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除非一起經歷,否則這世上就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太淺薄瞭,跟李成剛比我尚且不如,更何況是陳友發呢。我以前我在聽人講說或者看書的時候,我一直在想,究竟怎樣才能成為一個有故事的人?史書上有很多耳垂及肩,臂長過膝,面如冠玉,唇若塗脂的大富大貴之人。仿佛這樣的人,從他的出生就已經註定瞭他的故事。可是我知道這並不是事實,隻是杜撰。

  就算我以前不知道,現在我也確信無疑瞭。那些都是假的,一個真正有故事的人是要在漫長光陰之中經受千錘百煉的。忍一時的痛苦並不難,忍一次孤註一擲的痛苦也可以承受。假如每個人在他們自己的人生中都可以獲得一次關鍵提醒,告訴他,這一次是決定性的,你要堅持,要忍耐,那我想這世上的成功者可能就會像現在的平庸者一樣多瞭。但事實是在漫長的人生裡,你永遠得不到這樣的提醒。

  你隻有不斷的猜測,不斷的懷疑,不斷的嘗試。除非你能把每一次都當做決定性的一次,要不然你就一定會妥協,你就一定會松懈,你就一定會與你不知道的一次重要瞬間,擦肩而過……

  離開花滿樓之後,我的耳邊還回蕩著那曲悠揚的歌聲。毫無疑問,陳友發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一個真正有故事的人,就算不必聽他講故事,他的故事也還是會難以掩蓋的寫在他滄桑的臉上。他當然經歷瞭磨難與痛苦,他也當然收獲瞭由此而來的無窮的回報。可是他是否覺得這些回報值得呢?他是否感恩那些歷練呢?

  這些恐怕除瞭他自己,已經無人可以知曉瞭。但我知道陳友發不愛笑,沒有表情就是他最大的表情。或者說他很愛笑,可笑容從來不是他的表情,隻是他的手段。

  什麼樣的人才可以把自己所有的行為感知全部變為自己的生存技能呢?他又究竟是為瞭什麼才選擇這樣做的呢?這難道是一個人的追求嗎?這難道是一個人生活的意義嗎?他難道會享受這樣奇怪的成就感嗎?這種成就感難道真的會有人來成全他嗎?他可以選擇不這樣嗎?

  我真的很想問問他:如果你自己可以選擇的話,你還願意承受這些苦難嗎?

  你願意放棄這些回報嗎?隻是做一個普通人,一個平庸的人,一個不再有故事的人。你願意嗎?……

  陳友發比李成剛好的地方就在於他不會刻意的折磨我,他更加不會虐待我,他不是一個以淫虐他人取樂的人。他隻是有需要,然後告訴你,給你開出價碼,讓你不要拒絕,讓你隻能接受。可是他也不會刻意刺激你的反抗。他會在不經意之間讓你越陷越深,直到你發現自己將要毀滅的時候,一切都早已無法補救瞭。

  在你絕望的一瞬間,你會突然發現,他已經成為瞭你生命的主宰……

  ……

  「媛媛,你今天是跟馨茹在一起嗎?」

  陳友發回來瞭,一切的秩序就回來,所以我也終於可以準時回傢瞭,可以準時陪媽媽吃飯瞭,可以準時在吃晚飯之後再跟媛媛聊聊天瞭。

  「嗯,我們都手牽手瞭呢。」

  「……我是說……她今天怎麼樣?」

  「還是很漂亮啊,皮膚很白,身上也很幹凈,說話還是那麼柔,味道還是那麼香……」

  「……我是說她看起來精神狀態怎麼樣……」

  為什麼不讓我是她弟弟,我現在真不想當她的哥哥瞭……

  「哈哈哈!哥哥!你有話就直說嘛,你何必拐彎抹角的呢?你不就是想知道馨茹姐姐有沒有擔心你嗎?」

  「……那她擔心瞭嗎?」

  「你們這可歌可泣的愛情怎麼可能少得瞭女主角淚眼朦朧的擔心呢!馨茹姐姐含著淚,癡癡的望著窗外,她的嘴裡小聲的念叨,劉志……劉志……你在哪裡……我好想你……我好擔心你……你快點回來吧……回到我的身邊來……我……我離不開你啊……」

