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2006年匆匆而至,卻又匆匆離開。
2006年12月29日上午,忙完手頭的活兒,李思平關上門,打開自己一直隨身攜帶從不分離的筆記本電腦,看著上面跳躍的紅綠線條和不斷變化的賬戶資金,開始盤點自己這一年多的得失來。
這一年裡,有太多值得記憶回味的事情,卻又似乎一下子想不起來什麼;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也有變化不大的地方。
變化不大的方面,主要是他依然在用「宋子平」這個身份混跡職場,學業上依然靠著裴鏘的掩護,繼續缺席各類課業和考試,就連實習都搞定瞭帶隊老師,沒有參加;生活上,則繼續維持著與諸女「鵲橋會」的團聚方式,因為凌白冰懷孕生產,四女變成三女,而後譚兮加入其中,才又變成四女。
隻不過因為凌白冰的缺席,沒有瞭固定每周都能來陪自己的人,他再一次成瞭沒人疼沒人愛的浪子。
黎妍不定期手術,還要幫著操心基金會的事情,分身乏術;程璐公司業務蒸蒸日上,偶爾來幾次,也是匆匆一晤;唐曼青公事繁忙,還要顧著女兒思思,凌白冰生育後,更是得她跟著照應,更加來不瞭瞭。
遲燕妮則更不用提,忙不說,還要避嫌,不能冒著讓他暴露的風險私會。
倒是陳小娜,除瞭春節時和他玩過一次母女同床的遊戲外,偷偷摸摸來看瞭他幾次,還是遲燕妮擔心李思平安危,很快就叫停瞭兩人的私會。
李思平知道遲燕妮的擔心不無道理,來日方長,為瞭男女之情冒險,確實犯不上。
相比於陳小娜,林婉倒是讓李思平刮目相看,甚至有點佩服瞭。
從隱晦示愛,到主動約會,再到後來的直接告白,李思平算是認識到瞭鉆牛角尖的女孩子是個什麼樣。
就算他躲得再明顯,話說得再直接,林婉還是不死心,依舊保持著之前的節奏,誓要把他追到手。
李思平和諸女說過這事兒,但大傢都沒什麼好辦法,普遍認為他應該接受林婉,畢竟姐妹眾多,多她一個不多。
但李思平明白,感情這種事兒,欠下債瞭就不好還,林婉越是癡纏,他越是不敢輕易招惹。
八月中旬,凌白冰順利產下一女,李思平在孩子出生後第三天匆匆離開,每日裡隻能靠著凌白冰上傳到網絡相冊裡的照片一解思念之苦。
看著照片裡臉色紅潤、身體略微發福的凌白冰,他心中愛惜,待看到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更是讓他甜得心都化瞭。
剛生完的時候,月嫂把孩子抱給他,他卻連接都不敢接,隻能無奈的跟著月嫂,不停地看著那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小丫頭。
李傢沒有傢譜,他斟酌許久,想瞭很多文雅大氣溫婉有加的名字,卻都舍瞭沒用,而是決定女兒小名叫凌兒,大名則叫李嬡凌。
諸女都嗔他名字起得毫無創意,凌白冰倒是甘之如飴,在她心目中,李思平早已不是自己的學生,是她的天和地,更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他起得名字,再怎麼樣也是孩子最好的名字。
更不要說這名字裡寄托的是男人的款款情深,那便更加值得喜歡瞭。
對一般男人來說,做父親的感覺,是從見到孩子的那一瞬間開始的,意識到這個脆弱的小生命將和自己息息相關,宛如一張白紙一樣任自己揮灑描畫,她的未來一切都決定於自己的培養和塑造,那種責任感和使命感,會讓男人一下子成熟起來。
男人成熟的兩個節點,就是結婚、生子,李思平還沒有經歷過第一個,但身上記掛著這些個女人的幸福,也去過凌白冰傢裡見過傢長,算是早就過瞭這一關;而今又做瞭父親,本來就早熟的他,心智成熟程度,不但遠超真實的同齡人,就連「宋子平」的同齡人,怕是都要被他甩在身後瞭。
接下來的日子裡,更加成熟的他開始更加賣力的工作,更加妥善的處理工作與生活、感情與傢庭之間的關系。
