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許項終於再次見到瞭陳蘇雪。
如今的她樣子有些憔悴,微微幹裂的嘴唇,蒼白無血色的面容,蓋著薄被,一副虛弱病態模樣。
「萍萍姐,謝謝你照顧我,你先回去吧。」她看瞭柳許項一眼,偏過頭,仿佛對著空氣說話。
同他過來的女生聽到陳蘇雪的話語,欲言又止,狠狠地瞪瞭他一眼,居然就這樣放心地走掉瞭。
房間裡,一站一窩,一男一女,顯得有些沉靜。
他覺得有些尷尬,便開口問道:「陳蘇雪,你……沒事吧?」
「沒事。」她說著沒事,鼻子卻是莫名發酸,眼淚止不住的流淌。
兩個人的話都挺怪異,一個臥病在床說沒事,一個仿佛眼睛無法視物——都在睜眼說瞎話。
陳蘇雪起初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恨他?這是肯定的,但又沒那麼恨,還有一些其它無法言說的情感包含在內。在意他,好像也不是。
他是自己的姐妹叫過來的,自己當初轉班的時候,對她們說的緣由自然是不被相信的,被她們曲解為自己看上瞭他,現在這個情況,也被她們當成瞭兩人鬧矛盾。
她前日回到傢中,晚上沐浴時,一直都在愣愣出神,自己對他抱著什麼感情?既不那麼恨,也不是在意,但是他放過自己時,反而有些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股鼻子發酸的感情從何而來。
自己從未早戀,因為好奇,學會瞭自瀆,雖然喜歡自拍,但除瞭他,從未給他人看到過。然後被他脅迫,做瞭那麼多……事情,起初應該是恨吧,用那麼過分的手段要挾自己,貞潔幾乎被他全部拿走,當然要恨他,可當他扶著自己回到操場時,小個子的自己依靠著高大健壯的他,居然有瞭一絲絲……異樣的感覺,他後面也沒有折騰自己,反而是在扶著自己進教室後繼續照顧她。
她有時候在課桌上發呆,他拿走瞭自己的貞潔,對自己也……不算差,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生出的,隻是感覺好像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他好像也把自己當作屬於他的禁臠,總之,似乎這樣也沒那麼糟。
可是,自己才準備認命,他就說要「放過」自己,是放過嗎?她有些莫名的委屈,占完瞭自己的便宜,然後說放過自己。她感覺自己像店主,自己店裡最寶貴的一件非賣品,本來根本無人觸碰,隻有自己把玩過,平時都是藏好,等待有緣人,結果被他強行拿到手,揉揉捏捏弄得不成形,隻是沒拆包裝,然後對自己說,沒事,反正沒拆開,可是,哪能就這麼算瞭?後面又看到他,拿著另一件同類物品,在手裡百般呵護,她就更是更是委屈,眼睛晦澀酸熱,還夾雜著些許不甘。
這樣一直發呆,洗完澡忘記擦拭身體,因此感冒,第二天渾身無力,無人照顧,自己像是被遺棄瞭一樣。
她越想越覺得鼻子發酸,但又毫無辦法,眼淚止不住的從淚腺湧出,不知從何而來,又是流向何處。
「喂喂,你別哭啊!」柳許項顧不得光站著,隻好伸出手掌替她抹淚,他見不得女人落淚,更何況是為自己而流,雖然不知緣由,但他還是有些難受。
陳蘇雪似乎是滿腔的情感找到瞭宣泄口,哭得更大聲瞭,密集的淚珠連成瞭兩條晶瑩手鏈,纏繞在他手上。
但再好的耐心都有限度,更何況隻是惻隱之心在作祟。
陳蘇雪眼淚仿佛兩汪泉眼,人一直哭,淚不停流,柳許項起初因為覺得對不起她,耐著性子,替她擦拭淚水,但後面沒個完,她的哭聲仿佛是對自己無言的控訴,纏繞在他身上,束縛,他有些煩悶瞭,自己是對不起你,但你一直這樣,他越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沉重的單子壓得他內心喘不過氣,不由地大吼一聲:「別哭瞭!」
陳蘇雪身子一顫,仿佛被嚇到瞭,不敢再發出哭聲,隻能壓抑聳動著肩膀,默默垂淚。
他剛吼完就後悔瞭,陳蘇雪不但臥病在床,而且她什麼錯都沒有,自己還對她發脾氣,自己真不是個男人!
