的大量液體,而胸罩則曾經淪為破身後數次歡愛的抹佈。

  第六天,養傷中……

  第七天,繼續養傷……

  第八天,歡愛到叫啞瞭嗓子……

  第九天,性事動作中變被動為主動,並開始沉溺……

  第十四天,許陽突然發現自己渾身的肌膚竟然嬌嫩瞭許多,臉上艷光內蘊,本來夠不上白皙的邊邊角角徹底粉嫩,連一些隱藏的皮膚瑕疵也徹底消失不見。而更讓她意外的是乳房尺寸由A變B,整整升瞭一個杯,另外屁股似乎也比以前圓潤翹挺瞭許多。

  第十五天,男人前所未有地粗暴,許陽最後高潮到覺得自己會脫水而死,整個一夜癱軟得不願動一下手指頭。當第二天她終於緩過來時,男人照例消失不見。而她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多瞭一條黑漆漆、地攤貨一般的項鏈。霎時她知道短時間之內他恐怕不會再出現瞭,這條項鏈就是他給她臨別的禮物。事實一如她所料,不過幸奸的是過段時間總會出現幾天,短則兩、三個月,長則一年半載,讓許陽的生活裡總是充滿瞭期待。

  許陽其實是個相當記仇的女人,她沒有忘記男人許給她的願望隻值一百萬美元,是最低價,上面還有一千萬、一億的願望,雖然男人說夠用就好,願望不在多貴,而在能夠在生活裡能夠創造奇跡,扭轉命運。

  她也沒有忘記男人說她不夠漂亮,身材也不好。身體是天生的,她無法改變,即使強行用人工手段去改變,她相信男人也不會喜歡。不過她總要做些什麼,以表明她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也不是男人可能擁有的眾多女人中最低級的那一類。

  最終,她選擇瞭智慧,選擇以自己最擅長的天賦去改變男人對她的看法,她要做一個讓他無法小視的智慧型女人。

  又過瞭兩個月,許陽如願從武漢大學軟體工程學院畢業,並取得軟體工程碩士學位,而母親手術後康復順利,父親雙腿也成功進行瞭手術治療,重新站起有望,許陽請瞭有經驗的看護照顧他們,還留下瞭一百萬人民幣給兩老,然後按照自己的新近計畫,毅然走進瞭IBM中國設於重慶的創新軟體開發中心的大門,這個剛剛誕生三年的IBM新部門,將會成為她人生的新起點。

  她被成功聘用瞭,不過三個月試用期未滿,她就離開瞭IBM,還帶走瞭六個該開發中心的員工。其中兩個合同剛剛到期,而另外四個則是跟她一樣的試用期職員。

  再一個月後,一個新的軟體開發公司誕生瞭,這就是野陽科技。而許陽成瞭野陽科技的老總。

  新公司成立瞭,各種費用也緊接著而來,加上為瞭吸引六個職員加入而預先付出的費用,許陽將自己的私房錢花瞭大半。原先她還有些擔心生意清淡,一度做好瞭虧幹私房錢,而某野人不得不憤怒地現身幫她收拾爛攤子的準備。

  哪知道妤運接踵而來。

  剛開張沒幾天,其中一個下屬就給拉來瞭一個智能小區綜合管理系統的案子,努力兩個月,扣除各項開支,竟然賺瞭五十萬。

  接著做瞭政府的兩個教育案,沒賺什麼錢,但是積累瞭一些人脈,隨後就有一些生意找上門。

  最成功的是年底前接瞭重慶船廠一個改進船舶綜合管理系統的大案子,一下子賺瞭六百萬。

  開張一年,計算下來,利潤將近千萬,讓許陽暗覺不可思議。

  如果早知道做軟體系統開發這麼賺錢,我何至於一邊揣著小駭客的糊塗心思,一邊將自己賣給瞭那個野人?許陽直呼虧大瞭。可是虧大瞭又能怎麼樣呢?想想那個野人把自己壓在身下、強勁進出的征服感,許陽就覺得自己早已放棄瞭掙紮的念頭,徹底地淪陷瞭。

  公司成立第二年,規模擴張瞭三倍,因為成功招攬瞭幾個頗有潛質的人才,軟體開發能力大漲,加上從老總到員工進取心十足,業務范圍擴張很快,接獲的軟體開發訂單甚至經常來不及做。

  不過許陽並沒有非理智地盲目擴張公司規模,而是對公司業務進行調整,決心專做大中型工程系統的軟體開發,比如金融行業、住宅公寓、船舶、酒店、機場、車站之類的設施管理系統開發。因為這些工程系統開發難度大,周期長,用人多,因此極易培養團隊進取和合作精神,對於個人的能力開發也有很大的促進作用。

  而另一方面,為瞭使公司擁有一項穩定的收入來源,許陽毅然將公司之前賺取的大半利潤投入到兩項系統開發中去:一是住宅太陽能綜合開發利用系統:二是智能傢電綜合管理系統。

  這兩種軟體系統其實在國內外都已經存在,在一些小區或私人住宅也有一些應用,但是大多因為適應性和兼容性的問題,實際處於荒廢狀態,而且鮮少有企業將這兩種系統綜合到一起。而許陽想做的就是立足於重慶,在開發這兩種系統的同時,為已有類似系統的地方提供系統兼容和適應性解決方案。她的野心是做住宅智能管理系統先驅,用一句電影臺詞來說,就是「將所有能接的都給他接上」,所有能夠置入這個系統的都納入進來,無論是有線還是無線,是能源系統,還是手機、傢電、汽車,甚至衛星。

  她成功瞭,並且因為在這方面獲得突破,被重慶市政府確定為重點扶持的中小型高科技企業之一,並且獲得在股票市場創業板發行上市的推薦資格。

  之後的一切似乎變得水到渠成,第二年年末,公司有形無形資產評估為一億人民幣,在以現金五百萬並購瞭本市一傢有五年歷史的小型軟體公司後(公司申請上市必須開業三年以上),第三年上半年就置出30%股份上市發行,公開市場三千萬股招股價四兀人民幣每股,上市一星期,至今股票漲幅超過百分之一百,公司市值達到八億。許陽也因此在短短不到三年內成長為億萬富婆,因為她個人擁有公司55%的股份,市值超過四億人民幣。也算上演瞭一次平民的財富神話。

  這個神話雖然沒有香港的某個女人誇張,但是卻更加貼近正在奮鬥的人們,更加真實。

  成功之後,許陽沒有給自己置辦豪宅大屋,除瞭買瞭一部代步的奧迪轎車,其他依然還是老樣子。還穿著職業套裝,還戴著那條黑漆漆的項鏈,還租住在原來的公寓,因為她怕自己離開,某人會找不到她,盡管她知道這個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許陽喜歡每星期三下午都來西林會館,因為星期三是個特別的日子,而坐在會館的某個靠窗位置,可以看到改變她一生的那個公園那張長椅,然後想起那個野人。

  她手中把玩的是一條仿佛非金非玉的項鏈,有黑玉的光澤,但是觸覺上卻是金屬的回應。模樣與五塊錢的地攤貨沒有兩樣,鏈墜更是簡單,一個小小的黑環扣著一個花生大小的黑石。然而就是這樣一條項鏈,許陽時刻不離身,除瞭偶爾摘下來看看,即使洗澡睡覺也不離身。

  這是她此生最重要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