  「……」

  我最多能得最佳男演員獎,可是媛媛至少是終身成就獎……

  「……媛媛,你跟馨茹關系好嗎?」

  「那當然!」

  「你就當是給她一個薄面好嗎?馨茹畢竟對我還是有些許感情的,你能不能看在她的份上,對我稍微手下留點情。」

  「那可不行,馨茹姐姐都告訴我瞭,她說你過去老欺負她,她特意囑托我,請我多替她出出氣呢。」

  「她那是口是心非啊,她心裡其實是喜歡我欺負她的。」

  「那我看你一定也是口是心非的,你現在可能心裡享受的不得瞭呢,我還沒給你表演完呢……」

  「不不不……不必瞭……我突然不想知道瞭……」

  「哈哈哈!哥哥你又開始垂頭喪氣的瞭!哎呀!你真沒有幽默感!你放心吧,你的好馨茹沒有尋死覓活的,她好著呢!依我看啊,她比你可堅強的多瞭,她就是真的擔心你,也不會掛在嘴上的。她去找你那個結拜好兄弟瞭,他們說瞭一天的悄悄話呢,居然還不想讓我聽,還說什麼要保護我,我看你們是忘瞭,究竟是誰在保護誰瞭。」

  「現在連我跟二弟結拜的事你都知道啊?」

  「你偷偷拿媽媽的絲襪對他行賄我都知道,更別說你們還結拜瞭。」

  「……你……你怎麼知道的……你沒告訴他吧……」

  「我可是女孩子!我就瞅一眼他的眉毛有多少根,我就知道他暗戀馨茹姐姐多長時間瞭。更別說你鬼鬼祟祟的摸進媽媽的房間偷絲襪瞭。還有你背著我,許諾給他我的原味內褲的事情我也知道瞭!唉,哥哥,我很好奇,你準備怎麼完成你的這個承諾啊!」

  完蛋瞭……校統就是敵不過克格勃啊……

  「……媛媛……我現在立刻給你跪下磕三個響頭還來得及嗎……你把我當個屁放瞭吧……」

  「別啊哥哥,我真的很好奇你打算怎麼偷我的內褲,可是原味的哦!你難道打算強暴我嗎?從我身上硬扯下瞭?哇!哥哥!你好有男人味啊!要不然咱們現在就試試?」

  「……要不然我還是給你舔舔腳趾吧……女王大人……你饒瞭我行嗎……」

  「哈哈哈!哥哥你怎麼這麼卑微啊,不過你這招其實也挺有效的,說不定我一可憐你真的就自己脫下來給你瞭呢。」

  「……媛媛你到底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讓我加入你們的情報小組!而且!我要當頭兒!我不但要知道情報,你們以後還得全聽我的!」

  「這……這你現在不是全都知道瞭嗎……我們在你面前……那……那哪還有半點情報可言啊。」

  「那好吧!我現在就把內褲脫下來給你!而且是我中午自慰過的內褲!而且是我用咱們倆的合影自慰過的內褲!我一邊自慰,一邊喊著,哥哥……哥哥……」

  「局長!局長!局長!!請你自重!!!」

  媛媛真的是無人能擋啊……

  「哼!你們男人啊,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就是不打不招,就是坐到老虎凳上才想娘,就是……」

  「局長!我就是賤!您高抬貴手吧!……」

  「哈哈哈!難怪你們倆要結拜呢?你們倆求饒的態度居然都一模一樣!哈哈哈!」

  「……他……你……你把他屈打成招瞭?」

  「唉……哥哥……不是我說你啊……你找的這些幫手都不中用,我才對著他的耳朵吹瞭兩口氣,我還沒來得及把他的手放到我的胸上,他就立馬腿軟的告饒瞭,他屈服的這麼快,我還以為他要趁機趴在地上偷看我的裙底呢,我當時就對著他的臉給瞭他一腳!哈哈哈哈!」

  「……媛媛……我們敗瞭……你能對我們開恩嗎……咱們繳槍不殺行嗎……」

  「嗯……態度嘛倒也誠懇……好吧……姑且先原諒你……以後看你的表現吧!」

  「……謝謝局長寬宏……」

  「嗯……那你有什麼問題,你問吧,我可以讓你略知一二。」

  媛媛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放得下,又還能拿的起啊……

  「馨茹她跟二弟都聊瞭些什麼啊?」

  「好像是聊一個叫陳友發的人,這個我還正想問你呢,陳友發是誰啊?」

  依照現在的情形來看,恐怕是瞞不住媛媛瞭,就算暫時瞞住瞭她,以後她也早晚會知道,我決定現在還是對她坦白從寬吧……

  我一五一十的又把最近的這些遭遇和經歷,全都傾吐給瞭媛媛……

  媛媛聽我講這些事情的時候,可不像二弟,她非但沒有顯得多麼驚訝,反而還聽到津津有味。期間她還不停的追問更多的細節,比如我第一次自慰是什麼感覺啊?比如王老師的下體是什麼顏色啊?比如陳友發的雞巴是什麼樣子的啊?在她以局長身份下達的強制命令之下,我還迫不得已的在紙上給她大體畫瞭一個輪廓。她看完我的繪畫之後,她一邊抹著自己的口水,一邊說:我就是用腳畫的也比你好啊……