在他心裡,繼母唐曼青,老師凌白冰,幹媽黎妍,還有遲燕妮和程璐,都是內心裡默認的傢人瞭,那份無條件的信任,時刻都不會改變。
剩下陳小娜、苗慧、莊筱月和譚兮,在他而言不過是情人,他也沒想過永遠占有他們,如果她們有分開嫁人的意願,他是樂得成全的。
這四女中,陳小娜對他從最開始的癡迷崇拜到現在的回歸理性卻又愛到發狂,隻是雖然接受瞭和母親同侍一夫,卻還不知道他這麼多女人,最後能否接受與這些女人共同分享男人還是未知數;譚兮倒是想捆綁在李思平身邊做一輩子性奴的,但李思平還是有些難以確定,是否應該那麼殘忍的占有她一輩子。
至於苗慧和莊筱月,因為得到瞭他的投資,在影視業風生水起,前途不可限量,李思平沒想過給她們什麼名分,自然也不會束縛她們一輩子,過瞭約定期限,大傢就是商業合作的關系,願意的話就來一次友誼炮,不願意的話就是好朋友,這樣的關系對彼此都好。
初為人父的李思平更加成熟世故,開始更加妥善處理與身邊諸女的關系,讓她們感覺到幸福甜蜜的同時,也給她們充分的自由和空間,絕不因為自私而讓誰受到傷害。
除瞭繼母、凌老師和幹媽,哪怕是遲燕妮和程璐想要離開自己,他都會點頭同意,至於傷不傷心、傷心到什麼程度,那就是另一回事瞭。
所以在他的認知裡,正如唐曼青規劃的那樣,繼母、凌老師和幹媽是基本盤,遲燕妮母女和程璐是增長盤,譚兮是編外盤,苗慧和莊筱月則是附加盤。
有瞭這番思量,他在對待林婉的時候就格外小心,他不想讓親人們受委屈,又不想讓林婉加入到苗慧這個梯隊裡來成瞭交易,那麼就隻能拖著,等她自己死心。
感情生活略有變化卻起伏不大,事業上則今非昔比。在國內股市上,李思平借助遲燕妮的力量,整合資金七億三千萬,利用預言書上的妖股名單,分別買入貴航股份、鵬博士、新華傳媒、ST煙發、新疆眾和等股票,凈收益高達四十一億,還掉遲燕妮抽調的錢,他手裡捏著四十三億多,遠超過年初預期。
美股上,他充分利用基金會的優勢,吸納美金三個多億,加上自持的近五億美金,多次針對預言書標記的美股進行買空賣空,獲利也頗為豐厚,收益率達到瞭174%,到十月份的時候,除瞭吸納資金及償付利息外,他手中掌握的美金數量就達到瞭驚人的十八億。
他終於趕在最後關頭,將十七億美金投入到瞭信貸違約保險市場放手一搏,隻給自己留下一億,算作是失利後東山再起的資本。
過去的一年,除瞭有數的那些天,他就沒怎麼離開過J市,多數時間都在工作,是大傢眼裡名副其實的工作狂。
能在如此繁忙的工作間隙中,在股市裡取得這樣的成績,他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任誰也不會想到,他這樣一個漢升集團的小嘍囉,本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手裡竟然掌握著這樣的資金流。
李思平合上筆記本,端起咖啡喝瞭一口,微涼,略苦,他很喜歡咖啡什麼都不放時那股純粹的苦味兒,此刻坐在辦公桌前,看著玻璃隔斷外忙忙碌碌的同事們,不禁有些悵惘。
眼看著就到周末瞭,巧合的是,2006年的年末也正好是周末這兩天,忙碌瞭一年,他掌握著如此海量的財富,擁有瞭可能下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卻不能買上一張機票,飛回去看看自己的妻兒——是的,他現在覺得,凌白冰就是自己的妻子瞭,雖然沒有正式的名分,沒有一個體面的婚禮。
想到女兒,李思平心中一暖,掏出手機來,打開一張存好的照片,裡面是凌白冰抱著女兒的樣子,溫馨而又甜蜜。
「弟弟,看什麼呢?這麼入神?」正失神間,陳姝推門進來,「晚上沒什麼事兒吧?我安排好瞭,咱們部門先跨個年!地方我找好瞭,一會兒來車接,大傢都不開車,到時候喝個一醉方休!」每年年末公司會有一場跨年晚會,今年估計也不例外,但那個場合參加的都至少是中層以上,一般職員是沒資格去的。