他緊緊地攥拳幾秒,然後又松開,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麼,然後看她怯生生地看著自己,心裡又是一陣抽搐,自己真是個混蛋啊!
剛剛情急之下,忘記床頭桌上有抽紙,現在緩過神來,順手抽出幾張,略顯愧疚地擦幹她的眼淚。她隻是默不作聲,也不拒絕,眼眶紅紅的。
無言。
「……,你……吃飯瞭沒?」柳許項這才想起自己是來照顧她的,不是,自己來探望她,隻是她的姐妹把自己留在這裡,一副把人交給自己的樣子,總不能直接跑瞭吧,畢竟,自己算是欠她的。
「沒有……」陳蘇雪聲音有些幹澀,原來的甜亮聲線顯得有些萎靡。
他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去瞭廚房,十來分鐘,就端來瞭一碗熱氣騰騰湯圓,冰箱空空,蔬菜沒有,僅僅找到瞭一包速凍湯圓,先給她填填肚子吧。
他確實會做飯,隻是不算特別好,隻能說一般水平,而且是外婆沒來之前偶爾自己做,現在都是外婆下廚,而且水煮湯圓根本就是有手就行。
他把面碗放在桌子,然後把枕頭豎立起來墊在床頭,也沒問她,把她嬌小的身子扶到枕頭上靠著。安頓好她後,端起碗,坐在床沿,用瓷勺從中舀瞭一枚,輕輕吹涼一些,一次又一次地送到她嘴邊。
陳蘇雪隻是靜靜地享受著柳許項的服侍,她有好久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瞭,上次好像還是孩童時期。
這碗湯圓花瞭十多分鐘才吃完,陳蘇雪的面頰也微微有些血色。
「那我走瞭?」柳許項試探著,心存僥幸,就準備現在離開。
「你就這麼嫌棄我嗎?」
「不要走。」陳蘇雪伸手搭在他的大腿上,「好不好……」
「陳蘇雪,我……」
「叫我小雪。」陳獨秀打斷瞭他的話。
「我那些東西沒有其他人看過!從來都是小心的存好,也隻有那一次手機掉瞭才被你看到,我已經都刪瞭,我以後也會再不拍瞭!」
「我從來都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孩!」她急於澄清自己,措辭語調很激動。
「小雪……」
他承認,自己確實有些在意這點,口上說著沒把她看作那種女孩,但心裡還是有些懷疑,進而抵觸,追求一時的刺激,從來都不是他的理念,所以才想「放過」她。如果她是壞女孩,就算處身猶存,也不會太束縛她自己,他內心容不得丁點兒背叛和放蕩。
「你就是介意這個!明明隻有你欺負瞭我,對別人那麼好,卻單單嫌棄我!」
她說的別人當然是王萌萌,在柳許項心裡,陳蘇雪的地位自然比王萌萌差遠瞭,可就算雙方都心知肚明,他也不會直接說出口,在他看來,陳蘇雪現在隻是一時心理失衡而已,對自己並不是喜歡,哪有被猥褻一次就喜歡上自己的?所以,先依著她吧。
不過,他這下總算明白,陳蘇雪之前為什麼情緒波動那麼大,自己確實冤枉她瞭。
哄女孩子柳許項倒是有些經驗瞭,不過還是得率先跟她說清楚:「小雪,你說的我都相信,我也從來沒把你當成那種女孩,不過……」
他略微整理瞭一下措辭,繼續說到:「不過,小雪,我跟你之間的事情,隻是我一時腦袋發熱才做下的,你肯定也談不上喜歡我,之所以會像現在這樣,都是因為我壞瞭你的貞潔,你怪我也是應該的。」
「你願意跟我說這些,我也很……高興。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但是我已經有萌萌瞭,你知道的,前天中午那個,我也想對你負責,可……」他欲言又止。