  ……

  「媛媛咱們現在都這麼坦率瞭,我能也問你幾個問題嗎?」

  「你要說請示!」

  「……我能請示你幾個問題嗎?」

  「嗯,你說吧!我特別喜歡關愛下屬!」

  「……謝謝局長……如果那天我沒聽錯的話……媛媛……當年你是被人強暴瞭嗎?」

  「對啊!可後來我也喜歡上瞭!」

  「那……這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沒有瞭!」

  「有些話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聽,但是……你看……其實現在咱們倆的遭遇是完全一樣的……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覺得這種滋味並不好受,我知道你隻是想要保護自己,所以,你願意跟我談談嗎?」

  「也沒什麼好談的!那些都過去瞭啊!我已經不在乎瞭!」

  「可你……你現在為什麼對性這麼開放呢?」

  「男人都喜歡,為什麼女人不能喜歡呢?」

  「你的話雖然不錯,可是女人終究在這個問題上要弱勢一些,你可能比男人更容易受到傷害……」

  「你是男人,你現在還不是跟我一樣瞭!哥哥,這個世界已經不同瞭,你說的這些都是過去,其實我也不知道過去是什麼樣,但是我猜,你可能認為過去的人很保守,可能女人在你心裡都是柔柔弱弱的,容易被人欺負。或許吧,或許你的想法曾經是對的,但是現在肯定已經不適用瞭,首先女人沒有你想的那麼弱,其次男人也不是你想的那麼強。在現在這個時代,最硬的硬漢也有可能趴在床上被人雞奸,最弱的女孩子也有可能踩著無數舔狗的臉。哥哥,你可能沒變,但這個世界變瞭,道德不再吃香瞭,現在的人都熱愛放縱……」

  「媛媛……你真的是……給我上瞭一課啊……可是,至少咱們傢,咱們的爸爸媽媽,還有姑姑,還有我,我們肯定都是愛你的,我們都有點不忍心看到你這樣啊。」

  「你們是不忍心呢,還是不喜歡啊?你是覺得我給你們丟臉瞭吧。」

  「我沒有這個意思媛媛,我隻是希望你能健康開心。」

  「不按照你們說的做就是不健康嗎?不照你們要求的那樣生活我就不能開心瞭是嗎?」

  我看著媛媛說話的表情,她突然收起瞭她的俏皮和純真,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眉頭微微的皺起來瞭……

  「我不是這個意思……」

  「哥哥……我告訴過你,我愛笑,我想笑,我可以隨時隨地的笑,這些難道不是你們要求的嗎?不是你們想要的嗎?當我沮喪,當我失落,當我難過的時候,你們不也就是告訴我,別哭瞭,要多笑……女孩子哭花瞭不好看,多笑笑才有人喜歡你……」

  「媛媛……」

  「你們喜歡讓我這樣,我就這樣,你們喜歡讓我那樣,我就那樣,你們喜歡我去那,我就去那,你們喜歡我回來,我就回來。好長時間,我都一直是一個聽話的孩子,我一直滿足著你們的喜歡,可是有誰在意過我喜不喜歡呢?」

  「你們有人真的問過我的想法嗎?你們就隻會告訴我,這樣不對,那樣不行,你要做一個好孩子,一個乖孩子,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沒錯啊!我照做瞭啊!我一直按照你們的要求努力的做一個好孩子,好姑娘!可是到頭來!連別人都騎在我身上瞭!我卻還不懂得拒絕!!不隻是你們喜歡好孩子,好女孩啊!!那些禽獸他們更喜歡啊!!因為隻有好女孩才不會對他們說不!!我們多麼有禮貌啊!我們對別人多麼熱情!我們對別人多麼慷慨!可是他們呢?他們隻是說我是一隻溫柔安靜的中國雞!!!難道我辛辛苦苦,努力堅持的按你們的要求做,就是為瞭迎合這些畜生們的享受嗎!!!」