為此,陳姝去年就搞瞭一次小跨年,今年還是照著去年的模式,所謂跨年,不過是一起吃頓飯,喝喝酒,唱唱歌,組織大夥兒聚一聚。
一年多來,公司風流雲卷、隨緣聚散,之前的大半同事要麼離職要麼高升,李思平都成瞭部門元老,人員變動之頻繁可見一斑。
因為有瞭青凌實業施加的外力影響,漢升集團這一年裡也做出瞭很多正面的改變,裁汰一些級別不高的冗員,變賣瞭一些沒有前途的產業,在何煜舟的一番努力作為下,竟然有瞭些新氣象,2006年第二個季度的市場份額,險些反超青凌。
李思平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他一方面不希望漢升崩盤太快,到時候自己接受一團爛攤子,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漢升重回巔峰,增加自己並購難度,這種糾結心態之下,讓他有些左右為難。
好在遲燕妮深知他的意圖,一年來青凌實業緊守自己的基本盤,堅決以質量促發展,自己選擇戰場,而不是陷入到漢升劃出來的圈套裡和對方打價格戰,揚長避短,大打質量牌,市場份額穩中有增,業界口碑已然高出漢升一大截。
目前的局面,老百姓手頭寬綽的買青凌的房子,手頭緊的買漢升的房子,已經算是市場共識瞭。
「行,姐,我知道瞭!」李思平看著陳姝,心中頗有些憐惜,這一年下來,陳姝忙得不成樣子,被傢庭和事業牽扯,心力交瘁,尤其著半年多來,他能清晰感覺到她的不開心和不快樂。
「你那個小女朋友怎麼樣瞭?不行就叫上一起,不然大周末的被我留堂,人傢該罵我瞭!」陳姝開著玩笑。
「什麼女朋友啊!都忙成這樣瞭,哪裡還有功夫談戀愛啊!」李思平笑著搖頭,見陳姝沒有進來坐一坐的意思,便問道:「姐你這會兒應該沒什麼事兒瞭吧?進來坐會兒啊?」
「沒事兒,不過還是不坐瞭,一晚上呢,不差這一會兒,我去收拾收拾,馬上到點兒瞭。」陳姝笑著搖頭,隨手帶上瞭門。
自從那次去傢裡吃飯後,兩人之間雖然姐弟相稱,感情上確實也更像是姐弟,但私下裡相處,陳姝很是註意,再也沒有像那次之前那樣,開始有所避忌。
李思平倒也喜歡這種相處方式,所以一直相安無事,姐弟倆相處得也極為融洽。
隻是這種融洽,在上次醉酒後產生瞭變化,那夜陳姝哭的梨花帶雨,李思平柔聲安慰,隨後兩人相擁半晌,才各自分開。
陳姝早已熟透,自然感受得到李思平的內心情感和身體欲望,酒醉釋放後,便再也回不到從前那種視如不見瞭。
那次兩人借著酒勁一番親昵舉動,彼此關系明顯變化不少,陳姝鬱鬱寡歡的時候多瞭,兩人一起喝酒的自然機會也多瞭,雖然再也沒有發生過那次那樣的越軌之舉,但兩人都心知肚明,這麼下去,過界是早晚的事情。
中午叫瞭份外賣,李思平沒出門,研究瞭一小天的股票,不知不覺到瞭下班時間,他拎上外套,和同事們一起下樓,在公司停車場上瞭一輛陳姝雇的考斯特,一路歡聲笑語,來到一處高層復式,頂樓露臺上,已經準備好瞭烤肉、酒水。
「我跟朋友借的地方,雇的專業廚師,這兒一眼望過去,能看見咱們公司的樓盤,此刻有炒菜,有烤肉,有美酒,大傢今晚好好聚聚,該吃吃,該喝喝,不醉不歸!」
夜風烈烈,陳姝搭著李思平的肩膀站長椅子舉杯祝酒,逸興遄飛,「致我們辛苦的2006年,和我們充滿希望的2007年,Cheers!幹杯!」
「幹杯!」眾人共同舉杯,氣氛開始熱烈起來。
眾人圍坐一桌,各自大快朵頤,李思平緊挨著陳姝坐著,他給自己夾瞭兩塊烤肉和幾片火腿,大口吃瞭起來,然後才註意到陳姝基本沒怎麼吃菜,隻是在喝酒。
「怎麼瞭陳姐,吃點肉啊!」李思平給她夾瞭塊剛烤熟的小牛排,小聲說道:「晚上天冷,吃點肉,熱乎一點。」
「沒事兒,我穿得厚,不冷。」陳姝緊瞭緊披肩,笑著搖頭,「再說瞭,喝酒不更能禦寒嗎?」