「我不管,反正你要對我負責!」
「可是……你不介意嗎……」
「你不要再說瞭!」她用手捂住耳朵,哭著擺頭,淚眼婆娑的說道:「我介意!我當然介意……可是我不想再考慮這些瞭!你都對我那樣瞭,我還能怎麼樣,我不想以後再找別的人瞭,你就當是在繼續脅迫我,好不好?」
「你不必這樣的……小雪……」
「我都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你瞭,你還是不要我……嗚嗚……」
柳許項沒想到她是那麼的堅決,雙手捧起她豐潤可人的臉蛋,認真地說道:「小雪,我不是不要你,我其實很想同意,但我怕你到頭來後悔,你要是真的這樣做瞭,以後,就沒辦法挽回瞭。」
陳蘇雪沒有再說話,隻是把水朦朦的眼睛閉上,微微仰起白皙臉龐。
柳許項不再思前想後,俯身輕輕含住面前女孩如粉玫瑰一般的嬌嫩唇瓣,溫柔吮吸舔舐,陳蘇雪粉面蕩漾著絲絲縷縷鮮紅的水波,情迷意亂,主動把舌頭伸進他口中,生澀的回應著,希望眼前的人能接受她的愛意,他順其自然,含住口中香舌,輕抿細嘗,少女的愛意仿佛溶解在其中,隻覺得異香四溢,滿口流芳,清甜可口。
良久,兩唇相離,水光漣漪,四目相對。
……
「小雪,趕緊休息一下吧。」
「我不嘛~」
「乖,聽話,不然我以後不理你瞭。」
「再等一會兒嘛~」
「乖啦。」
「我不想這麼早就睡哎。」
「再不睡我就發飆瞭,別忘瞭,我現在可是在脅迫你!」
「嘻嘻,我好怕啊,好吧,好好休息……」
……
「許項~」
「嗯?」
「沒事,我隻是想叫叫你,許項~」
「躺好瞭就乖乖睡覺,知道瞭不?」
「知道瞭,嘻嘻~」
……
好不容易把她哄睡,柳許項總算松瞭一空氣,這算什麼,難道這就是網上說的,7型的愛?
不過陳蘇雪以後反悔也不行瞭,自己是不會再放走她就是瞭。他給沈月和媽媽發瞭短信,也不管沈月同沒同意,直接下午翹課不去瞭,媽媽也沒說什麼,她知道自己不會無事請假。
就這樣,他照顧瞭陳蘇雪一下午,也沒辦法,現在這位情緒有些不穩定,外加生病瞭,還是得照顧好的。
第二天,陳蘇雪就去來課瞭,雖然之前看起來很虛弱,但似乎是心病加感冒一起作用之下,才比較嚴重,心病一除,就好瞭大半。
他有時候也會思考一下陳蘇雪的形象。
起初以為她隻是一個不學好的叛逆少女——胖子不就被她叫人打瞭。但後面又發現她的自拍,更是覺得她生性淫蕩,然後卻又發現她潔身自好。和她一起上課時,她有時也會愣愣地看著窗外出神,完全沒有叛逆少女應有的跳脫,叫她回神,她會對著自己甜甜一笑。
陳蘇雪現在中午也不出去吃飯,她不嫌棄他和王萌萌剩下的飯菜,用他的餐具,米飯就著菜,吃得挺香。
就這樣過瞭兩天,柳許項和陳蘇雪在外人看來走得很近。陳蘇雪也算學校的一個小名人,口碑雖然不是算壞,但也說不上好,但如今卻是搖身一變,成瞭浪子回頭的好榜樣,平時上課也老老實實的,也不再去集結她那些姐妹整活兒,不由讓他們有些驚掉下巴,柳許項也難免聚集到一些註視。
他卻是知道,她的那些姐妹都是抱團取暖的,而比較有錢又單純的陳蘇雪既保護她們,又被她們保護著,楊超被打也是因為屢次追求陳蘇雪,她的那些姐妹看不下去,才教訓瞭他一頓。
不過話說回來,胖子楊超呢?怎麼沒音信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