  我見過媛媛流淚的樣子,但是我從沒見過她如此憤慨的愴然而泣,我沒見過她漲紅的脖子抽動著自己的鎖骨,沒見過她額頭凸起的血管隨著她的哭泣而顫抖……

  「那些為我好的話,我真的聽夠瞭,我聽得太多瞭,我已經不想再聽瞭,你以為第一次失身是我自己願意的嗎?隻是我不想回傢!!我怕你們說我不乖!說我對人沒有禮貌!說我行為不檢點!難道我現在這樣你們還不滿意嗎?每個男人都對我很滿意!他們對我想上就上!想打就打!想玩就玩!這下子你們該滿意瞭吧!!!我夠禮貌瞭嗎!!夠安靜,夠聽話,夠乖巧瞭吧!!!啊啊啊……!!……我恨你們!!……我恨爸爸!……恨媽媽!……我恨你們所有人啊!哥哥!啊啊啊……!!」

  媛媛劇烈的噴發著自己的心中積怨的熔巖,他怒目橫眉,聲嘶力竭的對我哭喊……

  我緊緊的抱著她,她的牙咬在瞭我的肩膀上……可我希望她能再使點勁……

  再使點勁吧媛媛……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是哥哥沒有好好照顧你……是哥哥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能在你身邊陪你啊……

  ……

  「昨晚對不起瞭……哥哥……你的肩膀該疼瞭吧……」

  「我沒事媛媛,你咬我這一下,反而讓我心裡舒服多瞭呢……媛媛,是哥哥不好,是我沒當好這個哥哥啊……」

  「不怨你……你……你是個好哥哥……」

  我看著媛媛紅腫的眼睛,我知道她一定跟我一樣,也是一夜未眠……

  「媛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瞭……但那些……就像你說的……它們都過去瞭……我們現在一傢人在一起瞭,咱們都會好起來的……」

  「嗯……謝謝你哥哥……現在也讓我來保護你吧,也保護馨茹姐姐,我不想讓你和馨茹姐姐也變成我這樣,讓我一起幫助你們吧,好嗎?」

  我看著媛媛真誠而純真的眼神,我想起瞭她小的時候。小時候她總喜歡跟在我的屁股後面對我說:哥哥,讓我陪你一起玩吧,我不給你搗亂,我可以幫你提東西,我還能替你跑腿,你帶我一起玩吧,好嗎?

  「嗯!……」

  ……

  「大哥!」

  我跟媛媛還沒走到教室,我們就聽到瞭二弟在我們背後的叫聲……

  「二弟!」

  二弟跑過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著急的想說話,但是又輕易說不出話來……

  「二弟,你這麼著急,是有什麼急事嗎?」

  「新……新情報……」

  二弟用手撐著膝蓋,勉強的蹦出瞭幾個字。

  「什麼情報,咱們靠邊說……」

  我把二弟拉到人少的地方,急忙問他。

  「媛……媛媛……我……我跟你哥哥……說點……男生的小秘密行嗎?」

  二弟賊眉鼠眼的不敢直視媛媛……

  「哥哥!你告訴他我現在是什麼身份!」

  「……二弟……大哥……大哥也沒頂住啊……她……她現在是咱們新任局長瞭……我……我被她篡權瞭……」

  「哥哥!你昨晚可是心甘情願退位讓賢的,現在怎麼是我篡權瞭!好啊!看來你們不是真心的,我現在就把你們偷偷賣女孩絲襪,內褲的事情發到校內群裡!」

  「不不不不!!口誤!口誤!二弟!別愣著瞭!快給新任局長請安啊!」

  「對對對對!!媛媛乃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有您坐鎮中軍,那我們一定是士氣不亂,旌旗不倒!」

  「哼!知道就好!有什麼情報快點匯報吧!」

  媛媛雙手叉腰,十足的一副女將軍的派頭……

  二弟用用眼睛斜我,意思是:大哥,怎麼辦?

  我皺著眉,埋著臉,隻好微微點瞭下頭,意思是:沒辦法,說吧……

  「你們在幹什麼呢?你們還在抱著僥幸心態嗎?二弟!你不是想要我的原味內褲嗎?我哥哥現在怕是給你搞不定瞭,從現在開始你受我節制,你要是表現的好,哼,別說是原味內褲瞭,就是讓你把臉貼在我的屁股上,讓你靠一會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敢不敢!!這我哪敢啊!媛媛!你以後就是我的大姐瞭!我絕對是肝腦塗地,萬死不辭啊!」