「嗯,那小弟敬你一杯,過去一年你辛苦瞭,希望明年,你能不這麼累!」李思平說的直白,端起酒杯,與陳姝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陳姝也喝光瞭杯中的香檳,看著李思平給她倒滿,這才笑道:「累我倒不怕,就是這心啊,唉……」
酒桌上的氣氛很快進入到白熱化,幾個年輕人到烤爐邊去看師傅烤肉,有好事的還自己動手烤瞭起來,桌上的幾個女生被吸引過去,隻留下陳姝和李思平二人。
事實上大傢聚會都不怎麼願意和領導在一起坐,就是因為拘謹和不方便,哪怕平日裡陳姝不怎麼端著架子,能敬而遠之還是會敬而遠之的。
所以在公司裡,陳姝沒什麼朋友,下屬敬重她,上司器重她,但和她推心置腹的人,少之又少。
看桌上沒人瞭,陳姝又喝瞭兩口酒,這才小聲說道:「你姐夫八月份的時候升職瞭,當上瞭縣級市的市長,回來的時候更少瞭,傢裡的事情都壓在我一個人身上……」
「姐夫工作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誰讓他們這個工作性質是這樣的呢?」李思平早就猜到陳姝傢裡出瞭變故,但她一直不說,他也沒法問,此刻出言安慰,卻也知道,沒什麼作用。
「六月份到今天,半年瞭,他一共回來三次,一次是小雅過生日,一次是到省裡開會,還有一次……」陳姝猛地喝光瞭杯中的香檳,「還有一次,是陪他的情人產檢,順路回傢取衣服……」
「什麼?」李思平驚大瞭嘴巴,他從來不知道,陳姝竟然遭遇瞭這種事情,「沒聽你說起過啊?姐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怎麼沒跟我說說呢?」
「他們去醫院體檢,被我同學看見瞭,那是十一月份的時候,這事兒我一直埋在心底,跟誰都沒說……」陳姝眼眶微紅,酒意上湧之下,有些難以自持。
「為什麼啊?你跟姐夫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李思平也頗為費解,在他心目裡,陳姝的丈夫年輕有為,也是個愛傢的好男人,隻不過是因為工作忙才不怎麼顧傢,這也無可厚非,怎麼一下子就有情人甚至還懷孕瞭呢?
「你姐夫傢裡三代單傳,一直都希望我再生一個兒子,可是我工作忙成這樣,哪裡有這個心力?再者說,我從內心裡不想當個傳宗接代的工具,對這事兒也一直有所抵觸。」陳姝說起根由,心情更加壞瞭,眼淚終於控制不住,滴瞭下來,「啪嗒」摔到桌上,留下一攤水漬。
李思平抽出一張紙巾來遞給她,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想瞭想問道:「那姐夫對這事兒是什麼想法?」
「他從內心深處還是想要個兒子的,但是他也知道,肯定拗不過我,所以算是默認接受瞭這個結果。」陳姝輕輕拭去眼淚,平穩瞭一下情緒,說道:「但下去掛職以後,他拋頭露面的機會多瞭,逢場作戲就變成瞭假戲真做,有瞭權力的光環,女人們趨之若鶩,他抵擋不住,有這個結局,也就不足為奇瞭。」
陳姝平靜下來,慘然一笑說道:「我早就擔心會有這個局面,所以開始就不同意他下去掛職,沒想到,才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就變成這樣瞭……」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還沒想好,但對方都已經懷孕瞭,之前一胎女孩都打掉瞭,如今懷瞭男孩,再怎麼樣都於事無補,大傢好聚好散,有他沒他,我也一樣過日子。」陳姝自己倒瞭一杯酒,仰頭喝下,「我請瞭私傢偵探搜集證據,搜集齊瞭就起訴離婚,他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政治生命,我就更沒必要替他在意瞭。」
陳姝酒喝瞭很多,此時已然有瞭醉態,她星眸半閉,看著李思平問道:「下午問你有沒有女朋友,你說沒有,既然如此的話,後天公司的跨年晚會,你來做我的男伴,好不好?」