  「二弟……這些話……我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

  「我就會這些詞……」

  「不是……你不是忠心耿耿的嗎……」

  「大哥……這……這不是風向變瞭嗎……畢竟……有奶就是娘啊……」

  「你……」

  「你們倆別囉嗦瞭,二弟!趕緊匯報!」

  媛媛發出瞭她正式上任的第一道政令。

  「是!稟報局長!據我最新的線報顯示,咱們查體的那所醫院,是屬於陳友發的!」

  「你是說馨茹住院的那所醫院嗎?」

  「正是!並且昨天這所醫院接收瞭一名特殊患者,你們猜是誰?」

  「是李成剛……」

  「真不愧是大哥啊!你怎麼知道的?」

  「他是不是去治手?」

  「?……不是啊……他渾身上下足有七八處刀傷啊!不過大多是割傷,並沒有穿刺傷口。你們要知道,這種傷口,通常醫院是會通知警方的。可是李成剛隻是處理瞭傷口,縫瞭針就離開瞭。」

  「想不到……他的執行力還真是不得瞭啊……」

  我聽到二弟的情報,我不禁發聲感嘆李成剛的威武……

  「你在說什麼呢大哥?對瞭,你昨天給我發短信說,今天到學校再詳談,你快說昨天到底怎麼瞭?」

  「你昨天跟馨茹說我沒事瞭嗎?」

  「當然瞭,不過她不太相信,她為你著急一天呢!」

  「唉……關於這個……等馨茹來瞭,我中午一塊給你們講吧。現在快上課瞭,一時半會講不清楚,而且我有幾個情況還要請教你呢。」

  「好吧!反正醫院這個事也不急於一時,我也中午再詳細說給你聽吧。」

  「二弟!」

  我們說完話,正要抬腿回教室,可是媛媛卻把二弟叫住瞭。

  「局長……你還是有什麼吩咐?」

  二弟躲閃著眼睛不敢看媛媛……

  「你去超市給我買瓶蘇打水,我沒飯卡。」

  「……為什麼是我啊……」

  「難道你還要我親自去嗎?」

  「不敢不敢!不過局長大人,這錢……」

  「我沒錢!」

  「啊?!我可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啊!」

  「給我買一瓶水你就會賠本嗎?……那……那就渴死我吧……我以為你跟其他男生不一樣呢……沒想到……沒想到你們都是又小氣又不要臉……」

  媛媛開啟瞭她的影後演技……

  「我……我跟他們可不一樣!」

  「二弟……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男生……我要喝蘋果味的……」

  「好嘞!你放心吧!我馬上就回來!」

  我看著二弟興奮激動的背影,我有點心痛的對媛媛說:

  「媛媛……他不給你買才是跟別的男生不一樣啊……他現在這樣跟別的男生還有什麼區別呢?」

  「當然有瞭!這次是我主動要求的!」

  媛媛說完話扭著她的裙擺蹦蹦跳跳的上樓瞭……

  ……

  由於陳友發回來瞭,所以我又不敢明目張膽的跟馨茹在一起瞭,不過現在既然媛媛什麼都知道瞭,我也就完全放心的把馨茹托付給她瞭。其實這樣比以前反而還要更好,因為媛媛身邊也不再有阿貓阿狗纏著她瞭。他們兩個女生在一起,那真的是絕對安全的。現在也沒人再嫉妒我瞭,我也減少瞭許多壓力。除瞭需要稍微安奈一下自己片刻的想念,其實現在的狀態幾乎是最安全,最穩定的。通過最近這段時間的磨礪,我與馨茹練就瞭一種特殊的本領。我們隻需要交換一下眼神,我們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剛剛馨茹跟媛媛從我的桌子旁與我擦身而過,我們深情的對視瞭三秒。這三秒就像是聊瞭三十分鐘。我對她說:

  「放心吧,我一切都好……你呢?」

  「我也很好……你放心……」

  「我愛你……」

  「我也愛你……」

  ……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與二弟坐在一起,馨茹跟媛媛坐在一起。我們跟她們中間隔瞭兩個座位。這不是我們故意的,隻是巧合,食堂太小瞭,沒別的地方可坐……

  「大哥!我先跟你說說這個醫院的情況。」

  「嗯,你先說。」

  「陳友發這個醫院還真不簡單啊,它雖然是個私立醫院,而且規模也不大,但是裡面應有盡有啊。它不但有重癥監護病房,而且還有設備先進齊全的腫瘤,神經科。就它的這套硬件配置連咱們這最好的附屬醫院都比不上啊。可能你還不瞭解,在咱們國傢隻要你的官做到一定的級別,你就可以在最好的醫院享受特殊幹部病房。可是很多身患重病的老幹部他們都沒有在市屬醫院享受這種待遇,你猜他們都去哪瞭?」

  「陳有發的醫院?」

  「沒錯,陳友發的這個醫院你可以理解為,隻收治重病患者,大多數在陳友發醫院裡接受治療的患者都是在其他地方很難獲得救治希望的病人。但是!他的醫院有很高的入院門檻。它的核心科室幾乎不接受公開的掛號預約,就算掛號也沒用,普通人永遠都不會等到入院的那一天。其次據說它的費用是極其嚇人的。而且隻接受國際大型保險公司的私人保險。」

  「可是……就算這個醫院的設備很好,可它醫生的醫術能行嗎?這畢竟是小醫院啊。」

  「你現在考慮問題終於有些上路瞭,起碼你學會瞭看事先看人,所有關鍵的事情背後都有一個關鍵的人。按說這種規模的小醫院,它通常隻能靠高薪聘請大醫院的客座醫師。它很難邀請到真正厲害的常住醫師。可是陳友發的這個醫院是不同的。它的主要核心科室的主治醫師不但是常住的,而且全都是外國人。我簡單打探瞭一下,它的腫瘤科主治大夫是一個瑞士人,血液透析科的主治大夫是一個美國人,皮膚外科的主治大夫是一個加拿大人。心臟外科,移植外科,以及眼外科的主治大夫是三個德國人。但是我留意到這個醫院還有一個奇怪的大夫,他竟然是一個中國人,可他的履歷卻好的不像是一個中國醫生。而且他一人身兼瞭三個科室的主治醫師,分別是內分泌科,神經外科,以及婦科。像他們這樣的醫生幾乎不是一般的金錢可以左右的。很難想象陳友發是通過什麼手段聚集瞭這麼多的精英人才啊。」

  在聽到二弟的這一系列敘述的過程中,我在感嘆驚訝之餘,我的心裡隱隱有瞭一絲很不舒服的感覺,可是我一時說不清是哪裡不對勁,但是我似乎覺得我與這個醫院的關聯不僅僅隻有馨茹住院這麼一件事,至於還有什麼其他的,我真有點記不起來瞭……

  「話題再回到李成剛身上,李成剛昨天算是身負重傷啊,可是這個醫院既沒報警,也沒備案,我甚至不知道它們是否留下瞭收治記錄。這兩份情報合在一起那可真是太恐怖瞭。往好一點的地方想,這個醫院是陳友發網絡的私人救護站,可是往壞的地方想,這裡其實就是個731啊!」

  「大哥!接下裡的都是我的猜測,你酌情吸收。我對醫學幾乎不瞭解,但是我涉獵過一些與醫學進步相關的歷史。你知道迄今為止,人類關於氣壓抵抗,低溫抵抗,脫水抵抗,視神經感知,骨骼強度等等這一系列的樣本數據參數是怎麼取得的嗎?」

  「不知道……」

  「是當年納粹的人體試驗……這些實驗雖然慘無人道,但是其獲得的醫學數據卻永久的成為瞭醫學教科書的標準教學材料。所以我猜測,我再重申,這隻是我的個人猜測,陳友發是靠這一點才吸引瞭這些醫學精英前來的。這個醫院是無數精英醫者夢寐以求的實驗室啊。它潛在的學術價值,要遠遠大於金錢的誘惑。」

  我的世界觀隨著二弟的推測,又一次被翻新瞭……

  「另外你不是告訴我有一個花滿樓嗎?你說第七層全是一群吸毒的人,你有沒有考慮過他們的毒品是從哪裡來的?陳友發這個段位的人,不屑於走私運毒,以合法的醫學途徑獲取這些毒品的原材料,對於陳友發的醫院而言,簡直是輕而易舉啊。所以陳友發織的這張網真的是密不透風,堅不可摧啊。」

  「二弟……我有些愚鈍瞭……你的話……我理解的不太全面啊……」

  我看著二弟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感覺自己似乎沒有真正體會到他所說的厲害之處,我雖然也覺得陳友發很厲害,但是這跟織網有什麼關系呢?

  「我簡單給你來個邏輯梳理,你要仔細的發散思維。陳友發早年靠工礦產業發傢,這兩個產業都是國傢把控的,這意味著,他不是普通商人,他是體制商人,也就是說他要麼是替國傢做生意,要麼是跟國傢做生意。這是權商結合。他本人又有深厚的軍隊背景。所以陳有發從一開始就在整個產業鏈的最頂端摸爬滾打,而且為他開綠燈的,也是權利上層的大人物。後來他搞技術引進,搞引資合資。他擴大瞭產業鏈輻射,同時用先進技術帶動瞭產業升級,這期間他創造瞭奇跡般的經濟效益,我們的經濟高增長裡有他的一份功勞,而且他還創造瞭非常可觀的就業崗位,解決的大量勞動力的安置問題。這樣的商人在任何一任地方政府手裡,那都是香餑餑一樣的寶貝啊,所以陳友發平步青雲。這期間他的社會關系網,資產配置網,以及權商勾稽網絡根本就理不清楚啊,太龐大瞭!」

  「後來他看似急流勇退瞭,可是我覺得不是那麼簡單,他隻是學習瞭新的遊戲規則,從實體產業控制開始轉型為幕後資本控制。從這個當口開始他的情報線條就越來越粗,越來越難挖掘瞭。因為他從有形控制,逐漸轉變為無形控制。但是不用瞭解那麼細也可以猜出來,他與資本勢力搭上瞭線,無論是境內的還是境外。用資本掌握商業帝國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涉足更多的產業領域,以及無形價值領域。在這個部分上,他做的怎麼樣,我們就不得而知瞭。但是觀察他現在的動態,我猜測,效果至少是他自己很滿意的。像他這樣的人一旦上瞭船是不可能下來的,所以,他過去的所有網絡隻能跟他後來新擴展的網絡實現交叉與合並,他的網更密瞭。」

  「千禧年之後,他逐步開始隱身,不計血本的投入到慈善,教育,醫療這些領域,這些領域的投資回報率很玩味。不同的人來玩,就有不同的回報效率。這些東西很考驗一個人的關系廣度,以及深度。我見過很多希望依托這些跳板再實現一次人生飛躍的人。但是大多效果一般般。很多人隻是把這些當做自己的某種保護傘。可是陳友發是我見過玩的最好。而且是佈局最深,最耐心的那一種。我相信現在這個學校不是陳友發唯一的學校,他搞這個學校已經把眼光放在瞭所有的「二代」們的身上,在圈子裡混,人情是最重要的,陳友發深諳此道,我相信欠他人情的人,遠比他送出去的人情要多得多。陳友發現在幾乎不再需要求人瞭。

  因為他可以提供的東西,都是人們生活所必須的,每個人都有理由求他,但是他不必刻意去求任何一個人。」

  「他為瞭搞教育,從希望工程開始深耕。他為瞭搞醫療,從贊助,資助開始摸索。他為瞭搞慈善他放棄瞭黨內地位。他不惜讓自己徹底成為一個愛國工商代表,這是他的謙遜與以退為進啊。相比於用大樹的根來形容陳友發的網絡,我更傾向於用病毒來形容它。但在這裡我不是貶義。而是形容他就像病毒一樣,擴散迅速,感染力強大,一傳十,十傳百。時間久瞭,人人都知道自己患病瞭,可是卻不知道病原究竟在哪裡……」

  「陳友發在他的網絡裡真的包辦瞭很多很多重要人物的生老病死,喜怒哀樂,甚至現在都開始包辦他們下一代人的生老病死,喜怒哀樂瞭。我大膽的猜想,或許一個重要人物的兒子喜歡上瞭……比如……我說的是比如……比如馨茹吧,陳友發或許也有辦法為他創造他需要的愛情。不是強制的那種,是真的相愛的那種。因為他已經可以操控人心瞭……」

  我聽著二弟的話,我的筷子一動未動啊……

  「大哥!你難道感覺不出來,你現在對他的依賴嗎?」

  這句話就像是一支箭正中我的心臟啊……

  「如果他願意,他可以讓你愛上他,我說的對嗎?」

  「……」

  「大哥……我們的這個對手,不是一般的強大……甚至他真不應該是我們的對手啊,與這樣的人做朋友,你會有數不盡的好處,哪怕你被他利用一下,他對你的償付也會讓你心滿意足,就算你們是陌生人,毫無關系,僅僅是聽瞭聽他的故事,起碼也能勵志,也能給你註入一點精神能量。唉……無論與他是什麼關系……都比與他為敵要強啊……」

  「二弟……那……我還有救嗎……」

  「隻要是個題,它就有解,隻不過不知道哪一解才是最優解啊……」

  「要不然就忍一忍?……」

  「我想這樣勸你,我想一萬人裡面,會有一萬零一個人這麼勸你。但是咱們既然現在是這種關系瞭,我就不能害你。這種人,你忍一次,就得忍一輩子,忍一輩子就得為他付出一輩子。你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為瞭什麼事突然來找你。但是不管你有多少個人問題,你隻有一個選項,那就是答應他……」

  「你說的對啊……二弟……我也有這樣的同感瞭……」

  「但是大哥,你也不要完全喪失希望。你喜歡玩柔道嗎?」

  「?……我沒玩過……」

  「我也不常玩,但我很喜歡這個玩意,柔道告訴瞭我一個有趣的道理,再強大的東西,他都有弱點,一個人可以在力量,體重,骨骼強度,反應速度,等等方面都比你要厲害,但是這不意味著你完全沒有一絲取勝的機會。柔道研究瞭人的關節構成和所有的疼痛反應。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可以把你的頭骨打爛,但是你不應該隻看到這個拳頭,你應該鼓起勇氣,看到這其實是五根手指,你沒有辦法應付一個拳頭,但是你可以拼盡全力,應付一根指頭,然後是第二根,第三根……俗話說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這句話的意思是,要集中全力打擊他的致命要害!」

  「二弟……你的話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味道啊……你給我的感覺怎麼有點陳友發的影子呢?」

  「何出此言?」

  「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昨天李成剛在我面前……吃瞭自己的一根手指頭……」

  「說給我聽聽……」

  我一五一十,分毫不落的把昨天我看到的所有情景全都描述給瞭二弟。二弟專註的眼神簡直讓我陌生,這哪裡還是二弟啊,這就是……這就是薑子牙,這就是管夷吾,這就是張子房,這就是郭奉孝,這就是周公瑾,這就是諸葛孔明啊!

  「高!實在是高!不愧是陳友發啊!」

  「二弟……什麼高啊?」

  「陳友發的權謀之術高啊!」

  「請開導我一二……」

  「我得稍作分析,你的意思是:陳友發讓你看著他懲罰瞭李成剛的全過程對嗎?」

  「對啊……」

  「而且他還抽瞭一支雪茄?」

  「可能沒抽完……」

  「你知道馬謖嗎?」

  「揮淚斬馬謖?」

  「正是!這個人其實是個奇才,可惜英年早逝瞭,他的死我們就先不討論瞭,但是此人有一個計策,可是流傳千古的。當年諸葛亮南征孟獲,孟獲勇武有力,然而隻是一介武夫。他跟李成剛很像,無下限,無所持,甚至漂泊無依。對於這樣的人,不管則受其擾,殺之又除不盡,與之盟約又易背信棄義。所以這個局面不好操控。當時諸葛亮問計馬謖,馬謖對曰: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你的意思是陳友發對李成剛使用瞭攻心計?」

  「不!是對你們所有人!」

  「他讓李成剛自殘,攻其心一也,他讓你親眼所見,攻其心二也,他讓李成剛取五殺三,留其二人,是為瞭散播恐懼,此攻其心三也。李成剛如今背負三條人命,形同死屍。他已殺三人,那麼殺三人和殺三十人有何區別?陳友發收獲一員死士,此攻其心四也。他殺一儆百,以儆效尤,這可是他的八年心腹啊,如此狠辣,這就是他的馭人之道,此之攻其心五也。然而對於陳友發而言,李成剛所犯之罪不過是因嫉妒心而起的爭寵之罪,這在本質上如後宮爭寵沒有兩樣,所以他留瞭李成剛的一條性命,這種信號很明確,鼓勵你們彼此爭風吃醋,相互妒忌,你們出瞭錯會受到懲罰,但是罪不至死,所以他可以依靠你們彼此的矛盾來駕馭你們的關系。這是攻其心六也。你提到陳友發讓李成剛殺的三個人必須是他喜歡的三人,這種懲罰的手段不是打擊你本人,而是打擊你在意的人,此為攻其心七也。李成剛本意借朋友之手對你和馨茹施虐,同時賣一個人情給朋友,縱使他不是有意的,但是他也在經營自己的人脈。陳友發讓他背義殺人,以後誰還會與李成剛這樣的人交朋友呢?李成剛今後明明白白的隻有陳友發一人可以依靠。如果這個故事流傳出去,所有依附陳友發的人都必定會更加忠誠。此之攻其心八也。

  從你的描述來看,陳友發凌晨回來,不到中午就肅清瞭所有混亂,而且代價和動靜都非常小,可謂是幹脆利落,用最簡潔的手段達到最有效的目的。如此效率何人不服?何人不畏?此為攻其心九也。陳友發簡單略施小計便對他潛在敵手,麾下黨羽,宮苑內外九攻其心!你說高還是不高?」

  「……二弟……你……你也不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